《捡到情敌大佬后真香了》 第1章 《捡到情敌大佬后真香了》作者：画楼飞红【完结】 简介: 秦垢一生最难以启齿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幼年时的一场绑架，让他失去了禁核，从此成为家族口中没有精神海的废人。 一件是捧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被抢走，而他在众人的讥笑中被流放到偏远的小岛。 好巧不巧，这两件事都与一个人有关。 乌拉落斯集团的掌权人，佩拉特主城真正的天空——陆潋。 所以在这座偏远的小岛意外捡到他时，秦垢不认为自己会心慈手软。 但当看到陆潋本该平静冷漠的灰色眸子里泛出禁忌的水汽时，秦垢：“……” 掐着陆潋脖子的手真有点使不上劲怎么回事…… 直到有一天，沉封的过往掀开，平静的表象再也无法维持，秦垢忍不住按住陆潋质问：“真的是你夺走了我的禁核？” 陆潋指了指自己胸口，仍旧用那双冷清的灰眸望着他，说出的话却疯狂而残忍：“就在这里，现在，你可以试试亲手把它掏出来。” ——————————————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宛可以算得上人生赢家。 过去20年里，一直受到秦家小少爷秦垢的庇护，之后更是攀上了权势滔天的陆潋。 当然，这是在和陆潋乘坐的飞机失事前。 自从陆潋回来后，对他就莫名冷淡了很多。 人不能够在一棵树上吊死。从戈尔戈纳岛强势回归的秦垢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头发滴着水珠，衣服被残留的水雾浸湿，叶宛调整出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表情冲进秦垢的房间，娇滴滴的喊出一句：“阿垢哥哥。” 看到的却是那位身居高位，冷漠淡然的男人正坐在秦垢身上，两位情敌接着一个缠绵至极的深吻。 叶宛下巴掉了。 cp：秦垢x陆潋 深藏不露平时纨绔闲散狂风暴雨地疯的攻x权势滔天平时冷漠疏离冷冷清清地疯的受 年下 阅读指南 11v1，双强，都嘎嘎强。双粗箭头。 2未来幻想背景，私设多，感情线较重。 3总体酸甜向，狗血满天飞，但我的两个儿子必须he。 祝阅读愉快！ —————————————— 预收《落难后又被死对头捡到了》双强年下相爱相杀，机械心脏x半兽态小脑斧，专栏可戳 内容标签： 强强 异能 相爱相杀 未来架空 正剧 高岭之花 主角视角秦垢互动陆潋配角叶宛，陆允城，江灼 其它：清冷受，疯批，双强，情敌变情人，拉扯，酸涩 一句话简介：清冷大佬问我今天想用什么姿势 立意：打破旧秩序，共创星际平等。 第01章 红色药剂 戈尔戈纳岛的雨季到了。 酒吧的玻璃墙上，数不清的雨珠激溅，滑落，冲刷着透明的屏障。 靠窗围着一桌年轻人，标配的黄毛耳钻，举着酒嚷嚷，一时让喧闹盖过了雨声。彩色的霓虹灯光扫过了这一桌不起眼的角落。才让人发现这里还有一位极为英俊的黑发青年。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大雨瓢泼的窗外，手一下一下扣着透明的酒杯，杯里的伏特加晃起微微的弧度。 身旁方文彦正带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胡聊海喝，话题无外乎战舰、美女，以及禁核之类。 在这个世界，有极少数的人拥有禁核，从而能够展开精神海，对普通人造成压制。高阶禁核能力者甚至可以对低阶造成压制。 秦垢一般默认不参加这种胡扯活动，他既对美人儿不感兴趣，又没有一颗值得炫耀的禁核。 更何况，他现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倾盆大雨几乎是形成了一个雨幕，让人视物变得困难起来，但秦垢还是将视线锁到了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穿白色衬衣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全身都被雨打得湿透，有点发灰的头发耷着，整个人却站得如松般笔直。 秦垢抿了一口威士忌，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两天前刚被陆家宣布失踪的二少爷陆潋——佩拉特主城真正的天空，大陆最辉煌的家族集团“乌拉落斯”的最高掌权人。 也是抢走了秦垢白月光的情敌。 秦垢抿了一口伏特加。 一场难以预料的飞机事故使得陆潋下落不明。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陆潋已经随着飞机残骸化成了灰烬，尸骨无存——至少陆家这么想，这几天陆潋的舅舅陆允城已经光速接管了陆潋留下的集团势力“乌拉落斯”。 所以在这流放之地——戈尔戈纳岛看见陆潋，秦垢属实有点吃惊。 何况这个混乱，落后，甚至充斥着禁核交易的小岛，一直为佩拉特城的人所不齿。 不然秦垢怎么会被家族从主城流放到这儿来。 陆潋就这样一直在雨幕中站着，他的站姿很挺拔，所以哪怕被淋成这样，也没有狼狈的感觉。 秦垢反而品出了另一种感觉，像是……孤独？ 不过很快他就不孤独了，一个漂亮的金发男孩撑着把透明小伞走了过去。 秦垢看着男孩扬起笑容和陆潋说着什么，又举伞给他挡住了雨，男孩看起来善良又活泼，简直像个天使一样。 但很快，金发男孩给陆潋递过去了一瓶饮料。 第2章 熟悉的透明瓶身，红色液体，秦垢眯了眯眼睛，还真是个……伪装成天使的小恶魔啊。 戈尔戈纳岛作为远离主城的流放地，一向属于三不管地带，于是灰色交易在这片土地上盛行起来，最典型的就是禁核交易。 而一个人身上只有一颗禁核，哪来这么多禁核来交易？利用红色药剂使人精神海混乱进而侵入夺取禁核就是戈尔戈纳岛最常见的非法行为。 不过陆潋是什么人？这种小技俩八百个都骗不过他。 秦垢这样想着，然后就看见陆潋接过饮料喝了下去。 秦垢：“？？？” …… 金发男孩看着眼前的男人喝掉了红色药剂，他掩住了眼里的兴奋，笑得很甜：“外面雨太大了，不如来我家避避吧。” 陆潋垂眸看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前面的小巷子里，很近的。”金发男孩见他不语，索性直接伸手去拉他，反正他中了药，等把他带回去一切就好办了。 他拉上陆潋的手臂，脸上的笑意却突然僵住了。 有冰冷的器械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pk-18695电械枪，最大电流100ma，打在你身上应该不会好受。”身后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最好放开他。” 金发男孩非常配合地松开了手。 目送完金发男孩悻悻离开，秦垢回头看向陆潋。 “咔嚓”的一声，是枪械保险栓打开的声音。刚刚那把指着金发男孩的枪，已经同样抵在了陆潋的发间。 “不好意思，才想起来打开保险栓。”秦垢歪头，玩味地笑了。 陆潋终于抬眼看了过来，雨水从他如刀削斧凿一般的侧脸划过，最终凝聚到下巴滴落，被打湿的睫毛下，一双凤眼里藏着有些发灰的眸。即使是被枪械指着，这双眼里面也始终平静无波。 “秦家的小少爷？”陆潋的声音也像落下的雨一样，有点发冷。 秦垢愣了一下，手上仍然没动，唇角带了些笑意：“能被陆少记得，我的荣幸。” “不过看来没有失忆或者变傻之类的小说情节发生在你身上。”秦垢忍不住嘲讽，“陆少喝了这杯饮料，是想体验一下被挖走禁核的感觉吗？” 陆潋眯着眼睛看他一会儿，没说话。 药效发作了？秦垢试探：“陆少？” 没有反应。 秦垢玩味儿地盯了陆潋一会儿，曾经不可一世的情敌落到这种地步，没有人不愿意欣赏这幅美景。秦垢眯了眯眼，按在扳机上的手指慢慢用力。 “呯”扳机扣动，枪管发出一声压缩空气的清响。没有电流射出。 “好吧，又忘记充电了。”秦垢不紧不慢的把枪放了下来，看着陆潋，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喝口水一样轻松又简单，“看来你很走运。” 陆潋依旧没动，很显然是中了药的状态。 情敌落魄的样子已经欣赏够了。秦垢转身，没有管他的意思，慢慢往回走。 一个中了药的高级禁核拥有者，很快就会被禁核贩子捡到，然后像幼年的秦垢一样，直接被生剖出禁核。或者再惨一点，可能直接就被顺手倒卖了器官。 秦垢低了低头，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 5分钟后。秦垢去而复返，对着发愣的陆潋啧了一声：“麻烦。” 秦垢扫了两眼附近，一把拉着这个麻烦往街头最大的酒店走。 戈尔戈纳岛的黑店不计其数，不过出于洁癖，秦垢还是选了附近最贵的酒店。他一手搀着陆潋，一手递出自己的证件。 前台对于眼前的情况见怪不怪，在混乱的戈尔戈纳岛，非法行为如杂草一样遍布丛生。 不过……前台抬头望了一眼那个明显中了药的男人，他的身高几乎与秦垢平齐了，五官深邃立体，被雨水浸透的衬衣下可以看到匀称的腹肌。 大多数老爷带来的基本上都是菟丝花一般的柔弱少年，倒很少有好这一口的。 前台收回目光，满脸笑意的望向眼前同样高大英俊的黑发男人：“1608号房间，您的房卡，请收好。” 秦垢自动无视前台的目光，拉住陆潋的手臂，带他往电梯里走。 一路上陆潋倒是听话极了，让秦垢省了不少心。事实上，服了红色药剂后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到精神状态，以前秦垢见过暴起追着人揍的，大街上开始撸的，以及倒头就晕的，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疯法。 像陆潋这样发懵的倒是少见。 秦垢拿房卡开了门，将陆潋往床上一扔，将房卡放下就准备走，给昔日情敌打发走禁核贩子，又找了个地方给他休息，秦垢某种程度上已经算得上圣人了。 走了两步他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过来，从床头柜拿了纸笔，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 秦垢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好，刚准备起身，背后突然有人把他往后一拉。 耳边是陆潋有些灼热的气息，对方压在他身上，就开始扯他的衣服扣子。 好家伙，感情搁这时候才开始发疯呢。 没兴趣理这个意识不清醒的人，秦垢一把扒开他就要走。 但陆潋再度过来抱住了他，仿佛是发现刚才作战失败了，这回他的手伸向了另一个地方。 秦垢活了二十三年，除了自己的右手没有人碰过那个地方，他咬牙切齿地再次一把抓住了陆潋的手。 第3章 然后陆潋就借机直接往他的身上扑了过来。 秦垢还抓着他的手，没法维持平衡，被陆潋成功扑倒。 陆潋压在他身上，一只手从他的衣摆钻进来往上摸，另一只手沿着秦垢小腹上的一道长长的旧疤一路往下。 秦垢被陆潋搅得有些心烦意乱，凸出的疤痕处仿佛被火燎过一样，他一边去捉陆潋的手，一边起身推他。 陆潋完全不理会他，他正尝试咬开秦垢的上衣扣子。 直到再度感到异样，秦垢才蓦地惊醒，猛地一把推开陆潋。 秦垢在心里深呼几口气就走。 然后陆潋再度抱住了他，秦垢面无表情地继续推他。 陆潋薄唇又凑到了他耳边，温热的气息灼烫着他的脸颊，然后秦垢听到他非常轻地说了两个字：“叶宛。” 秦垢白月光的名字。 秦垢：“……” 他直接一把掐住陆潋的脖子，将陆潋的脑袋抵到了床头，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把我当你的小情人叶宛了？” 陆潋与他对视，他的灰眸看起来依旧平静冷洌，与他作乱的手仿佛不是一个人身上长出来的。 陆潋还想反压住秦垢，但他中了药，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了，于是抬眼，一双灰眸盯住了秦垢。 秦垢想起叶宛离开前自己曾和他争吵过一场，最后叶宛以一句“这可是陆潋“结尾，然后毫不犹豫地拖着行李登上陆潋的车。 而陆潋对这边的吵闹置若未闻，从始至终没有往这边看一眼，一双灰色的眸子就像无机质一般没有丝毫感情。 威士忌有点上头 。秦垢突然很想让这双平静的灰眸失去焦点，再不复那冷静和从容。 接下来的一切超出了秦垢的预期。秦垢整个过程一直紧紧盯着陆潋的脸，然而纵使是在这种时候，他的灰眸看起来依旧是平静的，直到秦垢去咬他的嘴的时候，他才有点反抗似的扭下了头，又移开了眼。 于是秦垢恶趣味地按住了他的头，给了他一个深吻。 …… 秦垢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一个人奔跑在黝黑的小巷上。 他艰难地喘着气，汗水混合着粘稠的腥红液体从下巴淌过滴落，脚步越来越沉…… 跑！必须跑！有个声音在心底对他说。他拼尽全力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向前挪。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有光照进秦垢深黑的眼底，他伸手竭尽全力想去够到那束光亮，“噗通”一声他倒在地上…… “阿垢哥哥，阿垢哥哥。”是叶宛的声音，秦垢费力抬起头，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突然若有所感地回头。 正好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眸。 …… 秦垢猛地醒了，他忽略掉奇怪的梦境，和往常一般准备翻身下床，突然眼角瞟到一抹灰色的发梢，几乎先于意识，他的身体反射性地做出一套防卫动作，他一把压住了旁边半坐的人，并再度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双灰眸平静地与他对视，宕机的大脑重新运转，昨晚香艳的场面映入脑海。 陆潋盯着秦垢有些发红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中正在看的酒店附赠地图，开口依旧是有些冷冽和平静的声音：“还想要？” 秦垢：“……” 第02章 小情人 秦垢坐在床头，听着浴室里洗澡的水声。 秦垢望着凌乱的大床，脑海里自动播放着昨晚的画面，虽然最后没有真的……但回想起陆潋那时隐忍克制的表情：“啧。”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陆潋穿着浴袍走了出来，他的灰发微湿，水珠从发梢滴落，再一路划过棱角分明的侧脸，越过有些微微突起的喉结，滚落到胸前浴袍没遮住的白却有力的肌肉上，再向下滑落到了禁忌之地。 秦垢的眼神在白暂腹肌上几道显眼的红痕上多停留了一眼。 陆潋见秦垢一直盯着他，皱了皱眉：“衣服。” 秦垢：“？” 陆潋指了指地上两人惨遭揉躏的衣服：“有别的衣服换吗？” 秦垢拿了手机：“我喊人送过来。” 和方文彦在电话里交待完，秦垢放下手机和陆潋对视了会儿，空气中充满了沉默，最后还是他先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们谈谈。” 陆潋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坐了下来。 秦垢看着眼前无比从容淡定的陆潋，斟酌着开口：“昨天的事……”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有责任……” “责任？”陆潋打断了秦垢，语气里真心带了点疑惑，“什么责任？把我娶回家吗？” 秦垢再度哽住了，他要真这么做，第一个要他命的应该是陆潋本人。 “何况昨晚你也并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什么……互帮互助？” “……” “成年人之间的小事，秦少想来也应该不会太在意。”陆潋见他语塞，索性接过了话头：“不过我这里倒是有笔大交易可以谈谈。” 意料之中。秦垢抬头看向陆潋，刚刚空气中一点尴尬和暧昧的因子迅速消散：“怎么说？” “我在戈尔戈纳岛没有势力。”陆潋直接摊牌，“所以需要有势力的人帮我秘密离开。” 秦垢悠然自得地靠到了沙发上：“戈尔戈纳岛作为臭名昭著的“流放之地”，向来易进难出。何况我自己都被秦家赶到这里来了，怎么帮你？” 第4章 “你当然可以。”陆潋点了点桌子，显然没信秦垢的鬼话，“秦少，既然会和你谈交易，那就了解你的本事。” 秦垢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逼近了陆潋，有些锋利的眉眼带着几分攻击性：“你调查过我？ 陆潋倒也没往后退，他抬头看向秦垢，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我向来有调查每一位情人的习惯。” 秦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情人是叶宛。 作为叶宛的前男友，看来他也被扒了个底朝天。 忽略内心哪点不爽感，秦垢重新靠回椅背，又恢复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坐姿：“叶宛没和你在同一架飞机上？” 陆潋反问：“你很在意他？” “顺嘴问一句罢了。”秦垢无所谓道，“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很显然嘛，你身边出了不少事。” 陆潋倒也不避讳，他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我的身边有内鬼。”飞机失事也显然是他的杰作。 “虽然看起来我是必死无疑了，但他们也不好糊弄，现在估计在一直派人找我的下落。”陆潋告诉他，“所以我需要你在不暴露我身份的前提下帮我离开这里。” 秦垢拿手指点了点桌了：“好处？” “我知道你想从秦垣手里夺回秦家。” 秦垢啧了一声，他的手指依旧轻扣着桌子，过了一会儿道：“如果你回不去的话，这一切都是空头支票，而我还要白白承担风险。” 陆潋不慌不忙：“有风险才有收获，不是吗？” 扣桌子的声音停了下来，秦垢抬头，深黑如同漩涡一般的眸里倒映出陆潋的身影，他定定盯了陆潋一会儿，半晌唇角又带回了熟悉的笑意：“成交。” …… 秦垢刚洗完澡，酒店门铃就响了，他打开门，方文彦一边递过装衣服的袋子一边问：“要我拿两套你的衣服过来干嘛……我——去？？” 秦垢莫名看着方文彦指着自己的胸膛，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他若有所感地低头，看见没被浴袍遮住的肌肤上有两道红色的、暧昧的痕迹。” 秦垢：“……”他拢了下裕袍，拿过衣服就要关门，却被方文彦死死把门按住了，他一双眼里在发光似的，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没想到啊垢哥，你总算不为叶宛那个小妖精儿守身如玉了，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美人儿入了我们垢哥的眼？”边说方文彦边掂脚往房里看。 秦垢连忙伸手去按方文彦的头，结果方文彦能屈能伸，猛地一蹲，从他手臂下钻进去了！ 秦垢：“……” 方文彦窜进大厅，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灰发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刚准备凑近了看，身后秦垢迅速扒开他，然后一把抱住灰发男人，并把他的脸死死按进了自己怀里。 方文彦：“……” 陆潋：“……” 陆潋几乎与秦垢同高，被秦垢按着，头也只能刚好理在他的肩膀上。 “他比较害羞，你就别瞎凑热闹了。”秦垢边说还边摸了摸陆潋的头发。 “这也看不出是害羞那一挂的啊。”方文彦几乎换了三百六十个角度在瞟，可惜秦垢遮得太严实了，他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话说垢哥你不是一直喜欢叶宛那种菟丝花类型的，怎么突然换口味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菟丝花了。”秦垢一只手挑了根陆潋的头发绕着，一边有些无奈道：“你到底走不走了？再不走给你现场观看我们俩打炮啊！” “别别。”方文彦连忙摆手，“那我走了，不耽误你和你的小情人共度春宵了哈。”他边说边往后退，最后还一脸猥琐的给他们带好了门。 秦垢：“……” “可以放开了吗？”耳边陆潋有些冷感的声音传来。 秦垢顺从地摊开手，去桌上将装在袋子里的衣服拿了过来。 陆潋盯着秦垢有点发红的耳朵，面无表情的说：“第一次知道我这么见不得人。” “如果你想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谁的话。”秦垢将衣服递给了陆潋，一脸正经道，“我让方文彦拿了口罩和帽子，你也都戴上吧。” 换衣服的时候，二人都没有特意避开对方，秦垢面对陆潋身上的吻痕也十分坦然，除了耳朵的红色一直没有褪去以外。 方文彦拿来的是两件比较休闲的卫衣和中裤，陆潋一把将秦垢原来递给他的蓝色卫衣丢过来，然后自己抢走了灰色那件。 “你就比我大了三岁吧，穿这么老成做什么。”两人套好了衣服，一位冷静沉敛，一位张扬恣意，倒莫名契合。 陆潋正在戴口罩：“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啧。”秦垢把帽子扣在了陆潋的头上，又一把揽过了他的肩，“走吧我的小情人儿，既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那就先去见见本人的‘地下势力’吧。” …… 人在面对混乱而又浑浑噩噩的生活时，酒精通常是最常见的短效麻药。在戈尔戈纳岛，酒吧随处可见。 在小巷的拐角，有一家看似不那么显眼的酒吧，高高悬挂的招牌上，只写了一个简单的花体英文：weeds。 “你昨天就是被我在这家酒吧外捡到的。”秦垢好哥们似的揽着陆潋，一只手隔着落地窗点了点外面。 “两位先生，需要点什么？”一个侍者上前询问，他站得笔直有礼，只是黑发里带的一抹白色挑染又给他带了点不驯的感觉。 第5章 “今天来点儿不一样的。”秦垢招招手。 侍者点了点头：“请随我来。” 侍者带着二人一路走到了最里的包厢，昏黄的灯光下，侍者左耳的耳钉显得有些亮，他微微向左偏头说了什么，紧接着眼前的墙壁开始移动，直到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入口。 “进去吧。”秦垢说，陆潋显然也见怪不怪，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通道。 在黑暗中走了数十步后，光线突然照了进来，抬眼所见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墙壁上挂着不少的新式电子军械，大厅后再是一个个关着门的房间，显然也各有用途。 “老大，不是说最近少来吗？不怕被秦垣派的那帮人盯着了？”刚刚显得温和有礼的侍者几乎瞬间暴露了原型，跟被忽然抽掉了筋似得大大喇喇地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 “方文彦昨天都给他们灌倒了。”秦垢随口道，又回头给陆潋介绍，“我兄弟，江灼。” 陆潋眼神冷冷的，简单点了下头。 江灼仰了下头，打量了一下眼前全副武装的男人：“穿这么严实，是哪来的一号见不得的大人物吗？” 还真是。秦垢挑了下眉，玩笑道：“你猜对了，确实就是见不得光，还不赶紧帮个忙。” 江灼点了点头，又揶揄道：“方文彦跟你这么好，也不见你把他带来，你这个新朋友这么要好？” “文彦那个性格，掺合进来我们的基地可完蛋了 。” 江灼他从兜里掏出根烟，盘着腿低头点燃，说回了正事：“他要我们怎么帮忙？”既然将这个所谓的朋友带到这里来，显然是这个忙要动用“野草”的势力。 “他现在身上没有身份卡。”秦垢说，“我们得避开正规渠道，低调地送出去。” “偷渡呗。”江灼吐了一口烟雾，“这事儿说难倒是不难，就是得等。” 戈尔戈纳岛偏远、落后、混乱而又封闭，会来到这里的，要么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的，要么是来干非法交易的。 主城之人无法手长到能管理这座偏远的小岛，但又怕它祸害到主城，索性一刀切，实行了非常严苛的出岛制度，你怎么进去无所谓，但出岛必须经过严格的身份与背景审查，但凡身上带了一点见不得人的勾当，都会被扣留在这里。 简单来说，就是把所有危险分子都关在这里，你在岛内怎么乱搞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危及到主城。 而渐渐地，这种出岛制度被一部分大家族发掘出了别的用处。 在大家族中，兄弟姐妹内斗再常见不过，但要是下手太狠，传出去也不好听，索性将败者流放到戈尔戈纳岛，美其名曰外派做生意，再在出岛口安插上自己的人手，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休想从这里离开。 秦垢便是这样被家族流放而来。 如此一来，像陆潋这样目前没有身份卡，在佩拉特城又有头又脸的大人物，很难走正规渠道，即使能走也不可能不惊动那些贵族。 “好在每个月戈尔戈纳岛都会开办大的商市，有特殊通行证的商人可以在这一天来戈尔戈纳岛采购香料、石矿等特产，借机让阿七将他藏在货船上运出去不算难事。”江灼翻开一本日历，指着上面的日期说道。 “七姑娘负责运转戈尔戈纳岛与佩拉特城之间的商业交易。”秦垢向陆潋解释，“前几天商市她去佩拉特城送货了，刚好下个月回来再拉货。” 陆潋之前听着他俩的对话一直没出声，这时候也就简单颔了颔首。 江灼挥了挥手：“到时候看安排就行。” 他又睨了一眼后面的房间，回头望向秦垢时莫名张扬的气焰就消了不少：“老大你还要去见白医生吧？我就不陪你们了，上次我受了点小伤，你是不知道他眼神那个凉的。” “那你最好还是快点把烟灭了。”秦垢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带陆潋往里面走，“行了，这里没你事了，有消息通知我。” “好嘞。”江灼把烟叼在嘴里，比了个拜拜的手势，马不停蹄地溜了。 刚打开房间的门，里面就传来温和的声音：“哪来这么大烟味儿，是不是江灼那小子……” 身穿白大褂的棕发男子扶了把眼镜，从一片试管仪器中抬起头来，却在看见戴着口罩的陆潋时突然止住了话头，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第03章 亚当的苹果 狂风在荒芜而充满沟壑的石地上呼啸着，广袤的大地上寸草不生，绵延千里的是阴沉的黑，让人感到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一道微弱的光从乌云里泄露出来，成了这片空间唯一的生机。下一秒，更沉重的乌云压过来，那点光便也被掩隐不见了。 “身体各项指标和机能都正常。”白羡之扫了一眼数据，把重要的几项记录了下来，“但他的精神海不是很稳定，应该是服用过禁药的原因，没有大问题。”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秦垢看了一眼里面的检查室，陆潋闭目静坐在里面，磨砂玻璃门隔住了两端，只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依旧坐得很直，“他胸口有一道疤，他的禁核是不是就在那儿？”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不对劲。”白羡之脑海里产生一瞬间的疑问，秦垢是怎么知道他胸口……摇了摇头，他专注于眼前的正事，“你知道，我的禁核能力是探知。在他进门的一瞬间，我探知到了一股极大的精神海威压。但当我抬头时，那股精神海威压突然不见了。但那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第6章 “刚刚我在检查时，我也无法探知到他的禁核所在，精神海也直接拒绝了我的侵入。” 秦垢点了点手指：“所有你也不知道他的禁核在哪儿？” 白羡之摇摇头，苦笑道：“非法侵入精神海本来就是违法的，我也只能隐匿侵入，但是他应该发现了，只是……” 秦垢挑眉。 “只是我自认为我侵入精神海的能力已经非常熟练了，只要是在a级以下的禁核能力，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察觉到进攻……”白羡之记数据的笔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垢，“不说戈尔戈纳岛，即使整个佩拉特城，a级及以上的禁核能力都屈指可数。秦垢，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一号人物？” 人类经历氦闪的三百年后，一部分幸存者移民至挪亚-β063易居星，在这里建立起以主城佩拉特城为中心的后星际文明。 不知道是由于核辐射还是星际流亡的自然演化，人类中一部人觉醒了禁核能力，拥有禁核的人类不仅仅有更强健的体魄，更重要的是拥有精神海。精神海与宇宙机甲高度匹配，能够更好地操纵机甲飞船进行星际越迁与战斗。高等级的精神海可以压制低等级精神海，并形成头狼效应，统领人类进行战斗。 毫无疑问，在星际流亡的过程中，高级禁核拥有者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让将熄的火种得以重燃。而后星际文明诞生后，这些人自然站在了权力的顶端，形成了庞大的垄断家族。 尽管高阶禁核能力者生下同样高阶禁核能力者的概率往往更高，但禁核的遗传似乎有不确定性，a级禁核能力者生出d级的例子屡见不鲜，平民中诞生高阶禁核能力者也不再是特例。 高高在上的家族们无法忍受基因的没落，更害怕权力受到质疑。屠龙者变成恶龙，黑暗中恶之花悄然绽放。针对禁核能力的生物技术开始被暗中研发，而他们需要的实验品自然从平民从拮取，通过红色药剂侵入精神海夺取禁核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这种做法不仅没能挽回大家族的颓势，反而导致平民中的禁核能力者也越来越少。目前挪亚-β063易居星上登记在册的禁核能力者仅占人口的百分之三，a级及以上的禁核能力者更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平民出生的b级禁核能力者白羡之都算得上天之骄子了。 目前整座挪亚-β063易居星上登记在册的s级禁核能力者只有唯一一位，“乌拉落斯”的最高掌权人——陆潋。 此刻正在检查室里乖乖坐着。 秦垢抬头望了陆潋一眼，似乎若有所感，陆潋扭头，灰眸隔着磨砂玻璃回望了过来。 “你问我他的禁核是不是在他胸口的疤那儿，你难道是觉得……？” 秦垢避开了陆潋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回头：“毕竟，十年前不是就有宣称能移植禁核的人了吗？” 白羡之摇头：“学界更多人认为那只是自大的谎言。” “是吗？”秦垢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向腹部，蓝色的卫衣下是一条长长的狰狞的旧疤，他眯了眯眼睛，“恶魔的交易，谁不心动呢？” …… “嘀——”的一声，瞳膜识别成功，房门打开，是很平常的小型公寓布置，屋内整体称得上整洁明亮，但有几件外套随意丢在客厅沙发上。 “客房都打扫过了，陆少先凑合凑合住吧，我平常很少待在家。”秦垢往里一指，“这一片儿算治安好的，不过建议陆少还是少走动为好，附近监视我的眼线不少，别连累陆少了，你说对吗？” 陆潋面无表情：“劳秦少费心。” “那行，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有事打电话给我，我电话号码你今早应该看过了。”秦垢不欲多留，挥了个手就重新带上了房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陆潋没回头搭理，他环视了一圈房子的环境，再一路打开客房的门，里面是很简洁的陈设，但该有的都有，绝说不上敷衍。 当然如果吊钟旁没嵌着那个微型摄像头就更好了。 陆潋不置可否，转头回到客厅，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打开了冰箱。 空空如也，只有角落并排冰了几罐啤酒。 陆潋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拿上口罩出门。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路边叫喝声不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忽略那些灰色交易，戈尔戈纳岛有着如同野草般旺盛的生命。 来到“weeds”附近，他不动声色地望向角落，一个面容姣好的金发少年正在街椅上用吸管喝着一罐汽水。 陆潋扭头，街椅旁的垃圾桶旁，一只褐色的花脸流浪狗正摇着尾巴哼哧哼哧地翻着食物。他拉了一下卫衣的领子，唇角勾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 江灼盯着屏幕里的定位信号，快到“weeds”时，小红点突然不动了，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忽然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起来。 “你别说，这人还跑得挺快的。”江灼一边操纵显示屏一边问，“不过老大，不是说要帮他吗？为什么又要监视他，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啊？” 秦垢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钥匙扣，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好好盯着你的。有不对劲就和我说。” “得嘞。”江灼比个ok的手势，“不过他这路线……是要去垃圾站吗？” 秦垢闻言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显示屏，突然狠狠皱了一下眉。 第7章 …… 天色暗了，爱登把饮料罐随手往地上一抛，易拉罐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轨迹滚入草丛。他从椅子上一把跳下来，慢吞吞的往身后的巷子里面走。 他并不是很想回去。已经半个月没有开过单了，那个老独眼龙显然不会给他一个好眼色。爱登闭了闭眼睛，本来昨天有一个很好的猎物，眼看就要得手，结果却被人从中作梗，坏了好事。 他咒骂一声，呸呸地吐了几口唾沫，仿佛在试图吐出心中的晦气。 巷子越走越深，里面更是错综复杂。好在爱登已经对这里极为熟悉。左拐右拐了几圈，走到了一个昏暗的里巷。 一个庞大的阴影罩住了他。 “老大。”爱登瑟缩了一下。 一个黄色卷发，身材略胖，高大的中年男性站在那里。他穿着褐色的皮质夹克，黄色的大胡须，左眼是蓝色的，右眼则被同样的褐色皮质眼罩蒙住了，他的右手拿了一个手杖，以此来帮助视物和行走。 “嗯？”嘶哑沉重的声音传进爱登耳朵里，“看来你又空手而归了。” 爱登咽了一口唾沫：“本来有个快得手的好货，结果半路杀出个申公豹……” “哒。”手杖突然在地上敲了一下，爱登止住了话头，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中年男人突然望向了艾登的身后，接着发出了嘶哑的笑声：“哈，爱登，看来你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带来了一只小老鼠。” 他再次在地上点了一下手杖，与此同时，强大的精神海威压像凶猛的海浪一样一样席卷过来。 “呃……”爱登痛苦地跪在地上，死老头子动不动就用精神海威压。根本就不管像他这样普通人的死活。 然而爱登的身后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动，中年男人终于诧异地望了过去，能够在a级精神海威压的压制下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一种可能…… “卡百利，看来失去一只眼睛也没能让你记住曾经的教训。”一片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位穿着灰色卫衣，戴着口罩的灰发男子，他的步伐从容不迫，强大的精神威压在他眼里仿佛不存在一样，“随意亮出自己的底牌并不是一种好习惯。” “是你！”中年男人拖长了嘶哑的声音，里面带着隐含的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飞机失事……” “看来你也有看新闻的好习惯。”陆潋的声音不带什么温度，“不过既然还有空看新闻，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和陆家的约定。” 卡百利顿了一下，然后把手账收回自己的身侧，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我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是吗？”隔着口罩，看不清陆潋的表情，他说，“但你或许还记得你送到佩拉特城隐姓埋名生活的那位私生子，他现在似乎正在比翼文化当行政秘书。很少人知道，这家公司是乌拉落斯的子公司之一。” “你……”随着卡百利的精神波动，精神海在这一刻也猛地震荡起来，让跪在地上的爱登痛苦的抽搐起来，但是这时没有人在意他，卡百利咬牙切齿的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陆潋偏了一下头，似乎笑了，与此同时，一股极为可怕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上溢出，灰黑色的气息带着令人恐惧的力量，毫无疑问它可以迅速把一个普通人，甚至低阶精神海拥有者彻底摧毁。但这股力量却又像被牢笼禁锢一般被严丝合缝地禁锢在陆潋的身旁，显然比这股力量更可怕的是力量主人对他的控制力。陆潋一步一步走上前，明明看起来很从容不迫，但这每一步都仿佛千钧重一样压在卡百利的心头。卡百利在这一刻惊恐的发现，他居然连往后退这样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 终于陆潋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卡百利听到耳边传来毫无温度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一般：“我来拿回，属于乌拉落斯的那颗‘苹果’。” 第04章 脸脸还是面条 陆潋右手提着一个塑料袋不急不忙地走在街道上，突然有一个物体成抛物线向他扑过来。他拿左手一把稳稳接住，拧起了棕色花脸狗的脖颈。 “汪？”小狗歪了一下头。 陆潋抬眼看一下不远处把抛物线扔过来的罪魁祸首：“我有没有说过我有洁癖？” 秦垢抱臂走过来：“你把定位器贴在它身上的时候洁癖没有发作？”他想起跟着定位器一路过去，看到的是一只棕色花脸狗时，江灼的脸僵硬的一瞬间。 陆潋把狗子往回扔进了秦垢怀里：“你是说卫衣领上的那个吗？还是你家客厅里，还有客房床头的针控监视器？” “不愧是陆少。”秦垢笑着拍手，“一些必要的安全保障罢了。如果陆少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拆掉。” 陆潋半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陆少刚刚进的巷子，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秦垢不紧不慢地说，“很多人都是在这附近被下药挖走了禁核，都传言这里就是非法禁核贩卖组织的老巢。陆少在这附近，又把定位扔了，真是平白叫人担心啊。” 陆潋面无表情：“不劳秦少费心。” “陆少手里提的是什么？” 陆潋直接把袋子举起来给他看。 秦垢和手里的狗子一起探了探头。塑料袋里是一些面条，速冻饺子，还有新鲜的蔬果食材。 “啊啊。”秦垢没什么愧疚心地笑了，“确实是我怠慢了陆少。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找人送过来。” 第8章 陆潋收回袋子，不置可否。 站在门口秦垢没有着急打开门，而是示意了身后的陆潋：“录个瞳膜，陆少。” 陆潋看了秦垢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搞监禁那一套。” “怎么会，刚刚你不就出去了吗？” “刚刚是你想让我出去。”带着定位器出去。 扫描光束照进陆潋灰色的瞳孔，像是在眼里盛进一汪幽深的潭。秦垢看着陆潋，眼神暗了暗。 “录好了，进去吧。”跟着秦垢和陆潋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只棕色的花脸小狗。 陆潋低头看了一眼摇着尾巴抓他裤脚的小狗：“你想养狗？” “是啊。”秦垢恶趣味地说，“看他的小花脸，就叫他脸脸怎么样？” 陆潋眼皮都没撩，他把食材一一清点进冰箱：“如果你想收养他，最好先送到医院打好疫苗。” “抽空让白医生打一针就好了。”秦垢耸耸肩，说出真相，“是江灼要养。他和这位狗兄弟一见如故，可惜要出任务，先把这小麻烦甩给我了。” 小狗在客厅里撒了欢的跑。陆潋进了厨房。秦垢跟了进去。 看着陆潋摆弄着厨具，秦垢挑眉：“你会做饭？” 陆潋平静地把面条下进锅里：“每个人在饿死之前都会觉醒这项技能。” 秦垢挑眉。算了算，离陆潋飞机失事已经近一周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近一周连营养剂都没有喝过。 这是陆潋向他发出的隐晦的信号。告诉秦垢在这里他确实孤立无援？ …… 面条味道中规中矩，意外的还做了秦垢和小狗的份，秦垢看着脸埋进放在地上的小碗里哼哧哼哧吃着面条的小狗，又看了一眼不紧不慢挑起一筷子面条的陆潋：“我发现你这人，好像有点和我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 陆潋抬了一下眼皮：“你想象的是什么样？” 秦垢的筷子顿了顿。他想起了十八岁时第一次参加大家族们的商业联谊，秦家算得上大家族，但秦垢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又没有禁核，自然被安排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那时的他被淹没在人群的喧闹中，直到这时候，有人说，陆家那位来了。 所有的喧闹仿佛都被这一声给按了暂停一样，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套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显得尊贵又冷峻。五官极为深邃，特别是一双眼睛冷极了。身旁逐渐有人围了过来，但是没有人敢寒暄，只毕恭毕敬的站着，等他入了主位。直到这时，男人才抬眼朝众人扫过来，一双灰眸冷得像冰封的湖一样。 陆潋就像雪山上的湖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秦垢挑了一筷子面：“我想象中你应该不会做饭。” 煮的面多了一点，最后全部进了小狗的肚子，于是秦垢表示要给小狗起名叫做面条。刚好小狗的花脸也是竖着的斑块，再适合不过了。 …… 晚上。 秦垢和陆潋揣着一个小布袋，快速走在街道上。 即使戴着口罩，仍然看得出来陆潋面无表情：“我为什么也要跟着过来？” “它是吃了你煮的东西才吐的，某方面来说，你也有责任。”秦垢怀里的布袋探出一个狗头，耳朵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哼唧了两声。 陆潋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那碗我只放了少量的盐，正常来说……” “汪。”面条又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陆潋沉默了一下，没说话了。 吃过晚饭，秦垢逗了一会面条，正准备先带小狗洗个澡，突然它就吐了起来，趴在地上哼哼的叫着。白羡之恰好有事不在，秦垢和陆潋直接带小狗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狗狗没什么事，就是之前流浪饿坏了胃，甫一开餐。吃多了胃更受不了了，以后要按时喂食，一次也不要吃太多。”面条手上打着一个很小的吊瓶，看着滑稽可爱。宠物医生摸了摸面条的头，“把这个吊瓶打完，回去再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康复。” 交代完，医生就去别的房间了。秦垢和陆潋像两个老家长一样坐在旁边等待起来。 “好吧，看来确实不是你煮的面条的错。”秦垢挑挑眉，宠物医院还关了很多其他的宠物，他饶有兴致地站在一只大型藏獒犬笼子前，盯着里面凶猛的宠物。 藏獒呲着牙齿，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嗯……果然不如面条可爱。”秦垢说，“它是饿了吗，怎么咕噜个不停？” 秦垢仔细盯着这只藏獒犬，他确实过于狂躁了，整个身体都在不安地动来动去，不断的发出焦躁又沉闷的声音，甚至眼睛都有点发红了。 秦垢问：“狗会饿得眼睛发红吗？” 陆潋：“什么？” 秦垢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下一秒，藏獒犬猛地巨大的吼声，一掌拍开了牢笼扑向了秦垢！ 第05章 狗咬的 秦垢迅速反应过来，侧身躲了过去。藏獒刹住脚步，再次向他冲去。秦垢直接绕过来。用十成十的力气向藏獒身体一拳打过去，却只见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藏獒纹丝不动，再次反身扑向秦垢。 这时，另外一股极大的力量打上了藏獒。只见陆潋已经快速跟了过来，对着藏獒的眼睛就是快准狠的一拳。 许是打到脆弱的眼睛，藏獒吼了一声，微微退了一步。 第9章 “不对劲。”秦垢皱眉，虽然他没有禁核。的力量加成，但是一个成年的高大男子一拳打到藏獒身上不可能毫无发伤，更何况还有陆潋的一拳。 却只见藏獒仰天大吼，一股红黑色的精神海从他身上爆发开。 陆潋愣了一下，接着灰黑色的精神海从他身上溢出，但是依旧被牢牢锁在了他的身体附近，没有展开与藏獒对抗。 他看了秦垢一眼。 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高阶禁核所展开的精神海领域带来的压力。 却看见秦垢似乎一点也不受藏獒的精神海影响，只是感到惊讶：“我没看错吧，狗也有精神海？” 藏獒带着精神海力量的一掌猛地袭来，两人迅速跳开。陆潋回头对秦垢说：“你先带着面条出去。” 秦垢额首，毫不犹豫地抱起面条，另一只手还拧起了小吊瓶，直接往门口退。“哐”的一声，秦垢还贴心的给陆潋带好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似乎都被红黑色的精神海给裹挟了。只有陆潋站着一块小小的地方有着压抑的灰黑色。 陆潋的眼睛依然像冰冻住的湖一样。然后下一秒，冰面仿佛裂开一样。浓郁至极的灰黑色精神海在一刹那几乎粉碎了红色精神海。 不是压制，是直接粉碎。藏獒几乎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陆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藏獒的尸体。 …… 刚刚那只藏獒的禁核应该只在d级左右，秦垢可以确信，陆潋能够在一瞬间击杀它。禁核之间一级的差距就如同天堑，更何况s级和d级足足跨了4个等级。 然而等了足足15分钟，房间里依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秦垢：“？” 他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面条，把它的小吊瓶挂好，走到了门前敲了两下：“陆潋？” 没有人应答。 秦垢顿了顿，再喊了一声，同时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只有地上躺着那只大型的藏獒，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秦垢往周围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人。他警惕的一步一步走进这只藏獒 ，走近了才发现，藏獒的胸口居然有一个不大的窟窿。 秦垢厌恶地皱了皱眉。然而下一秒，背后传来了极为冷冽的声音，和以前的冷淡不重，像是寒风做成的刃一样：“你进来干什么？”与此同时，一股极具压迫感的精神海“轰”向他袭来。 “呃……”几乎不受控制地秦垢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压住一样往下跪，他勉强用手遮住地，单膝跪在地上，抬眼望过去。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秦垢对上了一双掠过寒风的灰色眼睛，陆潋已经摘下了口罩，整个人的表情就像平静，危险又充满杀意的雪豹一样。 半晌，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对精神海免疫啊。” 气氛在一时间焦灼起来，但令人意外的是，秦垢居然没有被精神海彻底地压制住。 秦垢的声音又沉又闷，带着一种微妙的危险：“可真是讨人厌啊。”说完，他居然在这样强大的精神海压迫下抬起了拳头，一拳朝陆潋打了过去。 陆潋带着精神海的一掌直接接过这一拳，灰黑精神海像千斤重一样压在了他的手臂上继而蔓及到这个身体，从而再度控制住秦垢。 陆潋这回直接用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垢，像是对他反抗的惩罚。 秦垢抬头望上陆潋，眼神就像无法被驯服的猛虎落在猎人手里那样，充满了不甘与凶猛。突然秦垢带着极大的力道，像猛兽撕咬一样一口咬上了陆潋捏住他脸的那只手。 “呯”的一声，在咬下去的下一秒，秦垢被陆潋直接以巨大的力道甩开，撞到了角落的墙上。 秦垢擦了一下嘴角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用挑衅的眼神望了一眼陆潋，然后转身摔门离开。 …… 秦垢坐在医院大厅的沙发上，旁边趴着的面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香甜的睡着了。 他烦躁地撸了一把面条的毛，没注意好力道，面条动了动耳朵，差点醒过来。 “睡得倒是挺无忧无虑。”秦垢看着面条，心情好了一点。 陆潋这个时候终于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精神海已经被完完整整的收敛了，看起来状态又恢复成了那副冷静从容的样子。 秦垢没理他，自顾自地撸狗，心情好像又变差了一点。 陆潋走到放药品的柜子，连着打开了好几个抽屉。 秦垢余光瞄着，终于在陆潋打开第3个抽屉的时候，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陆潋举了一下被秦垢咬伤的手：“医院应该会有狂犬疫苗。” 陆潋在暗讽秦垢是狗。 秦垢“嗤”了一声，但心情反而又好了一点，他走过去，陆潋正好找到了消毒水和棉签。 秦垢一把拿过它们，没什么好气：“看你一只手不太方便，帮你一把好了。” 陆潋瞥了眼，但也没有拒绝。 棉签沾着消毒水，轻柔地擦拭着陆潋手上仍伤口。秦垢那一口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让伤口看上去确实有点恐怖，像真的被什么猛兽咬了一口一样。 “要不还是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吧。”秦垢面无表情地说。 第10章 陆潋抬眸望了他一眼。 这下秦垢的气是真消了，他甚至还找了个绷带来包扎伤口：“如果在主城，这点伤口甚至不需要进医疗舱，一个医疗仪就能修复好。陆少在这个这儿应该不习惯吧？” 陆潋面无表情的说：“还好。” 秦垢自言自语道：“我倒觉得这儿挺好的。虽然落后了一点，但是没有家族里的那些勾心斗角。有的时候，我觉得主城比这座岛还要肮脏” 他处理伤口的手顿了一下：“陆少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小时候被绑架过。等我被救回来的时候，绑匪已经非法窃取了我的禁核，你应该看过了我下腹的……疤。” “以前虽然也被背后骂私生子，但我禁核等级高，那些小孩都和我玩的挺开的。但自从没了禁核，那些人的嘴脸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看一块垃圾一样。” “对了。”秦垢抬头看向陆潋，“他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用精神海来压制我。看曾经碾压他们一头的我被迫跪在他们脚下。” “我非常，非常讨厌这样的感觉。”秦垢一字一顿的说，“我开始了无数次的脱敏训练。让自己每天都置于精神海的压力之下，挣扎，反抗，然后习惯。” 秦垢顿了一下，然后对着陆潋耸耸肩：“一旦对上像你这样的高阶精神海，我还是没有还手之力啊。” 陆潋终于也抬头看向了他，灰人眸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拿过了秦垢手中的绷带，然后快速绕了两圈：“如果我是你，我会想尽所有办法，明的也好，暗的也罢，把他们的禁核也全部挖出来。让他们再也没有威胁我的机会。而不是去做这种无用的脱敏。” 秦垢皱了皱眉：“世界上那么多禁核能力者，你总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消灭掉。而且这种做法……” “为什么不能？”陆潋打断他，望向他的灰眸好像真的不能够理解秦垢的想法一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而且，”陆潋直接用牙齿叼住绷带一扯，打了一个干脆的结，又露出了那个像雪豹一样危险的表情，“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我。” 第06章 不识好歹 “那家宠物医院的老板叫布莱兹，在五年前因为非法驯养猛兽被通辑，一路逃到了戈尔戈纳岛，在这儿开了一家宠物医院。”白羡之把资料递给秦垢，“还有你们给我的那颗，呃……“狗”的禁核，也非常的不对劲。” 陆潋那天回来后直接把挖出的禁核给了秦垢，提醒道：“那只藏獒的精神海力量非常的不稳定，它的禁核有问题。” 还沾着点血的红色禁核被丢过来，看起来着实有点瘆人。这颗禁核与正常的禁核有非常大的不同。 无论是否拥有禁核，但凡有基本的常识的人，就知道禁核本体正常来说应该是蓝色的晶石，而陆潋手中的晶核却散发着奇异的红色光芒，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与危险。 白羡之说：“虽然它能够展开的精神海力量最高也只到达d级。但是我检测出它其中含有一股能够扰乱正常精神海力量的波动。它本身的组成序列也非常的奇怪，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禁核。” 秦垢若有所思，如果陆潋当时也是受到了扰乱，造成了情绪的不稳定，那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秦垢难得严肃的说：“人工合成的禁核，而且还能扰乱正常精神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羡之扶了一把眼镜，和秦垢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将颠覆整个世界。 …… 陆潋依旧戴着口罩，和秦垢一起来到了“weeds”。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宠物医院老板布莱兹。而如果要打探岛上的某个人的话，那确实没有比“weeds”这座岛上最大的酒吧更好的地方了。 才刚进酒吧，老远方文彦就眼尖地招了招手：垢哥！” 秦垢先一步走过去，唇角又重新挂回了那种懒散的笑：“没来晚吧？” “害，没有！”方文彦放下手里的啤酒，“垢哥你可好久都没来了，兄弟们都想着你呢！” 方文彦说这句话的时候挤眉弄眼，秦垢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然就见他扭头揽过身旁一个清秀的黑发男孩，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示意秦垢：“垢哥在忙什么，咱懂的都懂。你总算想开了，不吊死在叶宛一棵歪脖子树上了。” 秦垢抬头看过去。 “哥们为你高兴！”他一把把清秀的男孩往秦垢眼前推，“特地找了一个符合垢哥口味的小男孩。垢哥你好好玩，以后再也别想过去那什么人了，对，来，快喊哥。” 男孩轻轻喊了一声：“垢哥好。”声音纤细文弱，听起来让人怜惜。 “……”秦垢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方文彦的做事效率，他淡淡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男孩正想继续说话，就见秦垢身后走过来一个灰发男子，即使只能够看见一双眉眼，却也能够看得出来极为深邃和帅气，让他整个人身上仿佛都带了一种清冷的寒气。 然后他并肩站到了秦垢身旁，身高几乎与秦垢持平。 男孩退了一步，然后小声的问了一句：“这位是？” 陆潋没说话，只是看了男孩一眼。方文彦也愣住了，他凑过来看了一眼，把嘴里的酒一口吞了，然后瞪大眼睛指着陆潋说：“他不是前几天那个……” 第11章 “陆云诲。”秦垢迅速打断方文彦，快速介绍了几句，“我朋友。” 然后低头在陆潋耳边低声轻笑道：“方文彦，上次你见过的，我那个嘴不严的朋友。” 陆潋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秦垢说话才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简单额首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啊这……”方文彦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陆潋，又看了一眼秦垢和男孩，靠近秦垢低声说，“你也没有说要把他……把云诲兄弟带来啊！这整的怪尴尬的……” 秦垢挑眉，然后拍了一把方文彦，毫不介意地先一步坐进沙发：“行了，多个朋友一起玩，挺有意思的。” 完美立住了花花公子的形象 最后陆潋和男孩一左一右地坐在秦垢旁边。男孩似乎很紧张，但陆潋倒一直挺平静，没什么表情。 “垢哥！厉害！”方文彦嘴上这么说着，屁股却移了两下，又移了两下，最后偷偷换到了另一个沙发上，默默远离修罗场。 …… 似乎出现了奇怪的冷场。 “垢哥，我打不开，能帮我打一下吗？”最后还是男孩先主动出击，把一罐啤酒递了过去。虽然非常拙劣，但男孩听方文彦说过，秦垢就是喜欢柔弱这一套的，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秦垢瞥了一眼，男孩有点紧张，拿啤酒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 接着修长的手指扶上罐身，然后轻轻的一弯曲，“嘶——”的一声，啤酒从开口冒出气泡来。秦垢把开好的啤酒递过去。 “谢谢垢哥。”男孩接过啤酒，手指若有若无的碰到秦垢的手指。 “不客气。”秦垢笑着说，对他的举动既没有排斥，也没有反应，有些让人摸不准。 男孩小小的笑了一下。 旁边突然递过来另一瓶啤酒。秦垢诧异地扭头。陆潋连头也没回，只是把啤酒举了过来。 秦垢几乎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然后把啤酒接了过来。 乌拉落斯的陆潋让人帮扭瓶盖，说出门要给人吓得下巴掉在地上捡都捡不回来。 但最终秦垢并没有打开啤酒，还是把啤酒放了下来。陆潋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依旧平静无波。而男孩看着这个动作，也微微的松了口气。 然后就看见秦垢拿起了一罐橙汁打开递给陆潋：“你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喝酒，先喝这个吧。” 秦垢提到的伤指的其实是自己咬陆潋的那一口，但是显然那个男孩想偏了，他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一瞬，之后总是若有若无地带着敌意看着陆潋。 陆潋居然真的接过了橙汁，不过戴着口罩，陆潋压根没想真喝饮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眼见气氛差不多了，秦垢离座去吧台又重新叫了一杯酒。 “一杯马丁尼。”吧台的调酒师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长发男子，他的手灵活的摇动，手法优雅而有力，一会儿便将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递给秦垢，他的嘴角挂着微笑，“秦先生，好久没来喝我的酒了。” “迪恩先生的一杯酒可以让我醉上许久了。”秦垢笑着说，“最近活儿多吗？” “还好。”迪恩擦了擦吧台，他看秦垢的眼神好像更加温柔了一样，“看来我们的秦大主顾又要给我们一笔生意了。” 秦垢啜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布莱兹认不认识？” “市中心宠物医院的老板。”迪恩笑了，“他前段时间倒是活跃的很，这段时间好像没什么消息了。” “活跃？” “前些日子他好像搞了个什么义诊。说什么什么病了的宠物，还有流浪的猫狗，都可以送到他那儿来，他免费治。” 秦垢嗤笑：“一个以驯养猛兽为乐的通缉犯居然会搞什么义诊？” “确实挺奇怪。”迪恩开始调下一杯酒，他将冰块放入调酒杯，“不过不管怎样，免费服务在这座小岛上总是很令人心动，不是吗？”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秦垢直起身来，离开吧椅，“帮我调查清楚他最近的动向。报酬还是老样子。” “乐意至极。”迪恩把一片薄荷叶轻轻的放在酒上，像狐狸一样笑了。 …… 秦垢不在，陆潋和男孩之间的隔挡也就没了，男孩偷偷的看了陆潋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先一步开口，他问陆潋：“陆先生，你看起来和垢哥挺熟的。” 陆潋没有回答，甚至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面无表情的摆弄着面前的那瓶橙汁。男孩有些坐不住了，又瞪大眼睛好像有些惊讶的说：“也没什么，我只是感觉有些惊讶而已。熟悉垢哥的人都知道他比较喜欢都是柔弱，清瘦的男孩，我只是……没想到垢哥的口味一下变化这么大。”面前这位“清瘦柔弱的男孩”像兔子一样小声说道。 陆潋不搭腔，他周身的气质冷冷的，让男孩莫名有些害怕。他咬了咬牙，继续说：“垢哥可能是突然想换换口味了。尝完了觉得没意思就想走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伤心。我认识的人很多，到时候我可以再帮你介绍一个……” 陆潋把手里的橙汁放下，把吸管折了个口。 看陆潋还是没有反应，男孩多少有点恼羞成怒，像兔子一样柔弱的声音里面带了些咬牙切齿：“我劝你别不识好歹，要不然我……” 第12章 陆潋闻言终于晲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像寒风做成的刀子一样，男孩愣了一下，剩下的话突然不敢说出来了。 “在说什么呢？”秦垢恰好回来了。他非常自如地重新坐在了两个人之间，随意拿起一罐啤酒，嘴角噙着笑问。 男孩笑着抬头：“没什么，云诲哥人生地不熟的，我就跟他说说这里……” 陆潋淡淡开口：“在说我不识好歹。” 第07章 初探 咳咳…………秦垢差点被一口啤酒给呛到，男孩也没想到陆潋会直接说出来，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体贴的帮秦垢拍了拍背，趁机还忍不住瞪了陆潋一眼。 秦垢放下啤酒，一脸莫名的看向陆潋，眼神里仿佛写着一个有很大的问号。 难得秦垢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口罩秦垢好像看见陆潋轻轻地笑了一下。 离开酒吧的时候，男孩还在挽留，问秦垢过不过夜，秦垢深表遗憾，说今天有事要忙，只能下次再约。 回去的路上，秦垢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捧腹低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的时候我真是佩服你。你有没有想过，副业当个影帝什么的？” “没兴趣。”面对笑岔了气的秦垢，陆潋连眼皮都懒得抬，冷漠的盯着前面的路。 秦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接着一把揽过陆潋，意味深长的品着那几个字：“不识好歹？哈……在佩拉特城，有人敢这么对你说吗？” “没听过。”陆潋回答，然后终于愿意扭头看了他一眼，“敢这么说的，应该还没有到我面前就已经死了。” 秦垢揶揄地笑了：“那确实还得怪我，陆少就多包容包容吧。” “……” “布莱兹的情况我问过了。”秦垢终于说回了正事，把了解的情况都详细告诉了陆潋，“我觉得他在借义诊的名头进行非法生物实验。” 陆潋定睛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但一个宠物医生不可能能够掌握这么高端的技术，他一定还在与某些势力进行合作，我已经让佩恩去调查了，很快就会出结果。” …… 秦垢不在，家里只有陆潋一个人，自从上次之后，秦垢就把家里所有的摄像头全部都拆除了。反正也瞒不过陆潋，表达出适当的信任也有利于后续的合作。 陆潋在客厅给面条放好了狗粮。小狗哼哧哼哧的吃着。陆潋走到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手机。 “嘟……”电话声响起，那头传来了一个急切又惊喜的声音：“先生！您总算联系我了。比预想的时间晚了一周，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 “计划正常进行。”陆潋不予多作解释，简洁快速地交代，然后话锋一转，“公司里面那几只老鼠开始动了？” “都在监控之中。” “盯好他们。”陆潋说，“大概两周后我就会拿到想要的东西，你按计划派人过来。” 那头毕恭毕敬的答道：“是。” 电话挂断，陆潋将手机折断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哐”的一声，门正好开了。 秦垢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走了进来：“上次咬了你一口，说来确实是我的不是。现在你手这样估计也做不了饭了。就当做补偿你，本少爷给你展现一下我的厨艺吧。说实话你上次做的那面条……反正一看就是在主城营养剂吃多了没怎么做饭……” 他自顾自的说着，挨个分类好食材，丢包装袋时不经意往垃圾桶里面望了一眼，正动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仿佛特别随意的问了一句：“我们的合作有变动吗？” 陆潋好整以瑕地坐在了沙发上面，摸了摸面条的头：“暂时没有。” “那就好，变来变去的，还挺麻烦的。”秦垢把食材都拿进厨房，“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陆潋回答，停顿了一会儿，改了口，“不吃蒜。” “呵。你这要是放在古中国，一定会被北方人民打死的。”秦垢这样说着，却把蒜从食材里面挑了出来。放到了另一边。” 厨房里面传来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炒菜的香味飘到了客厅。 陆潋坐在沙发上，面条吃完了狗粮，摇着尾巴奋力一跃，到了陆潋腿上，然后卖萌地趴下来蹭着衣角。陆潋低头，唇角罕见的有一点笑意，像冰湖上面拂过的微风一样。 …… 寂静无人的夜里面，陆潋和秦垢正站在一个漆黑小巷的尽头。他们的面前恰好有一处陈旧而布满青苔的井盖。 迪恩的办事效率很快，秦垢昨天就收到了迪恩发来的全部信息。布莱兹在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工厂，进行着非常多的生物非法实验。 陆潋挑了挑眉，然后扭头看一下秦垢，难得有些无奈的说：“你是说宠物工厂就在这个井盖下面？” “正门守卫比较森严，”秦垢也觉得有点扯，只好解释说，”我们这次只是为了打探情况，不能够打草惊蛇，只能够从这里进去了。” “你一个人进去吧。”陆潋转身就走。 ”唉！”秦垢连忙一把揽住他，然后开始装可怜，“我一个没有禁核的废人，要是遭遇了危险可怎么办？我死了不要紧，只是到时候谁来送我们陆少回去啊！” “……” 最后两个人还是从井盖下去了。其实哪怕是下井盖，陆潋整个人也都显得非常的平静和优雅，仿佛是正在做一件一丝不苟的办公工作一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鲁莽甚至是肮脏。 第13章 到了井盖底下之后，秦垢才发现，井盖底下根本就不是所谓肮脏而潮湿的下水道，反而充满现代化的机械文明感，白色的无缝瓷砖镶嵌着，铺满了一一条长长的通道。 “小心，或许有机关。“陆潋提醒道。 秦垢回应了一个手势，先一步走在了陆潋前面。 陆潋默不作声地扭头看了眼秦垢，秦垢这个举动意味着在帮陆潋开路或者是探路，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风险，就好像非常的信任陆潋，甚至想要保护陆潋一样。 陆潋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可能是仍然在工厂比较外围的地方，在通道走了一段路程，也没有遇到任何的机关，或者是巡逻与监控。二人一直安然无恙。 直到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岔路口，秦垢和陆潋都沉默了。 “按照今天的幸运符号来说，走右边似乎比较好。”秦垢率先表态。 陆潋单膝跪地，仔细看了看地面上的灰尘：“依靠运气来成事，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不靠谱很多。” 两边应该都有人通过。秦垢显然也注意到了。而右边地上除了人的脚印以外，还有类似四足动物的脚印痕迹，显然是宠物工厂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我们一人走一边。”秦垢说。 陆潋站了起来，审视了他一眼，似乎带着点淡淡的揶揄说：“你不需要保护了？” “没办法，不能靠运气成事啊，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两边都去看看。”秦垢耸肩。 “我走右边。”陆潋说。右边更有可能是实验工厂，危险系数也更大。 秦垢没什么意见。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些有禁核的危险动物，显然陆潋更有应付的实力，他没必要在这个地方逞强。 秦垢没急着走，而是先一把扯过了陆潋的衣领。陆潋挑了挑眉，没有反抗。 秦垢拇指轻轻一按，一个针眼大小的机械装置贴在了陆潋衣领上。“还是老位置，一个简单的通讯装置。”秦垢又指了指自己的衣领，一个同样的装置被安在了上面，“有事联系。” 两人不再多留，各自往自己的方向走了。 白色的通道开始逐渐变暗，秦垢敏锐地发现这是走向了地下更深的层次。 这条路显然并不通往工厂的核心。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 秦垢把通话器打开。“陆潋，你那边还好吗？“ 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这说明陆潋也打开了通话器。 “我们两个才分开了不到10分钟，我不认为我会遇到什么危险。”陆潋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 “是吗？”秦垢调笑，“我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可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陆潋懒得理他。 秦垢也没再说话，两个人的呼吸声伴随着彼此，过了好一会儿，秦垢听到陆潋说：“前面的壁沿上挂着一群蝙蝠。” 蝙蝠？ “很奇怪。”陆潋皱了皱眉，“这群蝙蝠似乎放出了类似精神海的声波，不过非常的微弱。” 这显然是被改造过的生物。秦垢有一刻不得不佩服这个宠物医院老板布莱兹，连这种奇特的改造方式都想得出来。 “小心。”秦垢说。 “嗯。” 秦垢刚说完，突然前面传来了脚步声，秦垢敏捷地后退躲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某种隔离服，戴着面罩，全副武装的人走了过来。他的胸前贴着号码牌，写着“073”。 应该是类似实验人员或者是巡逻人员之类的人，地位不是很高。所以用数字代码进行命名。 这条通道并没有任何分叉口，显然也没有能够让人藏身的地方。除了离开，没有不被发现的方式。 当然秦垢并不打算离开，他后退到一个拐弯处的视野死角。 在073转弯的一瞬间，秦垢手臂猛地扼住他的脖颈，将他一把往后一拖，肘部直接对准脑袋一敲，直接给他送了一个昏迷套餐！ 第08章 默契 秦垢把073往远处偏僻的角落拖了拖。看了一眼他的身上的装束。思索了片刻果断将他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的衣服进行置换。 换好073的衣服。秦垢从自己原来的衣服里面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微小手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然后重新放回自己了身上。 他将通话装置放在了面罩下角处，继续往前走。 “陆潋？”他尝试再次通话，但是陆潋那边好像是关闭了通话器，也并没有想要再和秦垢沟通的意思。 秦垢皱了一下眉，然后也关闭了通话器。做好一个专业的巡逻姿势，继续向前走。 走到深处。秦垢终于看到了一扇大门，大门前面守着两个同样装束的人员，看来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巡逻员。 秦垢面无表情的走向大门。 “身份识别。”伴随着机械女声，一道光从大门上打了下来，秦垢的心紧了一下。 门口两位巡逻员的目光也都朝他投了过来。 只见这道光扫描过了秦垢身上的那张名牌：“身份识别成功——73号巡逻员。” 大门缓缓打开看来。看来由于隔离装束的原因，这里并没有使用生物识别，而是依靠铭牌进行识别。 这种做法虽然看似方便，但很显然经验不足，可见布莱兹在这方面确实是一个新手。他能够达到现在的规模，很显然是受人指点。如果是秦垢和陆潋，就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14章 秦垢缓缓从大门走进去。从这里开始，面前就出现了非常多的大型生物仪器。显然已经真正走到了工厂的内部。 不过并没有见到任何活体动物或者是实验品，这边应该是生物仪器运作的地方。 看来也并不算是完全走错了路。 “073！”旁边有人叫他。只见同样一个全副武装，但是衣服颜色要深一个号的人叫住了他，他的号码牌上面写的是008。 看来应该是他的长官。 秦垢没有开口，而是直接停了下来。008并没有分心怀疑：“今天还有一部分新货要来。这次的人手要多，你和096也调过去。” 人手要多？为什么？所谓的新货大概就是实验动物，难道这一次批量运回了很多动物或者是有大型猛兽？ 按照008的指令，很快秦垢和096会合，与他一起向实验室深处走去。096是个非常活泼话唠的人，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知道这回来的那批货吗？” 秦垢没有搭腔，他并不清楚这个096和073的关系怎么样，必须小心谨慎不暴露自己。 “每次遇见你都这么闷，没意思。”好在这个073也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没想到这096是个喜欢自娱自乐的人，见秦垢没说话，贼眉鼠眼地靠过来：“啧啧啧，听说大老板已经不满足只研究动物了，这一次啊，运了一批活人来！” 非法人体实验。秦垢简单捕捉了话里的信息。非法人体实验在挪亚-β063易居星是要判处死刑的。但最常做这种灰色实验的却往往是制定这些法律的权利顶层。 秦垢似乎又感受到了自己腹部那条长长的疤痕在隐隐作痛。面罩下他忍不住咬了一下牙。 大门打开，眼前是5个超大号的机械推车，每一个推车上面都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笼。里面关着5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高大男人。他们似乎被使用了某种药物，看起来都非常虚弱，没有了挣扎的力量。笼子的旁边还有已经就位的8个守卫，看到他们来了，向他们招手：“就等你们了，带上最后一个笼子！” 秦垢默不作声地和096走到最后一个笼子旁边。事实上，从他走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若隐若无的落到最后一个笼子里。 里面关着的是一个灰发的高大男子，似乎中了药物，脑袋耷拉下来，看不清楚表情。 ……陆潋怎么会在这儿？ 总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就被抓了，然后当做实验品了吧。 显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陆潋和秦垢一样选择顶替身份。而且恰好一个还刚好顶替了巡逻守卫，一个顶替了实验品。某种程度上也算有一种诡异的默契。 ……还是要先找到机会和陆潋交流。 秦垢和093跟随着队伍缓慢前进，从这条路过去，景象和刚才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不再是那些庞大的功能仪器，而是变成了一个一个的透明实验舱，里面关着的全部都是动物，一开始还是一些小型的猫狗和兔子之类的动物。 随着队伍的深入，景象就完全变了。试验舱内关着的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猛兽，甚至有老虎，灰熊等。他们的嘴上都带着止咬器，看起来似乎有些躁动。秦垢默不作声的皱了皱眉。 在后星际时代，动物的种类要匮乏很多。因为流亡时代的生物舱不可能完全保证将所有的生物类别都运到新文明。 而灰熊这种生物，是没有被运到新文明的。 这是通过基因实验人工培育出来的。 一直到这个实验室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前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 “哦，是我的宝贝们来了。”男人放下手中的精密仪器，兴奋的转过身来，他的右脸有一条长又深的疤痕，几乎贯穿了整个脸颊，显得狰狞又诡异。 布莱兹老板。 他一脸兴奋地围着这些笼子转了几圈。一直走到第5个笼子前面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秦垢的呼吸放慢了，他皱着眉头盯着布莱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哦！”布莱兹兴奋的笑了，“多美的灰色，多漂亮的形体，我想这一定会是我最满意的一个是实验品！” “……”秦垢莫名不爽。 “把他们都带进实验舱，戴好止咬器。”下一秒，布莱兹一改刚才的兴奋，像一条残忍的毒蛇一样，盯着这些笼子，“我很期待，这次的实验。” 秦垢和093把陆潋所在的笼子带进了最后一个实验舱。给人准备的实验舱非常的大，几乎算得上是一整个房间，唯一不同的就是四周的墙壁都是透明玻璃。方便观察与实验。 096拿过来一个铁制的止咬器就要上手。 秦垢默不作声地把止咬器从093手上拿过去。 “好吧好吧，你来。”096摊手。 秦垢打开了铁笼，走近了看，陆潋好像晕倒在里面，又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 秦垢俯身，在他面前蹲下，拿起了止咬器。 陆潋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开了。冷淡的灰眸盯着他的一瞬间，秦垢感觉到了非常浓烈的杀意。 紧接着，一股被压制到极小范围的精神海从陆潋的身上溢出，像是能冻结人的风一样，迅速要包围秦垢。陆潋把它控制的极好，除了与陆潋离得极近的秦垢，任何人都感觉不到这股精神海的存在。 第15章 千钧一发。 “是我。”隔着面罩，秦垢的声音有些闷。 陆潋愣了一下，眼神里的冷像一瞬间被打碎了一样。下一刻，那如同寒风一样的精神海，便像一抹烟一样消散了。 第09章 看上他了？ 秦垢心里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明明知道这只是因为合作而已，但陆潋的许多举动就好像秦垢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这种认知让秦垢没来由地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流动速度好像变快了一些。 他的眼神晦暗了下来，盯着陆潋，慢慢把他手里的止咬器拿起来，放到他那张英俊又冷漠的脸上，尝试调整位置。 陆潋没有反抗。只是神色平淡地回视秦垢，他好像不经意间抬了一下被秦垢咬伤的那只手，低声说：“我认为你更需要这种装备。” “啊啊。”秦垢嘴角含着笑，“我脸上已经有一个面罩了，可再戴不下一个止咬器。” 秦垢把手伸到陆潋的后颈调整装置。面前的男人微微低着头，露出脖颈脆弱的皮肤。秦垢手不经意触碰到温热的皮肤的时，明显感觉到陆潋僵了一下。 “陆少似乎有点敏感啊。”秦垢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调笑。 “在丛林中，任何生物都不能轻易地把后颈暴露给他人。”陆潋神色如常，“我在克制杀死你的举动。” “好吧。”秦垢歪了一下头，拉动止咬器的开关，“那陆少再克制一会儿，我还没戴好。” 秦垢戴止咬器的动作异常缓慢，如果让他应聘动物园的管理人员，恐怕会因为效率低下而被无情淘汰。 “安的活扣，你能自己解开。”秦垢总算大功告成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秦垢并没有真的关上止咬器，而是利用旁边的绳带让止咬器像面罩一样挂在了陆潋脸上。 陆潋此时冷静的眉眼与灰黑色的止咬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仿佛高贵的雪豹甘愿被猎人驯服，却仍然保留着那份美丽的野心与漫不经心。秦垢顶了一下舌头：“酷。” “073，你怎么戴个止咬器这么久。”终于连096都等的不耐烦了，一边在外面催促他，一边也有些好奇地往里面瞟。 “给实验品戴这玩意儿，像是为了防止他们发狂。他们要做什么？。”秦垢转身前指了指露陆潋的卫衣帽领，“我去看看情况，有事联系。” 陆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算是回应。 秦垢刚出实验舱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寻声过去，就看到刚刚第一个铁笼子里的实验人类此刻正被两个守卫位按在地上，接着一个守卫强行朝他的胸口注射了一支暗红色药剂。 在药剂进入身体的一瞬间，那个人就发出了极其惨烈的惨叫，他猛烈地想要挣脱开来，但是还是被两个守卫死死的按住注射完了一整支药剂。整个过程布莱兹就把手揣在白大褂里面，在旁边冷冷的看着。 只见被注射完药剂的男人像是虚脱一般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快，他喘气的节奏变得十分紊乱，整个人开始吼叫起来。 他胸口注射药剂的地方正在迅速的溃烂。男人疯狂的打着滚。似乎想要摆脱什么，但是又无济于事。没过多久他的动作变慢了。最后停了下来，没了动静。 “没用的东西。”布莱兹连看都没再看一眼，让两个守卫把显然已经没有气息的男人抬了出去。 同样的方式，布莱兹给第二个实验体男人注射了药剂，一开始这个人同样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声，但是过了一会儿男人平静了下来，胸口虽然同样有一定程度的溃烂，但是规模比第一个人小了很多。 布莱兹推了推眼镜，显然比刚才要兴奋的多。他转头喊手下拿来了一个溶剂盒。 秦垢把注意力放在了盒子上。盒子打开赫然是一颗红色的禁核。和那只藏獒身体里面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就是人造禁核了。 紧接着，布莱兹亲手拿来工具，把禁核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红色的晶核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像一条毒蛇一样一步一步走近了这个男人，两个守卫照样狠狠地按住他。 “啊啊啊！”禁核放到实验体胸部的伤口的一瞬间，就仿佛古代的烙刑一样，发出类似烤焦的声音。那个人再次发出了惨叫声。紧接着，秦垢发现那个男人的眼睛变红了，他突然爆发出巨大无比的力气，“砰”的一声，就把那两个守卫甩开了。 男人整四肢伏地，就像一头真正的野兽。 暗红色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体上荡开。是典型的d级精神海。秦垢提起了全部注意力，却发现四周并没有人退却。 下一秒实验舱四周的玻璃壁上立刻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将精神海压制住了。这种光芒应该是专门用来压制这种红色精神海的一种特殊材料。 虽然进行了暂时的压制，但是男人并没有因此停下展开精神海。 秦垢皱了皱眉，显然这个人已经控制不住精神海了。由于长时间的精神海领域展开，他的精神力开始崩溃。他开始疯狂地摆动身体，试图攻击眼前虚无的空气，但没过多久，挣扎逐渐减弱，最终像第一个人那样不再动弹。 “啧。”布莱兹显然感到非常失望，他随手把溶液盒往地上一抛，然后悠然地往后走，‘真没劲！剩下的几个人明天再实验，别一次性全死了，那多没意思！” 第16章 在他眼里，这几个人的生命就像用来实验的小白鼠，两者没有什么区别。秦垢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感。 ……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秦垢站在陆潋身旁，看了一眼陆潋。尽管戴着止咬器，陆潋依然神色自若，似乎丝毫未受影响，“这种暗红色药剂以及人造禁核，都是目前没有明面揭露出来的生物技术。如果这种技术盛行开来，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人……” “最好能够拿到实验数据。”陆潋言简意赅地说。 秦垢点头：“实验数据应该存放在他的实验室里，我已经打听过，问题是怎么进入实验室……” “时间不多了。”秦垢压了压眉心，“按布莱兹所说的，明天就要对你进行实验，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成功与否，我们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陆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073！”096拦住了走出实验舱的秦垢：我发现你不对劲儿啊，你怎么每次都和那个实验体说这么久的话？” 秦垢身形一顿，没有回答，背后紧握的右拳无声无息地做出了预备攻击的姿态。 “害，你个闷葫芦。喜欢就直说呗。”096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肩，秦垢愣了一下，捏着的拳头慢慢展开了。 “我还不知道吗？你第一次看那个人的眼神就不一般！” “你别说他长得确实好看，要不是老子性取向正常，我都要……咳咳，096战略性咳嗽几声，“不过听说明天他也要被拉去做实验了，这只怕有去无回啊！” “你说这个布莱兹可真不做人，以前还只是研究点猫猫狗狗，现在连人都能下手了，tmd要不是他在地下拳场设计了老子，老子才不跟他干这丧天良的活儿。” 陆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信息，他依旧没有出声，但是给了一个示意096继续说的眼神 。 096果然很上道，继续说道：“老子知道咱们几个，都是被这个黑心宠物医院老板给骗过来当苦力的。我看他疯的不一般，说不定哪天实验体不够用了，就把咱们也拿去当实验体做了。” “tm刚刚你又不是没看见，简直是九死一生啊。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两样！” “……” “你听老子的，看你来这里也没多久。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告诉你，老子已经摸清楚整个工厂的地形还有巡逻情况。”096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说出了意图，“要不要合伙？你到时候带着这个灰头发帅哥一起走。咱们各取所需，绝对不亏！” 秦垢愣了一下，这简直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啊。而且从096刚刚的话中可以得知，096和073认识的时间也不久，那他可以尝试着和096进行沟通。 “我想带他走。”秦垢先故作内向和害羞，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懂懂懂，”096拍了拍胸脯，“只要你愿意跟着老子干，绝对不成问题。” 秦垢继续装作犹豫：“可是该怎么躲开这些巡逻呢？” “嘿，那你可问对人了！告诉你，老子已经摸清了巡逻规律。他们在晚上2:00到3:00之间，交接班时有15分钟的空档，我们就趁这时候出去！" 秦垢担忧地说：“但是万一被抓住了……” “有老子罩着你，你就放心吧！到时候绝对让你们小情侣双双把家还！”096赶紧树立信心，誓要给秦垢拉进伙儿。 秦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有些不确定的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还是兄弟上道！”096十分满意，“行了行了。你也劝劝这灰发帅哥吧，别想着什么禁核了，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就不做电灯泡碍你们的事了！”说完他一把把秦垢又推回了实验舱，然后给了他比了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贴心地给两个人关上了门。 秦垢：“……” 陆潋看着重新回来的秦垢：“？” 第10章 实验 陆潋抬头看秦垢，他虽然戴着止咬器，却有种好整以暇的从容与禁欲：“你相信他？” “现成的助力，不要白不要。”秦垢话锋一转，“而且，按布莱兹所说，他很快会实验到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潋不置可否。 “还有一件事情，“秦垢顿了顿，说，“我想把其他两个实验体人类也救出去。” 陆潋难得挑眉：“你有时候有一种多余的慈悲。” “我以前和你说过，”秦垢不耐烦陆潋这么说，他低了低声音，“我讨厌这种非法监禁的禁核生物实验……” “如果他们是自愿的呢？”陆潋打断了他，“秦垢，每个人类是不一样的。对于那些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禁核的人，这是梦寐以求的事。” 秦垢皱眉：“不管怎样，我还是想……” 陆潋扭过头，不愿在此事上纠结：“只要不扰乱计划，随便你。” 气氛有点僵，秦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提到096告诉他的交接方式：“这一班交接的人会在2点45分开始从里层往回走；而同样大概2点40分的时候会有人从外面进来进行交接，整条路路程约15分钟。这就导致最里层实验室会有不到10分钟的空档没人守。我趁机进去看情况，你留在这里。不管怎样，还剩5分钟时我会和你会合，我们直接离开。” …… 封闭的地下室，让人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秦垢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2点30了。 第17章 “我要先去一趟实验室。”秦垢对096说。 “你去实验室干啥啊……”时间紧，096不赞同。 “不行。”秦垢“正义凛然”地表示：“我要销毁这些实验数据，这些实验数据留着不知道还要再祸害多少人！” “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096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有些牙酸，算是松了口，“算了，哎，行吧，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5分钟之内回来，你回不来，我就先溜了！” 地下工厂的尽头就是实验室，由于没有人看守，秦垢直接闯了进去。 意外的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一路非常顺利。 实验室里面有非常多的生物溶剂，还有一些譬如蜘蛛等小型昆虫的实验舱，各种颜色的实验仪器灯光闪烁着。整个实验室充满了诡异的气氛，可见实验室的拥有者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人。 秦垢迅速打量四周，似乎在这里并没有看到早上布莱兹使用的那种溶剂盒。 他一眼扫过布莱兹的实验桌，上面有非常多的生物溶剂，但是唯独没有早上看到的禁核溶剂。 一只蜘蛛在桌子的正上方正缓缓的爬行着，但是意外的，蜘蛛并不直行，而是经过桌子上的空试管盒的时候，就会绕行。秦垢盯着看了一会儿，快速走过去把试管盒拿开，试管盒下面居然是空的！ 好几个暗红色的禁核溶剂盒并排在一起放置着，同时旁边还有一本实验日志。 秦垢迅速拿出了其中一个溶剂盒，他匆匆打开实验日志，快速扫了一眼。 12月26号：正式开始实验，大多数生物实验体都会在第一阶段死亡，目前存活率3.6%。 所有实验体在第二阶段死亡，第二阶段存活率0%。 接下来的记录一直是实验体的死亡，从001号一直到了135号。 一直到2月26号：第136号实验体实验大获成功，植入人造禁核适应性良好，精神海测试等级约d级。测试人造精神海可以对正常精神海造成扰乱。 第176号实验体二阶段实验存活，精神海测试等级d级。 第213号实验体二阶段实验存活，精神海测试等级d级。 第256号实验体二阶段实验存活，精神海测试等级a级，实验取得阶段性进展！ 秦垢看到这句话愣了一下，a级的精神海已经是非常稀有的高阶精神海，何况它还能扰动正常的人类精神海。如果能够大批量制造这种人造的高阶精神海，那将颠覆整个后星际世界。 之后的内容一直是重复的继续实验，直到一串加红的字眼出现：256号实验体失踪！256号实验体从实验舱逃出，目前正进行全力追捕！ 跑了？秦垢皱了皱眉头，这种危险的实验体如果流落到外面…… 256号实验体逃跑之后，实验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直到3月15日记录出现转折：136号实验体精神海出现暴动，两小时后实验体死亡。 接着不到10天，176号实验体以同样的方式死亡。 研究从这里开始停滞不前。 直到大概3天前，布莱兹写下了最新的实验日志。 “或许，动物本身就无法承受禁核的力量，所以成功率成功率低下，尝试使用人类植入人造禁核进入实验。” 实验日志中间还夹杂着一张便签，上面写道： “实验溶剂一定存在某种缺陷，或许卡百利骗了我！我必须找到他！” 卡百利……秦垢没来得及细看，快速记下几个关键词，拿上日志和一个溶剂盒快速离开。 2点48分。 …… 096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两分钟，或许他不该管这闲事。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最终还是没有动，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像一只被囚的猛兽一样戴着止咬器，但每次看到他，自己心里就会有点不由自主地怵。 “嘿，你相好要是还不来，我可就一个人先溜了，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潋闻言懒懒的抬了眼皮，面对紧迫的时间不慌不忙：“每个实验舱两人一组，是合作，也是监督，所以你只能073拉下水。” “你猜，如果你一个人走了，073会不会举报你？” “啧。”096烦躁地摸了一把后脑勺，“tm的，那他倒是快点来啊……” 话音未落，实验舱的大门就打开了，096激动地望过去：“可算来了……” 096的话戛然而止，大门口，布莱兹像一条毒蛇锁定猎物一样阴冷的看着二人，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针管。 第11章 子弹 “秦垢。” 通话装置里传来陆潋的声音，秦垢愣了一下，快速打开装置。 “布莱兹来了。”陆潋的声音依旧没有多大语调起伏。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秦垢眉头紧锁，“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等我……” “嘀……”通话装置被掐断了。秦垢感到不妙，快速往回赶。 …… 布莱兹缓缓走向陆潋和096，他依旧挂着一个像蛇一样的笑容：“一想着还有3个实验没做，晚上真是连睡都睡不着啊，或许夜晚能够带给我新的灵感。” 他看了一眼096，直接吩咐道：“把他按住。” 096迟疑了一下，朝陆潋走了两步，却最终没有动手。 “？”布莱兹终于感到了疑惑，“你在怕什么？另一个守卫去哪了？” 第18章 没有人回答。布莱兹顿了顿，继而笑道：“看来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很多事情。”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依旧一步一步往陆潋面前走：“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说这句话的一瞬间，他直接抬起手臂，用巨大的力道，将手中的针管往下戳去。 096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一股极具压迫感的灰黑色精神海爆发开来，直接震飞了他和布莱兹！ 他被猛地震开，摔到玻璃墙上面，然后掉下来，来不及感觉疼痛，他惊异地向精神海的源泉望去。 陆潋作为精神海的中心，四周环绕着极为浓厚的灰黑色，他缓缓走上前，整个灰黑色精神海也跟着他一起移动。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撒野了，你能怎样？” 布莱兹直面精神海的冲击被撞飞出去，受的伤显然比096还严重的多，他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脸上却出现有些疯狂的笑容：“精神海！多么完美的精神海！看我得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贝！不管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你的想象力令人赞叹。”陆潋干脆迅速地操纵身旁庞大的精神海力量向布莱兹压去。 布莱兹冷笑一声，似乎毫不畏惧：“你认为我会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准备吗？” 说着，实验舱内再次迅速出现了红色的光芒，尝试压制陆潋的精神海。从四周仪器散发出来的光芒经过玻璃窗反射，几乎立刻笼罩了整个实验舱，灰黑色精神海被红色光芒暂时压制住。 “每个实验舱都有一套系统抑制精神海的装置。可惜啊，在你混入这里的时候，没有打探清楚这里的情况。”布莱兹像一条毒蛇一样吐出信子，“现在你就好好的成为我的实验品吧。” 然而下一秒，只见陆潋身上灰黑色的精神海猛然一震，砰的一声，实验舰所有的玻璃壁全被震碎了，红色光芒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了。 “系统损坏，系统损坏。”机器女声响起，陆潋缓缓走了出来，他歪头看了一下布莱兹，“看来，布莱兹老板的装置似乎并不够结实。” 黑色的精神海再次迅速涨大，布莱兹像被千钧重的石头压住一样，直接跪在地上。陆潋一把提起他的领子，皱了皱眉，余光瞥向秦垢离开的方向。 看来不得不大动干戈了。 2点49分54秒，秦垢赶到实验舱，整个实验舱都被损坏了，地上一片狼藉，全部是死去的非法禁核生物，成群的蝙蝠，矫健的狼犬，甚至是硕大的灰熊，这里几乎成了一个刑场。 秦垢的心沉了下去。 突然一个庞大的物体直接向秦垢砸来，秦垢下意识的躲开，096成功再次撞到墙上，哇的吐了一口血。 “096。”秦垢连忙拉住他。 096呸了两口，才把口中的鲜血给吐干净，隔着面罩都可以看到他此时心情的惊悚：“073，你这相好也太能打了吧。一个人快打完了布莱兹整个宠物军团。就是杀红了眼，有点敌我不分……” 秦垢了解了情况，直接一把松开手，096直接摔地上站也站不起来，索性昏过去了。 秦垢敛眉，走到实验舱内的一瞬间，它就被灰黑色的精神海给笼罩了，陆潋此时正掐着一只健壮的黑色美洲狮，黑狮红色的精神海几乎被灰黑色的精神海直接吞没，哪怕仍然躁动不安，却依旧忍不住露出了原始的天然畏惧，疯狂地挣扎着。 下一秒陆潋的手用力，咔嚓一声，狮子没了气息。被陆潋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若有所感的，陆潋朝秦垢望了过来，他脸上仍然带着那个黑色钢铁制成的止咬器，此刻却真的像成为了一头兽王一样，将猎物性命残忍地抓握在自己手中。 秦垢忍着精神海带来的不适：“陆潋……”巨大的危机感在一刻闪过，只见陆潋毫不犹豫的将带着精神力的一掌打过来，秦垢猛地侧身闪过。 “陆潋！” 陆潋灰色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点，对于秦垢的呼喊也充耳不闻，毫不犹豫的再次向秦垢一拳打过去。 秦垢侧身堪堪躲过，强大的精神海气息几乎让他头痛欲裂。他不再犹豫，迅速从旁边抄起一张桌子向陆潋砸过去，趁机拉开距离。 “呯”一声，陆潋一把打碎了桌子，像是在看某种食物一样，再次转头看向秦垢。 他又失控了。秦垢拉开了距离，精神海的压迫小了一些，他有了喘息的时间，陆潋这一次的失控比上一次更严重，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太多人造禁核生物的影响的原因。 陆潋的精神海等级非常高，如果拖下去，秦垢绝对不是对手。思及此，秦垢不再犹豫，从怀里直接掏出了一只机械枪。 pk-5997氦能枪，秦垢成年后研制出来的第一支枪。陆潋曾在秦垢提到幼年时的经历时认为，秦垢不应该坐以待毙。事实上，秦垢也确实没有。这支氦能枪是目前唯一一项能够穿透精神海的技术。通过氦能直接命中敌对者禁核，造成致命打击。 从秦垢捡到陆潋的第一天起，就将这把氦能枪带在了身上。事实上，他们的相处看似和平，但从没放下过对彼此的防备，他们可以互相利用合作，自然也可以随时刀刃相见。 秦垢抿了一下唇，扣动扳机。 “呯——”子弹直接射出，穿透精神海向陆潋的胸□□过去。陆潋似乎没有清醒的意识，但是依旧可以迅速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侧身矫健地躲过这一枚子弹。 第19章 秦垢把距离拉到碎裂的玻璃墙后，在陆潋侧身时再次往右边射出一枚子弹。 陆潋偏身抬臂，再次直接躲过去。 这是什么非人类的速度，子弹根本打不中他。秦垢咬紧了牙关，再这样下去，子弹很快就会耗尽。 必须想其它办法。 秦垢迅速扫了四周一眼，当机立断，直接朝角落巨大的实验制冷箱奔去。陆潋的眼神仿佛无机质一般向这边望过来，精神海猛地向秦垢打去，迅速向前追过来。 秦垢回头，再度射出一枚子弹，子弹的冲击波击穿精神海，射向陆潋的眼睛！ 在它离陆潋几乎只有一线距离时，陆潋快准狠地偏头，左侧脸颊被擦过一条血痕，鲜红的液体渗出，陆潋却丝毫不为所动。 秦垢狠狠皱了下眉，拿枪的手紧了一下，陆潋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再纠缠下去自己一定会被他杀死。 秦垢看着陆潋带着恐怖的精神海继续向他袭来，敏捷地踏上一个实验仪器，再回头将仪器直接向陆潋踢过去。陆潋不闪不避，直接用精神海轰碎仪器。 秦垢的唇抿紧，陆潋此刻的思维显然是直来直去的生物本能，或许失去理智的陆潋会比平时更好对付。 杀掉他。 理智告诉秦垢，必须杀死陆潋。 他闭了闭眼，把枪握紧，再次绕开，引陆潋继续向制冷箱方向过去。 陆潋仿佛看死物一样看着秦垢，他脸颊的血画成了一条垂直向下的血线，陆潋歪了一下头，一滴血从下巴滴落。 更加庞大的精神海从他身上溢出，完全失去了陆潋平时对精神海精准的掌控，更像是庞大却又无法宣泄的狂风。 秦垢几乎被这股精神海吞没，头疼欲裂，生理上的痛苦与精神海的压制几乎让他下意识想向陆潋臣服。 “臣服……”秦垢的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他艰难让意识挣脱精神海的追捕，强迫自己的手抬起来，仿佛用了千钧的力气，再度叩动扳机射出一枚子弹。 精神海破散了一瞬间，马上又重新聚拢，秦垢趁机直接逃到了巨大的制冷箱后面。陆潋毫不犹豫，带着庞大的精神海跃身冲向制冷箱。 在精神海再度袭向制冷箱后的一瞬间，秦垢再度开出一枪，陆潋歪头随意躲过。 “砰”的一声，巨大的制冷箱被打穿一个窟窿，大量彻骨的冰水直接迎头浇向陆潋。 冰冷透骨的水流淹没陆潋，他一时被水幕遮住了眼睛，只得停住了一瞬的动作。 下一秒，一把手枪抵在了陆潋的胸口。 “清醒了吗？”在身心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秦垢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手臂不去抖，他的手指几乎已经扣下了扳机，随时就可以让世界上彻底失去唯一一位s级禁核者，“清醒不过来的话，很遗憾，我将失去一位合作伙伴。” 陆潋的全身都被浇透了，灰色的头发耷着，让秦垢莫名想起遇见他的第一天，也是在雨幕中，强硬却好像又脆弱，充满了矛盾。 他的手指依然没有松开。 陆潋双眼紧闭，白皙的脖颈上青筋在颤抖，他似乎在用极大的力气去克制什么，很难有痛苦让他如此失态。 颤抖慢慢停了下来，躁动的精神海被一点一点的收回体内，最终归为虚无。 秦垢扣住扳机的手指收了一丝劲道。 下一秒，陆潋睁开了双眼，灰色的眼睛像碎开的冰湖一样，倒映出秦垢的影子，紧接着，陆潋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只听他缓缓开口：“秦垢，你的枪里，还有子弹吗？” 第12章 叶宛 “这种直径不超过20cm的小型械枪，最多装载五颗子弹。正好是你刚才打出的所有数量。”陆潋不慌不忙地说着。倾泄下的水幕打湿了他的全身，水滴从灰色的发梢低落，冲淡了脸颊伤口的血色，再流到黑色的止咬器上消失不见，湿透的实验服下若隐若现肌肉的纹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仍然不显得狼狈，反而莫名让人离不开眼睛。 “很好。”秦垢终于真正收回了枪，“能叫出我的名字，还把我打出的子弹数量都数清了，看来确实清醒了。” 陆潋偏了下头。 秦垢看了一眼他戴着的止咬器，突发奇想地问：“如果你刚刚没戴这玩意儿，会不会真的来咬我？” 陆潋几乎懒得理他，只是再次抬起那只被纱布裹了两层的手：“谁咬谁？” “哈……”秦垢笑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朝陆潋后颈看过去，白皙皮肤上残留着滚动的水珠，打湿的灰色发梢耷在颈后，衬出更鲜明的颜色对比。 秦垢抬头探向陆潋的后颈。 陆潋再次习惯性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地反应过来，克制着没动手，这让秦垢能够看到他的肌肉明显的紧张。 “哒”止咬器的扣带松开了，黑色的钢铁制器掉在了地上。 秦垢的手上沾到了陆潋脖颈上残流的水珠，变得有些湿润，他碾了碾手指，湿意便烟消云散了。 “布莱兹呢？”秦垢问。 陆潋摇头。几分钟前，布莱兹被陆潋精神海所伤，情急之下直接启动了工厂的所有实验舱按钮，放出大量禁核动物攻击陆潋，自己则趁机逃出升天。大量禁核动物的异常精神海扰乱了陆潋的精神海，让陆潋出现了失控现象。 “先找到他。”秦垢不假思索，“他不会善罢甘休。你的精神海状态很不好，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第20章 秦垢和陆潋这回再分头行动，沿着长长的实验室通道走去。 “吱～”通道上一大堆蝙蝠直冲两人飞过来，同时发出阵阵诡异的红色声波。陆潋皱了皱眉，秦垢直接一把上前，挥出幅度巨大的一拳。 蝙蝠被打的四散开来，秦垢一把拉过陆潋护住他冲过蝙蝠群，黑压压的一片扫过二人，秦垢挥头再度打开。 好在蝙蝠群很快就飞了过去，两人来到了一片空地，秦垢这才算松了口气。 陆潋低头看了一眼秦垢拉住他的手。 秦垢跟着他的动作也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神色自若地松开。 “你不觉得危险了？”陆潋提醒他。 秦垢耸肩：“你再失控就是最大的危险。” 两人话音未落，却再度听到蝙蝠群的吱吱声，同时回头，只见刚刚飞过的蝙蝠群去而复返，它们似乎突然躁动了很多，齐齐的向两人扑过来。 两人立马拉开距离，但蝙蝠群飞得很快，眼看一片黑压压的蝙蝠群就要扑到他们眼前，突然一只手从从蝙蝠群中伸出来，同时带过一道强烈的红色的精神海想要抓住陆潋的领子。 秦垢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用手枪的枪背狠狠向这只手打了下去。与此同时，陆潋身上立刻爆发出灰色精神海，精准的向蝙蝠群袭过去。 乌压压的一片被彻底打散，布莱兹从蝙蝠群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狼狈又疯狂，全身都是血迹，胸口居然开了一个大窟窿，里面赫然是一个红色的禁核。 他居然给自己注射了人造禁核！ 真是个实验疯子。秦垢皱眉，布莱兹的精神海压迫感只在b级左右，照理来说绝对不是陆潋的对手，但陆潋刚刚精神海的一击虽然仍旧精准克制，却有很明显的震荡感，这提醒着秦垢，陆潋的状态并不好。 布莱兹的脸上是干涸的血斑，配合上他疯癫的表情显得十分的诡异：“精神海混乱的滋味好受吗？成为我的实验品吧！我会让一切——都平静下来！” 陆潋神色始终如常，下手依旧精确而狠厉，灰色的精神海直接和红色精神海对冲过去！很快便直接让红色精神海墙壁坍塌一样被迅速粉碎。 旁边的蝙蝠群迅速集结起来，趁二人对峙的时候直接冲向陆潋。 秦垢尝试去挡，但是蝙蝠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杀不尽的蚂蚁，大批量红色的声波叠加，躁动的声音传入陆潋脑中。 陆潋神色未变，但是灰色精神海出现了明显的逸散和失控。布莱兹趁机操纵红色精神海还反击回去。 秦垢扭头，陆潋的全身还湿哒哒的，不知道是一滴汗还是水从他的额角沿着脸颊的伤口往下滑过去。 红色精神海像一条潮湿而贪婪的巨蛇压了过来。 “呯”的一声，氦能枪射出子弹，强烈的冲击波直接碾碎红色的精神海，射穿了布莱兹的胸口。直挺挺倒下去时，他的表情仍停留在瞪大眼睛的惊恐一瞬。 秦垢手里的氦能枪冒出一丝射击后的余烟：“趁人之危，我也很在行。” 秦垢收回了枪，与陆潋一同面对这一片狼籍：“pk-5997氦能枪，我大学时期最得意的杰作，射程500m，攻击直径5cm，无视精神海拦截，核载子弹——6枚。” 陆潋身上的灰色精神海一点点逸散，他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精神海的影响，面对秦垢的话难得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秦垢：“所以说，陆少最后不要再失控为好，不然下一次，我不知道这枚子弹会不会打出去。” “确实是不要失控为好，”陆潋点点头，话锋一转，“只有我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你的子弹才能有射中我的机会。” 秦垢把枪抛起又落下，让它转了一个漂亮的圈：“这么说，这还是难得的机会了？” 陆潋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向布莱兹的尸体，低头手向他胸口探去。 秦垢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淡了，他轻轻偏过头去，尽管知道拿到布莱兹的禁核非常有必要，但他还是非常厌恶这种做法。 陆潋戴着实验服的手套，没什么心理障碍地取出了布莱兹的禁核。 暗红的晶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看起来很熟练，”秦垢话里有话，“像干过很多次一样，没什么心理障碍。” 陆潋抬头，实验服的手套上沾了很多血，他干脆利落地脱下丢到地上，像是真的很认真回答秦垢：“有手套，不脏。” 秦垢扶了下眉，看来他唯一的心理障碍是洁癖发作。 看着陆潋沉静地站在那里，秦垢的心里莫名变得也像平静的湖，却又被一丝微风轻拂过。 …… 两个人都被淋了个透，洗完澡，秦垢在厨房切了几块姜，丢进加热的锅里，翻出咕噜咕噜的泡沫。 “姜汤喝吗？”秦垢对客厅喊了一声。 陆潋刚洗澡出来走到客厅，他把擦发的毛巾整齐地放回原位，低头恰好闻到了老姜辛辣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姜……” “你不会连姜也不吃吧。”秦垢感叹，“果然不爱吃蒜，还不吃姜，你肯定没有古中国的血统。 秦垢这样说着，却重新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温在了炉里。 “嘀——”秦垢通讯器响了，他随意看过去，动作却顿住了。 是一长串没有备注的数字，但秦垢却早已烂熟于心。 第21章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意味不明。一直等到“嘀”响到第五声，才接了起来。 “阿垢哥哥，”轻柔的声音传来，带了点委屈和撒娇，叶宛说，“我受伤了，很疼。” 秦垢的眉慢慢皱了起来，陆潋闻声望过来，没有出声，牛奶沸腾起来，没有人去管他。 “嗯，是我。”秦垢回。 牛奶沸腾过载，沿着炉壁流下来，烧灭了下面的火焰。炉中的奶液也被烧得颜色变深，多了一股焦味。 浪费了一炉温好的牛奶。 第13章 情敌 “……”秦垢看了一眼陆潋，从厨房走出来，径直去了天台，“你……还好吗？” “不好。”叶宛委委屈屈的说，“头受伤了，缠了很厚很厚的纱布。” 秦垢突然有点想抽一支烟，可惜他的手头并没有，他平时几乎没有烟瘾，只有应酬朋友的时候才会象征性拿一根，“怎么弄的？” “飞行器事故。”叶宛小小声说，“你看过新闻了吗？陆……陆先生的飞行器出了故障，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如果不是被救援找到了求生舱……” 叶宛放缓了语调：“或许我就再也见不到阿垢哥哥了！” “……” “我的头从来没有流过那么多的血！我当时感觉我自己的头要坏掉了！我特别特别害怕，要是以后不记得阿垢哥哥了怎么办……” “叶宛。”秦垢打断了男生，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外面微暗的天空，“没必要说这些了。” “……”叶宛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有些焦急，泫然欲泣地说，“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家里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离开你……” “你自己的选择，你开心就好。” “我不开心！”叶宛急切地说，“在这里我一点也不开心，他们每天都逼我，现在陆潋失踪了，他们一直盘问我，怀疑我……阿垢哥哥，我好想你……” 陆潋的名字从叶宛口中被说出，秦垢没来由地更加烦躁，他上前两步倚在阳台上，试图让晚风拂平一点自己的情绪。 “阿垢哥哥，我没办法了……”叶宛说到这里，终于委屈的求道，“能不能帮我找找陆潋，听说他的求生舱最后的轨迹方向是朝向了戈尔戈纳岛……”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吧。”秦垢的手臂靠在阳台上面，头倚在手上，抬头看飞过的大雁，“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阿垢哥哥……”叶宛提了声音喊他，“我好害怕，帮帮我好不好……” 秦垢停顿了好一会儿，漫长的沉默之后，那边叶宛似乎正要开口，秦垢却先一步出声：“好好休息养伤。” 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秦垢看着通讯器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回了客厅，陆潋刚从厨房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听到了秦垢从阳台回来的声音也没有扭头。 秦垢看着陆潋泰然自若的坐回沙发，率先开了口：“叶宛的电话。” 陆潋闻言，慢条斯理地抬头望了望他，见秦垢一直没有继续开口，才缓缓挑了挑眉：“？” 秦垢盯着他几乎没什么波动的表情：“你就这个反应？” 陆潋疑惑发问：“我要什么反应？” “他不是你的……情人吗？”秦垢忍不住抓了把头发，“他打电话来，急着让我找你的下落，他那么着急你……” “我以为这不需要强调。”陆潋说，“我们做好了交易，你不会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 “可他在担心你，他是你的……”秦垢顿了顿，然后说，“他那么担心你，你什么表示都没有？“ “要什么表示。”陆潋对着杯子缓缓的吹了一口气，“他只是我挑选的一个合格的情人，仅此而已。” 秦垢气结：“你……” “你在吃醋？”陆潋似乎不明白秦垢究竟在发哪门子邪火，思考了一下，总算为他找到了理由，但又有点疑惑，“ 据我了解，你们并没有建立过恋人关系，你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 “我的感情深不深不重要。”秦垢看着他好整以暇坐着的样子，心头无名火起，实在是忍不住斥责他这种漠不关心的反应，“倒是你，心确实够狠。” 陆潋端着杯子泰然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算了，”看着他这这幅样子，秦垢突然觉得没有和他说这种话题的必要，“我出去一趟，你自便。” 他实在是不想看陆潋这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再一想到他和叶宛的关系，就莫名更加的烦躁，索性直接出了门。 “呯”一声，大门被直接关上了。 陆潋没有朝发出巨响的大门看一眼，他慢条斯理的喝完了杯中有些糊的牛奶，收拾杯子进了厨房。 他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了壁炉旁。壁炉上热着的是一小锅姜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潋调成了不会过旺糊掉又刚刚好够保温的小火。 陆潋看了一眼，关掉了这簇微弱的火苗。 …… 秦垢到“weeds”把手头拿到手的实验材料和日志交给了白羡之，之后自己在吧台点了杯伏特加，烈酒入口，刺激着他的喉管，让他的心跳也比平常快了很多。 他曾经失去过很长一段记忆，从病床上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莫名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禁核，记忆的空白和骄傲的失去让15岁的他惶恐又害怕，像失去了方向迷途的幼鸟。 第22章 他一个人待在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忍不住大喊与挣扎，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又有新的血迹从他的腹部流出来。 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乖巧又漂亮的男孩关切地看向了他，像沼泽里的光一样。 秦垢又喝了一口酒，幼年的叶宛不仅在无人的小巷发现了昏迷的他，将他救到了医院，更是在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陪伴了他。 但是…… 酒杯见了底，秦垢眼神暗了暗，示意迪恩再来一杯。 “美酒虽好，不要贪杯。”迪恩像狐狸一样浅浅的笑了，“秦先生今天喝得够多了，要不要我调一杯度数浅一点的？” 秦垢没应。迪恩佯装叹了口气，给他续上伏特加：“看来我这瓶珍藏的伏特加逃不出您的魔手了。” “嘀——”通讯器响了一声，秦垢一手伏着酒杯用手指轻轻的扣着杯壁，一手打开了通讯器。 是叶宛发来的一张照片。 秦垢敲着杯壁的手指顿住了，酒杯中的液体停止了摇晃。 照片里男生穿着似乎大了一个规格的病号服，他背过了身去，正好让秦垢看到他缠着后脑勺的一堆厚厚的纱布。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仍有些水汽，一点水迹从他的发尾沿着脖颈落入他宽大的病服里。 秦垢莫名想到了另一幅画面，灰色的发梢耷拉着，陆潋整个人被淋透，水迹一路染上脸颊伤口的一丝血色，再沿着冰冷的钢制止咬器，被凝成一滴水滴路过下巴和喉结，沿着端正的衬衣领流进湿个彻底的白色衬衫，衬衫和男人的肌肤贴在了一起，这滴水汽融入，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男人抬起头来，是一张轮廓极为深邃的脸，那双灰眸也像被染上了水汽一样，被打碎了平静，泛起潋滟。 “啧。”秦垢把手里的酒一口干到了底。 …… 叶宛把照片发过去，等了15分钟，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正准备从床上起来去拿手机，病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棕发男子，他带着一幅黑色边框眼镜，肤色苍白得有些阴森，陆允文手里提了一袋水果，盯着叶宛。 叶宛的手缩了一下，坐回病床，头垂下来，不愿意正眼看他：“你来干什么？” 陆允文扶了一下眼镜，非常斯文地坐下来，戴上手套，准备削一个苹果：“当然是来看看你好点没有。” “用不着你关心。”叶宛没好气地说，“当初要不是你……呃……” 陆允文用拿手套的手一把掐住叶宛的下巴，阻止了他准备继续说的话：“叶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怎么能到现在还不清楚呢？” 纤弱的下巴被捏住，漂亮的脸庞变形涨红，叶宛几乎喘不过气来，眼里泛起一点泪花：“放……放开我……” “嗯？”陆允文捏着他漂亮的脸蛋，眼神被黑框眼镜遮住，看不清情绪，说话却依然是一副斯文的口吻，“我问你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陆允文又看了一会儿他挣扎的样子，这才慢条斯理都放开了他，他收回手坐回凳子，继续慢慢的用水果刀削着苹果：“陆潋有消息了吗？” “咳……没……”叶宛还有点忍不住咳嗽，“他或许真的死了。” “看来作为他的情人，你也不了解他。”陆允文笑了，“你太小看陆潋了，在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前，我绝不相信他死了。” 陆允文把苹果的皮一点点削好：“我要看到他一点一点的把血流尽，尸体冷却，然后腐烂。” 最后一寸连接被削掉，一长串红色的苹果皮掉到了地上。 客厅的通讯器响起，陆潋走过去，看了一眼号码，按了接听，没开口。 “真是好运气。 ”电话那头迪恩轻轻笑了，“难得秦先生家里居然有人呢。这位朋友，秦先生醉倒了，方便来接一趟吗？我可不想在明天的马路上看到秦先生。” 陆潋挑了一下眉，没有回应。 “喂？”迪恩又喊了好几声，仍然没有回应，但他倒也不生气，“看来您已经收到消息了，那我就先挂了，希望您能早点来把秦先生带走。” “……” 其实陆潋很少来像“weeds”这样的地方，酒吧这种名词几乎在他的生活中不出现。他照例戴上了口罩，看了一眼通讯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酒吧人群熙攘，声音非常嘈杂，借着闪烁的灯光，陆潋朝附近望了一圈，成功在吧台上看到趴着的秦垢，他旁边还站了一个清秀的黑发男生，正是上次方文彦带来的那个男孩。 男孩看了看醉倒的秦垢，轻轻咬了咬唇，这或许是他难得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伸出了手。 刚要扶上秦垢的一瞬间，另一只白晳却更加修长有力的手捉住了他的衣袖，男孩本就有些心虚，惊吓的回头，正好看到了穿着深色休闲衬衫，冷冽而英俊的灰发男人。 “云诲……先生。”男孩瞪大了眼睛。 陆潋没有理他的兴趣，他看了一眼醉倒的秦垢，轻轻皱了一下眉，然后一把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扶住他就准备走。 另一只清秀的手拉住了秦垢，陆潋转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男孩。 男孩咬了咬牙，鼓起了勇气：“秦少……也不一定想和你走吧，我先来的……” 第23章 陆潋撩了撩眼皮，男孩莫名吓地退了一下，低下了头。这时肩上的秦垢动了一下，似乎有转醒的征兆。 男孩似乎看到了机会，连忙轻轻拍了拍秦垢，有些急切地问：“秦少，你自己来说，你想和谁回去？” 秦垢在摇晃下慢慢抬起了眼皮，他先看了一眼男孩，没做任何表示。 再转头看到陆潋，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抓住了陆潋的衣领！ 陆潋挑了一下眉，低头看了一眼皱掉的衣服，然后就听到秦垢用有些醉意的低沉的声音激动地对他喊了一句： “狗情敌！” 第14章 负责 “……” 很好，陆潋又听到了一个很新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 旁边的男孩瞪大了眼睛！他跟着转头看了陆潋一眼，连忙回过神来：“秦……秦少，那我们……” 懒得和醉鬼纠缠，陆潋不想再浪费功夫，直接拉秦垢离开。 “我才不跟你走！”秦垢甩开了他的手，丝毫不客气地说。 这回轮到男孩笑了。 陆潋回头神色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留住了他。 陆潋没回头，听到秦垢用张扬的语气说：要你跟我走！” 陆潋：“……” 男孩被秦垢直接当成了空气，他拉紧了陆潋的手，带着陆潋一路穿过五彩的灯光，喧嚣的人群，走出酒吧的大门，路灯温暖的柔光照在他们的身上。 陆潋难得愣了愣，灰色的眼眸失焦了一瞬，像是被带回了某个遥远的记忆场景。 很快他回过了神，看向秦垢：“你要去哪里？” 秦垢拉着他，似乎要思考很久，才勉强找到了头绪：“去找叶宛。” “……” “如果你步行的话，大概两个月可以到达主城。”陆潋面无表情地说，“前提是你会游泳渡岛。” 秦垢拉着陆潋漫无目地走着，听了这番话似乎有些泄气，脚步慢了下来。下一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撇嘴看向陆潋：“狗情敌！臭情敌！” “……” “都怪你抢走了他！”秦垢不开心地说，“他对我那么好……” “对你好，为什么离开你？”陆潋看着他。 秦垢的头垂了下来：“他很难，他觉得我帮不了他。” 陆潋堪堪回想了一下。事实上，他只是恰好需要一个听话的情人而已，这些人的名单都是由助理筛选送来的，他挑了一个最合适的而已。 叶宛……好像当时叶家确实出了点问题？ 不是什么大事，叶家研制出了温养精神海的创新药剂，趁热想分佩拉特主城的制药市场一杯羹，过于冒进，惹了老牌公司云氏，爆出了他们之前的新药副作用丑闻，舆论急转直下，几乎要被逼的在主城无立足之地。 叶家为了挽回颓势，便想趁机搭上陆家这根线，无论怎样，最后叶宛这个名字被写在了名单上。 叶宛的背景也被很好的查过。确实提到和秦家的少爷秦垢是青梅竹马，但也仅此而已。 家世清白有头有脸却又掀不起大风大浪，恰好容易拿捏。 但……从秦垢这些日子透露出的一些实力来看，他未必帮不了叶宛，只是更麻烦，也更隐秘而已。 “他不相信你。”陆潋一针见血。 秦垢的头垂得更低了，像没了精神的小狗一样，好像有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 “怪你……” “嗯。”陆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看来，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他抢走了秦垢的白月光，“所以你想怎么报仇？” “报仇……”秦垢的声音变小了一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有些痛苦的捂住头，“不报仇了……” “？” 秦垢一把坐到了街边的长凳上，放下了抱着头的手，抬头看陆潋：“我把你睡了，我要负责……报不了仇了。” 陆潋：“……” 秦垢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继续说：“我也不能和叶宛在一起了，我要和你结婚……” 这回连陆潋都有点想笑了，没想到秦家小少爷装出一副花花少爷的样子，实际爱情观如此朴素，要是这些话对着他那些纨绔少爷朋友们说出来，估计要被笑得两天不敢出门。 陆潋暂时没去计较结婚这个说法，坐在他旁边，难得有些无奈地开导他：“那天晚上你只是用腿，算不上睡了，不用负责。” “不行。”秦垢坚定地说，“我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 “……”隔着口罩，还是能够看得出陆潋眼睛里藏着的一点笑意，“好，你很负责。” 两个人在大街上讨论这种负责不负责的问题，着实有点怪，陆潋止住了话头。 “既然负责的话，那就先跟我回家吧。” 秦垢点点头。 陆潋沿着小道带秦垢回家，这回秦垢是真的听话了，也不用陆潋抓着了，自己乖乖地跟在后面走，步子很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喝醉了。 除了有点呆以外，看起来酒品似乎不错。 快到小区了，陆潋拐了个弯准备去开瞳孔锁，回头却发现秦垢没跟上来。 “秦垢？” 没人应。 陆潋皱了下眉，拐回去找人。回到前面的路口，正好看见秦垢蹲在拐弯处角落的地上，手里拿了几片落叶折叠在一起。 第24章 陆潋简洁的说：“进屋。” 秦垢摇了摇头：“屋里面空荡荡的，不去。” “你准备睡马路上？” 秦垢照样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说：“他对我最好……以后没有人会陪我了。” “……”得，又绕回去了。 陆潋耐心快见底了，反正已经到家门口了，他决定先回去把门开了，然后直接暴力把秦垢拖进去。 想到这里，他转身过去，却再次被蹲在地上的人拉住了。 “你……”陆潋转头，却看到秦垢向他举起了一朵叶子折成的花。 “给你。”秦垢蹲在地上，像等待主人带他回家的大型犬，把叶子花高高的举起，有些可怜巴巴，又像希望能得到夸奖，“别再抛下我了。” 陆潋罕见地沉默了，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朵花，路边随处可见的绿色枯叶，被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变成了一朵层次繁复的叶脉花，有一种独特的古韵。 秦垢把花举得更高了一点：“要一直陪着我。” 这句话是对叶宛说的，还是对陆潋说的？ 没有人知道。 陆潋看了秦垢一会儿，接过了花，秦垢的眼睛亮晶晶的，然而下一秒，陆潋重新把这朵花戴回了秦垢的领口上。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陆潋看着秦垢说。 “唯有自渡。” 陆潋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醉鬼拖进了卧室，随手丢在了床上，再顺手给他找了个被子，干脆利落的把门带上。 他走到客厅，环顾了四周一圈，神色平淡地走到窗帘边，把秦垢最新安上的监控器取下来碾碎，然后走到阳台，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一次性手机。 “嘟——”电话声音响起。 “先生！”那边传来助手的惊呼。 “嗯。”陆潋回，“布莱兹的生物实验被发现了，很快会有人查到卡百利的头上。” “是什么人？”助手问，“要不要我帮您派人解决掉……” “不用，计划继续。”陆潋抬头看着晦暗的夜色，“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好了。” “等到离成功只差一步的时候，再彻底坠入深渊，不是更好吗？” …… 秦垢翻了个身，身上盖着的被子掉了下来，晨曦的微光打着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眯了眯，然后慢慢睁开了。 他捂了一下头，昨天好像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头还有些痛，喉管经过了刺激再干涸，像被火燎过一样。 他站起来，打开房门径直走向客厅，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好的矿泉水打开灌了一口。 仰头喝水时，余光正好瞥到有人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家里还有人吗？ 哦，他收留了陆潋。 陆潋…… 大脑重新启动，他下意识低头往身上看了一眼，睡了一晚揉皱的领口上面正戴着一枚同样皱成一团的叶子花。 “狗情敌！” “我把你睡了，我要负责……” “别再抛下我了。” “要一直陪着我。” 秦垢嘴里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15章 生气 陆潋闻声望了过来：“？” “咳咳咳……”秦垢忍不住呛了两下，“那什么……我昨天喝多了，没乱说什么话吧。” 陆潋拿了杯子，启动了咖啡机：“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秦垢连忙说，“估计也就是些胡话，你不用当真！” 陆潋端过咖啡，坐回了沙发：“你提到了叶宛。” 秦垢拧了一下眉：“那些都是过去的……” “我这里有一笔新的交易。”陆潋打断了他，“你想不想做？ “什么交易？”秦垢重新灌了一口水。 “叶宛和我签订了一份合约，有关情人关系的合约。” 秦垢看向陆潋。 “你不需要去了解太多具体的内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随时单方面终止这份合约。”陆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在茶几上搁下杯子，继续开口道，“我可以把这个条件加入我们的交易之中。你帮我渡岛，我帮你夺回秦家，并终止和叶宛的合约。” “哈……”秦垢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不是吗？” 秦垢忍不住笑了，凌厉的眉眼里却掺杂了一些怒气，“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了，陆少？” 陆潋没说话。 秦垢深呼了两口气，想要克制自己的怒气，可惜似乎不太管用，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得扭曲变形。 “陆潋，叶宛是一个人，不是一个被随便让来让去的物件！”秦垢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不是被研制出来的什么仿生人？为什么总能说出这种非人类的话，你能不能拥有一点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 “……” 又是这样。秦垢忽然感到有些厌烦，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每次陆潋说出这些没有温度的话时，他都感到莫名的焦躁。 是在为叶宛打抱不平吗？ 秦垢想，什么时候自己成大情圣了？ 理不清烦乱的情绪，现在他对着陆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烦，宿醉的头疼的厉害，他索性两步走回卧室，重新回了房间。 第25章 陆潋看着秦垢一把把卧室门哐上，他转回头，重新喝了口咖啡，没什么滋味。 这个合约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对秦垢有利的，陆潋甚至没有提出进一步的加码，可以算得上一种无条件的让步，到底哪里不好？ 陆潋灰色的眼眸盯着咖啡醇厚的液体，微微荡起的液体倒映出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能够让人侧目的存在。 可惜太冷了，让人侧目，却不敢让人靠近。 陆潋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喝了一口咖啡，突然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又生气了。” 秦垢之后一整天几乎都待在房间里，生气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白羡之和迪恩把资料发了过来。 白羡之解析了溶剂盒以及人造禁核的成分，发现它的结构几乎是闻所未闻。第一支药剂打下去，会强制压制住受体本身的免疫排异，给天生没有禁核的人造出放置禁核的身体容腔。 之后放入的人造禁核似乎也是由某种液体制成的，在放置进身体容腔后，会迅速侵入身体，用这副身体的血肉和精神力来供养禁核能力。 根据受体自身的适应能力，很多实验体都会在第一阶段无法克服免疫反应，直接暴走死亡；即使进入第二阶段，也会在短时间内被吸光身体的养分，难以存活。 “我更认为这是一种寄生。”白羡之说，“等到寄生后期，身体衰败，这种禁核无法获得足够的养分，就会开始操纵身体失去理智，攻击其他人，实际上是禁核尝试突破身体另寻出路的方法。” “如果说他能够在这个期间控制正常的禁核拥有者的话，就可以存活进化。”白羡之把资料发给秦垢，“这也是为什么它会有扰乱其他精神害能力的原因。” 秦垢的眉头拧得死死的，如果这种实验成立的话，不仅仅会颠覆现存的禁核秩序，更不敢想象那些上位者将会将这种实验拿来做什么。 “实验日志中提到的那一个出逃实验体。”秦垢注意到了关键，“256号实验体，不仅拥有a级禁核能力，而且似乎没有短时间死亡？” “所以我怀疑还有比寄生更高级一层的关系。”白羡之说。 “共生。” …… 把所有的资料和头绪理清，又已经到了凌晨两点，秦垢从卧房出来，陆潋应该已经回房休息了，客厅空无一人。 秦垢走到窗帘边，摸了一把窗帘的花纹边，果然微型监控器已经不在这里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这些天来秦垢一边放，陆潋一边丢，茶几底边，沙发夹层，吊钟架子，书桌抽屉，无论放到哪里，第二天一定会给陆潋丢掉。 秦垢就像在和陆潋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如果哪一天陆潋没有找到的话，或许他会高兴好一阵儿。 可惜至今没有例外。 秦垢又想起迪恩发来的讯息。 “相信你也不会对卡百利感到陌生，秦先生。”迪恩说，“他正是出没在“weeds”附近的禁核贩子的老大，真正的禁核贩头子。” 秦垢想起了那个诱导陆潋喝下红色药剂的金发男孩。 “说起来，有人传言他手头的药剂和一般的红色药剂不同。” “怎么说？” “具体我也还没有打探到。”迪恩说，“事实上第一代的红色药剂也是出自他手。能够直接诱导精神海混乱，夺取禁核，本就很神奇，不是吗？” 红色药剂大概在十年前流行开来，诞生之初，也曾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来打击这种药剂的非法使用，佩拉特城最终也只是通过一场大清洗，把大部分禁核贩子的流放到了戈尔戈纳岛。 这其中那些家族操作了多少，无人可知。 从白羡之和迪恩给出的信息，以及实验室的日志，可以总结出，这种非法的人造禁核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和卡百利有关。 一场颠覆世界的实验，在沼泽和淤泥中正在悄然诞生。 秦垢走到了陆潋的房门口，其实他一直有怀疑，陆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地就被人哄骗，喝下红色药剂？ 更别提他之后又故意用面条引开秦垢，再次出现时，恰好就在卡百利的地盘附近。 甚至说他为什么刚好在失踪后出现在戈尔戈纳这座小岛上。 他和这场巨大的实验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一切或许就是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秦垢轻轻推开了陆潋的房门。 陆潋侧身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黑暗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秦垢环顾了卧室一圈，如果像他所想的，陆潋曾经见过加百列，甚至为此不惜以身入局，那一定是为了拿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和实验会有什么关系？ 陆潋这样谨慎的人，大概率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东西放在秦垢的屋子里。 那更有可能的是，就放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秦垢轻声走近了陆潋，他看起来正在熟睡，灰暗的光里，他睡着的神情看起来非常平静，像古代神话中还没有苏醒的某位神祇。 秦垢伸出了手。 空气中均匀的呼吸声顿了一下，秦垢一怔，看到一双灰色的眸子睁开，深邃的眼底像蕴含了一场风暴。 第26章 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一股巨力袭来，拉过他的手，把他狠狠一压。 天旋地转，他倒在了床上。 第16章 红粟 秦垢被陆潋一个漂亮的擒拿带倒在床上，再一个反锁直接禁锢住。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没有空隙地贴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节奏。 秦垢看到了一双像灰色星星的眼睛看着他。 陆潋盯了他一会儿，松了力道，但依然压着他：“你干什么？” 其实这个力道秦垢完全可以挣脱开来，但他好像怔住了一样，一错不错地看着的陆潋。 陆潋：“？” 秦垢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头扭过去：“我还要问，你压着我干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吗？” 秦垢闻言又偏过头来：“这好像是我的房子吧。” “我休息的时候不要靠近我。”陆潋终于卸了全部力道，从他身上起来，“如果你不想受伤的话。” 秦垢看着陆潋站直准备转身，突然伸手一把拉过他的肩膀，陆潋也没想到他来这一出，一瞬间失去平衡，重新倒在床上。 秦垢趁机猛地翻身，让位置彻底互换。 陆潋只在失去平衡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反扣秦垢的手，面对强硬的力道秦垢却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压过去。 陆潋看了一眼，放开了秦垢的手。 这下秦垢彻底占据了主导权，他牢牢压住陆潋，锋利又桀骜的眉眼在陆潋眼前放大。 秦垢：“怎么，怕我受伤？” “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罢了。”陆潋被压在男人身下，却依然没什么表情，“说吧，想找什么？” 秦垢笑了：“我想找的东西太多了。” 陆潋看着他。 “想找找你从卡百利那里拿了什么？”秦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潋，依旧是那张冷冷清清的脸。 秦垢凑近了脸，两个人几乎鼻尖就要碰到，秦垢几乎能感受到陆潋平缓的鼻息：“还想找找你来戈尔戈纳岛的目的。” 说到这里，他的头偏了一下，鼻尖擦过，灰色的发梢碰到秦垢的脸颊，秦垢的手隔着睡衣的布料摸到陆潋的胸口，他凑近到陆潋的耳边，用沉沉的声音说：“还想找一找你的禁核，到底在不在这里？” 陆潋的身体非常明显的僵硬了一瞬，但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秦少应该知道，探查公民禁核位置是违法的。” “哈。”秦垢挑了一下眉，“在戈尔戈纳岛，陆少还和我谈法律。” 陆潋语气平平的说：“那谈什么，武力吗？” 秦垢看了他一会儿，从他身上起来，甩了甩手：“那还是算了，主星唯一登记在册的s级禁核拥有者，我可不是陆少的对手。” 他看着陆潋耸了耸肩：“我每天都在害怕被陆少杀掉呢。” “是吗。”陆潋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从你的行为上似乎完全看不出来你有害怕过。” “说明我更相信我们的合作。”秦垢说。 “我们的合作没有说明我需要向你交代任何其他的事。”陆潋站起来，打开了卧室的灯，灰暗一瞬间被驱逐，光亮打掉了每一寸地方，“做好你该做的事，我们就是暂时的伙伴。” “啊啊啊确实。”秦垢点头，“但我大概猜得到，你来戈尔戈纳岛，和卡百利有关。” “正好，我找到了一点卡百利的线索，想听听看吗？” …… 除开“weeds”，岛上第二大的酒吧在西南部的居民聚集区，与weeds不同，“红粟”这里聚集的人更多是三不管的黑户，在红粟，相对来说调制酒少非常多，廉价的烈酒更受到人们的喜欢。 酒吧的服务员也不再是精致的男生，相对来说粗拉得多，秦垢随手在吧台点了两杯招牌的烈酒，然后走回座位，对一位蓝灰色头发，穿着黑t，带着钢圈项链，看着挺酷的男生勾肩搭背。 “白医生有这么好的技术，不早点拿出来用，让咱们陆少白戴这么久的口罩。”秦垢吊儿郎当地说。 经过白羡之最新研制的纳米易容技术调整后，陆潋的面容有了非常精妙的变化，不仅头发和眼瞳换成了蓝黑色，冷冽的眉眼也有了轻微的调整，变得好像更生动又富有表情一些。 “更酷了！”秦垢吹了一下口哨。 “你觉得这样更好看？”陆潋难得问了一句。 “陆少原来也挺在意外貌吗？唔……”秦垢抱臂思考了一下，“你现在这样看着更通人情一点，不过……” “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来那双灰色的眼睛。” 陆潋敛眉，低头看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好了，这一次计划还得靠你呢。”秦垢揽过他的肩，“迪恩告诉我，大概近一周，卡百利都在这附近活动。” “很奇怪，他之前一直在weeds附近活动，为什么会突然换了地方？”秦垢转头看向陆潋，“陆少知道吗？” 陆潋：“你把他抓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秦垢打了个响指：“好主意，我们先把他引出来吧。不过我这个没有禁核的废人估计没法引起卡百利的注意了，还得你来。” 陆潋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 秦垢把一杯酒递给他：“这杯酒味道一般，我去点一杯别的。” 第27章 说完两人就分开了，秦垢走到吧台，重新点了一杯酒，但没有再回去的意思，坐在台上小口啜饮起来。 红粟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大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乎要遮挡住秦垢的视线，蓝灰色的头发隐隐约约淹没在人群里。 还是灰色更好看，秦垢心里想。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漂亮的红发女人端着一杯酒靠近了那抹蓝灰色。 秦垢定睛看过去。 “帅哥，一个人吗？”漂亮的女人撩了一下她一头鲜艳的红发，显得魅惑而妖艳。 陆潋抬眸看过去：“本来是。” 女人撑着头看他，一抹发丝垂到了脸颊边，独有一番风情：“本来是？” 陆潋伸手，轻轻把女人散落的发丝撩起，本该如冷泉的声音却像被酿成了酒一样，有一种诱惑人醉而不自知的魅力：“现在不是了。” 秦垢一口饮尽了手头的酒。 “哈哈哈……”女人眯眼，似乎这句话对她很受用，她举起了手头的酒，仰头浅浅地喝了一口。 然后她把红色的酒液递了过来，玻璃杯上沾上了她殷红如火的唇印，印上了一层朦胧的诱惑：“帅哥，想尝尝吗？” 陆潋抬眸看过去，盯了那个浅浅的唇印一会儿，伸手过去，唇角带着一层模糊的笑意：“却之不恭。” 酒吧五彩的灯光闪烁，人头攒动，一大批喝得纸醉金迷的人们簇拥着从秦垢面前经过，遮住了秦垢的视线。 秦垢皱了皱眉，扣着酒杯的手不经意地点了点桌台。 直到最后一个人过去，秦垢重新望向陆潋所在的方向。 那抹蓝灰色的身影不见了。 第17章 艾里斯 红发女人扶着一个蓝灰色头发的高大男子，从红粟的后门迅速穿过去。 门外有两个打手已经早早等待好了，看到女人出来迅速上前，女人把昏迷的男人甩给这两个打手，自己撩了一把头发。 下一秒他把头上的如火的红色假发取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金棕色短发。 “看起来冷心冷情的，没想到这么容易上套。”他一开口居然变成了一副男人的嗓音，清秀，但是有力量，“在戈尔戈纳岛这么能显摆，老远探测仪就探测到他的精神海波动了。” 说着他一把把身上的一个小型探测仪甩给两个打手，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沉静面容，“帅哥啊帅哥，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能显摆了，在戈尔戈纳岛这种地方都不知道隐藏一下自己的精神海。”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男人说，“美色误人。老子的美色呀，不知道骗过多少像你们一样自以为是的男人了。” “行了，艾里斯。”其中一个扶着陆潋的打手说，“别浪费时间了。他看起来禁核的等级不低，说不定可能是c级甚至是b级。这一次总能开张一笔大的了，不要和节外生枝。” “好吧，好吧。”艾里斯带着两个打手往小巷的深处走，“爱登那个家伙呢？” “前几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几天门都不愿意出了。” “哈？”艾里斯说，“难道他指望我一个人完成卡百利那个老头子的指标？好吧，如果这个人的禁核等级够高，或许能够我们应付卡百利好一阵儿了。” 走到巷子尽头，看起来似乎已经是一条绝路，也没有拐弯的地方，墙边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推车。 一个打手走上前去，把木推车直接给拉开，下方赫然是一条小型的通道。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卡百利这个老头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比谁都横，为什么突然换了根据地？”艾里斯边带着几个人边往下走，“而且刚好爱登也在那几天受了刺激，是不是和这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打手往附近忘了两眼，确定安全了之后小声的对艾里斯说：“我听说，他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仇家。” “你怕什么？那老头子耳朵又不好。”艾里斯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厌恶，转而又化作了一副有些神经质的笑容，“仇家，要是真有什么仇家来搞他，我一定第一个拍手叫好。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也得……” “行了行了。”身旁的两个打手制止他，“有些话还是别说了。卡百利的禁核水平是a级，天底下有几个能够打败他的人，我们都还在他手上过着，还是少说两句吧。” 艾里斯嗤了一声，没说话了。 地下通道走进去，有很多零散的房子，这里的设施十分的简陋，房子基本上门都是木质的，也看不出什么科技或者实验的痕迹。 几个人来到了其中一个封闭的木屋前，一个打手打开了门。 “先把他放到这吧。”艾里斯说，“我还要去找那个死老头子。” 说着几个人就随意把灰蓝色头发的男人往里面一扔，把门拉上，用一把钢制的大锁锁住了门。 男人倒在地上，似乎正因为红色药剂的效果而昏迷不醒。 几个人扬长而去。 房间内，看似昏迷的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清醒又平静。 …… 艾里斯走到通道最里侧的房间，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拳头被他捏得死紧，手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他的皮肤非常的白暂，容貌昳丽，看起来有一种雌雄不辨的美。但他的表情里面似乎充满了某种仇恨，或者说是愤恨。 第28章 过了好一阵，他才松开了自己的拳头，然后打开了门。 门内，独眼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大大的椅子上面，褐色的皮质夹克因为他的坐姿和他臃肿的身材而起了皱，皮质的皱褶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油光滑润，听到声音，这位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向他看了过来。 “老大。”艾里斯向他汇报，“今天开了一波大单。探测仪检测他的禁核能力似乎在c级左右，甚至有可能达到b级，能卖一个非常好的价格。” “不错，艾里斯。”卡百利把椅子转了过来，那只独眼似乎死死的盯着他，“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不敢。”艾里斯毕恭毕敬的说，“老大，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我捡到了你们，养育了你们。”卡百利这样说着，突然伸过手一把扯住了他的金棕色短发，“我更喜欢你对我的另一个称呼，嗯？艾里斯。” 艾里斯被这一股巨力猛的拽倒，跪在了中年男人的脚旁边，他感到头皮被拉扯的一阵剧痛，边护住自己的头发和脑袋边说：“父亲，父亲！请您放手” 卡百利欣赏了一会儿他挣扎的表情，这才慢慢放开了手：“嗯，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辞。去，把那顶假发带上。” 艾里斯愣了一下，他的拳头捏紧了，整个人因为刚才的拉扯而变得狼狈，他没有动。 “嗯？”中年人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不听话吗？你的弟弟爱登最近似乎也不太听话。要我把他喊过来吗？” “不用！”艾里斯急忙道。他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把地上的假发捡起来戴上，又变成了妩媚的红发女人。 他的嗓音也变得诱惑而纤细，轻轻的跪坐在卡百利身旁，他捧起了加百列一只粗糙而布满皱纹的大手，依恋的用脸碰了碰：“父亲，有我在，您还用想别人吗？” 卡百利的喉头里滚出满意的笑声，用手摸了摸地上乖顺的人的头顶：“好孩子。” “父亲。”艾里斯顺从地把一头红发凑上去。 与柔媚的声音不相符的，是他低头掩住的那双因为愤恨与羞辱而变红的眼睛。 真想亲手杀死他啊，要把它的骨头全部都打断然后嚼碎，把他的血肉一点一点的碾成肉泥。 …… 秦垢一路走出红粟，连续拐了好几个小巷，周围的环境错综复杂，要不是提前安了定位器的话，他可能还真的找不到陆潋在哪儿。 不知道他有没有喝那杯酒。 应该不至于吧，鬼都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但秦垢又马上想起了他们在戈尔戈拉岛的初遇，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年一下就把陆潋钓上钩了。 他又想起了陆潋干脆地接过红发女人的酒，之后的画面刚好被人群给遮住了，但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靠！那女人有这么漂亮吗？至于这么快就跟她跑吗？ 明明知道陆潋被伤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秦垢转到小巷子的尽头，前面没有其他的岔路，只有尽头有一个破旧的木车，木车上面坐着一个穿着背心，打手模样的男人。 秦垢舔了舔牙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艾里斯回到房间，他头顶的假发已经变得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起了非常明显的皱褶。 爱登正坐在床上，用简陋的通讯器玩劣质的自带小游戏，听到门哐上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脸嫌恶的低下头：“天天做出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怪恶心的。” “恶心？”艾里斯一把把头顶的假发拽下来摔在了地上，然后夺过了爱登手里的通讯器，“我亲爱的弟弟，你这个月开了一单吗？你现在就指望着我做出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来开单过活呢！” “本来就是，明明你自己也不喜欢这幅样子啊！”游戏打到关键时刻被掐断了，爱登脸上的烦躁遮都遮不住，“本来我这一个月也有一个大单，要不是……” “行了爱登，别光会打嘴炮了。”艾里斯随意坐下来，拿过矿泉水灌了一大口，“你这几天连出都不愿意出去，还大单……” “你根本不知道！”说到这里，爱登也忍不住大声道，“你根本不知道我遇到了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卡百利……不，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看起来连表情都没有怎么动，精神海的力量几乎就能够压死我！” 艾里斯顿住了，“卡百利那老头子都怕？他是a级。” “那个人也是a级，不，可能不止！”爱登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有些惊恐，“他可能是s级！面无表情，就能直接催毁卡百利的精神海！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换地方？当然是要躲他了！” “别扯了。要真有这么厉害1号人物，那卡百利那老头子也躲不掉，早就找上门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动静……” 说到这里，艾里斯突然顿住了。 面无表情…… 他突然一把拉过爱登，爱登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吓一跳：“干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第18章 机关 艾里斯快速穿过通道，可能是由于太急的原因，他的步伐有些凌乱。 两个打手正好巡逻到这里，看到艾里斯几乎是小跑着过来：“艾里斯！急急忙忙地做什么，有鬼追你啊？” 第29章 “闭嘴。”艾里斯快速打断他们两个，“刚刚关进去的那个人呢？” “啊？”其中一个打手挠了挠头，“肯定还在里面呀……” “马上带我过去。”艾里斯沉声说。 “哦哦好。” 几个人走到木质的大门前面，房门虽然是木制的，但是非常地沉重，零钱更是套了一个非常巨大的铐锁，此刻也完完整整。 “我就说没事吧，这锁就没出过错。”打手长吁了一口气，一边说，一边开门。钢制的巨大钥匙打开沉重的大锁，庞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三个人齐齐往门背后望过去。 什么也没有。 “人呢？”打手有点不信这个邪。 这个锁都没有动过，他是怎么出来的？艾里斯陷入沉思。 “你，进去看看。”艾里斯让一个打手进去。 打手捏紧了手里的钥匙，咽了一口口水往里走进去。 四周是空荡荡的灰色墙壁，连一盏天窗都没有，一丝光亮也透不下来。房子内几乎没有任何障碍物遮挡，显然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打手回头示意，眼里显然都是疑惑，他和艾里斯对视了一眼，空气凝固了一瞬，艾里斯和他突然同时向天花板望去。 依旧一片空空如也。 艾里斯松开了腰间的匕首，等着那一个打手出来：“锁没有坏，屋里又没有出口，难道他还会缩骨功不成？” 他定定的望着两个打手，看到他们手中拿着的钥匙圈，突然问道：“平常你的钥匙不是挂在右腰带上吗？” 被问到的打手闻言怔了一下，刚才他确实是从自己的左腰上拿的钥匙。 “哎？好像是吧，也有可能今天随便一挂……” “不是啊，老三。”另一个打手瞪大了眼睛，“你今早好像也是挂在右边的！” “不是吧？你确定没记错吗？” 艾里斯沉思：“刚刚你们两个都在一起吗？” “对啊！”二人齐齐答道。 “只有一种可能。”艾里斯默了默，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一点胆颤，“你们受到了精神海控制。” …… 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高等级的精神海可以直接压制低等级以及普通人。过高的负荷会使他们自身的精神难以承受，直接昏迷。 但也有传言说，如果能够做到对于精神海的极致控制，就能造成低等级片刻的精神海停滞。 如果说前者是汹涌的海水摧枯拉朽直接冲破了别人的精神之堤；后者就是以更为庞大恐怖的精神海控制彻底笼罩住了对方的精神海，精妙地让本该澎湃涌动的海水停止了波澜，成为了一滩死水。 精神海的停滞会造成此人片刻的精神空白。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时间停止一样，但是被停止的只有他们，其他人都能够正常行动，所以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任人宰割。 这种极其恐怖的能力在这个时代也几乎是称得上是超自然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种说法几乎只存在在传说之中。 但到底多少人能做到，尚未可知。 “怎……怎么可能。”不热的天气，手拿钥匙的打手却感觉有一滴汗从自己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那要不要马上告诉老大！”另一个打手反应过来。 “不用！”艾里斯迅速制止了他们，“这件事被卡百利知道了，他饶不了我们！况且我们的基地有这么多机关，他一个人跑不出去！你们守在这里，我现上把他逮回来！” “呃……好。” 艾里斯说完转身就走，没人看到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他等待了很久的机会。 陆潋轻而易举的就从关押的房子里面逃了出来，此刻正在旁若无人地在基地行走，但很快他就发现一个问题，他似乎在原地打转。 他皱了皱眉，不得不说卡百利这个老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无论是生物技术还是机关技术，他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这也是他能从那项实验之后一直逃到现在的原因。 抓两个人来问问就好办了。 陆潋有点后悔没有直接把那两个打手绑来问路了。 有脚步声传来。 陆潋迅速躲到一旁。艾里斯匆匆忙忙地走来，他手里的匕首握得死紧，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危险的东西”陆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艾里斯走向了这边。眼看两人的距离无限变小，最后就隔了一个木质集装箱。在艾里斯转头的一瞬间，陆潋猛地伸手，在艾里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里一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手把他的双手扳过来。 艾里斯手里的刀就像玩具一样，从手中直接脱落，掉在了地上。 “嘿，帅哥。”被人掐住脖颈，艾里斯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用干巴巴的声音说，“先别急着动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陆潋冷冷地看他一眼。 “我还是更喜欢之前帅哥温柔的样子。”艾里斯看起来柔弱了许多，“我很喜欢绅士的男人，所以也愿意给他指路。” “我可以随时换一个有价值的人质。” “好吧。”艾里斯又说，“我肯定就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 “我知道红苹果药剂在哪儿。” …… 第30章 沉重的木质大门被直接猛的踹开，陆潋直接走了进去，艾里斯看了一眼：“你不怕里面有机关吗，卡百利可是一个机关高手。” 陆潋边走边看：“卡百利不会在自己的房间布置任何机关，他应该没有告诉你，他的眼睛就是被自己的机关给刺瞎的。” “这样啊。”艾里斯说，“他当然不会告诉我，我就是他的一把刀而已。” “所以你要相信我的诚意，只要你能够彻底杀了卡百利，我会帮助你拿到红苹果药剂。” 陆潋自然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显然艾里斯和卡百利有仇，但同时他也有把柄在卡百利手上，所以不得不借刀杀人，如果情势翻转，他也随时可以出卖陆潋。 “他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右下角的床底放了一个保险箱，不让我们知道是什么，但我大概猜得到……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陆潋看了一眼，示意艾里斯过去掀开床铺。 “好吧好吧。”艾里斯撇嘴走过去，一把掀开拖地的床单，床底下空空如也，布满了灰尘，唯独右下角刚好形成了一块正方形的颜色差异，看起来比其他地方灰尘少的多。 看到这个地方确实曾经放过东西，但是现在被拿走了。 “看吧，我没有骗你，但那老头子好像提前带着东西溜了，该死，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陆潋不置可否，他往四周看了一圈，走上前摸了摸那张皮椅，还是热的，说明卡百利刚走没多久。 “这里有其他出去的通道吗？”陆潋问。 “有……”艾里斯顿了顿说，“你跟我走。” 他走到房间最里面，移开一个仿古花瓶，赫然是一个崭新的通道：“从这里进去。” 陆潋看了他一眼。 艾里斯摆摆手：“好吧，我先进。” 走进去可以明显发现，这条通道岔路特别多，明显连接着这个基地的各处。 艾里斯能知道这里，显然是卡百利的心腹。但他讨厌卡百利也是真的，在以为陆潋昏迷时，他的不满显然被听了个明明白白，意外地这反而成了现在他能够博取信任的筹码。 “走这条通道。”艾里斯先走上了最左侧的一条岔路。 陆潋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在陆潋走上岔路口的一瞬间，后面的通道被沉重的铁闸关上。几乎在这一瞬间，艾里斯和陆潋同时有了动作！ 艾里斯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迅速想要跑，但只一瞬间陆潋的精神海就迅速压了过来，承受精神海的痛苦使他动作顿了一瞬，顷刻之间陆潋便直接来到他的身前，提起他的领子，重重地一甩。 “呯——一声，艾里斯撞到了墙上。 “哈……真厉害。”艾里斯吐出一口血，“这么厉害，能打得过机关吗？” 下一秒，脚下的地板动了起来，猛地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陆潋的反应实在是快，迅速将匕首插进了墙壁，然后堪堪吊在墙壁上。然而紧接着，墙壁也开始倾斜。 陆潋紧紧抓住匕首，身下几乎是一个巨渊，只听到齿轮滚动的声音，毫无疑问掉下去就会被直接碾成肉泥。他看着另一侧墙壁上同样在挣扎的艾里斯，情况显然不比他好多少。 突然一根巨大的钢管从墙壁另一头滚过来，巨大的声音听得人胆寒，被它滚过的地方全部都被夷为平地，两人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钢管滚过来。 艾里斯死死地抓着墙壁，几乎可以预想几秒后的结局，他又想起了刚刚在床下找保险箱时，放在床底的微型摄像传来卡百利的声音。 “艾里斯，你翅膀硬了。但你的弟弟没有。” “……” “他在我手里，把陆潋引过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还是，到死也逃不出这个人的掌控呀。 艾里斯闭上了眼睛。 陆潋目测了从墙壁到正常地板的距离，几乎是正常人不可能跳过去的距离。但他还是面色沉静地用脚踩了一下墙壁，握住匕首的手准备松力，借势尝试跳过去。 “呯！呯！呯！”三声极为快速而果断的枪声响起，钢管被准确击中了三处隐藏的连接处，轰的一声直接解体掉下了深渊。 “这机关不过如此啊，焊接技术要是放在野草新研发出的装备上面，我肯定不能让它过关。”秦垢一把把枪插进腰间，直接丢过来一根绳子，被陆潋稳稳接住。 绳子在陆潋腕间绕了两圈，然后拉紧，陆潋借力直接荡了过来。 秦垢一只手用力拉住了绳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接陆潋。 两只手牢牢的握在了一起。 秦垢看了一眼陆潋，突然说：“那个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红发女人呢？” 陆潋：“……” 他扭头看了一眼。 旁边还吊在空中的艾里斯石化了。 第19章 火和雪 “所以他就是那位红发美女？”秦垢蹲下来，看了一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艾里斯。 陆潋的手被绳子磨出了几道血痕，他蛮不在意地甩了一下：“不然呢？” “哦，所以你有中他的美人计吗？”秦垢说着，把陆潋的手拉过来，拿出绷带帮他重新绕了起来。 白皙而修长有力的手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下方虎口处还有结痂的伤口，可以明显看出是一个咬痕。 “不要问我为什么随身带这个。”秦垢低头说，“谁叫我咬了某人一口，某人又不爱换药，只能让我盯着。” 第31章 “要是养不好，我可不想这个牙印跟着你一辈子。” “随便。”陆潋自己接过绷带，把手伸回来，歪头用牙扯了一把绷带，打了一个利落的结儿。 秦垢看了一会儿，咬痕明显的白色绷带遮住，彻底不见了踪影，绷带缠着修长而白皙的时候，显得格外禁欲。 除了秦垢，没人知道那底下藏了什么。 秦垢转过了头：“他怎么处置？” 陆潋慢慢蹲了下来，艾里斯低着头，咬牙别过脸去，陆潋直接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扯回来：“摧毁你的精神海，会怎么样？” 秦垢默了默，这意味着他会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这就是许多高阶的禁核拥有者最常威胁低阶的方式。 艾里斯瞪大了眼睛，愤怒与不甘让他忍不住颤抖，早就失去了一开始光彩照人的样子。平时的伶牙俐齿也在这时候熄了火，让他说不出这种话。 秦垢瞥了一眼，适时提点：“所以你最好展现一下你还剩下的利用价值。” 艾里斯咬唇：“我……” “你和那个金发男孩长得很像，你们是亲人？”秦垢突然说。 “你们不要伤害他！”艾里斯目呲欲裂。 “伤害他做什么，”秦垢扣了扣手指，“他看起来应该还是一个未成年，应该把他送进未成年监管所好好教育一阵儿。” 艾里斯愣了一下，他大口的喘了一会儿气，仿佛在这一刻才感受到秦垢真正的善意，他跌坐回去，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帮我……救救弟弟。” 秦垢循循善诱：“杀了卡百利，你弟弟自然得救了。” 艾里斯点点头，看起来有点狼狈，他然后转过头去看陆潋，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刚才我是真的想帮你找到卡百利，我恨死那个死老头子了。从我和弟弟被他捡到开始，每天就像他的狗一样……我真想哪一天弄死他。” “但他抓住了我弟弟来威胁我……”艾里斯顿了顿，“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弟弟，我一定肝脑涂地！” “要你的肝脑做什么。”秦垢笑了，“不过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可不能够再让你自由行动了，带路吧。” 陆潋回头，淡淡看了一眼秦垢，秦垢刚才的举动算是保下了艾里斯。 “怎么，”秦垢边走边看了眼陆潋，“对我的处理方法不满意？” “不费一兵一卒让他投诚，我有什么不满意？ 秦垢“啊”了一声：“我还以为会扰了你大开杀戒的兴致。” 陆潋没理他。 这次艾里斯总算是老实了，一路上再也没碰上任何机关，弯弯绕绕绕了好久，艾里斯边走边说：“这里的通道特别复杂，但如果他真的特别怕……怕你的话，他应该会直接出去，出口通道只有一个。” 他说着推开了一扇木门，然后往里望去。 三个人一起看到了被吊在空中的爱登！ “爱登！”艾里斯大声喊！ 爱登的嘴被堵住了，此刻瞪大了眼睛唔唔着，不知道想说什么，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捆了起来，腰间别着一只醒目的深红色药剂。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秦垢问。 陆潋眼皮抬了抬：“你觉得以卡百利的性格，会大喇喇地把重要的东西直接放在人质身上吗？” 明显是陷阱。 但艾里斯明显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哪怕此刻双手还被绑着，甚至来不及维持平衡就往前跑，秦垢追过去，直接用强硬的力道拦住他。 “不行……爱登！”艾里斯剧烈挣扎起来。 “别急，先探探路。”秦垢手里拿了几粒石子，分别往不同方向打去。 没有反应。 “嗯？”秦垢若有所思，地上没有机关，陷阱在哪？ 艾里斯见状，挣脱秦垢往前跑。 突然墙壁上小型机关直接向艾登射出一枚木箭。 “爱登！” 然而这枚木箭却是直接射断了爱登吊着的绳子。 秦垢：“？” 爱登重重地摔下来，与此同时摔碎的，还有他腰间间的红色药剂。 药剂的味道弥漫开来，艾里斯的动作在一瞬间僵了下来。 红色的精神海在一瞬间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 他也是实验品！ 秦垢连忙拦住了陆潋。 “只是b级精神海而已。”陆潋看了一眼说。 艾里斯眼神空洞，此刻已经失去了神智，精神海开始不断膨胀变大。 在他旁边的爱登痛苦地捂住头，双手得到解放，他连忙把嘴里的布条扯出来，朝艾里斯大喊，希望唤回他的神智：“艾里斯！是我！” 艾里斯没应，他直接转头，空洞的眼神对准陆潋，然后突然猛的冲了过来。 陆潋看了一眼，毫不费力的躲开。 所以果然他会先攻击拥有禁核的人吗？秦垢说，“不制止他，他很快会精神海衰竭死亡。” 爱登听到这番话，连忙想要站起来追上去，但是他的双脚还被捆着，扑通一声又掉倒在了地上，此刻也分不了什么敌我了，只能十分焦急地向秦垢和陆潋求道：“你们救救他！” 秦垢看了陆潋一眼，制止一个精神海崩溃爆发的人远比杀死他难的多，陆潋也瞥了一眼秦垢，两人突然同时动作，向艾里斯冲去。 秦垢一把掰住艾里斯的肩膀，他的眉头紧锁，作为普通人，近距离面对b级能做到毫不受影响几乎不可能。 第32章 陆潋则趁着艾里斯被制住的一瞬间，戴着灰色精神海的一掌从后侧袭来。 红色精神海被这一掌直接打出了一个窟窿，眼看要碰到艾里斯，突然更猛烈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 秦垢和陆潋瞬间退后。 秦垢双臂前挡，扛下这一股波动“：啧，强行激发人的精神海到这个程度，真是一点命都不顾了。” 陆潋站在一旁，手里的灰色精神海更盛。 正当两人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刚刚被艾里斯精神海波动到的墙壁发出了巨响。 所有人一齐扭头看去。 灼烧的气味传来。 “不好！”秦垢大喊，从一开始，卡百利就没打算只用艾里斯对付他们，而是想用这种特殊的精神海波动引燃埋在附近的特制火药。 “轰”的一声，巨大的火焰像席卷一切的火兽扑了过来。 陆潋灰色的眼晴倒映出盛大的火光，同一瞬间，庞大的灰色精神海爆发出来，对冲凶猛的爆炸，护住陆潋和秦垢脚边的一方天地。 “轰！” 铺天盖地火焰翻滚而来，不给人一丝逃脱的余地，爱登恐惧地呆在了原地。 突然，一个金棕色头发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爱登几乎目眦欲裂：“哥哥！” 火，漫天的大火，在这一刻填进了艾里斯空洞的眼神里。 …… 他和爱登被遗弃在一场浩大的风雪里，有很多人说，那是戈尔戈纳岛最盛大的一场雪。 但岛上欣赏这场雪景的人并不多，他们大多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游走在灰色交易的边缘，或许为了名禄，或许只是为了生计。 艾里斯就很讨厌这场雪，他们唯一拥有的物品是一块破布，此刻正裹着瑟瑟发抖的他和已经昏迷的爱登。 爱登发起了高烧，他用手去探弟弟的额头，被冻的没有知觉的手却已经探不出冷热。 他把所有的布都裹到爱登身上，这才让人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甚至破烂得不足以蔽体：“爱登，醒醒，别睡！别睡！” 怀里的金发男孩像被上帝遗弃的天使一样，感觉风一吹，就要回到天上去了。他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长长的眉睫上有细小的雪被扑落下来。 “哥哥……”爱登的声音小小的，几乎快让人听不清了，艾里斯把头凑近，相似颜色的发梢碰到一起，他听见爱登断断续续地从喉咙中吐出字眼，“哥哥……我……会……会不会死……” “不会的！”艾里斯大声说，他的手捧住爱登被冻红的脸颊，想通过摩擦的动作生些暖意出来，“爱登，你不会死的！把眼睛瞪大点！瞪大点！你不是说想看哥哥演的话剧吗，哥哥在里面演王子！你坚持一下，哥哥明天带你看好不好？！” “嗯，要看。”爱登努力瞪大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艾里斯，但真的很累很累，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爸爸，妈妈……也要看……为什么……他们不来……了呢？” 艾里斯咬了咬被冻得苍白的唇，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流下来的眼泪和鼻涕都被冻在了脸上，他胡乱的抹了一把：“会来的，别睡……爱登！” “好。”爱登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哥哥……是……最好看……的王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眨动眼皮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即使艾里斯怎样惊呼摇晃都无济于事。 爱登又眨了一次眼睛，这一次却没有抬起来。 艾里斯再也看不见那双黑漉漉的大眼睛。 “爱登！爱登！醒过来！醒过来！别睡！别睡……”艾里斯用冻哑的声音无力地喊着，他把破布勒得死紧，想要留住点什么。 艾里斯喊得声嘶力竭，寒冷的风灌进了他的咽喉，他忍不住哽咽。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我们？！！ 一个燃烧的火把被丢到了地上，火焰燃烧着，进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顾不得被灼伤，艾里斯猛地扑过去，拥上那团火焰。 热度灼伤了他的皮肤，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奇怪地战栗。 他抬头望向了救星，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独眼中年男人，此刻正在用意味不明得眼神望着他。 “先生！！这位先生……行行好，救救我的弟弟！！”他乞求地拉住中年男人的裤脚，抬头望向男人，一张脸苍白又脆弱。 却看见中年男人拿出一只长长的针管，里面的红色液体因为男人的动作泛起微微的波澜。 男人用仅剩一只的眼睛看着他，突然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他粗糙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揣摩着，让本就被冻伤的皮肤忍不住疼得发抖，头顶传来嘶哑而阴沉的声音：“想活吗？那就要付出代价。” 艾里斯瞪大了眼睛，男人拿在手中针管的针头被推进，排出了多余的寒冷空气，从针管滴出的一两滴红色液体落在了他的脸上。 无人救我。 第20章 王子 英俊而帅气的王子，他穿着精致的短袖衬衫，干净的长袜与长靴，戴着漂亮的贝雷帽，披着小小的斗篷。 他在木质的舞台上尽情表演着，所有的灯光与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哦，优秀的王子，你的勇敢与善良感动了上帝，你想获得什么？财富，还是权利？” 王子天真而仁慈：“我想要太阳和雨露，从此人间不再有严寒与干旱。” 第33章 “我想要月亮与星辰，让每个子民都能够安然入梦。” “我想要朝霞和黄昏，燕子也能找到归家的路。” 上帝问：“你自己想要什么呢？” 王子听了，忧郁的眼睛望向了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他走呀走，寻觅完广敞到没有尽头的舞台。 他停下来说：“我想找找幸福的模样。” 火光的余晖散尽，四周成为了一片烧焦的废墟，只剩下四个零错的身影。 艾里斯倒在了地上，他的脸几乎被烧成了灰黑色，碳化的部分皮肤和红紫色的伤口，以及飞扬的尘灰混在了一起，看起来显得十分恐怖。 他的眼睛死死地闭着。 爱登趴在地上，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扑向艾里斯。 “艾里斯！艾里斯！”爱登抱起昏迷的艾里斯，不断摇晃着他，但艾里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他们仿佛回到了那个雪夜。 “艾里斯。”泪水从那张宛如天使的脸庞上流下来，爱登没空去抹它，他的手捧着艾里斯的脸，碳灰被乱擦来擦去，两个人都变得灰迹斑斑，“艾里斯，你醒过来啊。” 爱登是那样后悔，他和艾里斯说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争吵。他还说艾里斯不男不女…… “哥哥，醒过来好不好。”爱登混着灰烬的眼泪落到艾里斯脸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是不能接受，哥哥不该是那样，哥哥应该是最好看的王子……” 帅气的王子为所爱之人，一脚踏进了泥潭，干净的衣服被染上了淤泥，他一点点的下坠，没有人拉他一把。 每当爱登看到艾里斯这副模样，他痛恨又厌恶，他是在沼泽旁长歪了的花，懦弱又无能，不敢离开淤泥，失去最后的养分。 可他又曾经见过太阳，所以只能每天不断地痛恨别人，痛恨自己；厌恶别人，厌恶自己。 风霜雨雪，便尽数压在了艾里斯身上。 “哥哥！你别睡！我以后……以后会保护你，别睡……”爱登哽咽，黑色的眼睛里，汪泉落了下来，滴打到艾里斯的脸上。 一滴泪落到艾里斯和爱登一样长长的眼睫上，羽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又颤动了一下，艾里斯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哥！”爱登惊讶又欣喜，他抹了把眼泪，重新捧住艾里斯的脸，“你没死……哥哥……” “你……这么说的……好像……很想我死……”艾里斯的呼吸很轻，就像羽毛一样，随时要飞走，“别碰……我的脸……丑……” 爱登看着他那张布满炭灰与伤口的脸，用力地摇摇头：“不丑，哥哥是最好看的王子！” “臭小子……” …… 秦垢远远看着这一幕，扭头若有所思地看向陆潋，在爆炸的一瞬间，陆潋直接展开了精神海对冲。强大的精神海与凶猛的火兽在交锋的一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 陆潋的精神海不仅保护了秦垢两人，居然还在一瞬间涨大，笼罩了远处的艾里斯兄弟。 迅速放出这样庞大凶猛如海啸的精神海，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远处是爱登喜极而泣的哭声，秦垢突然对陆潋说：“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陆潋低着头没回他。 “陆潋？” 陆潋站在原地，他闭上了眼睛，两侧双臂的拳头死死地捏紧，有明显的青筋从白皙的手上突出来。 “陆潋，你没事吧？”秦垢皱眉，按住他的肩膀。 陆潋眉头锁紧，有汗水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他像是在对抗什么，眼皮轻微的颤抖。 同样的状态秦垢在不久之前还见过一次，他默了默，另一只手碰到腰间的枪，没拿出来。 灰黑色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体中溢出，丝丝缕缕围绕在秦垢身边，不稳定地飘动着，显得有些诡异。 秦垢抬头看了一眼这些溢出的精神海丝，突然抬手碰了其中一缕精神海。 被碰到的一瞬间，那缕精神海居然轻轻的往回缩了一下。他在空中停滞半瞬，又重新往前伸了一点。 抬头看着满天正在飞扬的精神海丝，秦垢又看了一眼似乎正处于某种对抗之中的陆潋，忽然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陆潋。 陆潋全身溢出的灰黑色精神海在他被抱住的一瞬间全部都停滞，在空中奇怪地凝固住，然后又猛的动起来，全部缩回了陆潋体内。陆潋握紧的手慢慢松开。 秦垢已经做好了被陆潋打飞的准备，他不是有什么，防卫本能来着？但出乎意料的结果还不错，陆潋并没有动手。 他重新睁开了那双灰色的眼睛，就这样定定地盯着秦垢，像是璀璨的银河一样，要把人吸进去。 秦垢望着这双眼睛。 陆潋的眼神动了两下，然后凑上前，一张冷淡却又摄人心魄的脸在秦垢面前慢慢放大。 秦垢定定地盯着，没有动作。 他们的鼻尖轻错，有比皮肤更柔软的物体轻轻擦过秦垢的脸颊，带来一丝微弱的湿意与热度，秦垢瞪大了眼睛。 然后陆潋的头径直错过去，直接落到了秦垢的肩膀上，灰色的发梢碰到了秦垢的脖颈。 那双灰色的眼睛闭上了。 …… 秦垢站在白羡之的诊室外，手一下一下的扣着走廊的扶手。他的头发难得的显得有些凌乱，眉头也没展开，像是在想着什么难题。 第34章 想到最深处，他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然后伸手又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现在知道他的头发是怎么乱的了。 诊室门打开，一身白大褂的白羡之走了出来。 秦垢扣着扶手的手停着动作，他扭过头，走了过来。 “他怎么样？” “暂时没有大问题了。”白羡之摘掉口罩，“但是他这种状态很不对劲，你说他是受了人造禁核散发出的精神海的影响？” 秦垢扭过头去，陆潋正躺在看起来非常冰冷的白色病床上，对比起来连他冷清的脸看起来都显得温和了很多：“这几次看来，确实都是受到了红色精神海催动，但也不能肯定……” “如果我说，我觉得不是呢？”白羡之打断他说。 第21章 隔阂 秦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潋，很少能够看到他这样没有防备的时候 ，深邃的五官上增加了一些柔和，像是没有被风惊扰的清澈的湖面。 这样冷淡的人，却有这样一张摄人心魄的脸。秦垢静静的看着，突然轻轻伸出了手。 在手指即将碰到陆潋的脸时，他却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把手收了回来。 “他很有可能精神海本身就有问题。检查下来，他的精神海几乎千疮百孔，就像被陨石不知道砸过多少次的地面。但你说，你们只是近期才遇到这种人造禁核。” “是什么原因？” “很可能是他的禁核本身存在问题。” 秦垢不得不想起在佩拉特主城那个甚嚣尘上的传言。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族之间都是平分秋色的，一直到5年前，陆潋这个名字突然出现，与这个名字对应的是—— s级的禁核拥有者，一瞬间点燃了一片死气沉沉的贵族势力内部。之后陆潋更是以雷霆手段迅速接管了陆家绝大部分财力物力，并建立了佩拉特主城真正的天空——乌拉落斯。 从此平分秋色，变成了一枝独秀，鹤立鸡群。 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会有多少家族不服，显然可以料想。迫于陆潋的强势他们不敢明面上对抗，便只能暗戳戳的散播些流言来。 其中被传的最多的流言，便是说陆潋本身是通过后天非法生物实验强行将精神海提到s级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 但流言只能是流言，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有强行提升精神海的方法。无论是禁核移植还是禁核等级突破提升都是不可能的事。 曾经秦垢也听过一耳朵这个留言，当时的他不置可否，但是由于对于非法生物实验的厌恶，他下意识地也对陆潋这个人喜欢不起来。 秦垢想道：“原来他不喜欢陆潋吗？” 是啊，陆潋还是抢走叶宛的情敌，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再讨厌不过了。 秦垢这样想着，他的手却再度伸出去，轻轻碰了碰长长的，带着点灰色的眉睫，像有羽毛触碰了他的手一样，有点痒，又带着点温度。 秦垢收回手，轻轻碾了碾自己的指腹，黑色瞳孔里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你很喜欢在别人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过来。秦垢抬头望过去，陆潋已经醒了过来，一双灰色的眸子正盯着他。 “啊啊，”秦垢甩了甩手，“是你说过，在你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是我动手的最好时机。” 此“动手”非彼“动手”，陆潋懒得去理他的冷笑话，起身去拿床头的水。 秦垢见状，先一步上前，拿过水壶，倒了半杯水递到陆潋嘴边。 陆潋没动，看了秦垢一眼：“我的手没受伤。” “没受伤？”秦垢抬眉，指了指陆潋被包扎的右手，“咬伤还没好，又磨出了新伤，这叫没受伤？” 陆潋撩了撩眼皮，然后抬起了左手接过水。 秦垢：“……” “看见来你已经没事了。”秦垢抱臂看着陆潋喝完了水，才继续道，“那我们该谈谈正事了吧。” 陆潋把水杯放好，抬眸看向他，灰色的眼睛倒映着天花板壁灯细细碎碎的光，就像碎掉的星海一样。 秦垢一瞬间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人道了：“咳，要不……” “你是想说我精神海的问题？”陆潋打断他，十分简洁的阐述，“我说过，没有必要向你交代这件事，我们的交易中不包括这项。毕竟，我也从来没有提过你失去禁核这件事。” “……”秦垢沉默了，他的眼神沉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抬眸，他坐回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是个轻轻松松的姿势，“你说的对，陆潋。但我可不想你哪一天失控杀了我，那这样我们的交易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不再参与调查非法生物实验，我就不需要动用精神海。不动用精神海，我自然不会失控。” “你什么意思？” 陆潋继续说：“很简单。别忘了我们的合作交易中根本没有调查非法生物实验这一项，你只需要在几天后，把我安全送出岛就可以。” “我以为，你自己也需要找到卡百利，不是吗？”秦垢挑了挑眉，突然凑近陆潋，锋利的眉眼在陆潋眼前无限放大，陆潋却始终没什么表情，动都没动一下。秦垢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像是要盯个洞出来，“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卡百利手上你想要的东西？” 第35章 “我需要和你说这个吗？” “确实不需要。”秦垢重新拉开了他和陆潋的距离，他坐回了椅子，“既然如此，陆少还是好好休息吧，只等时间一到，我就把你送出岛。” 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秦垢出了陆潋的房间，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过了好久，他又揉了一把自己已经非常凌乱的头发，“啧”了一声，才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最里面，秦垢推开了一堵墙壁，这才让人发现这个基地后面居然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空间。 最先引入眼帘的是各种正在运行的大型设备，里面都有人在敲敲打打，控制着设备运作。 江灼从正中间最大的机械设备中探出头来，一抹白色挑染在黑发中格外扎眼：“老大！” 秦垢招了一下手。江灼拍了拍身上的灰灰，跳下来：“老大！我的狗还好吗？” “你说面条吗？”秦垢摸了摸下巴，“家里的狗粮应该放够了，但保不齐他会乱跑。你能报销一下他打碎的家具吗？” 江灼默默退回一步，抱住自己：“我哪有钱啊，每一个月就指望着老大发的那点工资呢！” 秦垢简洁明了地说：“那就拿狗来抵。” “好啊老大，你果然是看上了我的狗了。”江灼大声道：“想都别想！这是我的狗，最喜欢的是我！” 秦垢挑挑眉。说起来真论的话，面条最喜欢的应该是陆潋。 那么个冷心冷情的样子，怎么偏偏这么得小狗喜欢呢？ 秦垢不知道为什么思绪又跑回陆潋那去了，他索性不再想，问江灼：“他们人呢？” ”你说他们呀！”江灼一拍脑袋，“都安置在老地方了，要过去看看吗？ 秦垢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里走，穿过各种新式设备与机械的制造间，直到最里间，是一扇大大的重重的门，藏在阴影里。 秦垢按动了门旁边的按钮。 大门缓缓打开，有明亮的光线从里面露了出来，穿过了黑暗。 “嘿！”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的声音远远传出来，如果在布莱兹的实验工厂，没有人不认识这是096的声音。 门后站着的正是一个寸头，他外貌不算出众，但眉眼硬朗，一看就是真刀真枪地拼过的人。 “老九。”江灼喊他，又回头对秦垢说，“老九干活挺勤快的，好多大型设备的运输和管理他都陆续上手了。” 老九也就是“096”摸了摸头：“我也不会干那些研发还有操作的精细活儿，就能在这方面帮帮忙了。” “老九，靠谱啊。”秦垢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073……不，陆哥，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了。”老九哥俩儿好地揽住了他的肩，“现在总算不用天天打黑工了，味良心还提心吊胆，在这儿就靠出力气挣钱，挺好的。害……老大这么厉害，早说呀，有什么要干的我全力配合，还用在我面前演戏吗？还有老大你那个相好更厉害……” “相好？”江灼看了过来。 “行了，别打嘴炮了。”秦垢打断他，转移得一手好话题，“还有人呢？” “都在里面呢。” 几个人边说边往里走。宽敞的空间，是正在忙碌的人们，很多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身体却落下了一部分残疾，但幸好他们都被分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此刻正在各司其职，认真工作着。 大厅的光很亮，但都是人造的灯光。很多人很少出去见见太阳，他们有的被禁核贩子取走了禁核，有的人因为意外卷入非法生物实验迫不得已开始流亡。 全部被秦垢收留在这儿。 每个人看到了秦垢，都纷纷打一声招呼：“秦哥！”“秦哥来了。”“秦哥最近有什么任务吗？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 秦垢嘴角擒着浅浅的笑意，挨个回应过去。 走到大厅后面是住宿的房间，几人往里走，扣开最后一扇房门。 金发的男孩打开了门。 他还刚来，有些怯意，但也知道好歹，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放秦垢进来。 艾里斯正坐在床上，他本来漂亮的脸上绑着很厚很厚的绷带，但好在精神看着不错，还有空慢慢翻阅着一本书。 听到有人来了，他也像早预料一样抬起了头：“老大。他们说要这么叫你。” “也可以不用这么叫我。”秦垢坐下来，“叫我秦垢就可以。” 艾里斯摇了摇头：“你们救了我和弟弟，我说过，会肝脑涂地……” “我也说过，要你的肝脑做什么？”秦垢说，“要不要留下，你也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看看外面的生活，再自己决定。” “至于你的精神海，还有你脸上的伤。”秦垢顿了顿，“精神海我没办法治疗，但白医生有缓解的方法。你脸上的伤用治疗舱就能够治好，但是你应该知道大部分的治疗舱都被主城垄断了，我们最近有研发一台，还在实验阶段，你可以等等……” “不用了。”艾里斯摸了摸缠着绷带的脸，这本该是一张美的雌雄莫辩的容颜，“这样留着也好，时刻提醒我……” “你想通了再决定。” “你们要问什么？问吧。”艾里斯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直截了当的说，“你们救了我，我知无不言，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还有那位……灰头发的先生……” 第36章 “不。”秦垢打断了艾里斯，“别告诉他。” 别告诉他。 第22章 好习惯 “卡百利给我注射过一支深红色药剂，我本身的禁核等级是d级，但自从他给我注射过深红色药剂，我的禁核等级就被直接提到了b级。但这支药剂副作用很大，从此以后，我就要定期注射深红色药剂，否则精神海就会暴动。 但同样的，如果我同时受到过量深红色药剂的影响，或者同类的红色精神海影响，我也会失控。” 不注射不行，接触过多不行，还会被同类影响，这简直能直接控制一个人成为他最称手，也最忠诚的的武器。 “哥哥！”爱登闻言十分紧张，“卡百利这个死老头子！他对你做了这些，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那时候才多大。”艾里斯闻眼向弟弟翻去个白眼，“再说，你不是一天到晚看不惯我的样子吗？知道了，说不定还幸灾乐祸呢！” “怎么可能！”爱登想反驳，但想到了自己当初的态度，只能偃旗息鼓了。 艾里斯津津有味地欣赏了一会儿爱登吃瘪的样子，摸了摸他金色的柔软的头发，还有一些更黑暗的事实，就不需要告诉他了。 好熟悉的描述，秦垢几乎立刻想到陆潋的几次失控，和艾里斯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就真如传言一样，陆潋其实是靠非法生物实验获得的s级禁核？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后面研制出的红色药剂以及深红色药剂，都是通过一只母剂研发出来的。” “这支母剂，我听到过卡百利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把它称为红苹果母剂，但有一次他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了他念了一个别的名字。” “禁果。” “禁果……”秦垢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他说，“一本古老的书籍，《圣经》你们听说过吗？故事中亚当和夏娃经受不住蛇的诱惑，吃下了禁果，从此给世间带来了罪恶与死亡。” 其余人一起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古老的地球文明的故事，很多后星际文明的人类已经不记得这个故事了。 “好吧。”秦垢。耸了耸肩，“我大概知道起名者的意思了。” 这种能够彻底颠覆现有禁核秩序的药剂，就是能够带来颠覆与罪恶的“禁果”。 “我在宠物工厂带回了几支试剂，白医生已经尝试通过稀释研究出了类红色药剂的缓解剂，或许可以帮助你暂时替代使用。” “真的吗！”爱登非常激动的转过头来，“太好了，艾里斯……” “也别高兴太早。”秦垢适时打了一剂预防针，“这种缓解剂的效果只是暂时的，而且我们手头的红色药剂不多，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已经在意料之外了。”艾里斯真心实意的表达了感谢，“比我想的好太多了，我本来以为我很快就会……” “艾里斯，不会的！”爱登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艾里斯扯开他的手：“不吉利的话你不是最爱说吗？” “哪有！” 看到他们已经能够打闹起来，秦垢嘴角也噙了淡淡的笑意，地下的基地没有阳光，却仍然能够让人感到温暖。 秦垢无意再继续打扰这份温情，他选择适时离开，刚转身准备打开门，却听到艾里斯重新叫住他。 “对了，还有一些信息不知道有没有用：卡百利大多数的交谈都会避着我，但是我还是在有一次电话中，隐约听到了一个‘陆’字。” 秦垢的脚步顿住了。 …… 秦垢在回去的路上，反复想着艾里斯刚才的话，无论如何，陆潋都一定和非法生物实验脱不了关系。 如果他真的也使用过这种药剂的话，那他是不是也面临着药剂的副作用？他来戈尔戈纳岛，是否就是为了…… “老大，在想什么？”江灼正在帮白羡之整理数据，看秦垢回来了便喊他，“什么事儿让老大这么走神啊？该不会真的是刚刚说的那个相好……” “别打趣了。”秦垢拍了拍他，“说回正事，我刚刚从艾里斯那得知了一些事情……” 秦垢将红色药剂的事情简短的向两人陈述，讲到最后时，他停顿了一下，到底没把那个陆字说出去。 白羡之皱了皱眉：“按照艾里斯所说的，这支红苹果母剂应该是某种实验的遗留产物，所有的红色类药剂只是根据这支产物仿造出来的劣质品。” “但红色药剂在大约十年前就已经有了。”秦垢说。 “所以这大概是一场，潜伏在深渊中，早已蓄谋已久的计划。” …… “对了，你带来的那个人，刚刚已经走了。”白羡之说，“他看起来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检测了他的精神海，我都不知道……哎？老大！” 秦垢话都没听完，便直接追了出去。 “至于那么急吗……”白羡之望着秦垢的背影喃喃道。 如果说有什么固定刷新的npc的话，那在“weeds”刷新的一定是那位黑发男孩。 此刻他正一把缠住了陆潋，抓住陆潋的袖子紧紧不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垢挑了挑眉，难道他也对陆潋有兴趣了？ 不对，什么叫也？秦垢顿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 第37章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走到吧台旁边坐下来，然后非常绅士地示意：“两位帅气的先生，要点点儿什么吗？我请。” 陆潋撩了撩眼皮。 倒是那个男孩很激动：“秦哥！总算见到你了，我还在问……问陆先生您去哪儿了，上次您醉倒了，我想把你送回家，但是……” “这样啊。”秦垢浅浅笑道，“那天晚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是你送了我回家吗？” “呃……”男孩愣了一下，他偷偷看了一眼陆潋，回过眼神来点了点头，“是，是我……” “多谢啊。”秦垢笑着回答男孩，眼神却一直看着陆潋。 陆潋对此完全没有做任何解释的打算，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做纠缠，他本来就准备离开，却被这个男孩缠住了，一直问秦垢的去向：“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哦……”男孩畏畏缩缩的松开了手，刚刚他拉住陆潋也是用了极大的勇气，这个人实在是冷得让他害怕，要不是为了秦垢…… 秦垢自始至终没再露出别的表情，他突然发现，其实陆潋压根就不在意他和谁在一起，叶宛也罢，男孩也好，一切都只是他公事公办的作戏。 这样想来，就连他会选择叶宛做情人，都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或许背后有其他原因也说不定。 每当想到这里时，秦垢就会觉得不想看到陆潋，确实，有什么好看的，情敌之间只有相看两相厌罢了。 他扭过头去，把调酒师送来的酒递给男孩，露出一个懒散又暧昧的浅笑：“不用管他了，我们……” 却见准备要离开的陆潋突然捂了一下头，另一只手撑在了吧台。 “陆潋！”秦垢立即站了起来，迅速走过去扶住陆潋，两个人以一个绝对超越安全距离的势姿站在一起，远远地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拥抱。 男孩愣愣地看过去，秦垢的眼神早就去掉了那种散漫和不经心，黑色瞳孔里完全只倒映得进去一个人，他一只手扶着陆潋的腰，似乎害怕他跌倒，另一只手捧着他的后脑勺，看起来极尽暧昧与亲密。 他本该攻击性极强的一张脸上此刻却带着担忧。 男孩突然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再也不会倒映进去另外一个人了。 …… 秦垢把汤做好盛进碗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刚从白羡之那里拿来的缓解药剂倒了进去。红色的液体在汤中迅速逸散开来，消失了踪影。 他再三向白羡之确认过，通过大剂量的释释，与其他成分的加入，这种缓解的药剂不会对正常人造成任何影响，同时能够缓解深红色药剂使用者的状况。 如果陆潋是普通人，他不会有任何反应；如果他真的是……这支药剂或许可以缓解他的症状。 秦垢也可以趁机试试他。 陆潋正在房间里休息，刚刚在“weeds”除了那一刻的眩晕之外，陆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事，但秦垢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状态非常不好，立刻把他带回了家休息。 男孩也被他早早地抛到了脑后。 他端起守了几个小时的鸡汤，轻轻叩了叩陆潋的房门。 没有回应，但秦垢知道陆潋已经听到了，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陆潋居然没有休息，此刻正坐在书桌上看着书。 “你看起来状态不好，不休息吗？” 陆潋合上了书，灰色的眸向他望过来：“什么事？” “给我们的大病号熬了鸡汤，喝吧。”秦垢笑着把鸡汤踢了过去。 陆潋挑了下眉：“你自己熬的？” “不然呢？”秦垢扣了扣桌角，显然十分不满意，“戈尔戈纳岛可没有哪个餐厅还会有闲情逸致做鸡汤。” 鸡汤放到桌上，金黄色的液体上飘着淡淡的油沫，看起来确实是熬制了非常久，色香而味全。 陆潋看了这碗鸡汤一会儿，伸出手端起来。 秦垢一错不错地盯着。 眼看鸡汤就要被送到陆潋的唇边，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静止，连鸡汤本因为动作而荡起的波纹也消失了。 只听见陆潋缓缓说：“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给别人下药的好习惯。” 第23章 决裂 “秦垢，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监视也好，打探也罢，包括动手动脚，我不想和你计较，你是觉得我没有逆鳞吗？” 秦垢没说话。 不可否认，秦垢加入这支药剂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试探陆潋，但更多的原因是…… 是什么呢？ 关心情敌生没生病？甚至把数量不多的缓释药剂拿出来给他倒进汤里，只因为害怕他防备，想哄他喝下去？ 秦垢问：“你这么想的？”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陆潋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非常简单的陈述。 秦垢猛地抬了眼望着他：“你说什么？” “交易结束。”陆潋不容置榷地说，“我不需要一个给我下药的合作伙伴。”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秦垢皱了皱眉：“你现在就要走？” 陆潋平静地补充：“交易结束了，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留在这里。” “……” “站住，”整个屋子都冷了下来，气氛是良久的沉默，一直到陆潋的手握住了门把手，秦垢才突然出声，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声音也非常低，“不算交易，就当是……朋友，你可以在这再住一段时间。” 第38章 陆潋握在门把手上面的手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冷清的声音传来：“不需要。秦垢，我没有朋友。” “哐。”门被打开，然后又被轻轻的带上了。 秦垢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陷入了沉默。直到半响之后，他才自嘲的一笑。 哈？原来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没了这笔所谓的交易，什么都不是。 也是，陆潋这样的人，他早该想到的，对待别人也好，对待自己也罢，与其说是心狠，倒不如说是绝对理性。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这碗鸡汤，它无法被保存，在这个天气很快就会变质，失去他本身的鲜美。 秦垢顿了一顿，端起这碗鸡汤，将它倒进了洗碗池里。 他没必要去在乎一个这样的人。否则只会自取其辱，贻笑大方。 …… 戈尔格纳岛的黑夜其实是难得的美景，这里有与地球夜晚相似的美丽夜空，然而在美丽的夜空下，藏匿的却是无数阴暗与肮脏。 一个裹着黑色长袍的高大男人迅速穿行在黑暗之中，他的步伐看起来有些凌乱，似乎在害怕后面有什么追着他的东西。 身后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声音，男人长吁了一口气，动作总算轻松了一点，脚步变慢了些转过巷口。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前方灰暗的路灯下此刻正站着一个令他胆颤心惊，从骨子里都感到发寒的人。 陆潋正在站在那里，他就站在那里，没什么感情的灰色眼睛倒映着昏暗的路灯，他正整理着本来就已经非常整齐的袖口。明明黑袍男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陆潋还是在男人转弯的一瞬间，便偏头朝这边看过来。 黑袍男人在被盯住的一瞬间，就像被某种无形的牢笼禁锢了一般，连脚步都抬不起来一丁点。他仅剩下一只的蓝色眼睛，此刻正轻微颤抖着，无形中彰显着主人的恐惧：“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儿？”陆潋甩了甩手，缓缓走过来，“事实上，你每一分每一秒在哪儿我都知道。” 卡百利恐惧的睁大眼睛：“为什么……” “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陆潋说，“到了约定的时间了，你不该存有侥幸。” 卡百利咬紧了牙，只剩一只的眼珠转了转，他从腰间摸了很久，掏出了一只赤红色的药剂，粗声粗气的说：“那支‘禁果’我带来了，就在这里，你自己来拿。” 陆潋睨了一眼，直接走了过来。 卡百利把药剂递出去，在陆潋的手接触到药剂的前一瞬间，卡百利身体里突然散发出猛烈的a级精神海向陆潋攻去！ 却见a级精神海在即将接触到陆潋身旁的刹那便直接像灰尘一样湮灭了，陆潋牢牢的把灰黑色的精神海控制在身体附近，他看起来漫不经心，似乎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到，但碾碎一个a级精神海却像碾碎一只蚂蚁一样。 卡百利被s级精神海直接压到地上，整个人重重地出着气。 陆潋走了过来，他连手都不愿意碰卡百利一下，灰色的眼睛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怀里那只被他当做宝贝拿在手里整整八年的赤红色药剂，正因为卡百利粗重的喘息和控制不住的颤抖荡起微微的波澜。 卡百利抬头看向那双灰色的眼睛。 在那一刻他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 助手在昏暗的街边等了很久，他显然也有些焦躁，皮鞋在地上点了好几次，戈尔戈纳岛的街头显然不会有多干净，有污水溅到它的鞋面上。 他停止了动作。 他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正当他再次忍不住要踱步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灰发人影走了过来。隔着眼镜，也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先生。” 陆潋慢慢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沾了一些血迹，连袖口都有些被染红。助手连忙把干净的手巾递过去，陆潋没什么在意地擦了两下。 “先生，您杀了他吗？” “没有。”陆潋用手巾拭了拭手，接着把一只赤红色药剂给了助手，“在这里杀了不好处理，我给了他点苦头。” 助手小心翼翼地收好药剂：“了解。” 陆潋抬了抬眼皮：“消息都散布出去了吗？” “是。”助手毕恭毕敬的回答，“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待大鱼入网。” …… 夜晚是“weeds”生意最好的时候，五彩的光闪烁着，打在吧台上面黑发的英俊男人身上。秦垢刚和一个搭讪的美人儿聊完天，唇角暧昧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杯伏特加轻轻摇晃着。 还是这样就好，他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活，每天在外面装装纨绔，花天酒地一下，等夜深了再回到没什么人气的家中，或者干脆不回去睡在基地，继续卧薪尝胆，蓄势待发。 没必要去惹一个不稳定因素。 酒精在戈尔戈拉岛销量固然是极好的，能让人感受到短时间的痛快和心跳加速，但经过中枢神经的刺激和肾上腺素的释放，最后只能够留下宿醉后的头疼。 还是戒酒为好。 这样想着，秦垢却完全没有松开手里的伏特加。 “看来我们秦少今天又要被抬回去了。”迪恩笑着走过来。 “不会。”秦垢意味不明地哂笑两声，眼底溢出一个散漫的笑容。 第39章 “不会醉吗，”迪恩浅浅笑着，眼睛眯成了半月牙，“看来秦少酒量见长。” 秦垢把手撑在下巴上，没回答。 “有一个消息比较重要，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迪恩说。 秦垢闻言望了过来。 “是关于佩拉特主城的陆家——陆潋的。” 秦垢握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第24章 不能 佩拉特城的人造阳光总是很盛，通过落地窗折射到客厅的桌前，静谧又安逸。 “嘀——”的一声，通迅器响起，一只苍白斯文的手伸了过来。陆允文按了通迅器两下，读完了发过来的信息，藏在透明银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吧。”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开口，他坐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卡百利被逮捕了。”陆允文苍白的手死死捏着黑色的手机，倒衬出有点渗人的感觉，“他的基地被掏毁了，带着“禁果”潜逃的途中被星际缉押署抓住了……” “应该是陆潋那边动的手脚。”背后的人说，“他的精神海不稳定，只能借缉押署的手先抓住他，之后再想办法拿到试剂。” 陆允文激动地抬头：“您也觉得他没死吗？” “他要是能这么轻易死了，就不可能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他大概不知道，缉押署有我们的人。”陆允文说，“我们只需要对外宣称“禁果”只是卡百利这个禁核贩子随身携带的红色药剂，直接扣下来，再找机会调换出来……” “拥有这支“禁果”，我们就可以彻底让陆潋成为我们的提线木偶。”陆允文的眼底全是亢奋 ，再没了平时斯文的样子，“我迫不及待看到他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了。以他那个高高在上的性格，或许比杀了他还难受吧。“ “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只有我们盯上了这支药剂吗？所有家族都盼着通过这支药剂让陆潋俯首称臣。” “有人散布了传言。”陆允文说，“现在大家族内部应该很多人都查到了卡百利，想要得到这支红色药剂。” 背后的男人说：“当初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所以现在才这么怕陆潋，又那么想得到陆潋。” 想到当初的事情，即使是如陆允文，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只听背后的男人缓缓道：“想混水摸鱼的人当然很多，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 “陆家的掌权人陆潋根本没死，他借失踪之名来到了戈尔戈纳岛，目的是为了得到一支流落的药剂——以此来稳定他濒临崩溃的精神海。这支药剂不但能够决定他的生死，还能够左右和控制他，现在应该有很多大家族在搜寻这支药剂。 而现在这支药剂正在缉押署手上。”迪恩一边倒酒一边快速将重点说出来。 秦垢听到这个消息静了一会儿，拇指轻轻地摩挲着玻璃杯的杯底，黑色的眼睛望着杯子，却没什么聚焦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垢偏了偏头，吊儿郎当地笑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纨绔公子罢了。没兴趣掺合进去这些事。” 迪恩擦着酒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很浅地笑了，“我以为您会很乐意听到这些消息，既然这样，打扰了。”说罢，便转过身去拿调酒工具。 秦垢看着迪恩的背影，突然出口：“等等。” …… “weeds”附近的街道，也是不少人猎艳的地方，此刻很多人都偷偷把目光聚集到一个黑发的高大男人身上，他黑发黑眸，眉眼非常的锋利，带着一份桀骜和不驯。平常他的嘴角会带着一抹散漫的笑意，来冲淡这份攻击性，引得非常多的人忍不住前去搭讪。 但是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这抹笑意消失了，眉眼间的攻击性就变得非常的强，让很多人不敢靠近。 秦垢人生前二十年因为禁核受尽冷眼，仅仅是为了能够生出一个高阶禁核后代，秦垢作为非法私生子在秦家出生了。但“垢”这个字早就告诉了他，自己永远是一个不能说的污点。 遭遇绑架失去禁核后，秦垢想了很多年，也查了很多年，抽丝剥茧，却发现这居然和秦家本家分不开！一切都早有预谋。 他或许从出生开始就只是一个牺牲品。 他无比厌恶这个以禁核等级建立的秩序，他想要改变这一切。这些年来，他一直暗中培养各个领域的势力，更是研制出了能够直接对抗高阶禁核拥有者的武器。 他很快查出了有很重要的非法生物实验线索在戈尔戈纳岛。 叶宛离开他，在很多人看来对他是一个打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也是一个机会，他佯装彻底失势，来到了这个小岛，在培养地下势力的同时暗中调查非法生物实验线索。 一切都在稳步有序地进行。 秦垢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有些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为什么刚刚还要去问清楚啊。 这确实是一个深入调查非法实验的机会。但他假装纨绔了这么多年，没必要这个时候去惹上风险，功亏一篑。 何况陆潋是什么人，他绝对和非法禁核实验有关系。甚至极有可能自己参与其中。 他已经和陆潋再无半点瓜葛，他是生是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第40章 秦垢脚步顿了顿，但陆潋精神海还没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不可能还去参与争夺。如果这支药剂落到别人手中，那陆潋…… “小伙子，你踩到我的花儿了。”身旁有苍老又有些和蔼的声音传来，秦垢心里想的事儿，没仔细看路，他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居然不小心走到了街边一小块自己开出来的土地，里面全种着五彩斑斓的花，他堪堪踩到了一朵边缘的小白花。 “抱歉。”他赶紧把脚打开，向身旁一个矮矮胖胖，笑容却非常慈祥的奶奶道歉。 “没事啊……”奶奶笑着蹲下去，轻轻摸了摸刚才被踩的花，为它轻柔地擦去出去了灰尘，“种在街边，老是有人不注意，所以我要时时刻刻看着才好。” 秦垢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发现在这样拥挤而喧嚣的街道上，老奶奶却将这一块地打理的非常整洁，每一朵花都在灿烂的开着，似乎在说自己被养的多好。 实在很难想象会在戈尔戈纳岛这样的地方养花。 “很少见在这里养花的人呢，奶奶。”秦垢说，“他们都说在这里花开不好，但是好像不是这样，您的花开得很好。” “能不能养好，不要去听别人说，要自己去试试。”奶奶笑得温暖又和蔼，“只要你每天都去好好照顾它们，雨露，阳光，爱护，不落下一点，他怎么会开不好呢？“ 不要去听别人说吗？ 秦垢想起了和陆潋的一次相遇，他在倾盆大雨中孤独地站着，灰色星星般的眼睛隔着雨幕望向他。 想起陆潋为他煮的没什么味道的面条。 想起他们深夜一起急着把生病的小狗送进医院。 想起陆潋对他的纵容和保护。 想起和陆潋的生死交锋。 想起火兽袭来的一瞬间，他强行展开如银河一般的精神海，护住所有人。 想起一个吻。 秦垢黑色的眼睛倒映着地上五彩斑斓的花朵。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老奶奶看着有些迷茫的年轻人，决定安慰安慰他，“年轻人，干什么总是垂头丧气的，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儿，我送你一支。” 我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灰色的吧。” “我们店里没有灰色的，”老奶奶有些疑惑，“哎，小伙子！” 灰色的，灰色的。 想到这里，秦垢连忙倒了谢掉回头去，他的心因为奔跑而跳得飞快，他重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所以心也从没跳得这么快过，几乎要跃出嗓子眼。 每个人都认为，陆潋是天神一样的人物，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但秦垢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星海。 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所有人都想控制他。 所有人都想控制他，可秦垢好像想要…… 保护他。 没有缘由的，他想这样做。 …… 陆潋正坐在一个房间里，穿着利落的衬衫，他还带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掩盖住了手上的伤痕。 这样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冷了。 助手汇报：“所有的家族都收到了我们散布出去的留言，都已经有所行动了。这次来的人比我想象中多很多……” 陆潋撑着头，他的表情看起来冷漠且强势，闻言唇角带了点笑意：“把水搅混，才有意思，不是吗？” “这是这次准备登上集运舱的所有名单。”助手里的文件递过来。 陆潋接过名单，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想威胁他，控制他，或者是置他于死地的敌人。名单几乎长得可怕，甚至要翻好几页，但面对这么多的仇敌，陆潋却表情都没变过一瞬。 名单最末尾，写着两个端正的楷体小字，淹没在几百人的姓名中，极难被人察觉。 这是一个听起来寓意不太好的名字。 秦垢。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微微一顿。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陆潋轻轻敛了眼皮，把名单递给助手：“就这样。” “既然他们这么想控制我，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好了。 他们会在地狱相聚的。” …… 根据星际羁押署的条例，卡百利会被按时押送到邮轮进行遣送，再到佩拉特主城的法院进行判决。 而卡百利身上所带的违禁药品会被放到码头的集运舱内。押送邮轮是不载客的，想要趁机潜入，就必须要订购同时间的“星辰号”载客游轮船票。 他们并不需要上船，只需要在集运舱停留在码头的三小时内潜入并拿到“禁果”。 在这个时间段里，有且只会有真正有心思的人才会来到集运舱。 …… 星际5094年7月21号0时0分，集运舱准时抵达码头。 暗流涌动。 第25章 入局 这个夜晚的天气似乎并不好, 看不到半点星辰，已经有几片乌云慢慢飘了过来。 如此一来就显得灯火辉煌的“星辰号”格外耀眼。 “先生，请出示船票。”这一次登上“星辰号”的人意外的比往常要多, 服务人员不得不加快了速度站在长龙般的队伍面前进行检票。 两个高大的男人刚好排到了面前, 其中另一个黑发的男人带着浅浅的笑意把两张船票递了过来，虽然眉眼非常锋利，但这抹笑意中和了他的长相带来的攻击性，所以看起来帅气又很好说话的样子。 第41章 才堪堪检完票, 另一个白发挑染的帅哥就直接把刚才的黑发男人拉了过去。 “难得的呀老大, 居然愿意出钱带我上游轮玩。”江灼边说边往附近看, 显得格外兴奋。 “说的好像我亏待你似的。”秦垢一把把江灼给拉过来, “别忘了你是带着任务来的，先降低点存在感。” “当然没忘。”江灼刚上游轮就拿了一块蛋糕, “你不觉得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更能让人放松警惕吗？” 秦垢托着下巴说：“不像装的。” “老大你！” “你留在这里。”秦垢难得非常严肃的说, “这一次行动和“野草”无关，是我的个人意愿。我不会, 也不能够把你们拉入危险之中。” “老大, 你还和我见啥外啊，再说拿到这个红色药剂不是为了打击非法实验吗？就是我们‘野草’的活啊, 怎么算是个人意愿？” 秦垢摇了摇头：“你不用管，这一次行动的危险性比你想的高得多, 等会儿你就在这里接应就行，这也算帮了我的忙了。” “啧，好吧, 总觉得老大你最近怪怪的。”江灼摸了摸后脑勺，“大概就是从你带回来那个灰头发的哥们开始……” 秦垢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看什么都觉得怪。” “好好老大, 我不说了，喝点东西。”江灼说着又拿过了一瓶酒准备打开。 “这种类型的酒，建议还是摇晃一下再打开比较好。”身后传来一个听起来很温和的声音。 秦垢抬眼望过去。是一个穿着西式马甲的男人，他的棕发留得偏长，略微过了后脖颈，给他增添了一份文雅的感觉。 “喝了就喝了呗，想太多反而会失了美味。”江灼不赞同就直说了出来。 其实这不太礼貌，好在男人也没太在意，而是直接看向了秦垢：“秦少，能在这里遇见你 ，倒是很意外。” “陆青生。”秦垢缓缓吐出几个字。 “没想到你也会掺和这些事。”陆青生继续浅笑，“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毕竟你没有禁核……” “不劳你费心。”秦垢打断他，“不过确实比不上你，一路靠舔往上爬。不知道现在舔到哪儿了，爬陆潋头上了吗？” 陆青生闻言倒也不生气：“我倒是觉得与其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不如想想怎么才能离开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回主城再说吧。”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至于我，有一天能爬多高也说不定呢。” …… 两个人彼此看不对眼，很快便一拍两散。望着陆清生离开的背影，江灼喝了一口酒说：“看起来一股斯文样儿，嘴怎么这么找打呢？老大，你和他有仇吗？” “一个没必要太去在意的人。”秦垢摇头说，“不过我大概知道他这一次来这里的目的了。很好，那就看看鹿死谁手吧。” …… 天色彻底阴沉下去。游轮上大部分的客人都开始安眠。 但也有少部分的人藏匿进了黑暗之中。他们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夺取“禁果”。 “禁果”带来了诱惑，也带来了罪恶与死亡。 秦垢便是黑夜中的穿行者之一。 这次行动十分危险，但是带上过多的新型装备上游轮实在是太显眼。所以秦垢只带了一把氦能枪和一个简易工具枪。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不需要带任何东西，可以靠精神海进行作战，就显得方便许多。 集运舱的内部空间非常大。但所有人都知道，非法药品制剂会被藏到集运舱最内部的冷藏室，想要到达必须要穿过非常长一段危险距离。 好在集运舱巡逻员并不多，只有十名左右，有可操作的空间。 但显然秦垢真正的对手并不是这些巡逻员，潜藏在暗处的其他争夺者才是最需要防范的。 趁巡逻员视野没停在这边，秦垢迅速掠过，速度，实力，运气，他一个都不能少。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一连走了好一段距离，秦垢都把视野卡的刚刚好，速度快又不引人注意。 直到秦垢再一次趁视野盲区准备跑到前面一个更大的集装箱背后，突然一粒石子朝这边扔了过来。 “噔”的一声，掉落在秦垢跟前，秦垢瞪大了眼睛。 巡逻员听到声音，把头转了过来。 空空如也。 他摸了摸脑袋，继续看向另一边了。 秦垢躲在巡逻员身旁的大集装箱后面，一滴汗划过他轮廓分别的下巴。 刚刚是有人在故意害他。但他没时间再去管这些，继续迅速向前移动着。 拿到“禁果”才是最要紧的。 …… 一路上秦垢实在倒霉，居然好几次遇到对手，交锋了几次，拖慢了他的脚步。眼看就要到达冷藏舱，突然拐角出现一个全副武装的巡逻员。 秦垢连忙侧身躲过去。不到必要的时候，他没必要对这些巡逻员动手。 一直等到巡逻员走到另一个拐角，身影被彻底淹没，秦垢才走了出来。赶到冷藏舱的大门，它沉重而巨大，显然不是靠外力打开的。 大门左侧有一个凹槽，秦垢迅速走过去，拿起工具枪，对准凹槽进行扫描，果然很快生物密码盘就出现了。 秦垢直接拿出通讯装置接上工具枪，对准密码盘，密码盘内开始闪烁出错频的彩光，几秒钟之后彻底停歇下来，重新闪烁出了绿色的光芒。 第42章 这代表秦垢手上的装置已经破解了那个盘。 “验证通过”四个字在密码盘上面显示出来。 下一秒，巨大的冷藏舱缓缓打开。 秦垢迅速往里面望去，与此同时，里面有人阴恻恻的望了过来，是陆青生！他的手里正拿着装药剂的不透明盒子！ “不好意思，你来晚了。”陆青生笑得古怪，哪里有半点温和的样子，“刚刚那个石子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礼物。” 秦垢猛的皱眉，毫不犹豫地点枪。 “呯——” 陆青生毫无畏惧，如同看蝼蚁一样，直接展开精神海。 这种方法，他在少年时曾经无数次地向失去禁核的秦垢使用过。他喜欢看秦垢被压迫地忍不住跪下时赤红的双眸，把曾经天之骄子踩在脚下多么有意思。 同样的，这些年来，他一步一步从外家爬到在陆家有了一席之地，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只有一个人，那双灰眸看他就跟看空气一样。 他多么想把这个人也踩在脚下求饶。 这支“禁果”他势在必得！想到这里，他彻底释放了精神海。 却见子弹竟然直接穿透了精神海，向他的眉心打过去！ 陆青生瞪大了眼睛，狼狈地反应过来，侧身闪避。 这种距离的子弹对于大多数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躲开并不是难事，但他实在是太自大了，躲得太迟，他的耳朵直接擦着子弹而过，瞬间变成了血呲呲的样子。 “啊！”陆青生忍不住痛呼起来，下一刻便将猛烈的精神海甩了过去。 确实有一定的压迫感，但是不过是b级精神海而已。 多年的训练让秦垢本来就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而最近陆潋的几次失控似乎让他对于精神海承受的阈值又提高了。 秦垢想到这里，也是苦笑了一声。下一秒再一次向陆青生打过去，陆青生受了伤，耳朵的血糊了眼睛，反应停滞了一瞬间，眼看就要被子弹打中，他居然举起了手中的试剂盒，尝试拦下！ 秦垢瞬间瞪大了眼睛！却见整个试剂盒被打碎，里面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不对！秦垢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几乎与他错身而过的巡逻员！ 那个人带走了“禁果”！ 秦垢不顾后面摔在地上挣扎的陆青生，直接往回赶。 必须要得到“禁果”！ 秦垢刚跑出来几步，突然有子弹穿透空气的风声，秦垢猛地滚了个跟头，躲开了子弹。 “呯！”“呯！”“呯！”三声枪响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秦垢甚至来不及停稳身体，就迅速用手支撑换了方向，躲到集装箱后。 所有巡逻员都开始朝集装箱疯狂射击。 秦垢迅速明白，这群所谓的巡逻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被调换成了杀手！ 地上已经倒了好几具尸体，全部都是竞争者。 一对多，必须要取巧。秦垢躲在集装箱后面，迅速拿出工具枪，准备用工具枪拉动集装箱向他们丢过去。 突然巨大的声响传来，接着是像电锯一样刺耳的声音渐近，所有人都猛地回头！ 一个巨大的电锯机甲向他们冲了过来！ 所有躲闪不及的巡逻员都被卷入了电锯中！ 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这个恐怖的画面，秦垢直接调转了工具枪向空中射去一条长绳，直接钉到了墙壁上。 秦垢猛地跃起，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在他跃起的同一时间，机甲的电锯从他的脚下扫过！ 秦垢堪堪躲过了这一击，还没来得及喘气，居然看见巨大的机甲直接掉头，下一秒居然挥起了本来放在地下的手臂，向他直直砍来！ 秦垢直接用脚蹬上墙壁，借力摆过去！ 机甲有些僵硬地转了一瞬间身，接着另一只手臂的电锯向他袭来。 秦垢只能够再次凭借手臂的力量摆动，尝试躲过这一击，但吊绳的力量因为重力而减弱，摆动的幅度太弱，秦垢的后背擦着锯子而过，瞬间渗出了鲜血，鲜红蔓延了整个后背。 巨痛袭来，秦垢却连去感觉痛的时间都没有。趁机甲反应的空挡，他迅速思考。 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预谋。机甲过于庞大和笨重，准备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但它的绝对优点是只要提前植入等级足够高的精神海，就可以无视所有低等阶的精神海！ 这也就是高阶精神海可以凭借机甲以一人抵万人的原因。 所以有精神海等级极高的禁核拥有者给机甲植入精神海，然后将机甲混在这里，就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 精神海等级极高……秦垢有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陆潋的名字。他很快摇头，陆潋精神海已经不稳定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能给机甲注入精神海。 秦垢重新看向又挥舞起另一只手臂的机甲。机甲唯一的弱点在于他的核心供电处，那里被精神海保护着。 但氦能枪能无视精神海，只要秦垢能击中关键部位断电…… …… 今天的天色格外阴沉，码头的天空上是大块大块的乌云，预示着一场即将倾泻而下的暴雨。 远处，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从码头最里面的一个集运舱跑了出来。陆青生眼晴赤红，右耳还在不断渗血，但更可怕的是被机甲直接割断的手臂连皮带肉地挂着，显得十分恐怖。他早已没了一开始那一副从容的样子，此时显得仓皇又可怖。 第43章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想所谓的“禁果”了，求生成为了他唯一的本能，他跌跌撞撞地边回头边跑出了集运舱。 一直到他跑出了集运舱很远一段距离，身后都没有任何追击他的人出现，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的背后殷红一片，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劫后余生，他几乎已经完全放松了自己，甚至进入了一个空白的状态。以至于前方有人正在朝他靠近，他都没有立刻觉察出来。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到了他的面前。 陆青生的喘息逐渐放平，他若有所感地抬头。 面前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英俊又冷漠，正是他嫉妒却又畏惧的人，陆潋抬了抬眼皮看他，那是一个看死物般的眼神。 周围的空气流动。 他的汗毛炸了起来。 …… 扑通一声，被黑色手套锁住脖颈的人像失去了骨头一样直接软了下来，被直接丢在地上。 躲开这场腥风血雨的助手默默上前来处理尸体，是一张熟悉的脸，曾经很多次在陆家的家宴上见过他，但先生动起手来依旧毫不留情。他咽了咽口水，或许他人生中做得最明智的事情就是从来没想过背叛陆潋，不然下场或许差不太远。他边拿出处理工具边问：“估计是最后一个了，先生，我们还要不要等……” 陆潋敛了眼神，没说话。 助手不多问：“先生，那我先去处理了。” “你先回去。”陆潋突然说。 “好。” …… 秦垢已经扔掉了手中的工具枪，在机甲手臂的又一次挥舞中，他的枪绳被彻底锯断，秦垢也重重地摔了下来。 不顾身上的剧痛，他直接滚到前面的集运舱后面。 面对这种情况，机甲再次使出了一开始的方法，两只电锯手臂重新回到地上，开始无差别滚动清扫。 眼看手臂就要扫到秦垢躲着的集装箱后，秦垢眉头蹙紧，死死盯着前面庞大的机甲，就是现在！ 在刚刚空中对抗的过程中，秦垢发现电锯机甲只会依次挥动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臂就会以有些奇怪的姿势遮住胸前。 很显然，电源就在那里。 而双臂扫射的模式会让他的胸口不再受两只手臂的保护！ “呯！”毫不犹豫地，一发子弹直接向机甲胸□□过去，穿透坚硬的机甲，直接摧毁了电源！ 秦垢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至少还需要两枪才能摧毁电源，这个机甲战斗力如此之强，绝对是因为植入的精神海强，但既然精神海这么强，那么融合机甲之后的防御能力就会更强，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被氦能枪击碎？ 就好像故意想被这种特殊的武器击碎一样。 但来不及让秦垢多想，高大的机甲彻底失去了动力。一只巨大的手臂迅速解体，各种零件先掉了下来，几乎砸到秦垢头的瞬间，被秦垢用手抓住。他回头，看到巨大的整个机甲开始接着向他坍塌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垢冲出了集运舱，他猛地将手中的机甲手臂零件摔到地上，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布满伤痕的手里牢牢捏着那只赤红色的药剂。 喉头有腥甜的味道，他强行吞咽回去。 先去找江灼汇合。算了，江灼在游轮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直接去找陆潋，也不知道他现在状况怎么样，精神海稳不稳定？该找个什么理由把这支药剂给他…… “呯”的一声，太出乎意料也太快，秦垢受伤的身体反应慢了一瞬，他的手被擦伤，一枚子弹直接射过来，极为精准地打碎了药剂管。 “哗啦”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秦垢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赤红色的液体漏了出来，从他的手上迅速滑过，再继续往下跌落。 “滴——”第一滴红色的液体落在了地上。几乎与此同时，秦垢直接跪了下来，用手去接那一滴液体。 他完全无心去管子弹的来源，以及下一刻是否会有另一枚子弹射中他的身体。甚至在这一刻，任何人都可以近距离杀死他。他只是仓皇地不断用手去接那些滴落的液体。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即使是少数被接到的液体也从指缝中再次流出落在地上，那个锋利而桀骜的男人，此刻显得那样狼狈。 越来越多的水珠落在地上，秦垢再次诧异地抬头，竟然刚刚好下起了一场大雨。轰隆隆的雷声大的可怕，倾泻的雨幕几乎将人淹没。 雨水混合着红色液体，以及不知道从谁身上流出的血，全部都被融合，冲刷，洗涤殆尽。 秦垢终于停止了动作，他就一直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黑色的眼睛轻轻动了动。 又有一滴雨从脸上滑落。 …… 陆潋站在码头的瞭望台上，他的右手此刻没戴手套，正拿着一支小型便捷制枪，保险栓已经被打开。刚打出一枚子弹的枪此刻还有一些余下的温度。 他非常清楚的明白，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控制他，威胁他，或者杀了他。 任何人都不例外。 为此，他设下了这样一个局，替换了卡百利的赤红色药剂，同时将助手早就准备好的人造毁灭机甲伪装成卡百利的实验装备，让他们一起被缴获进集运舱。 直到侵入者来访，机甲适时启动，成为巨大的绞肉机。 第44章 即使有漏网之鱼，他也会守在出口解决掉。 所以此刻他应该解决掉这只最后的“鱼”。用精神海，或者用枪。 陆潋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秦垢。有雨水激溅在他的身上，他也似乎毫无察觉一般。 直到看见秦垢重新站了起来，在大雨中一步一步缓缓地继续向前走去。 他敛目转了身。 …… “先生。”码头外，助手刚把手头的一切处理完，正好遇上陆潋回来，“还有漏网之鱼吗？我刚刚好像在出口还看见有……” “不用管他。”陆潋把枪递给了他。 “哦，好……”助手有些奇怪，“先生居然还带了枪。”对于陆潋来说，完全用不着这种东西才对。 陆潋把染了点血迹的袖子向上折起来。助手这才发现那双黑色手套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陆潋并没有戴手套，右手上面有几道常见的摩擦伤痕，但奇怪的是虎口处居然有一个扁圆形的浅色伤痕，看起来刚愈合不久。 有一点像咬痕。助手想。下一刻他连忙摇了摇脑袋，坚决否决，先不说敢咬陆潋的人大概已经直接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就算有，先生能真让他咬了？ 连身都近不了。 但……先生为什么会把手套摘了？ 是根本……没想杀了那个人吗？ 他们早就做好了一场腥风血雨，一网打尽的计划，甚至为此特地守在了出口处，防止有漏网之鱼。 为什么…… 算了。助手又一次摇了摇头，决定不去多想。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 秦垢走到门口，还没有进行瞳孔识别，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面条“汪汪”地站在门口等人，尾巴摇个不停，看起来十分高兴。 小狗最近已经学会了开门，只可惜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恰巧江灼这次和他一起行动，就又把他送到了秦垢家里。 但这一次秦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摸摸面条的头，只是对它勉强挤出了个笑容，然后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面条“汪”了一声，似乎也感受到什么，尾巴停止了摆动。 秦垢关上门回头，却在客厅发现了已经离开的陆潋，他这下终于彻底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有东西落下了。”陆潋说，他把手上的那个通话装置放到客厅茶几上，“还是还清比较好。” “还清？”秦垢咀嚼了这两个字一会儿，灌常桀骜的眼神此刻像是被灌进了一场很大的雨，一直到说他自己再重复念了一遍这个词，他才缓缓笑道，“确实还清了。” “去了哪里？”陆潋突然问。秦垢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全身衣服被淋透了，但仍可以见到一些淡红色的血迹。 像落水的大型犬一样，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去了哪里？”陆潋居然又问了一遍。 秦垢盯了陆潋一会儿，继续笑着扯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没去哪里。” “秦垢。”陆潋也站了起来，一双冷漠的灰眸和他对视，“我说过，没有人能威胁我。” 秦垢愣了愣，被淋湿的眼睛也和陆潋对视：“哈？你觉得我……” 陆潋打断他：“不去不该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个狼狈的下场。” “不去？狼狈？”秦垢重复了这几个字，他看着陆潋，有雨水从他的眉睫滴落，碎掉了让他本该桀骜又锋利的眼神。 “哈哈哈，”他第一次笑得有点疯，“是，以后我都不会去了。” “再也不会去了。”秦垢咬牙切齿地重复了这一句。 陆潋灰色的眼睛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几乎是一错不错地和他对视，然后轻轻说了句：“不去就好。” “……“秦垢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泄了气，他突然感觉到很累，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累到不想再看着他。 身上的伤口被雨淋湿了，此刻黏腻又疼痛，他索性坐到地上，背靠着茶几，头都不愿意撑起来。 室内安静的可怕。 秦垢背对着陆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在这段安静的时间里，那双灰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浑身的伤和湿透的身体，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气得有些通红的耳朵。 唯独没能再看看他的脸。 好久之后，秦垢背后传来陆潋一回简单的“好好休息。”接着是脚步离去的声音。 秦垢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沙哑：“站住。” 门锁扭动的声音。 “你的精神海真的有问题吗？我们的相遇是不是也是你做的一场局？” 陆潋没有回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 陆潋正站在昨晚腥风血雨的码头。一夜过去，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处理了，此刻阳光晴朗的码头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助手早就联系好了一切，将会有一艘单独的游轮接他们离开这里。还有半个钟游轮就会开来，助手已经前去接洽了。 他静静的站在一个角落。 拐角处有极为轻微的踩踏草丛的声音响起。陆潋灰色的眼睛望过去，就见草里面钻出了一只猫的小脑袋。 这是一只年迈的老猫，它一步一步以极慢的速度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因为已经要走到生命的尽头，所以难得的，他并不害怕这个看起来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 第45章 一直到快要走到陆潋面前的时候，他终于走不动了，轻轻地窝在了一处墙角，身体抱成了一团，稀疏的毛发已经不够柔顺暖和，他把那条掉毛掉的厉害的尾巴盖在了身上，陷入了一个永远的长梦。 据说小猫和小狗在临终之前，会偷偷离开他们心爱的家人或主人，独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去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这样或许就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悲伤。 既然无法避免死亡的结局，不如早早斩断一切。 陆潋灰色的眼眸倒映着那只小猫的身影，直到好半天过去了，他才慢慢走上前。 睡着了的小猫身上盖上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做个好梦。 …… “先生！”助手看到陆潋捂着头进来，急忙走过去，他焦急的说，“怎么又发作了？不是才……” 陆潋捂着头，灰色精神海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他向外溢出，他的表情倒是还很镇定：“把药给我。” “先生！这两天为了计划，您已经用了太多药剂了，要是继续……” “把药给我。”陆潋再次重复，有冷汗从他的额间滴了下来。 助手不再多言，他从手里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只无色药剂递过去。 像水滴一样透明的药剂被缓缓注射进入人体，陆潋眼睛也没眨，直接将空药管丢给了助手。 他早就下了地狱，还要把别人也拉下去吗？ …… 自从那天起，秦垢再也没见过陆潋，他就像从来没有进入过秦垢的生活一样，水面失去了波澜，恢复成了一片平静。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潋滟。 “你听说了吗？陆家的陆潋回来了。”方文彦把一杯酒递给秦垢，“垢哥，这几天总算能约出来你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哪个美人儿迷的神魂颠倒了。” “怎么会？”秦垢接过酒，摇晃了两下，笑着说，“前几天淋雨感冒了不方便出门，怎么不知道来看看我。” “害。你又没说，不然我肯定来。”方文彦和秦垢扯了两句，又聊回了八卦，“垢哥待在屋子里的话，应该没听说过这事儿吧。” “我是感冒了，不是断网了。”秦垢笑着抿了口酒，“听说过，不过太复杂了，懒得去看。” “别啊，豪门斗争多有意思啊。据说这陆潋弄这失踪一出，完全是自导自演，把其他想要弄他的人骗过来。来个瓮中捉鳖。啧啧啧，你说，难怪我们俩在这儿，这勾心斗角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丢了，这么一看在这儿也还不错。” “现在好了，陆潋这次一发威，异己铲除了大半，真够狠的，这很多人都不够给他杀的……” “不过他本来就是s级禁核，光打也没几个人能打过吧，还搞这出，啧啧啧，这就是大佬的手段啊，冷漠无情狠厉……” 秦垢轻轻扣了扣手里杯子的壁沿，神色不明。 “呃……”方文彦突然想起了秦垢和陆潋的情敌身份，“垢哥，我没有夸他的意思啊！我觉得垢哥长得比他帅多了！而且够意思！我也不太喜欢那个陆潋，这么狠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点……估计他也没多喜欢叶宛。” “……”秦垢扣着杯子的手停止的动作，看起来心情好像更不好了。 方文彦的连忙继续说：“垢哥，你上次带来的那个灰发帅哥呢？虽然戴着面罩，但是一看就贼帅，我看他真挺好的，上次在酒席上压根就不看别人，全心全意看着垢哥你，这不比那什么叶宛好……” 秦垢突然站了起来，方文彦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吧，怎么越说好像越不开心了。 秦垢面色不明的看着他，突然弹了一下酒杯笑了：“结账。” 方文彦：“……” 回去的路上，秦垢把通讯器打开，再次看了一眼昨天接收到的邮件，是阿七姑娘给他发的，她在“野草”内负责转运一些重要的物资和原材料，用于基地的运作和军械制造，秦垢一开始也是准备借用物资运输把陆潋偷渡回去。 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 “老大，船在主城被扣了，说是在船上查到了非法药剂，现在很麻烦，派个人支援一下！（t_t）” 阿七发信息自带表情包，哪怕是这么严肃的消息也不影响她发挥。 秦垢昨天就已经看到了消息，但并没有立刻回复。 “滴——”另一封邮件传来，秦垢挑了一下眉，是叶宛的。 “阿垢，最近过得好吗？主城这几天很不安稳，陆潋回来了，我有些害怕。但我想这是你回来的合适时机，希望你能回来，我很想你。” 秦垢没什么表情地看完这条信息，看不出他的情绪。 阿七那边有点麻烦，但派江灼那小子过去应该也能解决…… 主城最近确实不太太平，或许是一个机会，但也没必要这么急。 陆潋……啧，想他做什么呢？ 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以后就是陌生人。 “汪，汪汪汪！”身后有小狗的声音唤它，秦垢转头就看到面条，朝他奔了过来。他浅笑了一下，蹲下来，把扑过来的小狗稳稳的接到了怀里。 “又从江灼那小子那跑出来了啊。”秦垢摸摸狗头，“所以还是更喜欢我对不对。” 小狗摇着尾巴在他怀里扑腾着，汪汪叫了两声。 秦垢非常满意。顿了顿，他突然说：“还是更喜欢陆潋？” 第46章 小狗听不懂，光听到了一个名字。 “汪！汪！汪！”小狗叫了三声。 “所以，你果然还是更喜欢陆潋啊。”秦垢无奈地捏了捏狗嘴，“他有什么好的，让你魂牵梦绕，魂不守舍的。” “呜——”面条被捏住了嘴巴，汪不出来了，只能呜呜吱声。 小狗吃瘪的样子让秦垢忍不住乐了乐，他的心情好了很多，把面条举在怀里走着。 一直快要走到家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停了下来望着小狗：“面条，你是不是想陆潋了？” 小狗的嘴已经被解放了出来，闻言再度叫了出来。 “汪汪汪！汪汪汪！”这回多叫了一声。 秦垢不禁失笑了，难道它真还听得懂吗？这么一看陆潋确实得面条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笑点，秦垢笑得不停，锋利的眉眼里，难得带了点张扬，像是盛夏的阳光一样，惹得人心悸。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了笑意，低下头来捏了捏小狗：“那趁江灼不在，我把你偷走去找他。” “好不好？” “汪汪汪！”小狗高兴地叫了三声。 …… 由陆允城操办的家族会议将在一周后举行，各个大家族都会参与，这就导致陆家这几天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一幢独属于陆家“乌拉落斯”的办公楼显得格外冷清。 楼内是非常简洁的装修风格，显得利落有序。叶宛正坐在旁边整齐摆放的客椅上，握紧了手，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说话几乎玄然欲泣：“陆先生真的不见我吗？” 助手公事公办地说：“先生有事要忙，您可以过几天再来看看。” “您上次也是这么说。”叶宛摇摇头，“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呢？” “抱歉，暂时不能。” 叶宛再争取了几次，依旧是同样的说法，最后委屈却又体面的说：“那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过几天再来看看。” “好的，您慢走。”助手笑咪咪地说。 礼貌地目送叶宛离开，助手转身重新进来办公室的门。 陆潋正穿着简洁的衬衫，坐在桌前处理一份文件，从助手的视角来看，陆潋的侧脸可以说是上帝的杰作，而且上帝一定是一位非常杰出的雕刻师，才能够造出这样几乎完美的侧脸。 但助手深知这张脸的主人是一个手段多么强硬又冷漠的人，所以永远对他有绝对的尊敬：“叶家的小少爷又来了，我已经回绝过去了。他已经实现了我们计划中的价值，要不要……？” “你处理吧。”陆潋头也没抬。 “好。” “等等。”陆潋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抬起了头，他的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几乎让助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先不用管他。” “哦，好。”跟随多年，助手看出来陆潋似乎心情不是特别好，连忙把事情交代完：“陆允诚那边最近闹得很厉害。” “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 …… 叶宛垂头丧气地走进电梯，按了下楼键。楼层缓缓下降，停到第八层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停止了。 陆允文走了进来，苍白的手继续按了楼梯下层。 空间里一片安静，事实上在外人的眼里，这两个人确实不熟。 “陆潋还是不肯见你？”背后有一些阴凉的声音传来，陆允文率先开了口。 叶宛摇了摇头。 “也算正常，他还没动你，应该是还没查到你头上。但肯定在怀疑你。” 叶宛清秀的眼睛瞪大了，声音有一点颤抖：“如果他查出来了，肯定不会放过我。” “所以说啊，你要乖乖和我们合作。”陆允文阴测测地笑了，“只要我们把他解决了，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叶宛捏紧了拳头，清秀的眼睛有一点红，却不敢抗议。 陆允文请继续说：“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秦家的小少爷要回来了。” 叶宛瞪大了眼睛。 “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是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用一下。” 说到这里，叶宛似乎轻松了一些，露出一个清清秀秀的笑：“放心吧，有我在，他都会听我的。” “他本来就是为我而回来的。” 第26章 吃醋 扎着超长双麻花的女孩正坐在码头的候客区, 她一手抱着零食袋，另一只手向袋子伸进去拿薯片。这导致她两只手都空不下来，只能够用偏头用肩膀和脑袋夹住一个大纸板。 上面是用彩色蜡笔大大写着几个字符：在这里(*▽*)！！！ 女孩还想再拿一片薯片, 却发现零食袋好像快见了底, 于是忍不住再伸伸手往里面掏。 “咦，没了吗？”女孩忍不住低下了头，导致已经快被她忘掉的纸板就这样掉了下来。 “哎哎哎！”女孩连忙准备去捡，却被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抢了先。 秦垢一只手抱着面条, 另一只手把纸板捡了起来, 低头仔细看了看：“阿七, 你就写这三个字, 是觉得我有多火眼金睛？” 阿七摇头笑得很甜：“表情包不是很显眼吗！” “……某种程度上也算。” “哎！小狗！！”阿七马上发现了面条，伸手过去要抱, “老大！你居然养狗了？” 第47章 “江灼的，带出来见见世面。”秦垢把面条递过去。面条是个颜控, 看到漂亮的姐姐要抱抱，尾巴摇的速度特别快。 阿七把面条抱进怀里心都要化了：“好可爱啊！老大！看来这次你亲自来, 肯定是胸有成竹了, 还有空逗逗小狗，我可以躺平了吗？” “应该不能。”秦垢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那批货怎么样了？” “还被扣着呢！”阿七说，“估计又是秦珏那小子干的。” “本来也不麻烦, 但是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和陆家一个小辈搭上了，航海署又被陆家给垄断了……早知道就不图方便走航海署了，直接偷渡过去。”阿七有些不太高兴的甩了两下长长的麻花辫, 撸了一把狗头。 大部分运送非法物品的船只，基本上都是通过偷渡过的岛。秦垢早年在戈尔戈纳岛很多必须的军械制造原料也都是通过这种方法运过去的。 但近年来, “野草”研发制造实力越来越强，基本上都是通过进口合法工业用品再自己制造的。偷渡毕竟存在风险，而且需要绕远，“野草”很多时候都选择了正规渠道。 没想到意外被将了一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阿七话峰一转，“所以老大你亲自过来，我还挺意外的。所以难道是想……” “脑瓜子转的挺快。”秦垢打了个响指，“最近主城很不太平，不趁机搅浑水，岂不是很没有意思？秦珏最近倒是有大动作，他难得这么铤而走险，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洗牌的好机会。” “他确实威风得不行，最近都传秦二少秦珏的风头比大少秦玦还盛呢，和陆家关系也很近。不过看来老大你已经掌握了他的消息……我们先怎么做？” “别急，才刚回来，正好，一个纨绔阴差阳错地一把搅进去，不是很有意思吗？” …… “……”阿七有点紧张地站在一栋十分豪华大厦面前，她的麻花辫被高高地盘起来，成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发髻，身上穿了一件精致的白色小礼服，她显然有点不适应，偷偷的又扯了一下衣服，“老大你说的搅进去，就是来陆家的晚宴闹啊……不好吧，陆家不太好惹啊……” 秦垢穿了一身黑色西服，但是没打领带，衬衣最上面的一个扣子也没扣上，配合他锋利的眉眼，导致他虽然身着正装，却仍然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痞：“你怕什么？又不是闹的陆家，闹的是来参加宴会的秦珏。再说这次陆家美其名曰邀请所有的家族直系，陆家大概率会碍于面子把我也放进去，到时候计划继续。 就算没成功，最多就是把我和秦珏一起赶出去，第二天我这个纨绔的名头也坐实了。” 虽然说确实是为了进入宴会，然后…… 但是阿七还是忍不住问：“……那会不会很丢脸？” “哎。”秦垢佯装长叹一口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些年来秦垢装纨绔也是装惯了，虽然大多时候靠一张漫不经心帅起来的脸维持住了b格，但真到用时，也能灵活切换演技。 “好吧。”老大的话不听也得听，阿七只能做好心理准备。刚准备活动一下手脚，方便等会撕x，就看见张扬的紫色悬浮车上面下来一位身着暗紫色西装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礼物盒子，旁边还依偎着一位雌雄莫辨的美丽少年。他看起来和秦垢有三分相像，但是莫名没有秦垢眉眼的锋利，显得他的有点五官平平，比较令人注意的是眼角有一条比较浅的疤痕，看起来应该是经年已久了。 阿七见疤识人，秦家这几哥俩都是以前和秦垢斗得死去活来的对手，老大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她马上充满了战斗力，比秦垢还要先一步冲向战场！ …… 十五分钟后，一个已经散了架的礼物盒掉在了地上，礼物盒前站着的正是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陆潋。 本来计划正在如期进行，秦珏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加上最近搭上了陆家，势头正盛，丝毫不怕，什么难听的词都往外蹦，几个人针锋相对起来。 附近的工作人员开始向这边靠近。 秦垢妙语连珠，从点评秦珏本人今天的装扮到扯到小时候秦珏钻狗洞出去喝酒被卡住，成功激得秦珏失去理性，把手里的礼物盒直接甩了过来。 想打老大？阿七怒气冲天，直接快准狠地一个手刀过去，将丢过来的礼物盒劈飞了。 助手正跟着陆潋，边看手表边思考陆潋的行程，听到“砰”的一声，抬了起头。 礼物盒经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成功砸在了内敛妥帖的灰色西装布料上。 秦垢：“……” 阿七：“……” 秦珏：“……” 助手：“……” 陆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摔开的礼物盒，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玉料，这种在后星际时代更显珍贵的料石此刻已经因为严重的撞击而变得四分五裂。 陆潋灰色的眼睛里看不清情绪。 助手马上走上前来：“两位，来这次晚宴的客人非常多，如果做出一些幅度过大的动作，很有可能伤到其他客人，两位客人还是先在空旷的地方去冷静一会儿吧。” 秦珏难得脸上带了些焦急，却又因为眼中莫名藏着的些畏惧而不敢开口。秦垢听到了倒是没什么表情，一双黑眸静静的看着面前态度礼貌又强硬的助手。 第48章 也可能是助手后面的……陆潋。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事情出了意外，阿七非常明白扫地出门结局即将达成，没关系，反正丢的是老大的脸…… “让他们进来吧。”陆潋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了一句。 众人都是一愣，很快助手就反应过来：“二位请进，宴会厅里面摆放的东西非常多，之后请不要再打闹了，以免伤到自己。” 陆潋转过头来，刚好和秦垢对视了一眼，然后很快又错开了眼神。就像刚刚的对视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珏面色好看了很多，刚刚被格外开恩，他似乎也有了勇气，向前先走了一步：“多谢陆先生……” 陆潋灰色的眸子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把他当空气一样，直接往里面走了进去，助手连忙跟上去。 秦珏有一瞬间的尴尬，只能够回头狠狠瞪了秦垢一眼，便也跟着进去了。 秦垢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眼神一直意味不明地看这几个人。 直到所有人进去了才对阿七开口：“我们也进去吧。” 助手跟随陆潋走向主位，助手姓李，已经跟着陆潋很多年了。他刚才就发现了，陆潋似乎若有若无地多看了一眼那个盘着麻花髻的姑娘，穿着漂亮的白色小礼服，表情生动又可爱，既使是在争吵中，她也显得活泼又热烈，很难不引人注意。 他又想起刚才在门口，陆潋很少会对这种无聊又无稽的事情开口。 他侧头看了陆潋一眼，没什么表情。若不是他跟随先生多年，一定察觉不到陆潋此刻的心情似乎不错。 李试探着问：“先生，您……喜欢那个姑娘吗？他应该是秦家小少爷的女伴，那位小少爷不得势，应该很好解决，如果您想……” “不要做多余的事。”陆潋说。 “好……”李这样答道，然而心中却有另外一番想法。 先生实在是太内敛了呀。以前也是，其实先生很少对其他的人和事感到兴趣，唯独有一次结束洽谈工作后，在一个外家的晚宴上，看到了叶宛。那天因为工作陆潋喝了很多酒，似乎是因为酒精使自制力变得差了一点，他居然难得偏头盯了很久。漂亮的少年看起来清秀又柔弱，把一罐度数很低的蜜桃味气泡酒递给身旁的人，兔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对方，小声地请他帮忙打开易拉罐。 很少有人能够抗拒这样的眼神，身旁的人非常温柔绅士的帮他打开了易拉罐。而陆潋居然定定地望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敛了目，继续面色冷漠地离开。 看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在意过什么一样。 但盯着陆潋的人实在太多了，哪怕不过是这样短暂地盯了一会儿，还是被很多有心人注意到。 没过几天，叶宛的名字就杂夹在一堆名单资料里面被送了过来。陆家很早就想往陆潋身边放人了，经常挑选可能会符合陆潋口味的各种人物送来给陆潋看，美其名曰帮助陆潋缓解一下工作压力。 本来以为陆潋一定又会像往常一样回绝这份名单，但他最后居然从中抽出了叶宛的资料，淡淡的说了一句：“就他吧。” 李承认他当时是惊讶的，回去也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或许陆潋真的很喜欢那一个男孩，不然不可能会在明知道他很可能已经被收买的情况下，居然还选了他。 不过后来……陆潋在该狠心的时候还是够狠心，他们利用叶宛做了一个局，故意放任他们制造飞行器意外，从而假死来了一场将计就计。 只是，陆潋向来对背叛者毫不留情，所以他回来后居然没有处置叶宛，更让李感到惊讶。 所以先生真的很喜欢他吧？ 他对叶宛这种心机颇深的小男生十分不看好，作为忠心耿耿的助手，李很希望陆潋能看上新的人。 所以难得有现在这么一次机会……李望向漂亮的女孩，此刻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份精致的蛋糕，吃的有点快，不小心噎住了，旁边的秦小少爷贴心地递过去一杯水。 或许他可以试试去操作一下…… 等等……看着递过去水的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怎么莫名有点熟悉？ 嗯……不是？上次叶宛旁边的人好像也是秦家小少爷？ …… 李瞪大了眼睛，合着先生每次都逮着同一个人抢啊！ 第27章 中药 这次会议举行时间有整整半个月, 因此这栋大楼无论是宴会厅，会议厅，还有每位客人的休息房间都在不同的楼层, 应有具有。 宴会只是一个开始的仪式, 按道理来说每家只要派个合适的小辈过来走个过场就可以了。 结果到场却来了不少大人物，原因有二，一是因为陆潋本人作为陆家掌权人会来宴会走个过场；二来嘛，有很多人准备在这场宴会上动点小心思。 宴会厅楼上精致的客房中, 浴室中传来哗啦的水声, 叶宛穿着一件明显比他的身材宽大很多的衬衣出来。尺寸不符的衬衣罩在他身上, 没有擦干净的湿意让衬衣的面料变得有些透明, 面料下白皙而柔软的肌肤若隐若现。一些隐约的红痕暖味的掺杂在其中，暗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地上一片凌乱, 陆允文穿着浴袍，正靠在床头接着电话, 看到叶宛出来，简单交代了几句, 直接挂了电话。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叶宛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陆允文, 他好像刚刚哭过一场，此时眼睛仍然有点红, 还带着点湿润，格外的人怜惜。 第49章 陆允文肆意打量了叶宛好一会儿, 才给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怎么会？我和陆潋可不一样，向来对情人格外温柔，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叶宛显然明白他这完全说的是鬼话, 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你这次想怎么对付他？”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陆允文从床头将眼镜拿了起来戴上, 又恢复了一贯斯文的模样，“先让那几个废物去小打小闹一下。” “怎么小打小闹？” “航海署最近不是闹得很厉害吗？陆青绍家刚分了他们老爷子手头上航海署那两成席位票，准备联合其他三家将陆潋一军。” 叶宛有些焦急地说：“这种小伎俩，能把陆潋怎么样？” “怎么样？”陆允文朝他看了过来，眼镜的玻璃光反射出阴森的光，“你看起来很怕陆潋。” 叶宛咬了咬牙，眼睛更红了：“要不是你们逼着我去背叛陆潋，我现在怎么会怕他报复？” “过来。”陆允文突然说。 叶宛一下止住了话头，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一下唇，慢慢走近。 他的身体有一点止不住的发抖，下一秒，那只苍白的手直接把他拉到床上狠狠按住，另一只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脆弱的脖颈。 “当初爬上我的床，跪着求我把你送到他身边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陆允文还戴着那副眼镜，倒映着叶宛因为挣扎而有些涨红的脸，“怎么，陆潋那个性冷淡能满足你吗？嗯？” 叶宛被掐在床上动弹不得，几乎就要窒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挣扎了两下，给自己赢来了一点空间，总是能够挤出两个字：“咳咳咳，不……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答案显然满足不了陆允文扭曲的胜负心，捏住叶宛脖子的手更加用力。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叶宛已经因为窒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幸亏陆允文本身的力气也不是特别大，他几乎用尽了力气，一把挣脱开来。 “他没碰过你？”陆允文见他挣脱，倒也没有再继续折腾的意思，他直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自己苍白的手，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也是，那场实验之后，都说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而已。大概在这方面，也只能无能为力了吧。” “他大概不知道，他动不了的情人，不知道被我玩过多少遍了吧？”说到这里，陆允文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显得十分的诡异。 总算满足这个变态的嫉妒心理了。叶宛坐在床上，他身上过于宽松的衬衫因为挣扎而有些凌乱，肩头的一部分布料更是直接塌了下来，露出白晳的肩颈，上面全部都是不久前陆允文留下的红痕，显得一片斑驳。 叶宛重新拢上了衣服，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悄悄看着陆允文，眼底藏着奇怪的情绪。在这些人面前，越弱越好，谁也想不到被操控的棋子最后会不会反将棋手一军呢。 宴会要晚上才会正式开始，此刻正在有条不紊地招待着各位进场的人员。 陆潋显然不会提早出场，他已经到了二楼单独的位置，通过透明的单向玻璃，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看到一楼所有的景象。 不过陆潋平常并没有对这种观察有任何兴趣，大厅的情况早就有专人在时刻监视，也并不需要他去注意。 所以已经第三次看到陆潋在递文件时，若有若无的往外望一眼的时候，助理李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贴心的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去安排注意的吗？” 陆潋将目光重新放回到文件上：“没有。” 不！绝对有！李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潋，还是端着一副操心的管家心态，他放低了语气，试探着问：“先生，您……你有什么烦恼吗？” 本来已经做好了再被直接否决了心理，没想到陆潋居然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文件：“你觉得，一个人去抢夺“禁果”是为了什么？” 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陆潋应该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布置下这一出瓮中捉鳖的戏。他谨慎地把标准答案说出来：“他们是为了杀死您，或者威胁您，控制您成为他们的武器。” 陆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还有呢？” 李想了想：“或许是为了研究非法实验，以为能依靠‘禁果’拥有和先生一样强大的禁核。” 陆潋眉头展开一点，似乎更喜欢这个答案，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面无表情地问：“还有吗？” “还有……”李一下子卡了壳，似乎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答案了，脑子飞速运转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对先生您……爱而不得？想用‘禁果’……呃……让您屈从？” 李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这确实是事实，对陆潋仇恨的有，嫉妒的有，畏惧的有，同样，也有很多人有变态而奇怪的征服心理。毕竟陆潋长得实在过于惹眼，加上他的强大和冷淡，居然让不少人起了某种奇怪的心理。可惜也正因为这份强大和冷淡，他们这种心理往往没有宣之于众的机会。 “禁果”未尝不是一种机会呢？ 但李知道这对于陆潋来说完全是无稽之谈，他为自己一时的口快而懊恼，马上准备再想一个其他的理由。 第50章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陆潋，居然转过了头看向了他：“爱而不得？” “呃……”李舌头再次打结一瞬，难得有些磕巴，“比如囚禁，控制什么的？这样您就只能和他在一起了。” 这种新鲜的词汇让陆潋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李就看到了十分震惊他的一幕：陆潋唇角居然出现了一个非常浅的笑意。 “先生？” “把航海署的文件拿过来。”陆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助手再一看，刚刚那点笑意已经没有了，就像一阵微风吹过一样。 “……好。” …… 到了办公室，李边整理文件边想刚才的事，还是觉得刚才陆潋的笑非常不可思议。 就好像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一样。 先生问的是什么？ 哦，对！一个人去抢夺“禁果”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助手李这里，从来没有第2种答案：一定是要对先生不利。 但陆潋刚刚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居然喜欢“爱而不得”这个答案。 李觉得非常匪夷所思。陆潋这样性格内放的人居然会对这个答案表现出这样明显的喜欢…… “叶宛！”李突然想到这样一个人，他不就背叛了陆潋并且派人去抢“禁果”了吗？ 陆潋却不想杀他，甚至为叶宛这种举动强行找出了“爱而不得”这种解释…… 这简直是自己在骗自己啊！叶宛到底有什么好？联想到之前陆潋的一些细微举动，李简直操碎了心。 李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楼下还在吃蛋糕的女孩。作为一个完美的助手，应该时时刻刻为上司着想。叶宛这种人留在身边后患无穷，如果先生能看上别的人…… 想到这里，他直接招呼来了手下的人：“等会儿去布置一下先生的房间，我会带有用的人进来。” 手下的人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好。” “等等，弄得……浪漫一点。” 手下的人拍胸脯保证。 …… 李估摸着房间已经布置将差不多了，浪漫一点的话，仿古蜡烛，还有玫瑰之类的应该都有吧？ 不说跟着先生能获得多少利益，光凭先生这张脸，便有无数趋之若鹜者。他并不为先生能否获得这位姑娘的芳心感到担忧。 李现在只要把那位姑娘带过去，然后和先生碰上面…… 想到这里，他朝秦垢和阿七走了过去。 三十分钟后。 陆潋把文件全都处理完毕，回到休息室，“嘀”的一声，瞳膜识别成功。 他刚踏进房间，就闻到的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种什么药，迅速调头准备离开。 突然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袭来，陆潋反应极快地肘击过去，却被一只手直接接住。 是一个和他体格相似的人！陆潋马上改变战术，面无表情地再次回身一个准备出拳，同时身上灰色精神海将要爆发。 然后他对上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睛。 所有攻势在这一刻停止，即将爆发的精神海化为了摸不着的烟。没了任何抵抗，陆潋再不是对手。 他被抱进了一个热烈的怀里。 第28章 不乖 三十分钟前。 李助理面带笑意地走到秦垢和阿七面前：“两位客人, 据我所知，这一次的宴会名单中似乎没有两位。” 秦垢倒是动都没动，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 反倒是正在吃蛋糕的阿七噎了一下, 十分心虚的拉了一下裙子：“呃……是吗？那我们……” “这位小姐，别紧张。”李客气地说，“秦先生作为秦家家族直系，是肯定可以参加这次宴会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秦先生会回来得如此突然, 因此也没有提前邀请, 是我的失误了。” “哪里。”秦垢笑道, “是我回来得太匆忙了, 连我很多朋友都还不知道。” “但因为二位没有在名单上，我们并没有给二位提前准备好房间。”李手中拿出了两张房卡, 一张黑色，一张白色, 将黑卡递给阿七，“这位姑娘, 您的房间在八楼。” ”哦, 好！” 秦垢接过另外一张白色的卡，看着李离开。 “呃, 他不会搞什么事儿吧？”阿七有些不确定地问。 “他是陆潋的心腹之一，他的意思就是陆潋的意思。”秦垢笑着又给她夹了一块蛋糕, “陆潋要是想来算计我们，我们也逃不掉。还不如趁现在吃点好的，对吧？” “对对对。”阿七边点头边继续吃蛋糕, 另一只手把手里的黑卡给了秦垢，“老大你先帮我拿着。” 秦垢笑着接过黑卡, 回头望一眼李。刚刚他看过机械客梯，待客的房间大部分都在三层和四层，这张黑卡却在第八层。 陆潋要做什么？ 奇怪。 阿七这姑娘没什么脑子，还是他自己亲自去看一遍好了。 …… 秦垢用脑袋蹭了蹭陆潋的后颈，这让陆潋忍不住扭了下头，却让秦垢的唇碰到了他的脸颊。 陆潋愣了一下，只能把头低了下去。 结果反而给了秦垢可趁之机，他被一把扑到床上！秦垢压了上来，脑袋贴着陆潋的脸和脖子乱蹭。 秦垢的神智看起来不太清醒，黑色的眼睛不太聚焦，也不知道在望着谁。 第51章 秦垢还在乱挣扎，陆潋决定使用武力镇压。趁秦垢低头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扯陆潋的衬衣扣子时候，直接用手掰过了秦垢的肩膀，毫不犹豫的反压过去，制止了他的行动。 另一支手还迅速把床头的熏香关掉了。 某人已经开始偷偷作祟，陆潋看了一眼，把他敲晕算了。 如果是别人敢这么对他的话，应该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当他想对着某意识不清的大型犬来一记手刀时，秦垢小声喊道：“阿潋。” 陆潋的动作顿住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喊？不是已经不记得了吗？ 可能是意识不清的时候，下意识的叫法？ 即使这样，陆潋还是心软了。至少秦垢知道他是谁。 “很难受？”陆潋压着他问。 秦垢蹭了上来：“难受。” 陆潋的衣服全被秦垢蹭乱了，此刻他也无心顾忌这个，坐在秦垢身上压着他的姿势，让陆潋能够非常明显地感受到秦垢的异常。 他还在蹭陆潋，继续道：“好难受。” “别闹了。”陆潋按住他毛茸茸的黑发，抿唇，“我帮你。 秦垢就这样低头看着他的手。修长白晳的手与之形成强烈的颜色对比，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感。 陆潋看着正全神贯注低着头的秦垢，他的身体因为特殊的感觉紧绷得厉害，肌肉绷紧，喘息带起身体轻微的震动幅度。 乖乖的，和第一次很不同。 第一次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他没想过和秦垢解释。 更没想过还会有第二次。 最后的时候，秦垢把头埋到了陆潋的肩上，脸和耳朵都很红。 陆潋看结束了，准备去洗手。甫一转身，又被秦垢一把扯住了凌乱的衬衣领子，直接压了下去。 秦垢一边凶猛地压着他，一边抱住他骨节分明，却还沾着液体的手，重重地咬了下去。 剧烈的感觉袭了过来，陆潋的眼神涣散了一瞬间。 果然还是一点也不乖。 …… 秦垢被关在一个很大很空的笼子里，他的手上还有脚上都带着镣铐，身上有很多奇怪的监测仪器。 他想逃跑，但是这个笼子就像是一个完全的整体一样，连门的方向都找不到。他有些害怕，忍不住抓住笼子大喊挣扎。 直到有人来到了的笼子面前，他穿着很长的一个白大褂，看起来年轻又高大，但秦垢看不清他的脸。 莫名的，秦垢好像很相信他，他一到来，秦垢就不再大喊大叫，反而有些兴奋地喊：“阿……哥哥！” 阿……哥哥。阿什么哥哥，秦垢努力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自己喊的什么，他忍不住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还是没用。 他更用力地敲脑袋，越敲越用力，越敲越用力，几乎要把脑子敲破，甚至用头砸向笼子！直到笼子外面的白大褂的修长人影也快步走近来，似乎有些焦急地握住了秦垢的手。 秦垢猛然抬头去看他的脸。 …… 休息室的制冷器开的刚刚好，秦垢醒了过来，他捂了捂自己的头。 又做了奇怪的梦，这些年来，他时常会做一些无厘头的梦，他也曾经想去探寻，看看是否和他失去的记忆有关，却怎么都抓不住，寻不着。 索性顺其自然。 他把身上盖的薄被子拿开。望了望窗外，已经到了傍晚，他是午休来到的的房间，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不对，他为什么会睡着？他明明记得他来到了阿七的房间，然后…… 秦垢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他好像种了某种药，然后和一个人…… 过量的药物让秦垢当时不太清醒，这让他现在的记忆也十分模糊。秦垢把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他和谁？他为什么又…… 房卡是李给的，那肯定是陆潋吩咐的。所以，是陆潋吗？ 不对，秦垢想，这个房卡是陆潋准备给阿七的！所以难道陆潋要对阿七……？ 想到这里，秦垢再次狠狠揉了把头发，他的面色变沉很多，这让他的眉眼更加锋利。 他的心情变得非常非常不好。 …… 陆潋戴着一幅黑色手套，此时李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抱歉，先生，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陆潋正在签一份合同，黑色的手套戴在他手上更显得十分的禁欲，他快速签好了一份合同，黑色的皮质摩擦，带给人一种十分养眼的感觉。 但此刻李完全没心情来养这个眼：“我本来想带过来的是阿七姑娘，没想到来的是秦小少爷。而且我只是想让她来单独和你碰个面，如果你喜欢就……不知道我手下这群不靠谱的家伙……” “我说过，我不需要自作主张的手下。”陆潋又翻开一份文件，他倒是没什么太大情绪，“以后我不想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属下明白了。”好在陆潋最终没有怎么惩罚李，想来也是，以先生的武力，就算房间里面真下了药，先生还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吗？ 最多只是给陆潋带来了些麻烦罢了。 他以后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了，还有那几个不靠谱的家伙，回去要好好教训一顿。 他刚准备告辞出门，门口就传来秦垢的声音：“李助手在吗？我找陆潋有事。” 第52章 听起来心情不好，而且居然直接喊陆潋的大名。 “先生！”李马上准备将功赎罪，“我去赶走他！” “让他进来。” “啊？”李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不欲再违背先生的命令，马上照做。 “你回去。”陆潋再度吩咐。 李忙不迭的点头。 …… 秦垢进来的时候，陆潋正在处理一份文件，没分什么眼神给他。 “早上砸到了你，不好意思。”秦垢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态度，反而脸色很明显地沉下来。 “如果只是来和我说这个的话，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陆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秦垢看了好一会儿：“今天的房间是你安排的吗？” “这种事去问助手或者管家。”陆潋继续说。 “你对阿七下手？”秦垢直戳了当地问，“还是想干什么？” “还需要重复吗？”陆潋终于抬头看他 “这种事去问助手或者管家，我没空负责这些事。” 秦垢走近陆潋，从站着的角度居高临下看着陆潋：“你的意思是你的助手自作主张？” “真有意思，你的助手和我没什么仇吧？他是因为什么来自做这个主张？” 陆潋干脆地说：“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信？” 陆潋又低回头去看文件，并不想再答他这句话。 秦垢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是一份航海署的文件。 他放缓了语气走近：“说起来，最近我有一批货被你们陆家航海署给扣了……” 陆潋重新抬起头看他。 秦垢继续靠近：“应该是你们陆家陆青召干的。怎么？失踪一段时间，已经控不住航海署……” 说出最后一个字，秦垢趁陆潋全神贯注在这个问题上，突然一把将他手上黑色的手套扯掉，抓住了他的手。 上面赫然是一个新鲜的齿痕。 秦垢挑了一下眉：“果然是你。” 陆潋看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不然呢，难道杀了你？” 这个说法未免太牵强，其实敲晕也行。但秦垢马上注意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不想杀我？” “？”陆潋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 “这几天我想了很久。”秦垢倒是先开口了，他神色复杂地说，“集运舱的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吗？” “如果我不干涉你的计划，不去集运舱，你就不杀我，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果我非要插一脚，你就准备让我死在毁灭机甲的电锯下吗？” “还是说，从你来到戈尔戈纳岛，喝下红色药剂起，“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那我算什么？打乱你计划的不速之客？” 陆潋没说话。 秦垢看着他，缓缓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喝下红色药剂后和我……也是装的？” “你觉得呢？”陆潋说。 “我觉得？”秦垢自嘲地说，“我觉得我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陆少，陆先生，居然愿意为了计划陪睡，还刚好给我碰上了……” “你每次的答案我也很不满意。”陆潋突然开口，“我很不喜欢。” 秦垢愣了愣，就像炸毛的小狗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撸了一把狗头，他默了默，然后试探着开口：“那你想听什么？” 又是久久的沉默，正当秦垢以为陆潋不会说话了的时候，就听到陆潋突然问：“你拿‘禁果’药剂干什么？” 他灰色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秦垢。 “……”秦垢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想研究不行吗？我们‘野草’一直都非常关注非法实验。反正绝对不是为了……” “第二种情况。”陆潋若有所思地说，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然后又展开，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什么第二种情况？” 陆潋：“……” “叩叩叩”！ “先生！”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是叶宛的声音，体贴又轻柔，“先生在吗？听说最近您很辛苦，我做了一些糕点和茶。” 陆潋看了门外一眼，简单直接地说：“躲起来。” “哈？”秦垢气得有点想笑，“为什么要我躲起来？” “我不想让他见到你。”说完，不等秦垢开口，陆潋把他直接推到了屏风后面。 几乎是同时，叶宛端着盘子推门进来。 陆潋皱了皱眉：“谁允许你就这么进来的。” “抱歉。”叶宛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我看到李助手不在，以为您也不在，想悄悄给您放一点下午茶，方便您休息。” “不需要。”陆潋直接回绝，“你端回去吧。” 叶宛委委屈屈地说：“先生最近很忙，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您了。刚刚宴会厅您也没待多久，应该没吃多少东西吧。我特意做了一点糕点。” 陆潋抬头看他，那是一种很少在秦垢面前表现出的一种居高临下，审视的眼神。这并不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更像是看一只小小的蚂蚁在人类面前为了活命，班门弄斧，拙态百出。 叶宛轻微的抖了一下，连头都不太敢抬了，他轻轻咬了咬唇瓣：“如果您不需要，那我……” 第53章 “端过来。”陆潋说。 “啊……好。”叶宛有点惊讶地答道。他走过去把装着糕点的盘子轻轻放了下来，推过去。 陆潋没动。 叶宛看了陆潋一会儿，有些忐忑的拿起一块糕点：“先生，您要尝尝吗？” 陆潋抬头看了一眼屏风，没拒绝。 叶宛举起手，糕点离陆潋的脸越来越近。 “哗”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响动。叶宛止住了动作，他愣了一下问陆潋：“您房间还有人吗？” 陆潋不著痕迹地和他的手拉开了距离：“这是我的私人房间。” “那可能是窗户没关好，飞进来什么虫子？我去看看吧。”叶宛这样说着，放下了糕点，慢慢向屏风走去。 眼看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秦垢屏住气息，决定直接翻窗出去。这里的楼层不算高，对他来说没什么危险。他没想到陆潋让他躲在这里，居然是为了给他看叶宛和自己的恩恩爱爱，黏黏糊糊。 真碍眼啊。特别是叶宛将要把糕点送到陆潋唇边的时候。 眼看叶宛已经走到了屏风面前就要推开屏风。秦垢一只手已经扶住了窗户的一侧。 却听到陆潋终于开口：“出去。” “啊……”叶宛回头，有些疑惑，却也不敢拒绝，“呃呃，好的。” 秦垢停住了动作。 随着办公室门轻轻的被关上，秦垢干脆地扯开了屏风，走了出来。 “你把我留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他不喜欢你。”陆潋平铺直叙地说。 秦垢笑了：“你气人很有一套。你是想告诉我他更喜欢你？” 秦垢突然一把拉过他的手，干脆地把他重新戴在手上的手套扯掉，露出冷白的肌肤，还没有消退的齿痕暴露在空气之中，传来了丝丝点点的痛感：“他这么喜欢你，知道你刚刚和我干了什么吗？” 陆潋反问：“干了什么？” “……” 陆潋继续说：“干了要负责的事，还是要结婚的事？” “……”秦垢的耳朵涮的一下烧红了，手握得死紧，他面也改色心也跳地扯谎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潋看了一眼被捏得泛出了血色的手，倒也没也挣脱，他的眼里藏了点星揶揄：“这点道行，就少放这些狠话。” “……” ———————— 刚刚房间里面绝对还有人。叶宛暗暗想道：如果是一般的人，陆潋绝对不会还要把它藏起来。 难道是他的新情人？ 这么想来，陆潋为什么突然对他冷淡，但是又没杀他。 很可能之前他猜错了。其实陆潋并没有找到自己背叛他的证据，但是他有了新情人，所以才会对他更冷淡。 叶宛咬了咬牙。他自诩容貌还不错，这些年来也勾着不少人。他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够让陆潋移情得如此彻底。 他必须要想办法，否则也只能够另谋出路了。 他掏出通讯器，一直翻到最底下，找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秦垢。 …… 这一次的宴会，秦垢本质上是为了航海署于的事情而来。 航海署多年来一直是席位制，陆家席位票六成，占了绝对的多数，所以一直由陆潋实权掌控。但最近陆家一个小辈分家，闹走了原来小辈父亲手上的两成；还有一成在秦家，目前在秦珏手上，按理来说，秦垢应该也占其中1/3，剩下三成零星分布在其他五家手里。 如果对付陆潋的人已经想办法得到了其他六成的股票，那么陆潋将失去对于航海署的实际掌控权。 也难怪这次秦珏来的如此自信，原来是早有了底气。 只是……秦垢的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那些人就这么有把握吗？谁也不知道，这些背地里各自打着小算盘的人，手里到底还剩下几成席位票？ 搅进这趟浑水里面，真有趣啊。 这样想着，秦垢拿出了通讯器，上面显示的是刚刚的未接电话——叶宛。 秦垢回拨了过去。 “嘟——嘟——”几声轻响，最后一声格外短促，紧接着是叶宛惊讶又焦急的声音：“阿垢哥哥！” “小宛。” “刚刚电话没打通，我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你回来主城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秦垢：“回来得很仓促，谁都没来得及告诉。” “这样啊。”叶宛浅浅笑了，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秦垢没说话。 “阿垢。”叶宛试探着开口，“我记得以前，你和我提过，你想往航海署发展势力，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秦垢不怎么真诚地说，“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势力。如果你想插手航海署的事，最好去找陆潋。没有比他更有资格在这件事上发言的人了。” 叶宛隐约听出了秦垢似乎有点不高兴。这点不高兴和自己和陆潋的事有关。 他在嫉妒陆潋。 叶宛最擅长的就是把握这份嫉妒：“那可未必，阿垢哥哥，我知道你有秦家1/3的航海署席位票。” 秦垢继续冷静的说：“杯水车薪罢了。” “不是的！”叶宛提高了声音，“最近陆家的事情听说了吗？陆潋手上只剩下4成席位票了，而且还有很多人对他不满，如果你们能够联合起来……” 第54章 秦垢的脚步停了下来：“你要我和陆潋对着干？” “阿垢哥哥，我也是没办法了，陆潋喜怒无常的，回来了之后对我也特别……不好。我很害怕有一天他就找了个理由把我给杀掉了。” “……” “我特别想要离开他。”叶宛继续说，“然后来找阿垢哥哥，但是他不会放过我的，如果阿垢能帮帮我……” 秦垢下意识说：“他不一定会无缘无故对你下手。” 叶宛愣了一下，只以为是秦垢的托词。他的声音几乎泫然欲泣，最后声音轻柔却有些尖厉地说了一句：“你说过要保护好我的！” “……” 秦垢短暂地沉默下来，沉默到叶宛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喂，阿垢哥哥？阿垢哥哥？” 好一会儿，秦垢的声音才沉沉的传了过来。 “是，我说过，要保护好你。 哪怕用尽一切办法。” 第29章 人鱼与泡沫 浪花拍打着海浪, 人类的姑娘捡到英俊的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大海诉说着这个美丽的传说。 …… 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小巷。 秦垢的腹部还在渗血，裸露的伤口和过度的失血让他此时还带着些少年稚气的脸颜色煞白。 他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受伤, 但是他知道他要逃，绝对不能够停下脚步。 不能停下脚步。 “扑通”一声，他摔倒了，腹部的伤口磨到水泥的地面, 灰尘和细屑让伤口变成了黑红色, 显得极为可怖又狰狞。 不能停下脚步。 他强行去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这让他的肌肉因为不堪重负而发抖。眼看只差一点就要站起来, 他腹部的伤口却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在此撕裂，剧烈的痛感让他一瞬间卸了力, 又一次地倒在地上。 与长大的秦垢相比，此时的他身上少了很多闲散和漫不经心的味道。但哪怕年少, 也可以看得出他的眉眼中的锋利与不驯。像不愿意向猎人低头的狼崽子。 他不能够在这里倒下！ 没办法站起来，他就开始一步一步爬行, 拖着沉重而受伤的身体向前。这让他腹部本来巨大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摩擦而再次被拉扯。 秦垢甚至不愿往下看, 他知道可能有内脏器官已经哗啦啦地露了出来。 这小巷子又黑又长，只有微弱的光芒从望不到的尽头照射进来。 有冷汗从他的额头流到眼角, 再慢慢汇聚在下颚，就像是一滴泪一样。 爬不动的话, 大概明天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许没人会发现，一直到有苍蝇围住发臭的腐肉, 刺鼻的味道引来附近的居民，在惊吓之后被主城的官方警署赶过来清理掉。之后成为街头巷尾最近的谈资。 可是回去了又能怎样呢？ 他失去了禁核。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禁核。虽然还未成年, 但多次机器预测都显示这颗禁核在成年后会发育到至少a级及以上的水平。 这是他在秦家唯一的筹码。 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他好像不知道。 但应该是有的，好像有人曾经告诉过他。 但他记不清了。 他的身后是因为爬行而拖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狰狞的血迹，这条血迹逐渐变浅，变浅，像是一块吸水的海绵，里面已经没有液体再可以流出。 好困啊，他似乎没有什么可努力的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在这里结束。 逆着小巷的微光，有一个人影切到了地上的光影上，像一幅美丽的画。 有脚步停在了秦垢面前。 秦垢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抬头，是一个黑色头发，看着乖巧又漂亮的男孩子。 “救救我。”他费力的去抬手抓住男孩的鞋，血污染到了精致的皮鞋上，他感受到男孩因为害怕而脚步向下后缩了一下。 秦垢断断续续的说：“我……是秦家的……，救我……不会亏待你。” 这回那双精致的皮鞋没再后退。 …… 秦垢去伸手倒酒，阿七看了看，默默补刀：“老大，你酒量又不好，要不还是算了吧。” “上上次你喝多了把江灼的挑染扯了，江灼背后痛哭了好多天；还有上次你喝完把白医生的大褂剥了，捏在手上给江灼，说是赔给他的白色挑染……哦，对了，还有上上上次你喝的最严重的一次，挨个问我们为什么都不要你了……” 秦垢准备倒酒的手顿住了：“……” “这还只是我们数得过来的几次，说不定还背着我们发过酒疯。而且老大你酒品不好，但是偏偏酒醒之后又能记得所有事，这搞得多尴尬呀……”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也不记得。”秦垢在这件事上面确实理亏，只能默默放下了酒。 “行了，别唬人了。”阿七把切好的草莓蛋糕递给秦垢，“老大，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啊？我说你从中午消失了一会儿之后，到现在一直不对劲，遇到什么人了？” 秦垢敷衍道：“其实也没什么……” “才怪！”阿七连连摇头，“肯定有事！能让你这么不开心，你是不是又遇到叶宛那个绿茶了！” 秦垢：“说了不要这么称呼别人……” “果然是！”阿七颇为不满，“我就知道，能让你这么不开心的肯定就只有他了。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挟恩图报的绿茶罢了！从他救了你到现在，麻烦过你多少次！之前你在戈尔戈拉岛的时候他也不闻不问，现在你回来了他又找上你了。” 第55章 “他不是早就投靠了那个什么陆潋吗？靠，那个陆潋能有我们老大帅吗？没眼光的家伙。”阿七继续重拳出击，“当初还说有多喜欢你……依我看老大你压根也没多喜欢他，要不是他一天天跟你说什么离了你就不行，需要你照顾，你也不会形成这种奇怪的责任感。” “阿七。” 阿七愤怒地为老大打抱不平：“别叫我，我就要说！看上他算你眼瞎，之前江灼不是说你有新欢了吗？灰发大帅哥，又高又帅，玩起来多带劲，不比叶宛好？” “阿七！”秦垢提高了声音。 “干嘛，我……”阿七回过头去看秦垢，却正好对上一双灰色眼睛，“呃……好帅！” 阿七这才发现，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陆潋正停在阿七面前，灰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和波澜地看着她。 “呃……您是……” 李先走了过来：“阿七姑娘，麻烦您让让，我们先生要从这里经过。” “哦哦，不好意思。”阿七默默让开。 秦垢：“……”阿七这丫头，怎么拦都拦不住，也不知道陆潋听了多少。 宴会厅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盯着陆潋，看着他缓步走到宴会厅中央的主座，这个象征绝对权力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敢置喙。尊贵又冷冽的男人坐到位置上。 空间像被卡带了一瞬，又重新转了起来。有人笑吟吟地凑上去寒喧，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李笑着上前接过了礼物，礼貌而客套地将他们拦在前面，将这些喧嚣和奉承都隔开了一段距离。 一切的喧闹仿佛和陆潋无关，他的灰色眼眸自始至终并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拿着一杯红酒。红酒的液体在他的手中轻微荡漾，化成最好的温度和口感，红色和黑色对比出鲜明的色彩感。 皮质的黑色手套下，是他刚刚咬出来的一圈浅红色的齿痕，就像是某种兽类的标记。 甚至这双裹着禁欲的黑色皮质的手，不久前曾帮他……上面还沾上了意味不明的液体…… 秦垢忍不住去多看了一眼。 似乎若有所感，陆潋抬了眼，一双灰色的眼睛隔着喧嚣和吵闹，唯独倒映出了秦垢的身影。 同一时间，宴会厅所有的人跟随着陆潋的眼神看过来。 秦垢的心脏停了一瞬间。 但宴会厅实在太大，人们无法聚焦到陆潋刚刚是看的哪里。再回头看，陆潋又成了那一副平静无澜的样子。 这一瞬间的水花，便也悄悄的藏在了湖中。 ……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挤上前去，送礼物也好，寒暄也罢，想刷一刷脸，搏一搏机会。宴会厅又重新热闹起来。 “老大，他就是陆潋呀？那好像确实还挺……帅……的啊。”阿七默默凑过来，“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刚刚在看你？” “你今天早上不是见过吗？”秦垢回过头，笑着弹了她一个爆栗，“你还砸到了他。” “啊！我当时太生气了，压根没看清楚是谁！”阿七捂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感觉他刚刚好像在看这边啊，不会是要找我们上午的茬吧？” 秦垢笑着说：“放心好了，他没这么斤斤计较。” 阿七：“咦？你怎么还开始为情敌说话了？” “哈？我怎么感觉先听到某人说他好帅？不是说我最帅的吗？” “哪里！”阿七为了保命迅速解释，“他虽然帅吧，但是是和老大完全不同的帅！老大的帅是特别特别锋利又张扬的帅，配上这个漫不经心的笑，迷死多少人啊！” “但是这个陆潋吧，唔……帅是帅，但是太冷了，想象不出他动感情的样子，说不定床上也没老大行，那什么起不来……” “小丫头片子，”秦垢差点一口酒从嘴里喷出来，他有些哭笑不得，“从哪里学的？” “我知道的多着呢。”阿七一脸得意洋洋，“放心吧，我永远无条件支持老大！老大在我心里就是最行的！” 秦垢：“……” “秦珏过去了。”秦垢适时提醒，总算让阿七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秦珏笑着走到陆潋面前，这个时候说起话来倒是客套有礼貌：“早上准备送给您的礼物，不小心被打坏了，我非常抱歉。” “不过珏字说的是美玉成双。”秦珏笑着拉出了另一个包装非常精美的红色礼物盒，打开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玉佩，“所以我赶紧把另外一只玉拿过来了。” 他这话说的巧妙，既化解了早上的尴尬，同时还把自己的名字混了个眼熟。 李笑着接过礼物，依旧让他们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对了，今天早上冲撞您的是我的弟弟，我为秦家管教不方向您道歉。说到这里，亲爱的弟弟，不知道你为陆先生准备了什么礼物？”送完礼，秦珏还不忘及时踩了一脚秦垢，同时直接抛出了一个摊子，来刁难秦垢。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投向秦垢。 两手空空的秦垢：“……” 阿七低头小声说：“看来这个才是真找茬的。” 第30章 宠？ “我确实带了。”秦垢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前, 非常绅士地鞠了一躬，“不过没秦钰二哥的礼物那么贵重。” “如果陆少……陆先生不介意的话，让我来把礼物亲手给你吧, 把手伸出来。” 第56章 秦珏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陆先生有空来搭理你这些无聊的把戏吗？” 助手礼貌而客气地说：“秦先生, 把礼物给我就可以了。” 陆潋灰眸轻轻的扫过来，看了秦垢一眼，是一个并不区别于看其他人的冷漠眼神。 秦垢挑了一下眉。 “过来。”陆潋说。 所有人再次一齐向秦垢望去。 秦垢：“……”倒也不用这么一直看着我吧，跟参观动物园里的什么动物一样。 他微笑着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向前去, 秦垢本来就生得高大而英俊, 眉眼锋利而桀骜, 显得十分吸睛。 此时就像一位十分优秀的舞台剧主角, 站在盛大的舞台中心，即将上演最精彩的剧情,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英俊的男主角伸出了握着拳的手。 陆潋抬眼看着他。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潋把手抬了起来。 秦垢顿了顿, 把手轻轻放到了黑色的手套上。 隔着皮质的黑色手套，秦垢动了一下手指, 指尖磨挲着柔软皮质下新鲜的齿痕, 带来一丝微微的痛感。 陆潋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秦垢加重了力道，黑色的皮质连着肌肤一起被手指往下压, 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痛感放大，陆潋终于有了反应, 他极浅极浅地看了一眼秦垢，突然凑近，跨过了安全距离。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还准备牵多久？” 秦垢：“……” 他把手迅速地打开, 很快地把某样极小的东西放进了陆潋手里，然后再次礼貌而绅士地拉开了距离。 没人知道他刚刚小小的恶劣。 众人：…… 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秦珏颇为不满, 他几乎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的手，却怎么都没看出来秦垢到底给了陆潋什么：“你真的给了？不会是唬我的吧，我怎么没看到你带过什么礼物呢？” “需要告诉你吗？”秦垢讥讽，“又不是送给你的。” “你！”秦珏气急败坏，他深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转头去问陆潋：“陆先生，我弟弟有给您礼物吗？他这个人有时候吊儿郎当的，要是又乱来了，您一定告诉我，我帮他补上来……” 陆潋没有看他一眼。 李明白了先生的意思：“秦珏先生，您先坐下吧，宴会厅不宜大声喧哗。” “……”李说了这话，秦珏只能咽下这口气。 之后的宴会时间，有不少的人看着秦垢和阿七的方向。 毕竟陆潋的举动确实有些特殊。 “老大！看不出来呀，你还真带了礼物？”阿七突然觉得秦垢非常靠谱，“送了什么？能比得过秦珏吗？” “没带。”秦垢干脆地说，“随便送了点。” 阿七：“……”果然还是那么不靠谱。 算了，不送空气就不错了。 应该没吧…… “话说我怎么觉得这陆潋也没传闻中的可怕。”阿七说，“咱们早上不小心砸到他，现在又在他面前当猴子，他居然都没生气……” “什么叫当猴子……”秦垢无奈地说，“你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词？” “总之是那个意思就对了。”阿七表示，“突然觉得他人还挺好的。不过老大你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不会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的……” 他有可能被你的美色迷惑了。秦垢想，无论是叶宛还是艾里斯，亦或是现在的阿七。这么一看，陆潋的喜好还挺一致的——精致，漂亮，柔媚的少男少女。 他抬头去拿酒，宴会厅的玻璃镜面反射出自己高大的身影，绝对和刚才的那些词沾不上一点边。 啧。秦垢又喝了一口酒。 人群突然出现了喧哗声，秦垢和阿七一齐看过去，一个穿着整齐的白色西装马甲的男生正在和陆潋说着什么。 所有人都围绕过去。 “陆哥！现在我爷爷离开了，我想自己做一番事业出来。”穿白色西装的男生说，“希望陆哥能够同意。” 叫这么亲密。秦垢看向陆潋，他倒还是表情平平，没什么情绪波动：“陆青绍，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做了吗？” “抱歉陆哥。”陆青绍低了低头，表情却非常笃定，“那我只能以后再来给陆哥请罪了。” 陆潋撩起眼皮看他。 陆青绍说：“现在我手里有航海署两成席位票，加上其他和我合作的几家，一共有五成席位票，已经超过了陆哥手上的四成席位票，所以应该将航海署的绝对管理权移交给我。” 其实还有一成在秦珏手上，最近他们也有私下接洽，秦珏答应会站在陆青绍身边，是他藏起来的底牌。 李回头去看陆潋，他轻轻地摇晃了自己手中的红酒，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他们的突然发难。所有人等着他回应 还没等陆潋开口，秦珏却先站了出来：“相信各位都知道，我们秦家也有航海署一成的席位票，多年以来我们也一直没有站过队。但如果，现在真的要决定航海署的绝对管理权的话，我觉得我也应该出来说一些话。” 陆青绍皱了皱眉，秦珏提前参与进来，似乎和他计划的不一样。 却听见秦珏继续说：“青绍年轻，相对来说我确实更相信陆先生一点，陆先生，您觉得呢？” 第57章 “你！”陆青绍狠狠瞪向他，“你想要变卦？” “青绍小少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秦珏继续看向陆潋，“我怎么决定，就看陆先生您了，您觉得呢？” 如果秦珏倒戈向陆潋，那么两边的席位票将会刚好，而陆潋作为所有人中拥有行为票最多的人，仍然会拥有绝对管理权。而如果秦珏仍然站在陆青绍一边，那么这一次硝烟的结果显而易见。 陆潋会输。 秦垢皱了皱眉，这几乎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他在告诉陆潋，现在他——秦珏，就是左右这个战局的关键人选。至于到底是向左还是向右，就看陆潋怎么做了。 “二哥！”秦垢的一声，让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这边。他不疾不徐地道，“我怎么不知道秦家航海署的席位票全都到你手中了，不应该是我们兄弟三平分吗？” “大哥已经委托给我了！”还真忘了这个刚从山旮旯回来的私生子。秦珏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坏了好事的人，“至于你，既然都去了戈尔戈纳岛，席位票自然也就被收回了！” “我确实去了。”秦垢笑着向前走，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秦珏身上转移过来，“不过我现在回来了，那二哥应该要记得还给我啊。” “你！” “哎？你们现在是不是二选一啊？”秦垢痞笑着说，“那我也拿我手中的票选一选吧？” 秦珏几乎把眼睛都气红了：“你tm的！” 但这回没有人理他了，所有人都看向了秦垢。 只见秦垢缓缓笑道：“虽然不知道这位陆青绍先生是谁，但陆潋先生，我还是有印象的。” 秦垢的眼神沉了下去：“也亏了陆潋先生的福，我才能被送去戈尔戈纳岛那个山旮旯的地方写吃喝玩乐，您说是吧？” “而且，我还有一个承诺要遵守。因此，我将用我的席位票，来支持——陆青绍。” 两个小时以前。 “阿垢哥哥！”叶宛急切地说，“我知道你手上有一点航海署的席位票，你能不能够拿来支持陆青绍？” “这些天来，我一直特别想要去看看阿垢哥哥。但是陆潋控制着航海署，我根本没有机会。如果我们能让陆潋不再对航海署有绝对控制权……” “你的需求是让我把秦家那1/3的席位票给陆青绍是吗？”秦垢直接打断了他问。 叶宛沉默了良久。 “是。” “我答应你。” …… 秦垢这一搅局直接让秦珏如意算盘彻底落了个空。本来秦珏将会是左右这场战局的关键人物，是双方都想拉拢的绝对存在。 但秦垢这随便一投，直接让陆青绍一方手中的席位票超过了五成，无论秦珏再站到哪一方，都不会改变战局的结果。 “你这个败家子！”秦珏忍不住去骂，“你知道席位票有多重要吗？你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投了……” 秦垢耸耸肩，一脸不在意的看着他。 众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垢这一通乱搅，不仅让秦家失去了筹码和即将到手的利益。还狠狠得罪了陆潋。 居然只是因为陆潋是他的情敌！ 这种冲动又感情用事的毛头小子，说他纨绔都是轻了。 着实败家。 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谈论着。 直到陆潋开口：“说完了吗？” 所有人一下噤声。 秦垢笑着回：“说完了。” 众人：“……”想死直说。 陆潋却并没有理他，反而先看了秦珏一眼：“你叫什么，秦珏？” “是！”秦珏此时手中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筹码。他当场翻脸，显然已经做不成陆青绍的盟友，只能试探陆潋，“您放心吧，如果我帮您，还是会有很大胜算……” “你们想怎么站队我管不着。”陆潋并不听他废话，他直接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不理会这些喧嚣，准备离开，“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等你们手上确定有五成席位票了之后，再来我眼前闹这出戏。” “什……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么说？陆青绍愣住了。他的手上是一定有两层席位票的。 他立刻把头转向另外几家。 他们手里，真的还有三成席位票吗？ 陆潋已经离开了座位，在进入专属械梯前，陆潋突然回过头看向陆青绍：“看来你们忘性很大，这么快就忘掉陆青生的教训了。” 陆青绍的脸，在一刹那变得涮白。 阿七小声嘟囔：“我收回刚才说他不可怕的话。” …… 陆潋才上到楼层不久，后面就有脚步传来。 李回头望过去，果然是秦家那位小少爷。 意气用事，出手跟疯狗一样，完全不顾背后的秦家。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说不定还真能够从某一个方面报复到先生。这样的人，李并没有多大的好感。 “先生，需要我赶走他吗？” 陆潋：“不用。你先去……” 秦垢过来的时候，陆潋正在使用房门的瞳膜识别。看到秦垢过来，头都没有偏，直接把手中一个非常小的微型存储卡扔了过来。 秦垢非常自然地抬手接过：“怎么，不喜欢我的礼物吗？整整一成的席位票，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 秦垢答应了叶宛，将手头秦家的那1/3席位票投给陆青绍。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手中还有自己多年暗中经营得来的一成席位票。 第58章 “你想站在秦珏的位置上。”陆潋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 说到底，这一成席位票归属权还是在秦垢手上，即使现在暂时支持了陆潋，也保不齐之后变卦。 他就成为了像之前秦钰想象中，那可以左右棋局的关键。 也可以威胁陆潋。 “我可一定能站不上去，也没兴趣。”秦垢耸了耸肩，“我有一批货被陆青绍扣了，帮你只是为了让陆青绍失势，我也好拿回那批货。听你刚刚说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还有其他几家的席位票吧？” 陆潋没说话。 “这么一看，我们都是你钓上来的鱼，现在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所有的航班署席位票分布。”秦垢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说，接下来我不会被清理吧？” 陆潋打开门：“我没这个闲情。” “好吧好吧，我们的大忙人。”秦垢笑着说，“我今天下午也是一口饭都没吃，就等着帮你呢——现在要一起吃个饭吗？” 陆潋回头看他。 秦垢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哦对，叶宛的糕点还放在你房间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站住。”陆潋顿了一下，继续说，“不吃那些。李送了餐食来，有你的份。” 秦垢愣了一下，很快眼睛里藏了些笑意：“特地给我送的？” 陆潋没回答，灰色的眼睛轻轻看他一眼，又重新偏过头去。 …… “所以说，你说的准备的餐食就是蛋糕？而且还是草莓的？你天天吃这个？” 陆潋撩了撩眼皮：“厨房剩下的，你挑食？” “哪有你挑食，葱姜蒜都不吃。”秦垢揶揄，“多亏你位高权重，不然真怕你饿死。” 李正在办公室外处理文件，他放好一堆资料，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先生不是每天都喝营养剂吗？今天怎么突然要吃传统餐了……还指名道姓说要吃蛋糕……” 秦垢和陆潋坐在房间里，小小的蛋糕被切成了两份，其中布满大颗草莓的一份被递到了秦垢面前。 秦垢挑了挑眉，看着这份刚刚被陆潋切好的蛋糕。 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错觉？怎么感觉陆潋对他好像有一点点…… 宠？ 第31章 道具 厚实又绵密的奶油融化在口中, 就像是云朵包裹了天空，一点点草莓的酸味夹杂进来，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奶油的甜腻。 味道不错。 秦垢看了一眼陆潋, 他吃蛋糕的动作非常优雅, 黑色的手套拿着蛋糕的叉子，把蛋糕均匀的分成小份，然后送入口中。 “咳……刚才你没听到什么吧？”秦垢试探着先开口，“阿七那姑娘嘴里面喜欢跑火车, 有些话喜欢乱说, 希望你不要……” “你指什么？”陆潋好整以瑕地用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 “……”秦垢回想了一下, 大概都不太好的样子。 特别是玩起来多带劲那句。 陆潋适时开了口：“我对你们的交谈没有兴趣。不过建议你们下一次交谈不要太忘我, 站在那里挡别人的路。” 这是没有责怪秦垢他们的意思了。 仔细想想也是，如果没猜错的话, 陆潋应该对阿七挺有意思的才对，又会拿她怎么样呢？ 秦垢嘴里的蛋糕突然失去了香甜的味道。 他放下了蛋糕, 往旁边的茶几上看了一眼，叶宛准备的糕点还有茶还放在上面：“吃这么多蛋糕, 等会儿还能有胃口装得下这些糕点吗？” 陆潋看了看他放下的蛋糕, 又瞥了一眼秦垢指向的糕点：“想吃可以拿。” “那可不敢。”秦垢耸了耸肩，“这可是叶宛特地给你做的, 我又怎么敢染指？” “说不定吃了你背后还偷偷骂我。” 陆潋不置可否。 “只是……”联想到叶宛多次找自己的目的，秦垢抛了抛手中小小的装着席位票的储存器, “你确定叶宛一心一意对你好？” 陆潋放下了蛋糕，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的心意不在我身上，在谁身上？你吗？” 好心提醒反被呛的秦垢：“……” “既然如此,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小情人共度春宵了。”秦垢说着起身, 同时瞥了一眼陆潋休息室的床。 下午的香薰还摆在那里，只是此时已经被关上了。旁边摆着非常多的奇怪的道具。 秦垢默默看了一眼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布料多的和少的，各种五花八门的道具，表情奇怪地说道：“……陆少……玩得还挺花？” 陆潋偏头看过来，是李手下的布置，晚上太忙，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秦垢拿起来一团遮住了前面就遮不住后面的布料：“还挺凉快的……？” 陆潋：“……”有一种触碰到了知识盲区的感觉。 秦垢又拿出来一根极细的螺旋棒，意味不明地说：“这个……应该是给男生用的？” 陆潋：“应该？” “……” 李把文件全部都放好，突然想起来陆潋房子里的某些道具还没收起来。 想起叶宛最近的殷勤，李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算了，先生应该用得到。 …… 已经研究了奇怪道具整整十分钟的秦垢和陆潋：“……” 正确来说是秦垢一个人在好奇，他把每个道具都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又掏出一个椭圆形的奇怪物体：“这是干什么的？” 第59章 陆潋面无表情：“不知道。” 上面似乎还有一个开关 ，秦垢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嗡～”微弱的电流漫过秦垢的手，奇怪的物体猛地震动起来。秦垢本来就没拿多稳，这么突然一震，直接从秦垢手上震掉到了地上。 “……” 陆潋灰色的眼睛晲了秦垢一眼，低头去捡。 “别碰，有电……”秦垢的耳朵跟着他刚刚被电到了的手一起红了，他连忙去提醒陆潋。 陆潋却直接把他捡了起来，橡胶质的奇怪形状的物体在白而修长的手上震动，给人一种极为奇怪的视觉冲击。 秦垢马上想到了下午这双手曾放在了自己某个相似的物体上…… 秦垢的耳朵红得滴血。 陆潋直接关闭了开关。“电流非常微弱，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陆潋看到秦垢红透的耳朵，愣了一下，继而放缓了语气，“先放在这里，别乱碰。” “你今天下午本来想对谁用这些道具？”秦垢突然开口。 “没有谁。” “你确定？”秦垢轻轻皱了皱眉，“不用准备这些干什么？” 陆潋突然说：“我对你用了吗？” “哈？”秦垢挑眉，“你还准备对我用？要不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不知道会是哪位无知的少男少女惨遭毒手……” “……” “你今晚还要用这些道具……”想到这里，秦垢拉过了陆潋的右手，“你应该不想让叶宛看到这个伤口吧？今天晚上最好别和他……” 陆潋抬眼，表情变得十分淡：“你用什么身份命令我？” 他们早就不是合作伙伴了，朋友这个身份也被陆潋亲口否决，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能够牵扯上的身份。 秦垢没有思考片刻，他狠狠将陆潋抵到门框上，陆潋被扣住的手上伤口仍然有着新鲜的红痕，带着说不出的莫名感觉。 “就用你今天下午的……床/伴身份。” …… 宴会厅的喧嚣往往会持续到深夜，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在觥筹交错中陪以笑脸。 陆潋的房间离宴会厅很远，吵闹声传不过来，就显得格外寂静和沉默。 陆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此刻正在喝一杯咖啡。 “先生，秦小少爷已经走了。”李收拾了剩下的蛋糕和餐盘，“叶先生一直在向我问您，要……让他过来吗？” “不用管他。”陆潋放下咖啡，他又戴上了那双黑色的手套，“陆青绍那边派人盯好。” “一直盯着。”李把今晚剩下的工作和明天的行程交代好，准备带上门离开，突然看到沙发上有一件外套。 “是秦小少爷落在这里的外套，我派人还给他。” 陆潋看了一眼：“不用，放在这里。” “好。” “对了，叶宛送过来的东西，倒掉。” “……好。” 陆潋坐在房间里，又重新处理了几份文件，突然他顿了顿，合上了文件，走向外套。 他把黑色手套摘了下来，那双非常白，却又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去。 那样冷清的手，此刻上面却带上了莫名的红痕。陆潋用淡红色的伤口轻轻摩挲着外套的布料，棉麻材质带来的摩擦感让伤口泛出新鲜的痛意。 宽大的外套盖住了雪白的肌肤，陆潋冷淡的脸上泛出一层薄薄的红。 …… 宴会大概会持续三天，之后就是非常重要的家族会议。 在宴会的第二天和第三天，陆陆续续有更多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到场，来准备参加这一次的家族会议。 所以在这里碰到谁秦垢也不感到稀奇。 当然，如果新的一天不是从阿七怒气冲冲的高亢骂声中开始会更好。 “你来干什么？”阿七指着面前一位穿着十分精致的男生，他穿着妥帖的西服马甲，清秀而吸睛的面庞上面挂着漂亮又温柔的笑意，显得柔和却又出众。 “阿七，所有家族的人都会出席这一次的宴会。”叶宛先解释了这句，又适时服软，“所以抱歉，碍了你的眼。” 这显得阿七似乎十分无理取闹，她气得甩了甩今天新扎的漂亮麻花辫儿：“你参加宴会就参加，你来找老大干什么？” 叶宛弯了弯眼睛：“阿垢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来看看他。” “你也知道老大好不容易回来。”阿七讥讽道，“要不是亏了你这位小少爷的福，老大会去戈尔戈纳岛吗？” 叶宛的眼睛变得有些红。 “阿七，你先去吃蛋糕吧。”秦垢的耳膜差点给阿七超大分贝的声音给震破了，眼看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这边。 他并不想每一天都做这场宴会的男主角。 “老大！你又心软……” “你又知道了？”秦垢眼睛里含了笑意：“你先吃你的。” “哼。” 总算用蛋糕堵住了阿七的嘴，秦垢重新看向叶宛：“小宛，最近过得好吗？” 叶宛小声地说：“阿垢哥哥不在，你觉得我能过得有多好？” “小宛，”秦垢打断了他，“选择是你自己做的，现在没必要说这些……” “如果我说现在反悔了呢？”叶宛的眼睛更红了，声音里带了一些颤抖，“他……对我一点都不好，你说过要保护我的，能不能……” 第60章 “好啊！”正在吃蛋糕的阿七听到这里，嘴里的蛋糕也不香了，零食也不重要了。她一口把蛋糕咽下去，不顾差点被噎着，猛地冲过来，“现在过得不好了，想起老大来了，你要多远滚多远！” 叶宛被直接骂懵了，他缩到了秦垢后面，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有些湿润。 “别碰老大！”眼见叶宛的爪子搂住了秦垢的手臂，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阿七更生气了。她直接去拉秦垢的手臂，试图把叶宛的爪子扯出来。 二楼的透明单向玻璃毫无阻拦地映照着楼下的情景，漂亮的女孩男孩为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而大打出手。 陆潋处理文件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 阿七的手劲实在大，扒着叶宛的手往外扯，精致的马甲衬衫都被扯的有些变形 。 “停。”秦垢有些头疼，他是想在这个宴会扮得纨绔一点高调一点，但也不是这么高调法吧。 “呲啦”一声，巨大的力道之下，叶宛的衬衫扣子直接被扯得崩开，哗啦掉在了地上。 大片肌肤直接露了出来。 几乎在这一瞬间，秦垢眼疾手快地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叶宛身上。 “阿七，先别闹了！” 叶宛几乎快要哭了出来，颤抖着抱住秦垢的外套。阿七也愣了一下，知道做过头了。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 秦垢的眉头蹙紧，不动声色地将叶宛身上的外套拢得更紧。 只有他刚刚看到了叶宛身上极为明显又暧昧的痕迹。 从脖子到胸膛，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大块的红痕，脖子上面居然是整圈发紫的勒印，胸口甚至有未消退的咬痕。 叶宛我见犹怜地捂住了外套，一双眼睛像盛了一汪池水，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去可怜，甚至可能升起某种奇怪的欲/望。 秦垢想的却不是这些，他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昨天见到的那些奇怪道具莫名浮现在他的眼前。 好你个陆潋！ …… 透明的玻璃将楼下的一切展现在眼前，就像是一副有色彩的默剧。 叶宛手中的外套宽大又厚实，此刻牢牢护住了这个柔弱又可怜的人儿，象征着浓烈的保护欲和安全感。 陆潋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文件，离开了这里。 第32章 秦家 叶宛在休息室换好了衣服, 秦垢还在外面等他，他得快点出去。 刚刚看秦垢的反应，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那就太好了。叶宛想, 只要秦垢在乎他, 那就什么都能够帮他做，也就什么都好办了。 叶宛人生最成功的一笔投资就是救了秦家的小少爷，虽然秦垢也只是个私生子，但毕竟秦家排面不小, 秦垢就算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儿去。 这些年来, 他凭借秦垢出入了非常多大家族的场合, 最后甚至攀上了陆潋, 帮助本来式微的叶家彻底挤进了大家族的圈子。 他从小到大就是叶家培养出来的一个花瓶，他也确实把花瓶的作用发挥得很好。 只是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野心止步于此。 从救下秦垢, 爬上陆允文的床，接近陆潋, 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把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好。 如果能稳住现在的位置, 毫无疑问, 他也能够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 但他很快发现一件事，陆潋并没有多喜欢他。 不仅从来不碰他, 甚至对他的接触和交谈都寥寥可数。 他曾经把别人迷得五迷三道的魅力彻底失效。 陆允文告诉他，陆潋很可能在一场实验之后已经彻底失去了情感与同理心。 一个没有情感的s级禁核拥有者在身边, 那将是一个永远的定时炸弹，何况陆潋据说还有精神海异常类的疾病。 这条路走不通。他必须换一条路。 为此，他与陆允文联手, 设计了陆潋的飞行器事故。想让这片天空永远坠入戈尔戈纳岛的海底。 但事实证明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陆潋没死, 似乎还拿到了能够治疗他精神海的红色药剂。 如此一来，他作为背叛者，就变成了处境最危险的人。 好在陆潋似乎另有新欢，已经淡忘了他。或许他可以凭借秦小少爷迅速脱身。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重新勾起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门铃“嘀”的一声响了，或许是秦垢来了，叶宛连忙要去开门。 然而门却毫无阻拦地被直接打开了。 拥有这栋大楼所有权限的只有一个人。 他抬头看向走进来的陆潋。 他依然戴着一双黑色手套，一身低调的西装却依旧让人忍不住侧目，太像一种据傲又清冷的大型猛兽，平时不愿意理会任何人。当他愿意看着你的时候，你很有可能就成为了他的猎物。 “陆先生。”叶宛看着眼前的人，笑得很腼腆，“昨天的糕点好吃吗？如果好吃的话，我今天再做点……” 陆潋并没有坐下来，显然是不准备在这里久留，他的眼神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面前的人：“叶宛，我需要提醒你，我们的合同还没有结束。” 叶宛愣了一下：“是……是的先生。” “合同存续期间，你不能和任何其他人发展关系，否则李会负责收回对叶家的援助。” “怎么会？”叶宛迎合地笑，“您是看见早上秦垢和我……” 第61章 陆潋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陆潋这是在嫉妒？ 还是男人间的胜负欲？ 想到这里，叶宛连忙继续说：“我只是恰好遇上了秦垢，好久没见了，想打个招呼。没想到他身边的姑娘就像发疯了一样冲过来打我。可能是嫉妒吧，毕竟很多人说秦垢很喜欢我……” 陆潋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但是我已经是先生的人了，绝对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叶宛信誓旦旦地说。 陆潋偏头，突然一把掐上叶宛的脖子，巨大的力道让叶宛整个人直接撞到了墙上，他整个人却连表情都没有变，就好像手里是拿的空气一样轻松又无情：“你最好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 宽大的落地窗前，能看到正在熠熠生辉的人造太阳，秦垢靠在窗前，拂过的清风能够缓解他有一些莫名烦躁的情绪。 秦垢想起叶宛身上严重的红痕，能够窥探到他是经历了多激烈的……特别是脖子上一圈紫色的勒痕。 这是怎么弄的？ 秦垢给方文彦发了条信息：“今天……遇见了一个男生，脖子上有十分明显的勒痕……” “嘀——”一声，方文彦秒回：“哇！垢哥！玩得好刺激哦，这是玩的窒息啊！玩起来巨爽！就是有点变态我不太敢尝试……” 秦垢“啪”一声关上了通讯器。 陆潋这个变态！ 秦垢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叶宛受伤了没有。 只是意外的，他的运气十分不好。叶宛没见到，倒是遇上了十分不想见的人。 “秦垢！”秦珏率先喊住了他，“你又站在叶宛门口干什么？不会还贼心不死吧？” 秦垢扭头看过去，除了一身骚包紫色西装的秦珏，另外两个眉眼和秦珏也极为相似的人站在他旁边。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比秦珏大一点，穿一身青色的西装，显得大气从容；另一人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身穿黑色西服，平添了一份威严。 “小垢。”穿青色西装继续开口了，“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秦垢神色平淡地回视，带着点嘲讽地看着秦玦：“大哥，和你打招呼了，还回得来吗？” “你！”秦珏率先发飙，但还没得及开口，旁边的中年男人重重的敲了一下手里的手杖，“秦垢，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 发话的人是秦家目前真正的掌权人，也是秦垢名义上和血缘上的父亲——秦玮。 他一说话，秦珏和秦玦都噤了声，倒是秦垢丝毫不惧：“当初不就是你们怕我再去找叶宛，会惹怒陆潋，所以才把我流放到戈尔戈纳岛吗？现在我回来了，怎么样？你们又怕我和叶宛纠缠起来了？” “你也知道不能够惹怒陆潋？”秦玮的嗓音又沉又低，是上位者处惯了高位习惯的发声方式，“之前为了个叶宛，就差点闹到陆家那边去，昨天又干了什么？本来阿珏给我们家争取了那么好的机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站队陆青绍，直接和陆潋翻脸……” “是啊小垢，”秦玦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得罪了陆潋什么下场你还不知道吗？做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决定呢？应该和我们多去商量一下。” “草率决定了又怎么样？”秦垢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毫不给面子地直接呛回去，“1/3的席位票是由秦家的继承规则决定的，要怪就怪我是你们秦家的种。” 秦珏指着他说：“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废物，当初也不会把你留下来！” “废物吗？你们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上千个实验胚胎，你们唯独对我宝贝得紧，听说我有可能发育出s级禁核应该高兴坏了吧？” “没有禁核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自称大！”秦垢的话终于惹了秦玮不快，“连叶宛这种没有家世没有人脉的人，现在都爬到这个位置了。而你，秦垢，混成这个鬼样子，现在还反过来连累秦家。” “啊啊，”秦垢愉快地啊了两声，“现在还能够连累你们，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一天不爽，我就高兴一天。” 他无心再去理秦家三人，继续去敲叶宛的门，也不知道刚刚的争吵叶宛听去了多少：“小宛，你还好吗？” 门里没动静。 “他才不会见你。”秦珏“嗤”了一声，“人家现在已经爬上了陆潋的床，飞上枝头变凤凰，谁还会理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是吗？”秦垢偏了偏头，绳色非常平静：“也是，我确实废，比不上你，差点忘了秦家的发家史，当初不也是靠你秦玮爬上了所谓干爹的床……” 还没等秦垢说完，一根又长又重的的手杖直接丢了过来。 这个速度，按道理来说秦垢可以躲过去，但他瞥了一眼角落的微型相机，脚步没动。 “呯”的一声，手杖重重地砸到了秦垢额头上，然后再迅速滚落在地上。 秦垢站在那里，眼神晦暗，看不出什么表情。 有鲜红的液体流到了眼角。 叶宛自始至终没有开门。 …… 玮，珏，玦，都是美玉之意，大概从降生起，他们都被赐予了美好的期望，希望他能如玉如琢，成为杰出又珍贵的人才。 那垢呢？灰尘还是肮脏？ 从1031个试管实验体中，秦垢被幸运又不幸运的选中。其他1030个实验体甚至还没有发育成完整的人形，便被永远留在了实验室地下的焚化炉中。 第62章 很小的时候，他没有名字，只被称为1031，直到后来被带到秦家，这个所谓的私生子受到了所有人的鄙夷与不待见，所谓的父母亲手为他取一下这个“垢”字。 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失败之后，他开始学会张牙舞爪，一颗高级的禁核成为他唯一保护自己的筹码。 再后来，他失去了自己的筹码。 …… 额头的血迹已经流到了脸颊，不知不觉，秦垢居然又走到了陆潋的休息室门前。 秦垢笑了笑，不是要回自己的休息室吗？怎么又走错了？头上的伤口还是赶紧”处理好，别给自己的帅脸留了个疤。 这样想着他转过了身。 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靴子，他抬头看过去，整齐的裤脚被扎到靴子里面，勾勒出修长又禁欲的双腿，再往上，是一件规整简洁的衬衫。一双黑色的手套自然垂在两旁，让人格外移不开眼。 再抬头，秦垢看见了那张一见了就移不开眼睛的脸，此刻他的眉头正在轻微的皱着，灰色的眼睛倒映出秦垢的身影。 陆潋皱着眉看着他。 第33章 新闻 “你额头怎么了？”陆潋问。 秦垢神色晦暗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暗得像深，嗓音也非常低：“叶宛脖子上的勒痕是不是你弄的？” 居然就知道了。陆潋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是。” 秦垢沉默的看着他，突然手猛地掐向陆潋的脖子！ 陆潋几乎下意识地想反击, 手刚准备抬起来, 但瞥了一眼秦垢额头上的伤口，居然顿了一瞬间。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瞬间，他的脖子就被秦垢直接握在了手上，整个人也被直接抵到了门框上。 陆潋抬眼：“你想干什么？” 秦垢看着眼前人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实在是很难将他和喜好玩各种道具和……窒息的那类人联系起来。 手中肌肤的触感滑热而温暖, 这是一个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 他的眼眸非常暗：“不是喜欢玩吗？我陪你慢慢玩。” 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 他的手猛地收紧, 巨大的力道施加在陆潋极为白皙的脖子上。 …… 皮肤被勒紧，在窒息感尚未到达的瞬间, 秦垢又重新松开了手。 陆潋的脖子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红印。 “一点也不好玩。”秦垢把手放下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修长又有力的手说, “会很疼。” 陆潋愣了一下，他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秦垢此刻的失落, 哪怕刚刚被掐住脖子, 他的表情都没有变过，此时眉头却蹙了起来：“疼？” 他又看了看秦垢额头上的伤：“楼顶有医疗舱, 我带你去。” 秦垢摇了摇头。 陆潋站在原地，没说话。 不是秦垢疼。 过了好一会儿, 陆潋才开口：“我不会再对叶宛做什么，以后也不会让他……疼。” 秦垢在听完这句话后却没有开心，反而心里更像是一堆乱麻搅在了一起, 每当他觉得烦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容易揉一把自己的头发。 但这一次他的手才刚举起来, 就被抓住了。 陆潋看着他差点又用手碰到了额头上的伤：“先处理伤口。” 陆潋把秦垢带到了休息室，找来了处理的工具。他用棉签沾了一点消毒液，碰了碰秦垢的额头。 秦垢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上次相似的场景还是秦垢处理陆潋手上的咬伤，那一口咬得又重又狠，看起来就真像是一头小小的猛兽的杰作。 不过上次……的时候，秦垢就已经发现了陆潋手上的咬痕彻底消失了。 或许是回来之后立刻使用了医疗舱的缘故，也或许单纯是陆潋的恢复能力比较强。 奇怪的心理作祟。那时候不清醒的他居然又重新咬了陆潋一口。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下不了重口，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痕。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秦垢突然说。 正在专心致志处理伤口的陆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是嫌手套妨碍了他处理伤口的动作。 陆潋直接低头咬掉了手上的黑色手套。 右手上依旧是一个浅浅的咬痕，仍然泛着新鲜的浅红。 看着陆潋一套动作做完，又重新拿起棉签继续处理伤口，秦垢的心理莫名有点痒。 “怎么不用医疗舱或者医疗仪？” “如果这种伤口都要动用医疗舱，那陆家所有的医院都会超负荷运载。”陆潋头也没抬，“而且我不确定好了之后某只小狗会不会再咬一口。” 听到这句话，“某只小狗”耷拉的耳朵偷偷竖起来一点。 “如果你不在房间里下药的话，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陆潋已经懒得再向他解释助手的行为了，伤口处理好。他把一截小小的绷带贴到秦垢额头上，和他当初自己打绷带的迅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怎么弄的？” 秦垢简单讲了讲和秦家的狭路相逢，耸耸肩道：“虽然我是故意挨的，但我觉得他们恨我的程度和陆家恨你的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这样一想，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的上是同病相怜。 “所以就为这个伤心？”陆潋问。 “当然不是。”秦垢漫不在乎地说，又想到了什么补充，“我没伤心。” 第63章 陆潋点了点头，神色自若看着他：“确实没伤心。” 秦垢就和他这样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双灰色的眼睛盛满他的身影，突然说：“为什么不和我用？” 陆潋：“用什么？” 秦垢的耳朵红了：“道具。” 陆潋愣了一下，才说：“我不会用这些。” 秦垢盯着陆潋：“我看你挺会用的。” “……” 秦垢回去的时候心情好了很多，和正在处理文件的陆潋打了声招呼，还特地把额头上的伤口又加缠了一大圈，美其名曰有用。 秦垢的头发因为绷带的挤压立了起来，他毫不在意地一手把它们压下去，另一只手轻轻带上了门。 很轻的“呲啦”一声，门被关紧了。 陆潋神色平淡地把所有文件放到一旁，连上云端，进入了数据库搜索。 …… “老大，你昨天是不是没回休息室？”阿七拿了宴会厅上切好的一截香瓜，正有滋有味地吃着：“我晚上想去找你，怎么压根敲不开门？” “有事出去了一趟。” “你大晚上的去哪儿啊，除了我还有关系好的人？”阿七这小脑瓜子转了转，很快想到了，除了自己以外，另一个和秦垢关系好的人，声音马上提高了几个分贝，“你不是又去找叶宛了吧？” 秦垢：“……阿七，音量可以调小一点吗？” “好马不吃回头草啊！”阿七恨铁不成钢，“何况这草也不香啊！你干什么……” “其实我是被秦玮打了。”秦垢迅速指了指自己的头，终结了刚才的话题。 阿七愣了愣，迟钝的她才发现老大今天的发型格外不同，一圈白色的纱布包住了整个额头。 “！”阿七一瞬间声音分贝放得更大了，“他们居然敢打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一定跟他们……” 算了，声音大点就大点吧，秦垢制止住了阿七正在挽袖子的手：“我是故意让他们打的，不精彩一点，大家怎么会喜欢看呢？” 阿七愣了一下。 秦垢把阿七吃的那盘瓜端了过来，顺手给阿七打开了通讯器：“来看看今天的热点新闻。” 阿七愣愣地凑了过去。 劲爆！秦家内部不和！秦家小少爷秦垢竟是试管婴儿？ 1031号试管实验体，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秦家掌权人秦玮竟和干爹……？豪门秘辛予谁评说？ 秦陆两家竟为蓝颜翻脸？爆秦家小少爷不得不说的白月光往事。 秦家小少爷被砸！帅脸毁容！心碎粉丝怒发万字小作文怒骂秦家！ 阿七又从盘子上拿了一块瓜：“老大，你还有粉丝啊？” “江灼的小号。” “一晚上写了一万字，真厉害啊。”阿七表示肯定，“现在广大吃瓜群众都十分同情你，纷纷为你抱不平，秦家名声臭的挺彻底。” “秦家的事放在宴会后面再去慢慢盘。”秦垢慢条斯理地抬了抬下巴，“现在重要的是要让这里——宴会厅里面的有心人知道，我已经和秦家彻底决裂，并且作为纨绔子弟对抢走了白月光的陆潋恨之入骨，而且我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阿七：“难道不是吗？” 秦垢：“……” 阿七回过头，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秦垢其实只是额头破了点皮，但是他还是特地用纱布包了一整圈，白色的纱布与黑色的头发形成强烈的颜色对比，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除了迟钝的自己以外。 这样一来，结合白天的热点新闻，每个人都知道了秦垢和秦家的彻底决裂，以及秦垢对陆潋深沉的恨意。 这样一个态度和目的明确的纨绔子弟，多么好一颗棋子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他。 但是也不会这么明显地找上他。所有人都演得出一手伪装好戏，不知道到底在哪一个地方窥探着他，寻找合适的机会。 想到这里，秦垢慢悠悠地喝完半杯酒，在桌台上搁下酒杯，去了洗手间。 透过单层玻璃，陆潋看着头顶着绷带的秦垢又喝下了半杯酒。 他的眉头很轻很轻地蹙了一下。 助手李默默顺着陆潋的眼神望了过去，又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先生您真的不考虑主动出击一下吗？ …… 秦垢走到洗手池旁边。 另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打开了触控开关，水流哗啦啦地泻了下来，将其他喧嚣的声音都藏进了水流声中。 秦垢微微偏头瞥了一眼，陆青绍正慢条斯理地洗着手，看到秦垢看过来，扬起一个礼貌又标准的笑容：“秦少。” 秦垢没有回应。 陆青绍继续笑着说：“前几天的事，我得感谢秦少。” “没必要，最后也没能拿陆潋怎么样。”秦垢淡淡的说。 “无论怎样，谢意得传达道。”陆青绍弯了弯眼睛，突然话锋一转，“看来您真是很恨陆潋啊。” 秦垢锋利的眉眼狠狠蹙起来，他的声音格外不耐烦：“你是来笑话我的？” “当然不是。”陆青绍好脾气地笑了笑，把洗手台触碰开关开得更大了，“我只是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觉得呢？” 秦垢彻底偏过了头。 洗手台的水声越来越大，将所有细小的声音都淹没殆尽，将一切的污垢都冲刷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第64章 陆青绍缓缓开口，此刻明明应该是温雅从容的声音变得莫名诡异又深沉，像是恶魔的低语：“我有让他精神海彻底失控的办法。” 第34章 交易 “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陆潋的精神海问题。”陆青绍慢条斯理地说, “这种精神极不稳定的人不仅仅是你的敌人，同样也是我们陆家的敌人。” 秦垢多看了他一眼：“传言他已经在戈尔戈纳岛拿到了“禁果”，或许他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既使他真的拿到了“禁果”, 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根据母剂研制出合适的药物。”陆青绍的眼神又狠又低, “所以现在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难道不想？” “废话少说。”秦垢锋利的眉眼拧得死紧，“要怎么做？” 陆青绍拿着一块整洁的手帕十分细致地擦干净了手，然后缓缓地拿出了一支深红色的药剂, “把这支药剂下给他, 它就会出现短时间的精神海崩溃混乱, 只要我们能够趁机使用设备侵入他的精神海, 他就会彻底为我们所用……” 秦垢挑了挑眉：“陆潋会这么轻易地中招？” “那就要看秦少手下的人了。”陆青绍这才露出一个斯文败类的笑，“我的手下已经打探到了, 陆潋似乎喜欢秦少手下的阿七姑娘，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秦垢：“……”陆潋喜欢阿七已经这么多人知道了？ “这件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凭什么做？”秦垢垂着眼，气定神闲地用纸巾擦手, “你们想利用我？” “怎么会呢？秦少, 这是一场双赢……” “利用就利用，”秦垢突然笑了, 像一定会致人于死地的一头猛兽，“能让陆潋吃瘪, 多有意思一件事啊。” …… 阿七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偷偷拧了一下裙子。 她身上背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老大居然让她去给陆潋送加了料的咖啡。理由居然是陆潋可能喜欢她…… 哈？想想就很扯好不好？自己压根就没和他见过几面，难道就因为自己砸了他一把, 给他砸出感情了？ 陆潋看着也没有什么斯德哥尔摩啊？ 喜欢老大的可能性或许都比喜欢自己要高一点。 但老大和那个什么陆青绍不觉得，十分信誓旦旦地让自己拿了这杯加了奇奇怪怪红色颜料的咖啡去送给陆潋。 想起陆潋那个冰山脸, 阿七抱了抱手臂。 算了！为了老大！ 她轻轻敲了敲陆潋休息室的门。 没有回应。 好好好！休息室没人！也可能故意不给他开门！任务失败！ 总算可以走了。 然后下一秒，门被直接打开了。陆潋就那样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阿七试探着招手，“陆……陆先生，前几天不小心砸到了您，特意做了我拿手的咖啡来给您赔罪。” 一点也不拿手，咖啡是老大做的。 陆潋侧身，示意阿七进去。 他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不会对我做什么吧？听老大说他的武力值有一点高，万一…… 虽然确实很帅，但总感觉自己有点惹不起啊！ 不对，这种超级无敌大佬倒底谁能惹得起啊？ 陆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处理文件，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好冷漠，果然，到底是什么错觉让老大觉得陆潋喜欢她？ 任务要紧，阿七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默默地递上了装满咖啡的杯子：“陆先生，您请。” 陆潋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没发现吧？阿七莫名地手有点发抖，手中举着的咖啡因此生出了明显的波澜，好好的拉花变得有些糊了。 就当阿七以为陆潋绝对不会喝下这杯咖啡，准备想个合适的理由跑路的时候，陆潋突然开口：“秦垢做的？” 阿七：“……”他怎么知道的啊？ …… 十五分钟后，阿七替秦垢和陆青绍打开了休息室的房门。 陆青绍和秦垢踏进去，正好看见坐在办公椅上，单手扶额的陆潋。秦垢挑眉：“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陆青绍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的咖啡杯，意味不明的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阿七默默缩了一下，没说话。 “现在要怎么办？”秦垢说。 “他很快精神海就会失控。我们必须用仪器侵入他的精神海。”陆青绍想到了什么，又说，“可恶，要是能够拿到“禁果”，或许就不用这么麻烦。陆青生这个废物……” 秦垢继续问：“哪来的仪器？” 听见秦垢这么问，陆青绍表情略微松了松，扯出了个笑容，“我在这栋大楼就有基地，还得麻烦秦少帮忙把陆潋带过去一趟。” 秦垢倒也干脆，听到直接走过去，他的手触上陆潋的黑色手套，然后握紧，将陆潋带了起来，靠在他肩头。 秦垢顺势扶住了陆潋的腰。 整个过程中，陆青绍一直十分紧张地盯着陆潋，瞳孔一眨都不眨，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看到陆潋自始至终没有反应，陆青绍才放下心来。 “秦少，跟我过来。” 陆青绍作为陆家人，在这栋大楼一直都有固定的房间，但他却没有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反而一路走到了工作人员的住房区域。 第65章 秦垢一直扶着陆潋，隔着舒适又高级的面料，秦垢可以感觉到陆潋劲瘦的腰身。 并不像见过的很多小男生一样软，反而紧绷又有力。 秦垢回想了和陆潋的初遇。 陆潋好像有人鱼线来着。 啧。秦垢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当初扶着陆潋时也没那么多乱糟糟的想法啊。 一直到最里层的房间，陆青绍敲了敲门，立刻有人打开来。 是一个高大而健壮的男子，他穿着一制式的工作制服，很明显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在看到陆青绍的时候，他迅速地点了个头。 然后下一秒看到秦垢扶着的陆潋时，男人明显神色慌了：“陆……陆潋？！！” “行了。”陆青绍示意他，“陆潋已经被我们搞定了。赶紧迅速接上装备。” “好！”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如果助手李在的话，应该能够很快认出这就是他那天派过去布置奇怪道具房间的手下之一——小张。 小张让二人进房间后，却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搬开了卧室的一幅落地画。 画后面居然有一个通道！ 秦垢扶着陆潋和陆青绍走进去，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但是该有的各种实验设备一应俱全，科技感十足。 除了桌上各种颜色的容积，最令人瞩目的是正中间的转椅上放的一个插满各种奇怪电线和贴片的头盔。 这大概就是所谓控制陆潋的设备。 陆青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秦少，把陆潋放到椅子上就行了。” 秦垢走过去，躬身准备将陆潋放到椅子上，这个姿势使他的脸与陆潋无限接近，有温热的气息打在了他的脸上。 隔得这么近，明明清冷的声音都变得有一些黏糊起来：“后面。” 在陆潋说这句话的同时，秦垢已经转身，直接格挡住小张手里正在砸向自己头的铁棍，同时一个直勾拳打向小张腹部！ 陆青绍见状，从实验桌拿了一个电击棒直接冲过来，下一秒便被抓住了手腕，他汗毛猛地全部竖了起来，几乎有些僵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陆潋无比清明的一双灰色眼睛。 …… 秦垢拍了拍手，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陆青绍和小张，笑吟吟地说：“陆青绍小少爷，过河拆桥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看着并肩而立的秦垢和陆潋，陆青绍也算是彻底明白自己这是被秦垢和陆潋摆了一道了，计划败露，毫无回旋之余地，他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破口大骂起来：“秦垢你个狗东西！陆潋抢了你的人你都能笑哈哈地给他办事，你就是一条下/贱的狗……” 在陆潋眼刀劈过来之前，秦垢及时把一个纸团塞进了陆青绍的嘴里，阻止他继续乱吠。 “不然被你过河拆桥吗？”秦垢笑着把手里的微型录音装置抛给陆潋，“之前他和我说的话我也都录下来了，啧，别看他平常装的好像多尊敬你一样，没想到背后……看来你不够让人信服啊。” “我不需要信服这种东西。”陆潋把手套脱下来，“只需要他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对于这种独裁统治，秦垢不置可否：“别忘了答应我的那批货就行。” 秦垢没想到最先找上自己的是陆青绍，不算是大鱼。但这次联手，根本上来说也算是一次小小的交易，秦垢帮陆潋引出陆青绍这些人，陆潋作为报酬会放行阿七被压在航海署的那批货。 “抓到了几条小鱼。”陆潋没什么表情，陆青绍有问题他早就知道，最重要的是抓出李手下的叛徒小张和这个隐秘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倒是挺不错的。”秦垢环顾了四周，若有所思地说：“突然觉得我的报酬有点不对等啊，要不把这个实验室也给我玩玩得了？” “这里是陆家的大楼。非会议期间，除了陆家人，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秦垢耸肩：“好吧，有什么快速便捷地成为陆家人的方法吗？” 陆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 陆青绍一边偷偷将手靠到桌角旁边，尝试用锋利的对角线来磨断绳子，一边继续听秦垢和陆潋的对话。很显然，这个表面顽绔的秦垢已经和陆潋达成了合作，他这是被将了一军。 “所以你经常会被这些闹腾的家伙下药？这就是你之前一眼看出我在鸡汤里面放了药的原因？”秦垢若有所思。 陆潋正在实验室的操纵盘内不知道输入些什么，闻言神色平淡地回视：“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控制我。” 秦垢坐到了实验椅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想过害你，那只是白羡之研究的用来稳定精神海的药。” 陆潋停下了手中的操作，回头看他。 好一会儿陆潋才放缓了声音说：“那种药对我没有用。” “嗯？”秦垢看他，“你的精神海问题这么严重吗？“禁果”药剂是被你拿走了吧，现在精神海有没有好点？” 陆潋没说话。 捆住手的绳子已经被磨掉了一半，陆青绍的手也在摩擦下生出了血痕。 现在他只想迅速想办法逃脱！ 这个秦垢早就和陆潋认识！而且关系不浅！他在陆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陆潋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从来没有察觉出陆潋对自己有什么不同的秦垢还在拧眉思考： 第66章 这么一想，陆潋是误会了自己也想像陆青绍他们一样，用药剂控制他。 所以陆潋想杀他或许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且最后他似乎没下手。 秦垢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会中爱登的药？” 不可能没看出来，是故意的？ “你为了计划故意和我上/床？” “咳！咳咳咳！”即使被堵住了嘴，陆青绍还是在惊骇下猛地咳起嗽来！ tm的！什么情敌！什么恨之入骨！这两个人tm根本就是一对儿！ 陆潋看向陆青绍，某只老鼠已经在他的眼皮底下动作了很久，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十分碍眼。 他走向陆青绍。 陆青绍瞪大了眼睛，m的不就是听了他们俩两句打情骂俏吗？现在要来灭口了？ 眼看绳子只差最后一秒就能够磨断，陆青绍猛烈地挣扎起来。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绳子被磨断的一瞬间，还没等陆青绍欣喜，一记手刀直接劈了过来。 陆青绍晕倒在了地上。 “啧啧啧。”秦垢笑着看了眼地上的陆青绍，“看起来挺痛的。” 不过秦垢也没忘记刚才的问题，：“你看起来很像转移话题，所以呢？你是故意的吗？” “需要再说一遍吗？”陆潋没什么表情地说，“这并不算上/床。” “……” 秦垢像是莫名触到了什么易燃易爆点一样，突然道：“是，你和叶宛那样才算，才够刺激。” 陆潋皱了皱眉：“哪样？” 秦垢没说话。 他显然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出来，只是低下声音说：“你和叶宛什么时候解除合约？” 陆潋闻言表情也淡了不少，又成了那个清清冷冷的样子：“那次交易已经中止了，现在你无权干涉我和叶宛的合约。” “也是。”秦垢的笑容不达眼底，“那就这样，陆少，交易愉快。下次有不错的交易的话，我很荣幸……” 陆潋抬眼看秦垢，他的额头上仍然裹着一长串的纱布，这样他的头发被有些往上拢了起来，从而让眉眼更显突出。本该锋利的眉眼里此刻却藏了些落寞。 陆潋打断他的话：“现在就有一项新的交易，和叶宛的合约有关。” 秦垢抬起头看向陆潋。 “要交易吗，秦少？” 第35章 治疗 “老大,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青绍呢？”阿七显然有点紧张，蛋糕也不吃了, 零食也不馋了, 就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秦垢。 “啊，你说他呀，已经被搞定了，不用管了。”秦垢走过来, 把餐盘推给阿七, “紧张什么？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当然紧张了！”阿七忍不住抱怨, “你知道陆潋问我咖啡是不是你做的时候, 我快吓死了！” 阿七喝了口酒压压惊：“然后他告诉我这是你和他做的局，我还以为他诈我呢, 要不是他指出了咖啡的拉花是我们“野草”的标志，我绝对不信他！” “不错, 警惕性很强。”秦垢百无聊赖地弹了弹酒杯的玻璃杯，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我还是觉得奇怪。陆潋为什么连“野草”的标志都知道？让这种大佬知道我们会不会……” 秦垢笑了, 陆潋在戈尔戈纳岛是“weeds”的常客, “野草”的标志就在酒吧的招牌上面大喇喇的挂着，以陆潋的洞察力, 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过他没准备告诉阿七这位八卦小能手：“和陆少谈了笔大交易，适当透露了一点。” 阿七的辫子翘了起来：“什么交易？” “钓出陆青绍背后的大鱼。”秦垢笑着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这个交易与他的目的本来也就不谋而合, 非法实验一定和陆青绍背后的人有某种关系，他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何况还能够解除叶宛和陆潋的合约，他稳赚不赔。 “陆青绍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会很惨吧。”阿七想了想陆潋冷得结冰的样子, 忍不住发了个抖，“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你们认为陆潋喜欢我的？” 秦垢略带调侃：“都这么认为, 那肯定是有某种道理。” 阿七连忙摇头：“他看我的眼神超冷的好吧。我都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比看我温暖多了……” “或许你近距离接触他的话，就会有所改观。” 阿七小声嘟囔：“并不觉得，而且也不觉得我们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和陆潋合作涉及的范围非常广，必须要联系江灼他们商量，秦垢和阿七并没有在宴会厅多逗留，准备回秦垢的休息室进行连线。 “秦垢！” 熟悉的令人厌烦的声音，阿七几乎比秦垢先一步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回头：“阴魂不散的家伙！” 秦珏正揽着一个漂亮的少年，闻言也笑着讥讽回去：“哟，我还以为是谁要进你的房间呢。原来是阿七啊。秦垢，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了，连个小乞丐都吃得下去。” 阿七：“你！” “秦珏。”秦垢拦住了阿七，目光很冷，“你忘了你眼角的疤就是拜阿七所赐了吗？” “就是！总比某些强x犯好！”阿七跟着老大一起骂。 秦珏“呔”了一口：“爷吃腻了山珍海味，本来想来一口青粥小菜调剂调剂，你还装上清高了，居然还敢……” 第67章 隆冬腊月，秦珏带着一只猎犬进行所谓的“捕措”，结果恶犬却扑向了草丛，咬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的麻花辫。 看到女孩清秀的面孔，秦珏心中起了恶念。却没想到女孩是头倔强的小兽，不仅没被他得逞，还用一块坚硬的石块给秦珏的眼角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秦垢救下了仓皇出逃的女孩。 那天是腊月初七，把垃圾堆当作屋子的女孩，第一次有了名字。 她自己取的，是她仅识的几个字之一。 “秦珏。”秦垢沉了脸色，他把阿七护在身后，“太不要脸的话建议少说为好。今天早上的头条新闻你应该还没忘吧？” “我就知道是你！”秦珏咬牙切齿，“你以为就只有我们名声臭吗？可真够豁得出去的！被陆潋戴绿帽子的废物东西！” “这件事好像人尽皆知吧。”秦垢没所谓地说，“倒是你，声名狼藉的滋味好受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秦珏气得面色发青，旁边体贴温柔的男伴连忙为他拍了拍胸口。 秦珏的面色算是好了些，秦垢现在横又怎么样？废物一个，以后还能掀得起什么大风大浪。而自己有着秦家的地位和财富，身旁有舒心的美人，有什么必要和这个废物置气。 这样想着，他心里舒坦多了，正准备讽刺两句秦垢再走，突然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垢哥哥。” 所有人一起偏过头去。 叶宛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见秦垢转头，叶宛也没再管其他人，他小跑步过来，轻轻伸手展开了手心：是医用棉签和绷带等处理用具。他轻轻偏了偏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垢：“阿垢哥哥，你的头是受伤了吗？怎么弄的？我带了药。” 还没等秦垢先开口，秦珏先进缝插针进来：“呦，这不是叶家是小少爷吗？不是听说已经成了陆潋眼前的大红人了？还来找我弟弟干什么？” “……” 秦珏继续说：“不会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吧？那你这眼光可不行啊，碗里的饕餮全席你不守着，偏偏看着锅里的废物，小心两头顾，最后一头也顾不上。” “我只是帮阿垢处理伤口……” “伤口谁不会处理？”阿七也忍不住了，炮火从秦珏身上迅速转移到叶宛身上，“老大能处理，工作人员能处理，我也能处理，实在不感劳驾您这位尊贵的小少爷。” “没事。”叶宛像是听不出来话里的嘲讽，依旧浅浅笑着，“以前阿垢哥哥老爱打架，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弄得我总要经常给阿垢哥哥处理伤口。” “你也知道是以前，你现在不是和陆潋在一起了吗？要处理伤口给他处理去，这里轮不上你！” 阿七反唇相讥，然后就看到秦垢听到这句话后居然皱了皱眉。 阿七：“……”不是吧老大，你还吃上醋了，你这样一辈子都跳不过叶宛这个大坑啊！ 叶宛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秦垢，自然也看见了秦垢这个反应，但他倒是没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是继续关切地说：“阿垢哥哥也希望我来处理吧，我……” 看着这几个人为了秦垢拉拉扯扯，秦珏多少有点看不惯。那个废物凭什么？ “说起来当初你跟了陆潋，我们秦家还帮了忙把秦垢这个麻烦送走，你应该感谢我才是。”秦珏忍不住嘲讽道，“你来找秦垢，陆潋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刚刚对阿七的讥讽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叶宛终于神色微变：“没关系的，我只是给阿垢哥哥送点药，我们小时候也经常这样……” 话音未落，他瞪大了眼睛：“陆……陆先生……” 秦垢愣了一下，扭过头去，陆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后面。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戴黑色手套的手上拿着一个规格不大，刚好能被一手握住的盒子。 陆潋静静地看着他们。 叶宛退了两步，吓得几乎有点哆嗦，他忍不住捏住秦垢的一摆衣角，躲在了秦垢后面。 秦珏和阿七也难得一齐不吱声了。 空气像被瞬间凝固了一样，每个人都没出声。 明明扮惯了纨绔的秦垢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此刻好像也有些尴尬。 叶宛捏着他衣角的举动在过去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也是叶宛最常向他做的动作之一。 几乎每一次下意识的，秦垢都会把它当作一种寻求自己保护的举动，自己也会履行好保护他的职责。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但秦垢却莫名觉得陆潋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发烫，特别是那处被扯住的衣角，像要被灼烧出一个洞来。 场面太尴尬，最终还是秦垢先开了口：“陆少怎么会在这儿，有什么事吗？” 住在八层的陆潋看着面前几位三层的住客，面无表情地说：“路过。” 是一个敷衍至极的说辞，但没有人质疑。 陆潋灰色的眼睛没有再朝他们看一眼，就要从这场闹剧中擦身而过。 叶宛忍不住叫住陆潋：“陆……陆先生，我只是看见秦垢受伤了，他小时候都是我帮他处理伤口，我想帮帮忙……” 陆潋置若未闻。 叶宛害怕得抖了一下，捏着秦垢衣角的手更用力了，这件衣服明天就会皱得不成样子，失去使用功能，不得已再换一件。 第68章 秦垢看着陆潋，他突然发现这双灰色的眼睛其实鲜少有不看他的时候，以至于这一刻被漠视的他心也莫名沉了下去。 他完全忘记了身后的叶宛。 械梯“叮”的提示音响起，陆潋面前的械梯门缓缓打开，陆潋抬步走进去。 “陆潋。” 秦垢突然出口。 阿七，秦珏，叶宛一齐看向秦垢，很少有人当面直呼陆潋的名字，不仅仅是不礼貌，更是某种天然的畏惧。 秦垢好像没有这种畏惧。 陆潋却真的偏过头来。 灰色的眼睛又盛满了秦垢的身影。 秦垢却怔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在秦珏面前，在阿七和叶宛面前。 在陆潋面前。 他喊住陆潋是要干什么呢？ …… “叮”的一声，械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成为沉寂画面唯一的喧闹。 在械梯倒计时提示音的最后一秒，陆潋偏回了头，走了进去。 …… “阿垢哥哥。”叶宛有些胆怯，“还……需要我来处理伤口吗？要不我把药放在这里吧……” 秦垢看了叶宛一眼，突然说：“不用了。” 说完直接开了休息室的房门，再“砰”的一声巨响，正准备跟进去的阿七差点被砸了鼻子，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 阿七摸了摸鼻子：“不是老大，你倒是放我进去啊……” 三个冤家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李为陆潋端过去一杯咖啡，他看到了陆潋手中的盒子：“医疗仪？先生受伤了吗？严重吗？” 一般轻伤陆潋很少会动用医疗仪或者是医疗舱，李不得有些紧张。 陆潋没答话，只是脱下了手套。李这才看到陆潋右手上有一圈浅红的伤痕。 不严重，先生居然会动用医疗仪。 只是……这个伤痕……李莫名想到在戈尔戈纳岛看到的那个相似的伤口。 为什么会像是……咬痕。 但没等李再多作思考，陆潋已经启动了医疗仪，红色的光芒扫过手上浅浅的伤口。 再看时，陆潋手上的皮肤已经完好如初。又是那双不知道有多少人畏惧的，那双修长又有力的手。 那点奇怪的红色痕迹，已经了无了踪影。 第36章 一个吻 秦小少爷造访陆先生办公室的次数似乎过于频繁了。看着正推门进去的身影, 助手李这样想道。 “你来干什么？”陆潋把文件叠好，他的手上已经没有戴那双黑色手套，像冬日的晨霜一样白而无暇。 秦垢看着这双完好如初的手, 眼神里是看不清的情绪：“在三层‘路过’是什么事？找我, 还是找叶宛？” 显然那个敷衍的“路过”无法让任何人相信，但敢来问的，只有秦垢一个人罢了。 陆潋抬头看了秦垢一会儿，是一个从下往上看的姿势, 很容易像是一种仰视, 但陆潋做出这个动作却没有这种感觉, 反而像是一种淡漠的审视。 好一会儿, 陆潋才有动作，他推过来桌上一个文件：“叶宛的合同。” “？”秦垢看向文件, 是一份非常标准的一制式合同，最底下是叶宛清秀的字体。 陆潋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叶宛的合约有时间期限, 你与我的合作非一朝一夕，拖到合作结束再终止合约似乎对你不太公平。索性先兑现它。” 秦垢什么都没说, 垂下的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好半晌才开口：“陆少真是大方，不怕我拿了合同反悔吗？” “很少有人敢在和陆家的合作中反悔。”陆潋不急不缓地说, “何况秦少也有调查非法实验的意愿，不是吗？” “既然这样, 这份合同我就却之不恭了。”秦垢的笑容很浅，“所以今天你来三层就是为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陆潋没说话。 “看来是没有了。”秦垢挂了个散漫的笑，“既然这样, 那我就先走了。” “秦垢。”陆潋突然叫住他，秦垢回过头看陆潋, 听见他用清清冷冷的声音说：“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但我说过，叶宛的心意不一定在你身上，你想清楚。” “明天家族会议会正式开始，我们的合作还要继续，我不希望你将私事带到我们的合作中。” 秦垢沉默了好半响，才沉沉地回道：“好。” …… 宴会即将结束，大厅变得人影稀疏。所以阿七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在喝酒的秦垢。 “老大！江灼我已经联系了，你说要交代的我全都交代了……老大？”阿七走过来，正准备拿一碟小蛋糕，结果看到了桌子上空了的酒瓶：“我去，老大，你这是喝了多少？我等会儿一定要离你远一点儿。” 秦垢轻轻摇晃手中的透明玻璃杯，金色的液体荡漾出好看的波纹：“怕什么？我酒品很好的……” “都开始说胡话了。”阿七摇摇头，“老大，你……怎么了？最近好像老不开心。” “我帮叶宛解除合约了。”秦垢言简意赅的说。 “你还真帮他了？”阿七摇头，“不是老大，你图啥呀，不会还想吃回头草吧？” 秦垢摇了摇头。 “不光是为了帮他。”每次想到叶宛和陆潋的那份合约，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堵住一样，“单纯看不顺眼罢了。” 第69章 “啧，看不顺眼是你在嫉妒呀。”阿七撇了撇嘴，“喜欢才会嫉妒。” “喜欢才会嫉妒？”秦垢重复了阿七这句话。 “对啊。”阿七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坚决反对说，“但我总觉得你也不太喜欢叶宛，还是和他断了吧……”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秦垢打断阿七，“他有他自己的选择。” “老大……” 没有人可以否定叶宛对秦垢的重要性，他不仅仅是秦垢的救命恩人，更是陪伴秦垢走过失去禁核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的同伴。 叶宛会为秦垢处理与那些纨绔子弟打完架后，额头和手上留下的累累伤痕，秦垢会为叶宛挡下那些欺凌和恶意。 他们像雪夜被遗弃的一方孤舟，互相依偎取暖。 所以当叶宛说出“希望阿垢哥哥一辈子陪伴在他身边”的暗示的时候，他默认了一切。 他们至少可以不再一个人走一条漫漫的长路。 叶宛一直没有和他真真正正在一起，他不是不知道叶宛的算计，但面对那份陪伴和恩情，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叶宛离开时，他更害怕的是从此以后又要一个人走上那条望不到头的路，就像当初怎么爬也爬不到尽头的巷子一样。 但他尊重了叶宛的选择。 后来在戈尔戈纳岛，他和并肩作战的同伴在一起，和江灼一起，和白羡之一起，和阿七一起。 和……陆潋一起。 他才发现他早就不是一个人踏上这条漫长的旅程。 他并非离了叶宛不可。 再见叶宛，他虽然还是一如小时候一样保护他，帮助他，但他们的距离似乎变远了。 “哎，老大，我也理解你。毕竟是这么重要一个救命恩人，要是老大你pua我，我说不定也上套。”阿七摇头叹息，“不过现在有我们陪着你呀。” 隔着酒杯，秦垢从纯酿的液体中看到阿七倒映出来的影子，少女扎着双麻花辫，充满了生气与活力：“也是。不过pua是什么……” “一个云端网络热词。”冲浪少女阿七觉得老大多少有点落后了，“总而言之就是你并不喜欢叶宛，只是因为其他原因产生了错觉。” “怎么样才是喜欢？”秦垢突然问。 “唔。”阿七思考了一会儿，找遍了脑中有关于各种网络小说的存储，“喜欢……喜欢就是每天都很想见到他，不见到他就会想他！” 秦垢看着她。 “还有见到他会心跳加速！”阿七继续补充，“上次你测试新机甲时叶宛电话打过来，我这边屏幕显示老大你心跳还没模拟格斗时快！” “是吗？”秦垢对这件事情早没了印象，“还有吗？” “大概还会嫉妒吧。”阿七言之凿凿，“嫉妒他和别人在一起，一看到就烦。” “这样。”秦垢若有所思。 “嗯？老大，你该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吧。”阿七看了看秦垢奇怪的反应，“我总觉得你不是在为叶宛不高兴。” 秦垢盯着手里醇香的液体，视线没动：“大概。” “太好了！”阿七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只要不是叶宛就好！就在这个宴会上吗？交给我老大！我一定威逼利诱把他给你带过来，让他不从也得从！老大！快告诉我是谁！” 秦垢淡定开口：“应该是陆潋吧。” “好！我现在就去……”阿七的步子迈了一半，突然僵住，脑袋转了回来，“老大……你说……是谁？” “陆潋。”秦垢笑着抿一口酒。 “……”阿七抬出去的步子又默默收了回来，“这个……好像难度有点大……要不……换一个？” “不换。” “呃……”阿七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那老大……你觉得陆潋喜欢你吗？” 秦垢回忆了一下，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他可能喜欢叶宛，也可能谁都不喜欢。” 阿七也没空劝老大少喝点了，此刻最重要的是给老大打气：“他不是刚刚和叶宛解除了合约吗？可能就说明他现在也不喜欢叶宛了！他现在是单身，每个人都有机会，只要我们勇敢出击……” 阿七声音越说越小，陆潋这种非人类……勇敢出击……下场应该不会太好：“就算不行，我们不是正在和陆潋合作吗？朝夕相处，循序渐进的，说不定……” 想了想陆潋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脸，阿七沉痛地捂住了头：“老大，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吧……” 秦垢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 “叮”的一声，机械云梯打开，陆潋还没动作，一股巨大的力道就将他直接扯了进去。 又是极为熟悉的气息，敢在这里对陆潋动手动脚的人找不出第二个，陆潋面无表情，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只是这股熟悉的气息里掺杂了许多酒精的味道。 陆潋被禁锢在一个紧紧的怀抱里，他抬头，灰色的眼睛静静看着秦垢：“又喝酒了？” 还喝得很多。 秦垢把头埋进陆潋的脖颈里：“喝了一点。” 陆潋感受着带着醉意的气息喷到自己的颈间，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一点？” “多一点。”秦垢承认。 “你头上的伤还没好。”陆潋看着秦垢的额头，绷带已经被拆掉了，换了一个小的绷带贴贴在额头上。 第70章 秦垢没说话，手上的力气也一点没撒。 一喝就醉。 在奇怪的姿势下，陆潋好不容易按了三层的指令。 陆潋打开了秦垢休息室的门，将抱着他不撒手的秦垢带进去。他想要将秦垢放在沙发上，但秦垢的抱得太紧了。 陆潋推了推，又推了推，还是没用。 索性一个扫腿把秦垢放倒，没想到秦垢要倒下去了也不愿意放手。 两个人一顿手忙脚乱，一起跌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把自己紧紧圈着的秦垢，陆潋难得有点无奈了：“不是结束合约了，该去找叶宛了？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不找叶宛。”秦垢摇摇头，本该桀骜而锋利的眉眼里全部都倒映着灰色的身影，“找你。” 陆潋的动作狠狠僵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找谁？” “找你。”秦垢顿了顿，继续补充，“陆潋。” 陆潋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秦垢，任由他毛茸茸的头发蹭着自己的脸：“找我干什么？” “勇敢出击。” 秦垢声音放得很轻，陆潋没听清，凑得更近：“什么？” 秦垢锋利的眉眼展开笑意，这个隔得挺近的距离使陆潋的灰色眼睛将热烈的笑意倒映开来。 “喜欢你。”秦垢笑着说。 陆潋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秦垢带着笑意的眉眼迅速在他眼前放大。 他迎上一个吻。 …… 接到解除合约的消息时，叶宛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悲喜。 喜在终于不用在陆潋身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悲在他又失去了曾经让人嫉妒与仰望的地位。 至少保住了命。叶宛深知鱼与熊掌难兼得，陆潋这种没有感情的人，自己一辈子都打动不了他。 甚至可能会丢了小命。 现在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而且成功全身而退。 不过……这样的话，他就需要找一个新的可以依靠和利用的人了。 他一直知道谁是最好的人选。 秦垢应该一直没有忘了他，而且他心太软，为了自己的恩情，每次都会容忍他。 但他也知道，秦垢生了气。 他不介意牺牲一点其他的东西来挽回秦垢。 头发滴着水珠，衣服被残留的水雾浸湿，连那双兔子般的眼睛都在刚刚被浴室的水汽蒸得有些朦胧。 是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一副模样。 叶宛就这样走到秦垢的休息室门前。 本来还担心秦垢置气不愿意见他，意外的，秦垢的房门半掩着。 再好不过的机会。 叶宛调整出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表情，轻轻推开了秦垢的房门，他的声音柔软又惹人怜惜：“阿垢哥……”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秦垢的房间并不止一个人。 叶宛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刚电话中用寒风一般冷冽而不带感情的声音通知自己合约结束的男人，此刻却正以被禁锢的一个明显的下位姿势坐在秦垢身上。 他本该以为踏的两条船正接着一个缠绵至极的深吻。 叶宛的脚步愣住了。 那是一个完全由秦垢主导的吻，他一手紧紧禁锢住陆潋的腰，让男人无法动弹分毫，另一手捧住男人的后脑，强势地让男人无法逃开这个吻。 但本该轻易能够挣脱的男人却没有抗拒。无情而冷淡的薄唇此刻不知道是被吻还是被咬的，变得湿润而殷红。即使这样，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往后仰，无时无刻冷淡笔直的身躯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白得像苍雪的手紧紧抓着秦垢，揉皱了他的衣服。 就在叶宛不知所措时，恰逢一吻的间隙，陆潋偏过头来，睨了一眼叶宛。 这一眼又凶又冷，像是雪豹致死猎物前的最后一眼 叶宛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抖，再也顾不得其它，红着眼睛直接落荒而逃。 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本该凶狠冷漠的眼神里，带了些蕴出来的水汽。 陆潋偏过的头被有力的手带了回去，吻继续落下来。 陆潋闭上了眼睛。 …… 微光照射进卧室，打在一张锋利又深邃的脸上，就像是一副不用处理即成的平面模特广告。 秦垢醒了。那双像某头小野兽一样的眼睛因为睡眠变得有些软化，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衬衣也有点皱，他伸手揉了一把头发：“呼……又喝多了……” 下一秒，他揉头发的动作猛地一顿，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耳朵染得通红，整个人迅速冲出卧室！ 然后他又整个人愣住了。 陆潋正坐在客厅里，喝着一杯最常喝的咖啡。 听到声音，陆潋偏过头来，灰色的眼睛打量了秦垢一眼。 秦垢跟着他的眼睛看下去，才发现自己的衬衣扣子崩掉了好几颗，此刻正大喇喇地敞开着。 秦垢耳朵胀红，低下头去尝试把几颗残存的扣子先扣好。 阿七说的对！以后他再也不喝酒了！ 他昨天居然和陆潋表白了，还亲了陆潋！ 这下好了！该怎么循序渐进，在相处之中…… 算了，阿七说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陆潋灰色眼睛里带了笑意，他把桌上另一个杯子推过去：“醒酒汤。” 第71章 秦垢“面色不变”地走过来，一口喝掉了醒酒汤，没有人说话。 秦垢在沉默的注视中开口：“昨天……” 他突然又想到陆潋所谓的成年人的事…… 他不想又被敷衍过去。 “昨天我亲了你。”秦垢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知道了。”陆潋语气如常的说。 “知道了？”秦垢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探究者陆潋的表情。 陆潋问：“你不去找叶宛了？” “找他干什么？” 陆潋重新喝了一口咖啡：“既然如此，我也结束了和叶宛的合约，目前单身。” 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是他的新情人了？那要不要签新的合约？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之后再循序渐进…… 秦垢盯着陆潋因为昨天的亲吻变得异常红的唇，高速运转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莫名开口：“想亲。” 陆潋：“……” 秦垢：“……” 就当秦垢耳朵再次胀得通红的时候，陆潋有了动作。 他放下了咖啡，表情没什么变化地凑近秦垢。 秦垢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陆潋凑近，轻轻吻了秦垢的唇。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秦垢：“……” 陆潋说：“有醒酒汤的味道。” 第37章 迟到 星际时间上午8:00:00, 秦垢在迟到的最后一秒一脚踏进了会议室。 成功赢得了所有人的瞩目。 没有人敢在陆家举行的这种极为大型的家族会议上迟到，几乎所有人都早早地进入了会议室。 所以踩点的秦垢自然再显眼不过。 秦垢举了举手上的通讯器，上面正显示着整点的时间：“刚刚好, 没迟到吧。” 秦珏忍不住在座位上极轻地嗤了一声。毕竟陆潋在场, 他虽然不敢当面嘲讽秦垢，但还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望向秦垢。 主位上陆潋正翻看助手带过来的文件，听到声音也只是轻轻睨了他，没说话。 这是并不想管他迟不迟到的意思, 秦垢十分识趣, 快速落座。 家族会议主要探讨近一年佩拉特主城的所有大事, 并由会议主席决定最终的方案。 这个会议只有真正掌握了佩拉特主城命脉的大家族才能够参加。至今的常任席位只有十席：器械制造业龙头的秦家, 掌管城内基础制造的夏家，培育新种植业与畜牧业的喻家等等, 以及垄断整个佩拉特城军事、商业、运输业和医药的陆家——陆潋也是毫无争议的会议主席。 这一次的会议召开比网上都要早两个月，原因无他。陆潋失踪的这几个月, 陆家以及主城的统治权基本上都掌握在了陆潋的舅舅陆允城手中。 现在陆潋回来了，很多这期间制定的方案必须要由陆潋重新定夺。 意外的, 这次会议的发起人却不是陆潋, 而是陆允城本人。 他在发布会上面表示已将权柄重新移交到陆潋手中，并且协助陆潋召开会议, 自己则告病休养，甚至没有在这次会议中出行。 听起来颇有一种扶大厦之将倾, 又及时功成身退不居功的君子之范。 不过背后在想什么可说不好。 陆潋或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秦垢对这场会议，最不满意的，其实是座位的分配。 每个人必须坐在规定的本家区域。 所以秦垢的旁边……是秦珏。 秦垢甫一落座, 秦珏便小声讥讽：“弟弟是昨晚去了哪个销魂窝了？这么重要的家族会议都能迟到，依我看, 你连这一趟都不需要来，反正有你没你也没什么两样。”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的眼睛有问题？”秦垢指了指通讯器上面刚刚好的时间，“我从来不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等待上面，特别是还要和你一起。” “你！”秦珏总是辩不赢秦垢，气得面色有些青，“希望你面对陆先生的时候，也能这么大声地说出这些话来。” 秦垢耸耸肩：“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先生才刚刚给完他一个早安吻。 秦珏看着秦垢被自己讥讽了嘴角反而微微提起弧度，觉得他莫名其妙。 秦垢没空再理会秦珏，他的脑子显然不在这里。 陆潋这个人，自己早早换好了正式的衣服，准备好一切只等下楼去参加会议，却一点没打算提前叫醒宿醉的秦垢。 在秦垢起了之后也依旧不慌不忙，一个吻下来更是使秦垢有点找不着北。 直到陆潋一身整洁的出门，临走前给秦垢晃了一眼手腕中的通讯器，告诉秦垢：“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开始，我不希望你迟到。” 秦垢：“……” 从前怎么不知道陆潋这么恶趣味？ 以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不过……秦垢百无赖聊地撑了撑脑袋，喻家正针对城内的基础设施建设进行汇报与策划建议，浮于高阁的泛泛之谈从秦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经过脑子。 秦垢看了一眼陆潋。 他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样子，灰色的眼睛轻轻垂着，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在听。 秦垢默默看看陆潋。 绝对比喻家的发言吸引得人多。 嘶……以前怎么没有这么觉得过？ 第72章 陆潋因为昨天的深吻而变得有些红的唇，现在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是非常好看的形状，但显得有些冷。 今天早上在陆潋吻过来的时候应该狠狠回吻过去才对，把他的唇吻得和昨天一样红，让那点冷意褪掉。 想亲。 似乎听到了什么，陆潋开口了，嗓音也像雪山刚融化的水一样，有冰泉的味道。 只有喘息会打碎这种冷吧。 秦垢这样想着，却看到所有人都一起向他扭头。 秦垢：“？” 秦珏先嘲讽：“我的好弟弟，不会走神了吧？需要我提醒你吗？” 陆潋也朝他看过来。 秦垢撑着脑袋：“问我有关戈尔戈纳岛非法盗取禁核犯罪的情况，怎么，二哥要替我答？” 秦珏：“……” 不得不佩服秦垢捕捉瞬时记忆的能力。喻家提到在主城的日常维护和治安中，小型非法实验点及医疗点屡禁不止。 这种小型实验点及医疗点的禁核以及药剂来源，一定是秩序混乱，灰色交易丛生的戈尔戈纳岛。 不过这些小打小闹，跟这些大家族自己背后泯灭人性的非法实验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贼喊捉贼的形式主义罢了。顺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灰色的小岛上，佩拉特主城一就是一片海晏河清。 不过既然他们提到了，秦垢也不是不可以利用：“那边非法交易确实挺严重的——别看我，我当然不碰，有这空闲，不如多喝两杯酒呢。” “不过为什么会流落到主城这边，大家都知道通道只有一个，”秦垢顿了顿，扯了一个有点痞的笑看向陆潋，“或许我们该问问陆少手下的航海署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愧是一个发了疯的纨绔，他这一句话，居然直接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陆潋。 “秦垢！”秦玮厉声喝止，又转头望向陆潋，“陆先生，小儿不懂事，不必理会他。” 虽然这么说，秦垢这句话却也会像一根刺一样，留在所有人心中，未尝不会有人会借此生事。 “你怀疑航海署。”陆潋抬眼看向秦垢。 “确实是最大的可能不是吗？当然我这不是怀疑陆少的意思，”秦垢神色如常，“有可能航海署混进去了什么不该进去的人，徇私枉法，中饱私囊也说不定呢？” “你是说航海署有内鬼。” “有可能。”旁边有人发话，“最近航海署确实不太平，陆先生还是查查为好。” “这可不行，陆少自己查，多少有点不太合适吧？”秦垢继续补充。 这句话可以说是正中了其他人的下怀。航海署确实最近不对劲，别管到底有没有什么内鬼，只要他们真查出问题来，是不是陆潋的锅，他都要背上。 既使真的没问题，让他出点问题也未尝不可。 “也是。”喻家补充，“让其他家来查，确实更加公开透明一些，查出来之后也能让陆先生再无后顾之忧，以防有心人揣测。这件事我们能……” “我们也……” 陆潋垂眸，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查这件事的人选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必须是大家族之中的人，但大家族必然会有站队倾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暗箱操作。 “啧，这么多人争，现在小算盘倒是不少，刚刚干什么去了？”秦垢直言，“既然是我推出的，就交给我们好了，大家都知道，我和秦家不对付，绝对不会从中谋取私利。” “而且，”秦垢缓缓顿了一下，眼神像是锁定了某种猎物一样看着陆潋，而对方依旧不惧不畏地静静看着他，“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 助手李将有关航海署的文件交给秦垢，语气倒是客套又疏离：“这里是航海署需要公开交给您的文件和资料，我们也会安排给您在航海署内合适的职业，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就只有这些文件吗？”秦垢看着面前已经堆成一摞的文件夹，眼神有些奇怪。 “就这些了。”李礼貌微笑。 “没有什么……新的合约之类的？” “合约？”李微微疑惑了一下，继续客套微笑，“您去航海署调查是大家认可的，也是先生授意的，没有任何暗中的合约，只要您公平公正就好。 这是在暗示秦垢不要从中作梗，诬陷陆潋的意思。 但秦垢只是此刻想的合约，绝对不是这一份。 他现在是陆潋的新情人了，不需要签订合约吗？虽然签订合约也没多好…… 但是没有合约，那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可以随时被结束…… 这样想着，却刚好看到了刚结束工作出来的陆潋。 秦垢步子还没动，李先一步拦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秦小少爷和先生应该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先去休息吧。” 秦垢眉头一挑，直接撂开他。 李：“……” 陆潋正在等待机械云梯，听到这边的动静，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秦垢倒是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停在了距离陆潋两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等待云梯。想起上午的针锋相对，李都怕他们打起来。 不是，云梯这么多趟，您俩就非要挤一趟吗？ 李欲哭无泪。 第73章 “叮”的一声，云梯门打开，两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 “差点迟到，”秦垢扯了扯由于匆忙，系得过紧的领带，“你该早点把我叫醒。” 陆潋灰色的眼睛终于完完全全地看向了他：“少喝酒，就不会迟到了。” 秦垢说：“你让我不开心，我才会喝酒。” 陆潋偏头：“让你不开心？” 秦垢郑重点头：“是啊，说话不好听。” 陆潋的眉心蹙了蹙，似乎在思考是哪句话惹了小狗伤心。 “那我今天在会议上表演得这么出色，是不是要奖励我开心一点？”秦垢盯着陆潋，眼睛里藏了点笑意。 陆潋问：“怎么开心？” 秦垢笑了，是一个很真心实意的笑容，像仲夏的太阳一样热烈又灿烂。 下一秒，他伸手一把抱住了陆潋，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能够感受到彼此温暖的鼻息，秦垢按住了陆潋的后颈。 白皙而脆弱的地方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陆潋却没有动，只是轻轻看着秦垢的盛着笑意的眼睛。 秦垢锋利而英俊的眉眼无限放大，他听到秦垢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亲一下，就开心了。” 鬼使神差的，陆潋先一步吻了过去。 …… “叮”的一声，云梯门重新打开。 门外的人正急匆匆的准备冲进去，但看见云梯里的人后又默默止住了脚步。 两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站到了最远的对角线上，彼此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没有大家族的人没听说过今天早上的对峙，更别提两个人早就因为私事有过不对付。 进去的话，会被里面的空气冷死吧。 门外的人摇摇头，默默走开：“还是乘下一趟好了。” 所以也就没有看到，陆潋唇上，不同于今早会议见面时，多出的殷红。 第38章 糖和醋 云梯重新升起。 得到了一个吻, 秦垢也算是心满意足。 不过他有些不满意刚刚电梯打开的插曲，不然他还可以多吻一会儿。 云梯很快到了三层，秦垢先一步走了出来, 回头看陆潋。 陆潋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倒是一双灰色的眼睛一直看着秦垢。 云梯的倒计时开始闪动，门马上就要关上 ，陆潋的身影被门一点一点的挡住，就要消失。 秦垢又按动了开门键。 门重新敞开来。 “嗯, 要不要再商量一下航海署的计划？”秦垢突然说。 “详细的情况李应该已经全部告诉你了。”陆潋随口提醒他, “之后也会对接给你更详细的计划书。” “那些文件太多了, 或许你可以先把重点告诉我。”秦垢说完, 也因为自己有些拙劣的借口笑了。 “看不出来秦少在阅读方面还有困难。”陆潋揶揄，却也抬步走了出来, 并肩走到他身边：“想谈谈什么？” 秦垢眼里的笑意盛了许多：“嗯哼，陆青绍怎么样了？他在航海署应该有势力。” “他现在正在被监管, 掀不起大风浪。”陆潋说，“不过航海署确实有他的人。” “嗯？是谁？”秦垢这样说着, 一只手打开了房门, 另一只手伸过去，是一个准备轻轻揽过陆潋的姿势。 门被推开, 正当秦垢准备将陆潋按到门框上，将电梯里的吻继续的时候, 一道熟悉又嘹亮的声音响起：“老大！” 秦垢收回了手：“……” 家族会议只能由各大家族的掌权人和直系继承人参加，所以阿七今天一天都没见到秦垢，索性早早来了秦垢房间等候。 听到门响的声音, 百无赖聊了一整天的阿七十分激动的边喊边冲了过来：“老大！我都要无聊死了……” 阿七的话音止住了，脚步也停下来了, 她看到了陆潋：“呃……陆先生？” 秦垢有些哭笑不得：“在会议上和陆少达成了一项新的合作，正好来现在详细商讨一下。” “哦哦哦……”阿七连连点头，整个人却退后了好几步，看起来连麻花辫都没有刚才那么精神了，“那个……陆先生，上次给您送咖啡的事，向您道歉。” “本来就是演戏而已。”秦垢笑着看向陆潋，“陆少不会这么容易计较的，对吧？” 陆潋：“咖啡味道不错。” 这就是不计较的意思，阿七长长出了口气，转了打包票说：“陆先生放心，你和老大合作，那你就是老大的朋友，你的意思就是老大的意思，有什么要吩咐我做的，我一定……” “行了行了，陆先生手底下的人很多，应该还轮不到咱们，”秦垢把正在拍着胸脯保证的少女推回沙发，又回头告诉陆潋，“咖啡好喝吗？我去磨一点，等会再坐下来一起好好谈谈计划。” 秦垢去了厨房，客厅就剩下陆潋和阿七两人。 空气变得沉默，像被冷冻了一样彻底凝固住。阿七坐出了这辈子最端正的姿势，她忍不住拽了拽麻花辫，拽了拽，拽了拽。 麻花辫都快拽散了，阿七终于忍不住了，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她强行扯出了一个招牌笑容：“陆先生……我也觉得老大的咖啡超好喝！而且老大不只会做咖啡，厨艺还特别棒，特别是糖醋排骨！超级好吃！” 陆潋本来正在看茶几上的一本杂志，闻言灰色的眼睛看过来，看不清什么情绪：“你尝过很多次？” 第74章 “那当然。”阿七非常自豪，“而且没有一次做失败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如果陆先生想要试试的话，和老大一起吃个饭，就知道了！” “我会的。”陆潋言简意赅地说。 阿七突然觉得，陆潋今天对待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所以陆潋也没有这么可怕吗？ 看着陆潋冷清又深邃的侧颜，阿七摇了摇头，不行，果然还是很可怕的。 不过，至少能够心平气和的交流，或许可以试试帮老大争取一下！ “是吧！你一定不会后悔的！”阿七继续推销，“老大不仅人帅厨艺好，而且人也特别好！看起来不像是细心的人，但其实特别关心我们！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日他都记得！遇到困难了，受伤了，都会很记挂……” “是吗，”陆潋垂着眼，“很关心你。” “那是……” “看起来你们聊的不错，”秦垢把磨好的咖啡端过来，笑着看向两人：“在聊什么？” “在说老大你特别好！”阿七邀功。 “那谢谢你了。”秦垢无奈笑笑，把手中的一杯咖啡递给她，“你的，多加了糖。” “老大果然细心！”阿七刻意大声强调。 秦垢被阿七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把另一杯咖啡递给陆潋：“希望能做得和上次一样好喝。” 陆潋接过了咖啡，没说话。 “好了，那来谈谈航海署的合作吧。” 秦垢把会议上的情况简单向阿七交待，着重强调陆青绍在航海署的势力：“他们应该就是我们在航海署最需要解决的人。” “陆青绍的弟弟陆青佑在航海署担任署长之一。”陆潋简单交代，“和陆青绍陆青生不同，他在海警署退役不久，头脑和武力都不差，a级禁核，并不好对付，你们需要小心。” 阿七默默做笔记。 “还有一位署长，是我的人，你们可以联系。“陆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叫陆星，同样是a级禁核。” “陆星……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阿七摸摸脑袋，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 “除此之外还需要注意的是，航海署最近的谣言。” 秦垢挑眉：“什么谣言？” “这个谣言只在航海署内部盛行，”陆潋：“每当夜晚的时候，航海署里会传来女人的哭声。” “啊啊啊。”阿七吓得抱住了自己，“怎么有点像恐怖故事的开头？” 秦垢被她高分贝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陆潋，他倒是很镇静。 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会吓到他。 陆潋继续详细描述了传言，结果给阿七吓得直接把眼睛捂上了：“啊啊啊啊啊啊！” 秦垢：“……”难道不应该捂耳朵吗？ 不过……秦垢看了看蒙住眼睛的阿七，突然牵起了陆潋的手。 陆潋顿了一瞬，继续说下去。 秦垢边听边开小差，他看着这只白皙无暇，没有任何痕迹的手。 陆潋轻轻动了一下，手上长得刚刚好的青筋极轻地凸显了一瞬。 好看。 这双手大概吓到过很多人，但秦垢此时却一点也不怕，他只是莫名的，想在上面留下印记。 这样也好看，但白晳的皮肤上带着红痕的样子更好看。 秦垢忍不住拉起陆潋的右手，把他举到唇边。 陆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秦垢不闻不顾，直接咬了上去。 陆潋的声音明显抖了一下，整个人僵了一瞬。 幸好阿七还沉浸在自己的鬼故事氛围中，捂着眼睛哼哼。 秦垢却没有立刻用力咬下去，而是用牙齿轻轻磨着口中柔软又细腻的皮肤。 就当陆潋以为他只想这么玩一会儿的时候，秦垢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陆潋的手。 陆潋：“……” 阿七没有听到陆潋变调的几个字。 又玩了好一会儿，秦垢终于松了口，没有真正咬下去，白而修长的手上只有按压产生的浅浅齿痕。 秦垢舍不得咬下去了。 等陆潋讲完所有要交代的内容，阿七已经吓得瘫在了沙发上。 “老大，航海署的任务我能不去吗？”阿七怕鬼不怕人，有点打退堂鼓。 “应该不行。”秦垢笑道，“现在我身边只有你。” 这是把他当唯一的劳动力使唤了，阿七下定决心，回头就给江灼call过来。 陆潋看了两人一会儿，神色自若地移开视线，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最后由于阿七这个鬼故事吓得不敢一个人回房间，还是秦垢把她送了回去。 阿七默默抱紧了自己的辫子：“老大，今天我可是说尽了你的好话，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把我拖过去做那个鬼任务。” 秦垢好笑地看她一眼：“什么好话？”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夸夸！”阿七骄傲说，“而且说的全都是实话。” “那陆潋什么反应？” “反应……”阿七想了一会儿，辫子又垂了下来，“好像没什么反应……” “嗯。”秦垢若有所思。 “哎，老大，要是他真的不喜欢你怎么办？”阿七垂头丧气，“而且你们身份，体位什么的可能都不太合适……” “体位？”秦垢抓住了关键词。 第75章 “是啊。”阅遍各种电子小说的阿七自言自语，“老大你的性向咱们都知道，陆潋……看起来……让他在下面的话……会被他打死的吧。” 秦垢停住脚步，仔细想了想：“可能确实是一个问题。” …… 送完阿七回来，秦垢意外看到陆潋居然还在房间：“我还以为你走了。” 陆潋正在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杂志：“你让我来，现在又想让我走。” “怎么会？”秦垢也坐到沙发上，两个人贴得很紧，早就超出了安全距离，是从前他们交流时很少会有的距离，“想一直都看到你。” “……”陆潋放下了杂志，偏头看向秦垢，“不想看到别人？” “只想看到你。”秦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见你，每天都会很开心。” 陆潋终于彻底扭头过来，看了秦垢一会儿，突然说：“听说你做的糖醋排骨味道很好。” “嗯，是很好。”秦垢一只手揽过陆潋的腰，很想把被阿七打断的吻补上，“还有其它的，想每天都做给你做不重样的。” 常年喝营养剂的陆潋：“做完样式了怎么办？” 秦垢把脑袋搭在陆潋肩上：“嗯……那就再去学，做很久很久。” 陆潋把手放在秦垢的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一点也不扎手，他的语气莫名放缓了很多：“你连我的口味都不一定知道。” 秦垢抬头，一张脸凑得极近，让人可以看到他眼神中明显的纠结和疑惑：“为什么不知道？” “你知道阿七喜欢加糖的咖啡，为什么不问我的口味？” “嗯……不是喜欢苦的吗？我今天是这么做的啊。”秦垢偏头思考。 陆潋这下真的愣了一下，好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垢笑了：“今天早上尝到的。” 陆潋这才想起两人早晨那个吻前，他喝了一杯咖啡。” “不过太苦也不好。”秦垢看看陆潋，“要不要加点糖？” “嗯。”陆潋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笑意真正达到了眼底，秦垢轻轻凑了过来。 今天的咖啡并不苦。 陆潋想。 第39章 航海署 每天都有亲亲, 秦垢这几天的心情格外好。 但腻歪归腻歪，秦垢可不会忘了正事。趁休息日家族会议不召开，秦垢拖着阿七先去了航海署一趟探探究竟。 拖这个字绝对不是夸张, 阿七一路上就差抱着树桩子说不肯走了：“老大, 我真的不能不去吗？我怕鬼啊！” 秦垢抓住了阿七的本体麻花辫，拖着她一脸坦然地继续走：“难道你要让你的老大孤军奋战吗？” “好吧。”阿七抱了抱自己的麻花辫，“为了老大，我……” “好了。”秦垢轻笑, “真有什么惊悚片段会让你撤退的。” “我觉得还是要把江灼给call过来, 我一个苦力真的是干不动了。”阿七摇晃了一下脑袋, 每天不仅要关注工作, 还要关心老大的感情问题，她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手下了。 “到了。”秦垢抱着手臂看着“航海署”三个大字, 航海署面积非常大，各类安保的强度和先进程度都非常高, 显得辉煌又大气。临近码头，附近有非常多的船只, 还有相应的警署人员,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航海署门口有两位拿着先进械枪的守卫，看见秦垢这样陌生的面孔走近, 两人眼神都望了过来。 秦垢把身份卡递过去。 守卫转身在信息系统上进行了验证，再转回头来时, 眼神中少了许多警惕，礼貌问候：“秦副署长！” 陆潋为了方便他行事，这一次给他的身份并不低, 副署长的身份仅次于陆星和陆青佑两位署长。 不过秦垢实际实权并不大，就是一个空头司令而已。 这次行动还是最好能够与有实权的陆星合作。 秦垢和阿七甫一进门, 居然就有人等候在了门口。整齐站成一列的署员向秦垢问好：“欢迎秦副署长。” 秦垢挑了挑眉，看向队伍的尽头。 能够提前知道他的调任安排，又能特地安排这种欢迎仪式的，只有可能是…… 从尽头走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男人，但他的身材看起来格外有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能猜出他从前的军人身份。但与军人不同的是，他眼中堆积的成熟与城府。 陆青佑边拍掌边缓缓走了出来：“秦副署长 。” 秦垢看着陆青佑，笑得懒散：“陆青佑署长，特地为我准备的欢迎仪式，秦垢不敢当啊。” 秦垢只是一个空头司令，更加准确地来说，他甚至不会常常在航海署出现，说来和镀金的公子哥也没什么不同。 陆青佑这个欢迎仪式倒是别有意味，至少在仪式之后，全航海署都会知道来了一位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陆青佑笑得很客套：“先带秦副署长去参观了解一下航海署各个分部吧。” “那就有劳了。” 航海署主要掌管的是佩拉特主城的航海运输与海运稽查，共分为运输部，稽查部，管理部，警戒部。 各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看起来一片祥和，并不像是有任何藏污纳垢的样子。 “哇，老大，看起来这里管理得很好的样子。”阿七发现航海署并没有她想象中那种阴森而恐怖的样子，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 第76章 “嗯哼。”秦垢意味不明地发出一个音调。 一直到警戒部，才出了小小的状况：两位警员似乎因为排班的问题争吵了起来，情况愈演愈烈，等到秦垢和陆青佑一行人都到达的时候动口已经演变成了动手。 两个人打得极凶，周围人都不敢靠近，任由附近的各种家具和生活用品齐飞，地上一片凌乱。 一直到陆青佑来了，所有人都噤了声。 陆青佑看着眼前的状况，毫不犹豫地上前，在一位警员拳头落下来的一瞬间用手接住，反手便是一个倒摔；另一位警员见着愣了一下，想收手，却被陆青佑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大声喝止：“都在干什么？秦副署长第一天来，就让他看这个？” 秦垢笑笑。 地上的几个人爬起来，一个个也不闹了，十分有序地站成了一排，每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看，但再也不敢有所动作，都等着陆青佑发话。 “工作结束后去跑五十个圈。”陆青佑言简意赅的下令，没有人敢不遵从。直到这时陆青佑的脸色才放缓了一些，回头看秦垢，“让秦副署长见笑了。” “哪里。”秦垢嘴角拖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倒是意外见识了青佑署长的实力，这招式着实漂亮又精彩。” 陆青佑：“哈哈哈，不敢，我毕竟是海警署出身，会两招而已。” 安排完房间，陆青佑也算完成了标准而客套的一套招待，便以工作为由，先行离去。 秦垢看了看整洁的房间，秦垢只是偶尔来住，但这里各项设施倒也齐全，也算是周到。 “嗯……我怎么觉得这个陆青佑还挺不错的呀。”阿七摸摸脑袋，“对我们也挺客气的，功夫也好，还把航海署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秦垢打量着房间，用手摩挲着木制的桌子，随口问道：“选择题：你觉得是秦珏难对付还是陆潋难对付？” 阿七秒答：“那肯定是陆潋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秦珏和陆潋谁更张扬？” “……”阿七了然，“你的意思是这个陆青佑很难对付？” 秦垢没有回答，只是想着脑海中的计划。这个航海署肯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他必须要尽早行动，不能让这些人有应付的时间。 “话说那个陆星倒是不见人影哎！”阿七摸了摸头，“我一直觉得他的名字有点熟悉来着……”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少年带着怒气的吼声：“秦垢！” 秦垢和阿七双双愣了一下，同时向门口望去。 是一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他的头发被染成了有一些时髦的蓝色，五官十分漂亮，精致又张扬，看起来就像偶像团体中最出挑的颜值担当一样。 阿七一敲脑袋：“什么看起来呀！他就是啊！” 秦垢：“？” 佩拉特主城当初极红的男团rum的门面担当，出道以来多年舆论不断，争论不休，黑红但流量顶级，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至极。 但这样的人却在合约期满后，在发展最好的时间选择了退圈，退圈那份声明书更是引爆了网络。 “感谢大家喜欢我，把我当做你们的偶像，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偶像，为了成为像偶像一样的人，我决定就此退圈！” 最后并公开高调表示：“我的偶像是真正值得敬仰的人，他就是佩拉特主城真正的太阳——陆潋！” 阿七回忆着说完这句，秦垢的脸色终于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 陆星也终于彻底闯了进来，一张漂亮而精致的脸上全是怒气：“你就是那个秦垢？” 秦垢丝毫不畏惧地点了点头。 陆星恨不得过来一把掀起秦垢的领子，被阿七一把拦住：“那什么，虽然我也追星，但是老大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不能够……” “赶紧让开，我不打女孩子！”陆星看起来面色十分不好，一副和秦垢有深仇大恨的样子，“敢和潋哥抢人，现在又在航海署找潋哥的茬，今天我就教教你……” 秦垢挑了挑眉，一口一个潋哥，叫得还挺亲密：“相信你也知道我来航海署，就是由你的潋哥调任过来的，你要是在这里闹事，到时候可能不太好和他交代吧。” 陆星：“……” “何况要是他没什么问题，我自然什么也查不出来，还能打消大家的疑虑。要是真有什么的话……怎么，陆星陆署长是想要包庇吗？” ”潋哥当然没问题！”陆星听到这里，显然嗤之以鼻，他又看了一眼秦垢，若有所指说，“只要某人不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想要背地里诬陷潋哥……” “我可没有这个闲情。”秦垢笑得有些痞，“能来这里镀金也不错，谁还有空干这些弯弯绕绕？” “你最好是！”想到了秦垢对外无所事事的纨绔形象，陆星稍微放下心来，“量你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似乎是嫌秦垢碍眼，陆星撂下这句话后便直接摔门而去。“呯”的一声门响，吓了阿七一跳。 “看不出来……原来陆星脾气这么差呀，以前他可是以招牌笑容出名的……”阿七摇了摇头。 “招牌笑容应该不会对着我们。”可能专对着陆潋，秦垢没说这后半句话，而是笑着看向阿七，“我笑得不好看吗？” 第77章 阿七：“……” 果然，又争风吃醋了是吧！ 秦垢和阿七在航海署转悠了一整天，只看到署内井然有序地运行，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联想到夜晚的传言，秦垢决定先在这里住一晚。 这个决定倒是让阿七吓得麻花辫都快飞上天了，好不容易秦垢才把她劝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休息。 秦垢一回房间，通讯器上阿七的消息就发个不停。 薯片最好吃了：“老大！航海署晚上怎么这么安静啊！害怕↖（0m0）↗” 。：“都睡觉了当然安静。” 薯片最好吃了：“还是感觉安静得不对劲m-m。” 。：“错觉，不要给自己强行加心理暗示。” 安慰了阿七好一会儿，通讯器才稍微安静下来，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嘀”一声，又有消息发了过来。秦垢有些无奈，思考了一下怎么去安慰阿七，瞥一眼通讯器的屏幕。 秦垢愣了一下。 陆潋：“在航海署怎么样？” 秦垢重新翻到阿七的聊天界面，偷走了了阿七的表情包。 。：“晚上挺安静的，不会那个恐怖的谣言是真的吧？↖（0m0）↗” 陆潋：“你害怕？” 。：“m-m，毕竟一个人。” 陆潋那边没了动静。 秦垢：“……”演过了？ 正当他想在再发点什么的时候，陆潋的信息又进来了。 陆潋：“查了一下工作行程，最近有空会去陪你。” 秦垢对着输入法思考了好一会儿。 。：“好。” 秦垢迅速给阿七发了一条消息。 。：“有没有亲亲的表情包？” 阿七应该是睡了，没回。 发完消息后，秦垢的心情达到了一天最高值。 夜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出现，秦垢便也去补充睡眠了。 不知道陆潋什么时候来。 …… “呜呜呜。” “呜呜呜。” 奇怪而诡异的哭声传来，秦垢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他仔细听了听，找不到哭声的源头。或许应该出去看看。 秦垢这样想着打开了通讯器上面，有几条阿七发来的信息。 薯片最好吃了：“老大，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o…o” 薯片最好吃了：“老大，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怎么办？t^t” 后面没有信息再发来。 先去找阿七好了。 “呜呜呜。” “呜呜呜。” 秦垢突然发现，这个哭声居然越来越近了。 奇怪而诡异的声音无限拖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直停到了门口。 “呜呜呜，老大，好害怕啊，你快出来。” 秦垢：“……” 秦垢有些无奈，合着是这小丫头片子一路哭了过来。 这一路上估计都吓破她的胆了，还是赶紧去开门。 “呜呜呜，老大快开门。” 秦垢快速走过去，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 屋外的阿七还在哭：“呜呜呜，老大快开门，快开门！” 秦垢的手顿了一下，阿七很少哭，也很少会用这种奇怪得有些诡异的语调对他说话。 是过于害怕了吗？ 秦垢突然开口：“我叫什么名字？” 门外的声音停住了。 秦垢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好一会儿，外面响起有些扭曲和诡异的，却明显属于阿七的音色。 “你叫，老大啊。” 第40章 害怕 “呜呜呜。” 秦垢自然不会去开门。 这奇怪的东西就是要引他出去, 虽然秦垢也没多害怕，但也不会去自投罗网。 秦垢站在原地没动，屏住了呼吸, 尽量不让一点声响发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秦垢停顿了一会儿，谨慎地看向猫眼。 没有突然对着一只眼睛的恐怖情况发生，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秦垢当机立断, 握紧手中的械枪, 迅速打开门, 扫一遍四周。 很好, 也没有奇怪的东西躲在天花板上趁机偷袭。 外面一片漆黑，透露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 秦垢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找到阿七的房间。 “阿七, 是我。” 里面没有应答。 秦垢皱了皱眉，难道阿七遇到了什么危险？ 秦垢又敲了两次门, 依旧没有反应。 他迅速用手中的通讯器连接门禁, 进行解密。“野草”对于这一类的机械技术十分成熟，即使是像集运舱内的大型冷库也能够短时间解锁, 这种门禁对秦垢完全不是问题。 但他还是停顿了一会儿，放缓动作, 在门禁解除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直接冲进去。 “啊！”一个枕头猛地往秦垢脸上砸过去，秦垢愣了一下，偏头躲开, 然后被阿七甩着枕头跟过来，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帅气的侧脸上。 “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呀！打死你！打死你！”阿七闭着眼睛疯狂挥舞枕头。 挨了一头棉花的秦垢：“……” 秦垢一把抓住枕头, 枕头在他的手里面还在疯狂扭动挣扎：“阿七，真的是我，你藏在白医生药品冷冻仓的抹茶冰淇淋记得吗，被江灼偷吃了。” 第78章 阿七顿了一下，秦垢手中的枕头停止了扭动。 下一秒，更加凄厉的叫声响了起来：“啊啊啊啊！还我冰淇淋！” 阿七悲伤地一头撞在枕头上。 秦垢连人带枕头一起推起来：“好了好了，别伤心，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我就给你买。” 阿七垂头丧气，勉强振作起来：“刚刚有一个说话和老大声音一模一样的人，在门口边哭边喊我开门。” 说到这里，阿七瞪大了眼睛：“老大怎么会哭啊，还是被吓哭的，我又不傻。” 真男人秦垢表示肯定。 “而且这哭声怪诡异的，吓得我一动不敢动，只能用被子护体。”阿七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好不容易熬到听不到声音了，我才刚从被子里出来，又听到你喊我，我还以为又是刚刚的……” 看来阿七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了，秦垢敛眉思考了一会儿：“阿七，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啊啊啊啊啊啊。”阿七抱住床头，“能不去吗？” 秦垢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走廊一片寂静，看不到任何人影。阿七紧紧拉着秦垢的衣角，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只用指头开了个缝：“老大，好像还挺安静的。” “安静才不对劲，航海署半夜传出这种奇怪的哭声，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胆小……” “……”阿七感觉有被影射到。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这种声音只有我们能听到；”秦垢顿了顿，“另一种可能，就是所有航海署的人都有问题。” 二人一直走到了运输部附近，这里是离码头与大海最近的地方，有人工开凿出的水道，方便平常使用。 “呜呜呜。” “啊！”阿七吓得用秦垢的衣服捂住了眼睛，“又有人在哭！” “我听到了。”秦垢皱眉，这种奇怪的哭声好像很远，但是又好像很近，像是在通过什么回荡出来。 秦垢若有所思看着脚下的这些水。 会不会，是通过水传出来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声音就只有在水下。 呜呜的声音还在继续，秦垢拖着阿七一路循着声音追去。 一直再往深，水道汇集于此，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湖泊。 湖泊旁的石块上面，似乎有一个人影。 阿七吓得整个人牢牢躲在秦垢后面：“不会是鬼吧。” “五十世纪了，还信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秦垢直接用探照灯打过去。 “呜呜呜，呜～呜～～～”哭声似乎逐渐变调，成为了悠扬的歌声。 探照灯照亮了石块上的身影。 漂亮的鱼尾在轻轻拍打着水面，黑色而顺滑的秀发拖到地上，像是童话中的美人鱼正在唱着一首赞歌。 阿七露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也不怎么害怕了：“哇！是人鱼吗？人鱼的背影哎。” 秦垢用探照灯照向她的黑发。 “人鱼长什么样啊！”阿七瞪大了眼睛。 秦垢一步一步向人鱼的背影走近，人鱼的歌声也从一开始的悠扬婉转到逐渐高亢嘹亮，回荡在脑海中。 秦垢伸出了手，碰到了黑色而顺滑的头发，但是意外的，它的质感却是黏腻的而粗糙的。 秦垢心下一沉，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人鱼扭过了头。 居然是一张极为恐怖的鱼头脸！大张着的鱼嘴迅速袭来，带着恶臭和腥味的巨齿几乎就要在一瞬间咬到秦垢的手！ 秦垢极限偏身险险躲过，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拿到腰枪的械枪，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巨鱼甩动头上的头发，卷走了这枚子弹。 再一看，背后哪里是头发，分明是一团绿色的海草！ “啊啊啊啊啊啊！”本来十分期待，大睁着眼睛盯着的阿七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你先撤，不用管我。”秦垢迅速交代阿七，这小丫头片子快被吓破胆了，再不走，腿都要软了。 阿七连忙点头，半点留恋都没有，撒腿就跑。 秦垢：“……”哪里有半点腿软的样子。 巨鱼已经冲了过来，巨大的鱼尾摆动，再度扫向秦垢。 秦垢以拳格挡，被巨力带得狠狠往后退。 借着距离的拉开，秦垢迅速对着他的鱼头，鱼腹，鱼鳍连点三枪。 “呯！呯！呯！”，巨鱼甩头躲过射向鱼头一枪，陆地上动作不灵活，这导致他无法同时大范围移动整个身体，扭动的鱼腹中了一枪。 一声巨响，巨鱼砸在了地上，同时极为高亢的叫了起来：“呜～～” 随着声音传来的是一阵强大的压迫感。 秦垢捂住了头，这种极为熟悉的感觉，竟然是精神海压迫！ 继红眼藏獒和改造蝙蝠群后，秦垢又一次被彻底震惊！ 精神海压迫越久便越难抵抗。 秦垢毫不犹豫地再向受伤的巨鱼点射一枚子弹。 巨鱼吃到了子弹的苦头，看到秦垢抬手的动作直接窜进了湖泊中。 湖面漾出了红色。 巨鱼被打退了。秦垢沉默地走向湖泊，湖水深不见底，再看不见任何异样。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绿色海草。 刚刚他和阿七不可能看错，这明明就是黑色的长发，却在一瞬间变成了绿色的海草。 第79章 只有一种可能。 秦垢正这样想着，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叫他：“小垢。” 秦垢僵了一瞬，转头看过去。 是陆潋。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大褂，显得独有一股清冷，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向他看过来：“半夜不睡，站在那里干什么？” 秦垢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刚刚有哭声引我过来，我来看看是什么回事。” 陆潋笑得很轻：“不是害怕吗？还敢过来。” “有点。”秦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所以你要保护好我。” “当然。”陆潋笑笑，“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快过来我身边。” 秦垢沉默地点了点头，慢慢走到陆潋身边，陆潋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盛满他的身影。 “陆潋。” “嗯？” 秦垢的眸色彻底沉下来：“你真的是陆潋吗？” 就在秦垢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的手也迅速抬了起来，对着陆潋的眉心迅速开枪。 灰色的眼睛倒映出那枚子弹。 秦垢的心忽然奇怪地疼了一下。 “呯”一声，子弹射进那张冷冽又深邃的面孔，下一秒，英俊的面孔开始变形扭曲。 一条死鱼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一刻，秦垢的心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即使知道他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可能性不是陆潋，即使知道真正的陆潋一定能躲过这枚子弹，但他居然有一种奇怪的后怕，拿枪的那只手微微发着抖。 他观察了地上那条死鱼，是完全的鱼形态，比刚刚那条巨鱼要小一些，但模样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同样有着非常恐怖的鱼头，此时他因为死不瞑目，眼睛瞪得极大，几乎突出出来，鱼嘴也张开着最大的弧度，巨大的牙齿极为锋利，有海藻夹杂在齿内。 它的浑身布满鳞片，看起来非常黏腻，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水中，但是可以短暂地来到陆地上。 秦垢面无表情，捡过身旁的石块，毫不犹豫地砸向地上的鱼头。 巨大的“呯呯”声响起，一时让人分不清秦垢和地上的死鱼，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恐怖存在。 一直到鱼头被砸的七零八碎，看不出形状，秦垢用石头挑出了其中一个发光的红色晶体。 曾经秦垢还因为陆潋徒手掏禁核的举动生过气，结果现在也是从善如流了。 秦垢观察着手中发光的红色禁核，他似乎比当初哪只藏獒的禁核颜色要更亮一点。 航海署果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联想到刚刚诡异的精神海，如果秦垢猜的不错，这些奇怪而诡异的鱼类应该是某种非法生物实验的产品，并且精神海可以对人造成某种幻觉。 无论是一开始阿七和自己听到的奇怪的哭声，还是突然变化的人鱼，以及刚刚出现的陆潋，都是由精神海振动产生的一种幻觉。 只是……这种幻觉应该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他们应该只是在白天暗中窥视了自己和阿七，了解了二人的对话，所以在他问阿七自己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只能说出“老大”两个字。 因为白天阿七并没有喊过自己秦垢这个名字。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依旧是一种低智动物啊，秦垢这样想道。 但是陆潋为什么也会出现？ 即使陆潋曾经来过航海署被记录过影像，但这些变异鱼类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和陆潋的关系才对，为什么会用陆潋来骗他？ 秦垢又想起刚才的陆潋，他的穿着也十分奇怪。 秦垢从没见过陆潋穿白大褂，这是非常典型的实验人员或者医护人员才会穿的衣服，难道陆潋……曾经也参与过这项实验？ 但是他又为什么会叫他小垢？ 陆潋…… 秦垢突然发现一个十分关键的地方，刚刚出现的陆潋，似乎比自己见过的那一个要更年轻一些？ 他……难道见过曾经的陆潋？ 思绪太多，也可能是受到了异常精神海的影响，秦垢的头痛得厉害。 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查好了。 …… “小垢。”隔着巨大的笼子，有人这样喊秦垢的名字。 秦垢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十分害怕，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上贴满了奇怪又古怪的各种贴片，其中有一部分被秦垢直接扯断，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 一直到知道声音喊他，他才放松了一些，抬起眼睛往上看。 “小垢。”面前的人影喊他，“把手给我。” 秦垢缩了缩手，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最后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这才让人发现他的手上几乎全部都是针孔和淤青，看着可怖又可怜。 面前的人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白色的衣袖蹭在铁笼上面，弄上去了些灰。 秦垢有些害怕又有些乖地看着眼前的人。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人举起一支巨大的针头，直接按下来！ 秦垢在这瞬间被吓地想要直接缩回手，却被面前人手中的巨力死死按住了手。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触感变得黏腻而丝滑，再定睛看去，这哪里是一只人的手，分明是一条鱼的手！ 再抬头！ 一只巨大的鱼头张开了嘴，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直接咬向了他的头！ 第80章 秦垢猛地睁开了眼睛。 手上滑腻的感觉仍在，他狠狠抓住下压，把因为这股力道被扯过来的东西也一起压到床上。 然后秦垢就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灰色眼睛。 陆潋被他压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秦垢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此刻他正牵着陆潋的手，陆潋戴着那双黑色的手套，皮质的触感让人感觉到有些微的滑。 不确定。 秦垢又摸了摸陆潋的脸，冷白但又柔软的皮肤被手指挤压，微微变形，有温热的触感。 秦垢彻底放心，放松了力气，把头放下来：“你来了。” “嗯。”陆潋没动弹，任由秦垢靠着自己，“怎么了？害怕？” 秦垢点头：“嗯。” 陆潋摸了摸秦垢柔软的头发。 秦垢用脑袋够陆潋的手，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有些不满意：”你的手又没有受伤，戴着手套干什么？” 说着毫不犹豫地扯掉了陆潋的手套。 秦垢蹭了蹭这只手，是温热而细腻，干燥的触感。 还是更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陆潋笑了：“连这个也要管？” 秦垢摇摇头：“手套，让我想到鱼的感觉。” “鱼？” 秦垢把昨晚和阿七遇到能够制造幻觉的鱼类的事说了：“它们制造了好几次幻觉，可以模仿我和阿七，模仿成美人鱼，还可以模仿成……你。” 陆潋：“我？” 秦垢提起了穿着白大褂的陆潋：“看起来像是你年轻一些时候的样子，很奇怪，他还叫我小垢？” 陆潋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我以前确实在航海署待过一段时间。” 但这还是无法解释所有的事。秦垢抬眼仔细观察了一下陆潋的神色，陆潋看起来表情变化不大，也静静看着他。 好一会儿，秦垢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陆潋的眼睛：“你年轻的时候也好看。” 这个吻的甜似乎盛进了陆潋眼里，让那双他的灰色眼睛里也含了笑意：“我现在不老。” “我知道。”秦垢直起身子看他，“只是觉得，要是我能更早一点遇到你的话，会不会更好。” 陆潋我没有回答，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说：“或许……” ”潋哥！”少年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垢默默站起来：“……” 陆潋过去开了门。 眼看着要是再不开门，陆星就要把这扇门直接撞开了，看到陆潋，他激动得恨不得抱上去，但最终还是停住了：“潋哥！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来了？” 陆潋淡淡“嗯”一声：“来看看秦垢调查的情况！” 陆星听到这句话，回头看向秦垢，又狠狠瞪一眼他，才转头回来继续对陆潋说：“您放心，他绝对查不出什么来的，就算真的有什么……”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陆星沉下声音：“我也绝对让他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好啊你！”正准备来找秦垢的阿七站在门口听了个全，忍不住直接开口，“想灭口是吧？昨天晚上是不是就是你吓我们？” “我才没这个空！”陆星回怼，“你们要是怕了就赶紧走，就这个怂样，还来调查……” 阿七：“你！” 两个高分贝吵架能手开始互吵，声音几乎快要掀翻航海署的房顶。 “噤声。”陆潋干脆说。 阿七和陆星同时止住了声音。 “陆星。”陆潋皱眉，“我派秦垢过来，是来查航海署的问题，不是让你去包庇我的。” 陆星有些委屈：“潋哥！可是要是查出来，对你……” “积弊不除，方成大患。”秦垢笑笑，“相信你的潋哥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你不是很相信他吗，真有问题，那也是别人想暗中陷害，不现在查出来，等着以后被将一军？” “我……”陆星撇撇嘴，秦垢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 “恰好都在这里。”陆潋一锤定音，“有什么问题都交待，之后再一起查，互相监督。” 陆星看看陆潋，又瞥了一眼秦垢：“好吧。” “我觉得，航海署确实有点问题。”陆星边看着几人的面色边继续说，“夜晚有人哭这个传言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呀，我昨天都碰到了。”阿七插嘴说，“不光有人哭，这人还能够模仿我和老大的声线，还能变出美人鱼……” “差不多。”陆星点点头，“我之前有遇见过幻觉……但是航海署一直没有人出事，而且也没有署员说过这件事，我以为只有我……” “对了！应该还有陆青佑！”陆星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他好像经常一个人半夜出去，我有一次碰到过他，但是他一直没提过，又和我不对付……” “陆青佑或许就和这件事有关系。”秦垢说，“所谓的幻觉，应该也是遭受到了实验生物的异常精神海的影响。” “哎？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幻觉，为什么不报告啊？”阿七忍不住问陆星。 “没什么……” 阿七更加坚定了：“一定有！” 陆星一向张扬的头低了下来：“没有。” 陆潋：“陆星。” 陆星头低的更低了：“就是看到了潋哥……潋哥在……” 阿七眼神示意一下秦垢，不会真又是情敌吧？ 第81章 秦垢皱眉看着陆星。 陆潋倒是没什么表情。 陆星头低得更低了：“就是看到了潋哥在……夸我……” 阿七：“……就这？” 秦垢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揶揄。 “什么叫就这？”陆星这下不服了，声音分贝也大了起来，“你知道被潋哥夸一次有多么不容易吗？我的梦想就是想成为像潋哥一样厉害的人！” “哦哦哦！”看来只是陆潋的小迷弟罢了，阿七连忙捧场，“不错，有志气！” 陆潋说：“你应该及时报告我。” 陆星再次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潋哥。” 阿七：“……好严厉。”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半夜就一起行动一次吧，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秦垢总结，“各位暂时的合作伙伴。” 陆星按时来到了大家约定的地方。 秦垢约定在离湖泊五十米的水道会合，之后在一起去湖泊调查。陆星到时，其他三人已经等在那里。 阿七看见陆星，大吼一声：“薯片什么味道最好吃？” 陆星面无表情：“黄瓜味。” 阿七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答对了，不是幻觉。” 秦垢说：“人齐了，我们走吧。” “老大，真要去啊？”阿七又打起了退堂鼓。 “别怕。”秦垢安慰，“大不了让陆星陪着你，他声音分贝也大，你俩在一起应该不觉得恐怖。” “才不要！” 最后阿七因为恐惧还是屈服了，她和陆星一队，秦垢和陆潋一队，几人两两在湖泊附近寻找线索。 两队离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秦垢和陆潋先行来到了湖边。 一条小鱼从湖泊中跃起，溅出了浅浅的水花。 确实有种奇怪又诡异的氛围。 阿七战战兢兢，默念着佛祖南无阿弥陀佛上帝耶稣保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陆潋偏头看了秦垢一眼，他正静静站在湖旁边，看着水面些微的波澜与水花。 陆潋突然问：“害怕？” 秦垢闻言转头看向陆潋，好一会儿说：“嗯，会不会真的有鬼啊？”暂时的唯心主义战士秦垢问。 “你还信这个？”陆潋这样说着，却伸出了手，牵住了秦垢，迟疑了一下说，“这样会好点吗？” “嗯。”秦垢点头。 …… 陆星没被鬼吓死，快被旁边阿七的大嗓门吓死了，他无奈又烦心地堵住了耳朵。 不知道潋哥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想到这里，陆星朝秦垢和陆潋的方向望了一眼。 结果就看见陆潋牵起了秦垢的手。 然后秦垢更加用力地反握住了陆潋的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冷白色被另一个深一度的颜色包裹住。 给人一种格外奇怪又暧昧的感觉。 陆星平静地转回头去。 死怪鱼，又让他出现幻觉了。 第41章 水下 “喂, 去那边看看。”阿七还想再往前看看，结果旁边的陆星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对阿七的话充耳未闻。 “……一点儿也不靠谱。”阿七有点无语。好在大家都在这里,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阿七壮着胆子再往前走了几步。 地上的泥土湿润而滑腻，阿七往地上仔细凑了凑看，似乎是一些非常凌乱的拖拽痕迹，有点像是鱼尾, 也有点像是别的物体被拖拽过程中在地上形成的拖痕。 “阿七, 这边有线索。” 秦垢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前面, 正站在湖泊旁边研究着昨天“人鱼”坐的那块石块。 阿七想回头去喊陆星, 但陆星似乎并不愿意理秦垢，连头都没转。阿七有些气呼呼地瞪了一眼他, 自己一个人走过去：“老大，有什么线索。” “秦垢”看着走近的阿七, 勾了勾嘴角。 陆星还在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实在是太无厘头了。余光却瞥见阿七喊了他一声, 又独自走开。 “又不怕鬼了？”陆星这样想着, 朝阿七那边看了一眼。 “啊啊啊！”，就在此时, 一声巨响伴随着阿七的叫声从湖畔传来。 秦垢和陆潋迅速看过去，只见一只巨鱼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了阿七的长辫子, 就要把她往水下拖！ 也就在这一瞬间，陆星死死抓住了阿七另一条辫子，尝试阻止巨鱼拖走阿七。陆星的表情由于过度用力紧绷起来, 整个人被巨鱼也拖动了好几部，却仍然也不肯撒手。 巨鱼的鱼尾趁机毫不留情地横扫过来, 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手中的陆星被鱼尾狠狠甩飞过去！ 巨鱼带着阿七猛地扑进水中！ “阿七！”刚刚赶到石块边的秦垢手与阿七的衣服擦肩而过，明明只差一点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七被拖进了水里。 下一秒，秦垢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 “喂！”旱鸭子陆星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他好像没有完成好保护阿七的任务……不对，他本来就没有这个任务！而且秦垢和阿七和他还不对付来着。 但是…… 陆星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准备尝试下水。 身旁陆潋也已经迅速赶了过来：“你不会游泳，守在这里。” “潋哥……”来不及陆星做出任何反应，陆潋也直接跳进了水中！ 第82章 不是潋哥，你又是为谁啊！ …… 明明此时佩拉特城算是暖季，但湖水却如透骨般的冰雪一样寒冷。 秦垢却根本没有时间去适应寒冷的水流，他在水中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了前面正拖着阿七迅速游走的巨鱼！ 秦垢立刻使用手中的械枪朝巨鱼打出一枪。 但水的阻力使子弹的速度明显变慢，巨鱼摆尾躲过了这一击。 秦垢也被水中放大的后座力震得往后一退。 有人一把扶住了他的后背，再迅速往前推。 是陆潋。 秦垢稳住心神，沉下心来，再次对着巨鱼连点几枪。但巨鱼在水中的灵活度远远高于陆地，和昨天一样同样是几枪连发，巨鱼这次却能够快速躲过，只有其中一枪堪堪擦过了他的鱼鳍。 阿七被它叼在嘴上，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如果再贸然开枪的话，很有可能会误伤阿七。 秦垢迟疑瞬间，而就在这一刻，陆潋身上爆发出灰色的精神海来，它们被精准控制分成了好几份，就像超长的触手一样，从不同方向向巨鱼袭去！ 好恐怖的精神海控制力。 很难让人想象到陆潋是有精神海失控类疾病的人。 巨鱼感受到身后从不同方向传来的追击，猛地向下俯冲。 精神海也迅速向下袭去！ 巨鱼“轰”的一声撞开了一个巨大的湖底石块，下面居然是一条通道，刚好能够让巨鱼通过！巨鱼不欲恋战，迅速钻进通道！ 被带进这里面，阿七凶多吉少！ 秦垢毫不犹豫地跟进通道！ 这条通道并不宽，只刚好够这条巨鱼进去。四周的湖水都像被漩涡卷起一样往这条通道里面灌，产生了极大的吸力。 通道的尽头要么是更深的暗河，要么就是隐藏的出口。 秦垢跟进来的选择十分冒险，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借助吸力助推自己继续往深处游。 巨鱼的踪迹已经消失了。 秦垢的心沉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隧道前方有一块巨石，让这里成了一条死路。 但秦垢观察到仍有水流从巨石的缝隙流过去，这代表后面一定还有别的空间。 而且这条巨鱼也刚刚游过去。 毫无疑问这是巨鱼特地甩过来拦住秦垢的石块。 秦垢尝试用手中的械枪击碎石块。 巨大的冲击力却只让石块中心产生了小范围的凹陷。很显然，石块的硬度已经超过了子弹能够射穿的范围。 秦垢只反应了一瞬，便立刻尝试用手去推石块。 既然能被巨鱼迅速甩过来，说明石块的重量并不大。 但巨鱼的力量和人类的力量到底有差距。 秦垢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让石块缓缓动起来。 毫无疑问，这种体力运动对于秦垢体内氧气的消耗是十分可怕的。很快秦垢便感觉到了肺中氧气已经逐渐耗尽。 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慌张，秦垢屏住呼吸，继续将石块往前推，附近水流的流速越来越快 ，或许马上就要到达通道的尽头。 再坚持一会儿。 突然，石块被一股力量给阻住了。 前面还有别的石块！ 能够感到没有这块石块的质量大，但是秦垢此时此刻已经因为体内氧气的耗尽，逐渐感受到了脱力。 秦垢仍然面无表情的去推这块石块，但显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 有一双又白又冷的手突然搭在了石块上。 秦垢诧异地回头看过去：陆潋居然跟过来了！ 陆潋十分冷静地帮秦垢去一起推这块石块。 秦垢也并没有半刻犹豫，便重新回过头，与陆潋合力推动石块。 灰色的精神海触手一半帮忙推动石块，另一半绕到了秦垢身后，轻轻推着秦垢。 秦垢感受到了后背温和的推力。 没有时间多想，他静下心来用全力推动石块。 石块慢慢被移动，突然“轰’的一声，石块猛地落了下去！ 秦垢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水域，而水域上方透着光亮，显然是一片新的陆地！ 附近没有看到巨鱼的身影。 先上去！ 秦垢向上游去，他的动作由于氧气和体力的过度消耗而变慢，上方的那片光亮莫名看起来有点远。 秦垢继续往上游。 突然有一只白却修长有力的手牵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过去。 他看到了陆潋的灰色眼睛，在水中就像星星一样，不得不引人注意。 然后那双灰色的眼睛凑近了他。 陆潋吻住了他。 与此同时，大量的氧气被渡了过来。一瞬间，秦垢本来干涸的肺重新备入了活力，生理性的反应下，他忍不住贪婪地用力去攥取这些氧气。 陆潋口中的氧气几乎就要被他吸取殆尽，秦垢的动作使他忍不住往后仰，然后又被秦垢按住了头。 秦垢将一些氧气重新渡了回来。 二人保持着渡气的姿势，陆潋牵着秦垢的年，二人一起游出水面！ 秦垢一手抱着陆潋，另一只手撑住岸边的湿润的泥土地上岸。重新感受到新鲜的空气，秦垢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 “你怎么跟来了？”秦垢勉强让呼吸平静了下来，“这里很危险，要不是阿七……” 第83章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陆潋打断他说。 秦垢愣了愣，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潋把秦垢湿漉漉的头发上的一根海草拿下来，摇了摇头：“没必要说这个，先找阿七吧。” 秦垢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地上有拖拽的痕迹。”秦垢仔细观察着这片新建了湿润的土地，由于湿润，泥土也更容易因为重力而产生痕迹，而其中一部分格外湿的痕迹，显然是从水中刚刚出来巨鱼拖出来的痕迹。而和这些痕迹一起的，还有类似人类凌乱的脚步，像是被半拖半拽着行走，“看来他们不会立刻伤害阿七，而是将她拖去了某个地方，我们要快点找到她。” 陆潋快速说：“跟着这些痕迹走。” “好。” 至少阿七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秦垢也算是暂时放下了心来。 “或许是有人刻意针对我们。”秦垢边走边说，“从第一天起，就特意用奇怪的哭声找上我和阿七，之后的幻觉也是故意所为。” “他们想赶你走。”陆潋言简意赅地说，“你在大多数人眼中就和传闻中一样，是个纨绔，兴许吓吓你，你就不敢来了。” 但是秦垢没有，反而跟着哭声一路追到了湖边，更是打伤了巨鱼，这一定会引起背后人的注意。他们不会猜不到秦垢今晚还会继续过来查探，这时候或许最好的方式就是——灭口。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一起来。 所以最后只能够先随机骗走一个。 “啧。”秦垢眉头锁得死紧，“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阿七来，她明明那么害怕，我还非要逼她……” “你知道，无论你逼不逼她，”陆潋停一下脚步，偏头看他，”她最后还是会来的，不是吗？” 秦垢沉默了。其实他们“野草”的所有成员都一直知道，阿七这丫头，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嘴上打退堂鼓比谁都快，但真要上的时候，却永远第一个冲在前面。 “如果她有危险……” “不会。”陆潋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拖走阿七，无非是为了用阿七来威胁你，阿七暂时不会有危险。” “至于你，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边，”陆潋看向秦垢，“还有我。” 秦垢看着那双专注着看他的灰色眼睛，心脏奇怪地剧烈跳动起来。 …… 秦垢也清楚阿七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但在陆潋说完那句话后，秦垢的心在剧烈跳动后，又很快安定下来。 找到巨鱼是关键。 越往里走，附近的环境就越发的潮湿和阴冷，本就湿透了的衣服黏糊糊地搭在身上，就像坨了沉重又冰冷的大冰块一样。 “冷吗？”陆潋问，“要不要把衣服脱掉？” 秦垢的耳朵偷偷变红了点：“不用吧？” “我觉得需要。”陆潋看秦垢一眼。 然后秦垢就看见陆潋一边睨了一眼秦垢，一边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第一粒扣子。 秦垢：“……” 第42章 权力与幻觉 浸着湿气的灰色发梢末尾凝结出了透明的水滴, 再不断变大，最后不堪重力地落下来，从深邃的侧脸轮廓一路滑落, 最后从下巴处滴落, 沿着白皙的脖颈到衬衫内，于是没了踪影。 修长的手摸到了衬衫的第二粒扣子，再十分灵活地解开。 “不脱吗？”陆潋问。 秦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潋，嘴里却说：“不了吧。” “真的？”陆潋解开了第三粒扣子, 衬衫领口开得极大, 中间白皙的胸膛露了出来, 一点殷红半掩不掩, 藏在几乎被水打湿透的衬衫缝间隙。 陆潋就这样走近到秦垢的身边，边走边解开第四粒扣子, 锻炼得十分良好而匀称的腹肌也再没了遮挡。 秦垢的喉结翻滚了一下，默默后退了几步。 陆潋往前走, 秦垢就往后退，很快便退无可退, 后背触到了石壁。 陆潋解开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 他眼尾上挑，脸色似乎还泛着淡淡的红晕：“秦垢, 好看吗？” 秦垢有些脸红地偏过头去。 陆潋看见他这副模样，轻轻笑起来, 唇向秦垢的脸凑近。 秦垢忍不住用手去捧他的后脑勺。 “呯”的一声，陆潋的眼睛睁大了！ 下一秒，秦垢眼前极为英俊而精致的脸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恐怖的鱼头，他的嘴正大张着, 恐怖的巨齿全部都露了出来，只差分毫的距离就要咬到秦垢的脸。 秦垢毫不留情地一把将这条僵直的巨鱼推倒在了地上。 巨鱼的后脑勺血肉横飞，显然是被开了个瓢儿。 秦垢手上的械枪还冒着余烟，有几点血星被溅到了枪上面。 秦垢嫌弃地把手上的械枪往墙上擦了擦，边擦边看着地上巨鱼的尸体：“同样的当，我第一次不会上，第二次也不会，陆潋才不会像你那样不要脸。” “何况，陆潋的胸口上有一道疤，只有我知道。”秦垢挑眉笑着说。 环顾了一遍四周，秦垢没看到人，陆潋呢？啧，明明他们两个几乎寸步不离地走在一起，却还是中了幻觉。 自己被留在这里，那么陆潋应该是继续向前走了，没有发现自己不见吗？秦垢果断往前去追，果然在不远处的拐弯口见到了陆潋。 第84章 “陆潋！” 陆潋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直到听到秦垢的喊声，他才抬起头来，但在看到秦垢的一瞬间，瞳孔非常明显地缩了缩。 秦垢的脚步停了下来。 陆潋的状态不对劲。 秦垢说出暗号：“面条最喜欢什么？” 陆潋一错不错地盯了秦垢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涩：“面条最喜欢吃面条。” 秦垢放下心来，是真的陆潋。 “刚刚遇到了幻觉，我解决后就过来找你了，你有遇到什么吗？” 陆潋看了看自己的手，摇摇头。 秦垢这才发现，陆潋的手在极小幅度地发抖：“你怎么了？” 陆潋突然抬头看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嗯……”秦垢不明白陆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既然陆潋问了，秦垢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你不会伤害我的。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吧？” 陆潋没说话。 秦垢看看陆潋：“你是不是也看到幻觉了？是我吗？你伤害了我？” 陆潋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秦垢笑笑，安慰他，“刚刚我也看见了你的幻觉，我还对着假的你一枪爆头了，打那一枪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有点慌，很正常嘛，我们都知道是假的。” 秦垢看着陆潋，牵起了他的手，用手指轻轻去摩挲他的掌腹：“这样吧，我牵着你的手，我们俩个就不会走散给那些怪鱼可乘之机了。” 陆潋的的神色缓和了很多：“好。” 秦垢握紧了他的手。 陆潋：“对了，你在幻觉中看到了我什么？” 秦垢：“……” 陆潋：“？”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有点冷。” “有点冷？” “对，所以你冷吗？要不要靠我近一点？” …… 阿七被巨鱼一路拖拽着进湖，差点被水给呛死，眼看就要憋不住气了，又突然被一把从水上拖了出来，巨鱼甩子她的辫子拖着她不知道往哪走。 “放手！放手！头发都要被薅光了！”阿七怎么喊都没用，巨大的牙齿散发着恶臭和腥味，差点把阿七熏晕过去。 阿七的手在地上被摩擦着，划出了血痕，她使尽全力用手上的血在地上胡乱涂了两笔。 希望老大能看见。 “砰。”的一声，巨鱼用尾巴对着一堆石块甩过去，石块滚落下来，里面居然还有一条路，巨鱼拖着阿七进去，再同样用尾巴将石头甩过去，堵住了路。 阿七看着这一幕：看不出这鱼还挺有智商的。 “你来了。”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再熟悉不过了，阿七昨天早上才刚刚听过这个声音，她咬牙切齿地喊：”陆青佑！” 阿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极大的水塘，附近还堆放着很多的木箱，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显然陆青佑经常来这里。 “你这个监守自盗！笑里藏刀的家伙！”阿七用出了平生最强的骂人技能，甚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还找出了两个成语，“之前装的那么好，结果背地里养这些怪物！” 陆青佑对阿七的骂声置若未闻，他反而先走到了拖着阿七的巨鱼身边。摸了摸巨鱼滑腻湿粘的头：“干的不错，把她丢过去。” 巨鱼叼起阿七，将他一把甩到了一个巨大的敞开的蚌壳之中。 “啊啊啊！”碰到柔软却在蠕动的蚌肉，阿七忍不住犯恶心。 “嘘。”陆青佑把食指放到了嘴边，示意阿七，“阿七姑娘还是小点声比较好，这里隔音很好，秦副署长是不可能听得见的，但是我的这些朋友们很不喜欢这种吵声，“如果惹怒了他们，阿七姑娘这么漂亮，就进了他们的胃，似乎有点可惜了。” 阿七吓得愣住了，直到这时，她才有空去定睛看附近的环境，陆青佑的旁边除了刚刚把他叼过来的这只巨鱼以外，还有其他两只巨鱼，此时此刻都躺在地上，轻轻甩着尾巴，他们的面前是一些血色和白色混杂在一起的碎沫，看不出来是什么。 有点像……阿七忍不住有点犯恶心。 “别担心，不是人。”陆青佑笑着说，“要是用人去喂养他们，整个航海署的署员杀光了都不够，不过是碎猪肉而已。” “那你抓我干什么？”阿七镇定下来，“反正我也没用！” “没办法，谁叫你是秦副署长的人。”陆青佑耸了耸肩，“如果你们识相的话，你们第一天晚上发现不对劲就应该离开这里，而不是非要坚持下去，陆某实在是不得已啊！” “在这里驱使这些东西，还说什么不得已！” 陆青佑笑了：“什么叫这些东西？只要我给他们足够的食物，他们都是如此的忠诚，比某些人类可好得多。” “你知道我为什么退役吗？”陆青佑边说边拖着一个木箱，里面全是和刚刚一样的碎猪肉，“三年前，我和队友本来要去海上执行抓捕任务，出海的前一天，却被青绍叫住了。” 那天陆青绍给陆青佑备了一桌好菜，说是要祝贺他升为海警署副署长，结果几口菜下肚，陆青佑就被迷晕了过去。 等到陆青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新闻上海警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第85章 “一切都是这些大家族的阴谋，“陆青佑扯出了一个极为惨淡的笑容，“所有人都参与其中，我哥哥也不例外，在他们眼中，平头百姓的性命不值一提。他们偷渡枪支，药品，禁核，嫌海警署挡了他们的路……” “那时候，我才知道权力的重要。” 后来，陆青佑从海警署退役，来到了航海署，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家里人十分满意，毕竟在海警署，即使做到了署长，统领军队的权力仍然不在他的手上，而是被其他大家族所把控。 至于航海署，他关系着整座戈尔戈纳岛和佩拉特城之间的灰色交易，其中的勾当和油水都十分的丰富，也是真正的实权机构。 陆青佑本想借助航海署的权力继续往上爬，但却极其意外地发现了这些变异鱼类，他们不仅仅拥有禁核与精神海，而且还能够制造出幻觉。 不敢想象，如果能够将他们组成一支军队的话，将会多么强的威力。 如果这样的话，陆青佑就同时拥有了一定的政权与一定的军力。 但陆青佑一开始遇到这些怪鱼时，他们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反而由于食物不足死亡率极高，这些鱼又离不开水，于是他只能暂时在这里开辟了一个秘密的基地，将他们喂养在这里。 利用这些巨鱼，陆青佑也一步步铲除异己，成功成为了航海署的署长。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这些鱼类越来越大，便有风声传出去。于是陆青佑便借助夜晚女鬼哭泣的谣言来将好奇者吓退。 “本来以为秦副署长一个知名纨绔应该很容易被吓跑，结果没想到却越查越深，实在没办法啊……” “呸。”阿七才不会信他的花言巧语，“要是你的队友真有什么冤屈，你大可以去告诉陆潋，而不是在这里滥用私刑！” “陆潋？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好东西？”陆青佑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你知道这些巨鱼是由谁创造出来的吗？” 也就在这时，陆青佑把装着猪肉碎的木箱推到了水塘边，随着“砰”的一声，木箱翻进水塘，水面泛起了红色。 极为可怕的一幕出现了，无数条庞大的巨鱼从水下翻滚出来，水塘太小，使得这些巨鱼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血红色的猪肉碎被巨齿咬的稀碎，水面全是血沫与诡异的鱼头。 像是翻腾的锅底。 而下一秒，所有的鱼头都揿了模样，变成了一个个赤膊在水里的年轻男人，他们也十分诡异地吃着这些猪肉碎，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陆青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除了样子，没有一丝一毫有人类的感觉。 显然又是幻觉。 陆青佑却笑得十分厉害：“老张，老黄，亮仔，副班……” 这些人全都沉默地看向陆青佑。 陆青佑越笑越大声，这种笑声回荡在整个密闭的空间中，显得十分诡异，他边笑边看着阿七说：“多亏了陆潋创造了他们，我才能够又见到， 我亲爱的战友们。” 第43章 威胁 越往里走, 土地变得更加的干燥和坚硬，使得地上的拖拽痕迹越来越淡，最后直接消失了。 “前面又是岔路口。”秦垢看着眼前的两条岔路。地上没有了巨鱼留下的痕迹, 该选择哪一条路也就犯了难。光凭幸运值来进行选择显然不可靠, 分开走又十分容易再次中巨鱼的幻觉。 秦垢蹲下来仔细观察附近的地面。 “是阿七留下的记号。”秦垢用食指和中指摸到地上已经快要干涸的红色痕迹，“她受了伤。” 陆潋把手搭在秦垢的肩上：“应该只是拖拽伤，我们快点找到她，不会有事的。” “嗯。” 有了阿七的记号, 两人迅速找到了正确的岔路深入。 “呯。”突然一声, 一颗子弹袭来, 秦垢迅速侧身进行躲避, 子弹打在了石壁上，却没有造成半点裂痕, 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秦垢咬牙：“又是幻觉。” 前面出现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专业军械, 见一枪不中，立刻再度发射子弹, 一大片弹雨袭来！ 这么多子弹, 不可能全部躲掉。秦垢面色很不好看，反正都是幻觉, 或许不躲应该也没事。 灰色精神海从陆潋身上爆发出来，直接与这些子弹对冲, 绝大多数子弹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显然只是幻觉。 只有一枚子弹在陆潋的面前停止了前进，狠狠摔在了地上！ 居然在幻觉里面夹杂真的子弹, 真是心思狠毒且细腻。 灰色精神海继续往前铺开，所有穿着军装的男人都恢复了原样, 成为了一条条丑陋的巨鱼。 巨鱼后面，有人缓缓鼓起掌来。 所有巨鱼让开了一条通道，熟悉的人影走出来：“不愧是主城唯一的s级禁核拥有者，居然能够在一瞬间就破解掉所有幻术。” 秦垢看着缓缓走出来的陆青佑：“果然是你。” “秦副署长，”陆青佑笑着看着秦垢，“看来你似乎和传闻之中不一样呢，真是小瞧你了。” 陆青佑又撇了一眼陆潋：“你们关系不是很差吗？没想到陆潋居然和你一起来了，实在是意外之喜。” “把阿七放了。”秦垢沉声说，“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秦副署长真是爽快人。”陆青佑笑着说，他把背靠在了湖边的三个木箱上，“本来，我只是想要威胁一下秦副署长，让秦副署长与我合作一下。不过现在我有新的想法了。” 第86章 陆青佑的手指扣了扣背后的木箱：“看到这些木箱了吗？水里面的这些巨鱼很喜欢里面的食物。不过今天的三个木箱里，有一个中装着阿七姑娘，或许会成为它们额外的加餐也说不定。” “你想谈判，就要保证阿七的安全。”秦垢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条件是什么？” “只是我突然发现，我手中的筹码好像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陆青佑笑着看向陆潋，“听说陆先生很喜欢阿七姑娘。” 陆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个流言怎么都传到陆青佑这里了，秦垢心下微沉，这样一来，陆青佑就从本来的威胁自己，变成威胁陆潋。 “不用吃惊。”陆青佑及时给出了答案，“自然是我那没用的二哥——陆青绍告诉我的。我知道他在陆先生手上，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放了陆青绍。” “你凭什么认为，一个无权无势的阿七能和陆青绍交换。”陆潋神色平淡地看着他。 “那也可以不换。”陆青佑浅笑着，在他说这句话的一瞬间，突然木箱旁有黑色精神海和巨鱼短兵相接，在碰撞的一瞬间，巨鱼用鱼尾扫下去一个木箱！ 秦垢急切喊道：“阿七！” 血色的肉沫在水塘中散开，无数的巨鱼冒出了水面，就像是整塘水都变得滚烫沸腾而冒出的泡沫。 “运气很好，这个木箱里面没有阿七姑娘。”陆青佑拍手笑道，“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做些小动作了。这些巨鱼在这个水塘已经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在这种湿润的密闭环境，一点蛛丝马迹的动静，他们都能够迅速探查到。” “你！” “可以换。”陆潋突然说。 “看来陆先生想通了。”陆青佑说，“不过我说过了，这只是第一个条件。” “我劝你见好就收。”秦垢周旋，“陆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有什么条件告诉我，我来满足你。” 陆青佑摇了摇头：“本来我确实是想钓秦副署长这条小鱼，但是现在有更大的鱼，渔夫难道还有空去管那条小鱼吗？” “陆先生的实力实在强大，我很害怕即使交换成功了之后，也会被陆先生过河拆桥呢，保险起见，陆先生还是受点伤为好。” “你要我自残。”陆潋平静地说。 “只是一点必要的保障手段而已。” 陆潋没动：“你凭什么认为你手头上的筹码值得我……” 陆潋突然止住了话头，难得的灰色的瞳孔略微睁大，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短刃，沿着短刃的刀柄再看向秦垢：“你……” 秦垢将短刃抽出来，巨痛使陆潋捂住胸口，跪在了地上。 “可以了吗？”秦垢用衣服擦了擦短刃上的血，因为过于用力，他自己的手也因为被利刃割破流出了血，“放了阿七。” “有意思，有意思。”陆青佑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只觉得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滋味确实不错，也难怪……” “难怪他们为了权利，能够牺牲这么多条人命！”陆青佑突然一脚又把另一个木箱踹了下去。 “你！” 木箱掉进水里，又是和刚才一样恍若地狱的景象。 “看来又没有。”陆青佑耸耸肩说，“只剩最后一个了。” 秦垢眉头皱得死紧：“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是一个禁核为王的世界，我相信秦副署长也听说过陆潋禁核的传言，秦副署长应该也深受没有禁核的困扰，现在就是我们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陆青佑的头低下来，脸上看不清表情，“把他的禁核掏出来看看，我们一起研究，如何？” “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到这个时候了，也只敢借别人的手动陆潋。” “秦副署长难道不想报这位自命清高的情敌的夺爱之仇吗？” 秦垢沉默了，好半响之后，他转头蹲下来，手朝陆潋的胸口伸过去。 陆青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无限畅快。但可惜的是，秦垢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不能够让他亲眼见证陆潋失去禁核的模样。 一颗红色的禁核被秦垢掏出来，他的手上全是血，血中是一颗红色发光的禁核。 陆青佑盯着这一枚禁核：“他果然也进行过实验改造。” 秦垢第一次去掏一个还活着的人的胸口，他的手忍不住发抖，禁核从他的手中滚落到地面上，在继续向前翻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秦垢愣了一下，跟过去去捡。 眼看秦垢离禁核越来越近，禁核已经到了他的脚下，他却没有停住脚步，而是迅速继续往前跑过去。 “你干什么！”陆青佑一边高喊，一边将另一只手放在最后一个木箱上面威胁秦垢！ 秦垢拿出氦能枪，直接对着前方紧闭的蚌壳一枪打过去，强大的冲击力使蚌壳直接被打出一个巨大的洞，里面露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陆青佑立马反应过来，就要追过去，灰色的精神海却迅速向他袭来！ 陆青佑不愧是军人，几乎感受到危险的一瞬间，身上同样爆发出了精神海进行抵抗。 陆潋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眼前，同时再度操纵精神海向他打过去：“你最好关心一下眼前的事。” 秦垢捞出蚌壳中昏迷的少女：“阿七，你醒醒！” 少女没有动静。 第87章 “你床头那盒黄瓜味的薯片被我吃了！” “啊啊啊！”少女的眼睛猛然睁开，“谁动了我的薯片？” 秦垢放下心来，毫不留情地将阿七放在地上，给她一支微型械枪：“记号做的不错。你待在这里，我去帮陆潋。” 阿七在被丢进蚌壳前，用手上的血做了记号，秦垢和陆潋一开始就知道阿七并不在三个木箱里面，而是在蚌壳内。 两人故意演的这一出戏，陆潋胸口的血也只是秦垢自己故意用刀割出的掌心血来掩饰。 两股强大的精神海对峙，但陆潋的精神海级别毕竟高了陆青佑整整一阶，很快便击溃陆青佑的防线。 陆青佑的精神海开始大幅度破碎，陆潋的精神海摧毁式地往前冲。 就在这时，岸上的两头巨鱼直接向陆潋冲了过来！ “呯呯”两枪，威力巨大的氦能枪射过去，一只巨鱼被打中了鱼尾，狠狠向后摔去，另一只巨鱼费力翻动身躯勉强躲过。 “呯”马上便是一枪连点，这只巨鱼也被击中鱼腹，摔在地上。 陆青佑勉力支撑，再次扩大了精神海与之进行对抗，他咬牙切齿地问：“当初海警署那次事故，究竟是不是你下的令？” “不是。”陆潋面无表情，再一次控制精神海迅速涨大，像海啸一样袭过去。 “虚伪至极！”陆青佑的眼睛红得几乎滴血，“别装成什么好人！不就是你创造了这些巨鱼吗？” 秦垢持枪绕后，准备非常不讲武德地偷袭陆青佑，正好听到了这一句话。 “是又怎样？”陆潋的表情终于也变得十分不好看，猛烈的精神海毫不留情地拍打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池塘的水面突然翻滚起来，无数鱼头再一次在水面涌现，所有巨鱼都张着狰狞的牙齿。 “快！”陆青佑喊，“去攻击陆潋！” 然而此时的所有巨鱼都发狂一般地散发出红色精神海，竟是早已不受陆青佑操控！ 秦垢马上想到白羡之告诉他的红色禁核寄生法则。 当自身精神无法支撑禁核的寄生时，他们会尝试猛烈攻击强大精神海，尝试汲取新的养分。 显然，怪物就是怪物，根本不是陆青佑所谓的什么战友。陆潋和陆青佑强大的精神海对峙直接引发了巨鱼群的失控！ 无数红色精神海散发出如同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幸好这些精神海的等级都在c级左右，应该不会对陆潋造成影响。 然而秦垢却看见陆潋突然用一只手捂住了头，灰色的精神海也开始变得极不稳定起来。 怎么回事？秦垢眉头皱的死紧，陆潋不应该已经得到“禁果”，稳定住病情了吗？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痊愈？ 下一秒，无数巨鱼从水中直接跃起腾空，密密麻麻的像是巨大的蝗虫堆遮住了天幕，恶心又恐怖，他们张着巨大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向陆潋和陆青佑袭来！ “陆潋！” 第44章 喜欢 陆潋的灰色精神海再度爆发, 无数巨鱼被直接震飞开来，但下一秒，后面又有无数的巨鱼接踵而至, 然后再度被掀飞, 又再度扑上来。 就像密密麻麻爬来的蚂蝗，怎么都灭不完。 除了陆潋，大概任何人都会在这样的攻击下丧生。 陆潋的额头上有冷汗滑下来，因为过于用力, 冷白的手上有青筋浮现。 随着巨鱼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秦垢可以明显看到陆潋的精神海范围在不断缩小。 显然, 精神海的异常使陆潋陷入了挣扎与痛苦之中, 已经无法长时间分出神来对付这些永不停歇的猛扑。 秦垢现在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把氦能枪，算上还剩下的子弹, 只能够再射杀几条巨鱼，无济于事。 必须要想其他办法。 陆青佑来这里绝对不是走的水路, 而且一定使用了某种运输工具，否则不可能能够运过来这么多箱饲料, 秦垢环顾四周, 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型运车。 不再多想，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运车前, 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上车，迅速将通讯器对接到插口进行运算, 不到十秒，运车操纵仪就成功被秦垢破解，他立刻设下无人驾驶指令, 然后直接加足马力，运车以极快速度向巨鱼群冲去！ 离巨鱼群不过几米距离时, 秦垢果断弃车，跳下来在地上翻滚两圈半跪站定，然后毫不犹豫地使用氦能枪对准运车的汽油箱。 “呯！”一声，在运车冲向巨鱼的最后一秒，带着巨大冲击力的子弹射中了运车的汽油箱！ “轰！”运车发出巨大的声音，直接爆炸开来！ 像蚂蝗一样的巨鱼群被巨大的威力和冲击波直接全部掀翻。 空气中是一片焦味。 “阿七，你喜欢吃的烤鱼。”秦垢头也没回，扔下一句。 “不了不了。”阿七看着地上被爆炸的威力炸得焦糊的巨鱼们，它们的身体已经彻底不能动，只剩下一张嘴还在下意识地开合着，巨大的牙齿对着空气乱咬，“偶尔我也是挑食的。” 这股冲击波显然也影响到了陆潋和陆青佑，陆潋双臂交叉挡住冲击，整个人还是被冲击波打得往后退了几步。 全盛时期的陆潋完全可以只凭借精神海就直接对抗爆炸的威力，显然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陆青佑的情况倒是比较好。他的精神海比较弱，吸引力也小，反而受到巨鱼的攻击比较少。 第88章 见此情景，他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使用精神海再次向陆潋打过去！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陆潋的反应依然很快，立刻准备撑起灰色精神海屏障，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片蓝色的精神海率先挡住陆青佑！ 陆星边操纵精神海边说：“哥几个打架声音可真够大的，本来我还愁找不到路呢！” 陆星倒也聪明，也猜出了这件事情八成和陆青佑有关，先派人在湖边守着，自己则去翻找了陆青佑的休息室以及办公室，本来还没有丝毫头绪，结果突然从陆青佑休息室床底下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推开陆青佑的床，果然是一条快速密道，直接通往这个水塘。 陆青佑本来与陆星同为a级，但他刚刚与陆潋对峙许久，又受到巨鱼和爆炸的影响，此刻显然已不是陆星的对手。 陆青佑的精神海迅速溃败，陆星毫不留情地将精神海打过去，一把把陆青佑掀翻在了石壁上：“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偷袭潋哥！” 太多的精神海互相对峙与扰乱，陆潋释放出的灰色精神海开始无规律地波动起来。突然，灰色精神海在一瞬间，就像是被真空压缩的海绵迅速回弹一样，突然涨大，同时碾碎了陆青佑和陆星的精神海，陆星也被震飞出去。 “潋哥！”陆星趴在地上，不明所以，有些委屈。 只有秦垢知道，陆潋又要失控了。 “小场面。”秦垢莫名觉得经历了大多次陆潋失控后，自己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熟练地掏出氦能枪，然后迅速上弹，对准陆潋。 陆潋的精神海向秦垢压过来。 秦垢握紧了手中的枪，此刻他却发现今时已和以往不同，他似乎有些难以扣下扳机。 万一伤到陆潋怎么办？ 明知道陆潋躲开子弹也并不难，可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陆潋一步一步向秦垢走近，身上具有强烈压迫感的灰色精神海也随之压迫过来。 秦垢握紧了枪。巨大的压迫感使他也头痛欲裂，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他握着扳机的手也有些生理性的颤抖，只一个不小心，就会射出一枚具有毁灭性威力的子弹。 灰色的精神海凝聚在陆潋手中，他抬起了那只修长而有力的，让秦垢格外喜欢的手。 秦垢突然福至心灵地说：“你要伤害我吗？” 陆潋的动作顿住了。他的额头上，还有白皙的脖子上有青筋暴起，分不清是汗还是水从他的脸颊滑落。 好一会儿，他的灰色眼睛还是不聚焦一样，似乎看不清秦垢，也找不到方向。 但是他说：“不会。” 不会伤害你。 陆潋倒在了秦垢怀里。 …… 秦垢把陆潋扶到床上，陆潋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不得不去帮忙脱掉这些沉重又湿黏的衣服。 他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没什么，陆潋还有什么是他没看到的？不是早看过了吗？ ……其实当初秦垢是怀着报复的心情去弄陆潋的，压根没仔细看。 秦垢有些后悔，会不会给陆潋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要是不愿意和他……怎么办？ 不对，又想哪里去了？秦垢摇了摇脑袋，帮陆潋解开衬衫。 衬衫扣子被一粒粒解开，幻境中的景象被展现在眼前。 不，比幻境中更…… 白皙而饱满的胸膛，一片雪白中的两点殷红，分明有力的腹肌，以及从人鱼线一路往下，被高腰裤藏住的禁忌之地。 秦垢连指尖都变得通红。 湿透衬衫被秦垢直接丢在了地上，他的手又去够陆潋的皮带。 高腰裤被拽得往下松动，有浑圆的形状轮廓几乎要露出来。 …… 秦垢帮陆潋换好衣服后也去洗了个澡，只是这次洗澡比往常时间都要长一些，洗完澡，他将浴室的窗户打开，让奇怪的味道散出去。 通讯器响起，是阿七给他报了个平安。 刚刚陆潋晕倒后，陆星犟着要跟他抢人，多亏了秦垢适时把阿七搬出来。 阿七秒懂秦垢的意思，迅速装晕。阿七毕竟是和陆星一队被抓走的，陆星确实心里不过意不去，就把阿七扶回去了。 阿七边靠着陆星边回头比了个“请我吃薯片”的口型。 至于陆青佑…… 秦垢走进客厅，毫不犹豫地被五花大绑的人拖进来。 “有什么要交待的吗？”秦垢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问。 陆青佑不愧是陆青佑，和他那两个草包兄弟不同，被绑成麻花了，依旧还能笑得出来：“我有什么好交代的？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没必要装蒜。”秦垢说，“据我所知，陆家的青字辈算得上外家，势力并不大，背后没人不可能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可能这么大胆……” “呵。”陆青佑笑了，“我背后有谁，权力再大，也大不过陆潋啊，你大可以等他醒来了问他。 毕竟，没有人比他的手更黑了，刚刚你不是听到他承认了吗？这些巨鱼的创造者可不是我，我听说秦小少爷小时候也是被非法实验夺取了禁核，你难道就不恨吗？” 现在还能挑拨一手，秦垢不得不佩服他的镇定：“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然会问他。” “我只是很好奇，听说陆潋还抢了你的人，就这么成为陆潋的一条走狗，你甘心吗？” 第89章 秦垢笑着没说话。 陆青佑笑的却更加猖狂：“说到底你们都一样，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愿意给戴了你绿帽的人……” “谁说我是为了权利？”秦垢突然说，“如果没记错的话，陆青佑陆署长接下来会因为非法实验罪被陆潋手下的执法署稽留关押，应该没机会再出去了吧，那我就放心了。” 陆青佑一愣，不懂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然后他就看见秦垢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床上昏睡中的陆潋那浅红的唇瓣。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像是怕惊动了床上正在深眠的睡美人。 陆潋的眼睛仍然紧紧闭着，容颜清冷又深邃，只唇上留有一点湿润。 陆青佑瞪大了眼睛。 吻一触即分，秦垢笑着看陆青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吧？” “你疯了！”陆青佑实在觉得这一幕惊骇又疯狂，但又很快镇定下来，笑着嘲讽，“你喜欢上了陆潋？哈哈哈，你这和喜欢上一个怪物有什么区别？难道秦小少爷花天酒地到连陆潋的传言都没听过？像他这样没有心的人，连亲人都可以随手杀死，叶宛，你的白月光知道吗，不也被他无情抛弃……” “你的消息果然很灵通。”秦垢若有所思，能这么早知道叶宛解除合约的消息，看来陆青佑背后的人也一定和陆家有关。 陆青佑却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继续道：“如果你知道这些事，就知道绝对不能喜欢上他。因为一个怪物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杀掉……” “我不会伤害他。”有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秦垢和陆青佑同时顿住，再一齐看过去。 那双灰色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你醒了……”秦垢话音还未落，便被陆潋一把扯住了领子，让他不得以倾身下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有些急促的吻凑了上来。 陆潋强势地吻上秦垢。 这个吻急促又凶狠，在吻上秦垢的唇后丝毫没准备就此作罢，而是一边咬秦垢的唇瓣一边尝试继续深入。 秦垢愣了一瞬，便被柔软的舌趁隙钻进了口腔，好在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便毫不留情地回吻过去，唇舌交缠，热情又猛烈，他把本来半撑着身子抓住他领口的陆潋直接压了下去。 好半晌，吻长得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秦垢终于结束了这个吻，想要分开。陆潋却再度一把扯过了秦垢，他雪白而深邃的面容因为刚醒过来便如此激烈的吻而泛出薄薄的红来，薄唇殷红而湿润，唇角因为秦垢刚刚的不小心破了皮，有鲜红的液体渗出来，他快速用舌舔走了这些液体，同时一眼睨过了陆青佑： “而且，谁说我不喜欢他的？” …… 第45章 上下？ “站在权力顶端上的人不能够有软肋。”陆青佑突然说。 秦垢和陆潋黏糊了好一会儿, 硬是黏糊到陆青佑从吃惊到平静下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秦垢吻完仍然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陆潋的唇，唇角的伤口处由于破损, 有些微的粗糙感传来。 他的心情很好, 所以也愿意搭腔一下地上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人两句：“软肋？我从来不这么觉得。至少我能把你抓起来，不是吗？” 陆青佑：“……”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我们的关系应该没有别人知道。”秦垢笑着看他，“被抓起来的人例外。”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青佑看着他们, “总有一天……” “潋哥！” 秦垢迅速站起来, 给陆潋掖好被子, 然后将桌上的纸揉成纸团, 毫不留情地塞进陆青佑的嘴里。 陆青佑：“……” “潋哥没事吧？”陆星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秦垢想。不过幸亏他还有另外一个“好”习惯——声音永远会比人先到一步。 有时候分贝高，还真算不上坏事。 陆潋靠在床头, 陆星很少见到他不着正装，休息时候的状态, 在他心中的陆潋, 永远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他罕见地脸有些红。 “不是，你在脸红什么？”秦垢跟着他的视线回头, 他明明换好陆潋的衣服了啊，现在陆潋衣衫整洁从容, 再正常不过。 秦垢又莫名想起了给陆潋换衣服的时候。 “喂，我看你也在脸红吧……”陆星毫不落下风地顶了一句，不过陆潋的身体状态才是他要关心的关键, “潋哥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我马上派人把医疗舱送过来。” “不用。”陆潋直接拒绝，“我没问题, 展开精神海过久，消耗过大而已。” “那就好！”陆星放下心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陆青佑，“都是这个人，自己打不过潋哥，就操纵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多打少！呸！不要脸！” “如果你及时报告，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陆潋开口，“把你派过来，不是让你耍威风的，陆青佑几乎掌控了航海署，陆星，你在干什么？” 陆星的头低了下来：“……” 秦垢看到陆星眼睛都有些红了，突然觉得陆潋还是很严格的，陆星这么喜欢他的小迷弟，他也毫不留情地批评。 “陆星。”陆潋说，“当初是你向我争取了这个职位，如果你没有能力做好，我可以选择派其他人过来。” 第90章 “不！”陆星激动地抬起头来，“对不起潋哥，我会做好的，以后也不会……耍威风。” 陆星偷偷看了一眼被耍威风的秦垢。 秦垢显然也感受到了少年偷偷瞥他的眼神，笑着说：“不必完全怪他，他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才会对我不客气，他在维护你。” “我以为你们很不对付！”陆星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是在演戏啊，不然肯定不会……” “罚你和海警部一起巡逻航海署三个月。”陆潋中肯地做出惩罚，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让陆星彻底融入航海署的必要手段。 陆星没被免职，已经十分意外，眼睛有些红地看着陆潋，大声说“收到！” 秦垢笑了，这个少年其实很聪明，禁核等级高，对陆潋又忠诚，只是还有些少年心气。陆潋这一番训斥，未尝不是在帮他。 “我早该知道秦垢是潋哥您安插进来的。说起来，”陆星忍不住碎碎念道，“我之前还看到了奇怪的幻觉，您和秦垢牵手什么的，太离谱了……” “咳咳……”秦垢差点被呛到。倒是陆潋很是冷静，看了一眼地上还被堵着，嘴无法动弹的陆青佑，示意陆星：“把他带到执法署，执法署会让他说出该说的话的。” “好。” …… 陆潋实在是忙，刚醒没多久便要回去处理事宜，秦垢毕竟明面上和他不是一路人，不太好和他一起回去。 “陆潋，你的精神海……”秦垢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他非常清楚陆潋对陆星说的那段话只是托词。 “没什么问题。恢复过程中不能过度使用精神海而已。” 秦垢拉住陆潋的手，一错不错地看着陆潋的眼睛：“我不希望你有事。” 陆潋笑了，他轻轻摸了摸秦垢的脸，然后把手抽了出来，眼睛里含着揶揄：“这么关心我？” “当然。”秦垢点点头，“我现在连想起之前咬过你的手都特别心疼……” “嗯。”陆潋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那里的一点破损已经结了痂，“但是你刚刚又咬了我，不是吗？” 秦垢的耳朵又红了。 …… 薯片最好吃了：“老大，我已经装晕装了好几个钟头了，你和陆潋怎么样？(//v//… )” 秦垢看了一眼阿七发的信息，看来这丫头没事。 。：“什么怎么样？你已经不用装了，陆星早来过了。” 薯片最好吃了：“什么？我刚刚明明和他说我头晕的厉害，必须要吃点薯片镇镇痛，我还以为他给我拿薯片去了！（↖一m一↗）” 。：“你这么说，陆星当然知道你没事了，就来找我们了。” 薯片最好吃了：“那他岂不是打扰你了？” 秦垢回想了一会儿，确实有一点打扰。 。：“还好。” 薯片最好吃了：“还好？不对吧，这才多久啊？老大你也太不持久了。” 。：“？” 。：“什么持久？” 薯片最好吃了：“就那方面啊，老大你刚刚不是趁陆潋晕倒霸王硬上弓去了吗？” 。：“……我不是禽兽。” 薯片最好吃了：“什么禽不禽兽！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陆潋清醒的时候难道还能给你上啊？等生米煮成熟饭了，说不定你们就有戏了！枉我给你们创造机会（气哭jpg）。” 秦垢想，如果有人敢霸王硬上弓陆潋，才是真的完了。 阿七那边也没了动静，似乎也沉浸在悲伤之中，好一会儿才又发来消息。 薯片最好吃了：“没事老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要不咱们换一个吧？反正你们两个本来就有上下问题……” 这丫头居然还先安慰起了他。 。：“不换。” 秦垢笑着打过去这两个字。 不过这已经是阿七第二次提到上下问题了，秦垢虽然还只和陆潋发展到纯洁的亲吻阶段…… 嗯……想起之前两次……好像也不是很纯结。 秦垢的位置和属性十分明显，至于陆潋…… 秦垢想起了叶宛身上的痕迹，陆潋的属性也再明显不过，而且应该十分凶狠。 对叶宛凶狠…… 秦垢又莫名心烦起来，忍不住揉了揉头发。 每次想到这件事，秦垢总是会不开心。 …… 秦垢为了和陆潋错开时间，等第二天家族会议开始前才回到陆氏大楼。 落座后，他照样像和秦珏互相瞪了几眼，表达了一下彼此之间的不对付，然后才懒懒地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陆潋。 陆潋照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看每个人的眼神里都不带什么情绪，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似乎是怕人做文章，他嘴角的伤口已经不见了，或许是使用了医疗仪的缘故。 这让秦垢觉得和陆潋的距离变远了一些。 好想再咬破他的嘴角。 陆潋落座时，剪裁整齐的西裤布料因为动作被撑出浑圆的弧度，秦垢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 陆潋的……很圆，但锻炼得很好，或许摸起来应该不是特别软，但会很有弹性。 秦垢有些奇怪自己和陆潋初遇那次，为什么连摸都没摸一下。 秦垢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陆潋前面的分量似乎也很大，从他刚刚坐下时裤子的弧度也可以看出来。 第91章 他大概不会愿意在下位。 怎么办？难道柏拉图吗？ 他又想起那些斑驳的痕迹。 别人都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在秦垢的思绪越来越向“禽兽”两字接近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 令人意外的是，秦垢看到一个新面孔走了进来——陆允城之子陆允文。 陆允文在陆家的地位并不低，但在之前的会议上都没有出现过，这一次突然出现，一定事出有因。 一山不容二虎，秦垢并不认为这样一个人和陆潋会很对付。 果然，会议开始没多久，就有人提出了之前被依法缉拿的陆青绍陆青佑两人的处理。 这两个人都被交由陆潋控制的执法署审理，但这种大事件，各大家族应该都有听闻。 “我倒是听到了一句很有意思的事。”陆允文适时插进去了话头，看起来只是无意提了一句，“听说陆青佑一直狡辩，说那些变异巨鱼是由陆先生创造出来的，依我看，像他这样的人还是早早处置的好，以免损坏陆先生的声誉。” 这是直接对陆潋发难。 “胡说，陆先生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事？”有其他人搭腔起来。 非法生物实验一直是明令禁止的，虽然在座的家族中也没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如果直接被爆在明面上面，多少还是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陆允文继续笑着说道：“这个谣言想要攻破再容易不过，这一次调查多亏了秦副署长，实在是少年有为啊，想必您一定在调查过程中知道了一些内幕吧？” 所有人都朝秦垢看了过来。 秦垢依旧是懒洋洋地撑着头，毫无疑问，这是陆允文在试探秦垢，他已经怀疑起了秦垢。 如果秦垢否认这件事情，那么就坐实了自己和陆潋是一伙儿的事实。 如果秦垢不否认的话，那就能够实打实地证明陆潋确实和非法生物实验有关，让陆潋陷入舆论漩涡。 秦垢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没有立刻开口。 旁边有人在给秦垢倒茶，清秀的手捧着茶壶，清香的液体从壶中缓缓流了下来，填满着杯子，似乎在宣告着他的倒计时。 秦垢突然觉得这双手有些熟悉。 秦垢沿着这双手朝上望去，叶宛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允文笑着看着这一幕，天底下无人不知道叶宛和秦垢、陆潋之间的关系，他在利用叶宛逼秦垢做出选择。 叶宛的眼睛依旧像兔子一样灵动又可爱，就像忘记了和秦垢之间的龃龉，也忘掉了看到的那震惊一幕。 他们都在逼秦垢。 秦垢此时脑海中的想法却和他们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叶宛由于低头而露出的白皙脖颈，上面的勒痕由于过于严重，到现在依旧有淡淡的痕迹。 秦垢心里很不爽。 他看向陆潋，别人都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想到这里，他突然说：“我确实听见了，陆青佑陆署长说过， 是陆潋创造了那些怪鱼。” 第46章 弧度 在场所有人都噤了声。 很显然, 秦垢这句话依旧是和陆潋对着干的意思，不过十分巧妙的是，秦垢并没有直接下定论, 只是暗戳戳地借陆青佑的话针对陆潋。 在其他人看来, 就是秦垢脑袋难得开一回窍。 “陆青佑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他的话当然不可信，弟弟可别被他骗了。”秦珏适时唱了个白脸。 “我只是复述他的话而已，信不信由你们。”秦垢直戳了当, 完全不把秦珏放在眼里。 “既然对于航海署的调查是秦小少爷负责的, 那想必他也一定对于航海署的情况更加了解, 不如这件事情也交给他调查吧？” 照例, 无论哪一方派出人来，都会由于他自身的派系而受到质疑, 只有秦垢，纨绔子弟, 与秦家不合，与陆潋不对付, 最后反而更容易服众。 不过, 这种人也更好被收买。 陆潋自始自终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吵，似乎对于众人的质疑不以为意。 他看着秦垢和他身边的人好一会儿, 看到清秀的男孩似乎对秦垢眨了眨眼睛。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办。”陆潋一锤定音, 就将会议上最大的议题草草带过。 之后的时间，叶宛倒是没再出现过，只留那杯沁香的茶水在桌面上。 秦垢整场会议没有喝一口水。 会议结束, 秦垢本想偷偷溜过去找陆潋，结果一出门就给叶宛拦住了。 “阿垢哥哥, 我新学的泡茶，好不容易才磨到进场的机会，好喝吗？”叶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嗯，还行吧。”秦垢往远处看了一眼。 叶宛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阿垢哥哥，我的合约解除了，是不是你帮了我？如果你为了我付出了什么，我心里很愧疚……” “没关系。”秦垢收回了眼神看他，“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叶家现在发展也还不错，以后好好地……” “有关系！”叶宛的眼睛又有点红了，他放轻了声音说，“我都看见了！在你的房间，你和陆潋……” 秦垢：“？”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自愿的，如果阿垢哥哥为了我出卖自己，我……” 秦垢明白了，敢情自己和陆潋做什么亲密举动时，被叶宛撞见了。 第92章 秦垢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和陆青佑说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现在就被打脸了。 是那次自己酒醉吗，那为什么陆潋不告诉他？ 不过，恋人关系被别人知道了，他还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不过为了陆潋，秦垢决定还是让叶宛继续误会下去。 “还好。”秦垢半真半假地说，“我自己有分寸。” “不行！”叶宛有些激动地说，“你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吗？”秦垢突然说。 “……”叶宛一下子卡了壳，然后反应过来秦垢指的是什么，连忙说，“是！阿垢哥哥，你一定不能和他在一起，我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打的？” “嗯……”叶宛点了点头，表情由于羞愤染上了薄红，“还有一些是他……在……的时候虐待我时留下的……” 秦垢皱眉，其实他不相信陆潋会打叶宛，但叶宛身上的这些痕迹也不是假的，难道陆潋真有性/虐的爱好？ “总之阿垢哥哥绝对不能够为了我跳入火坑。”叶宛有些湿润的眼睛看着秦垢，“阿垢哥哥，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 秦垢摇摇头：“算了，你怎么帮我……” 叶宛听到这句话，一把抓住他的手：“相信我，我能帮你！” 他悄悄递给秦垢一张纸条。 …… 秦垢回到休息室，随手将叶宛递给他的纸条放在桌上，上面是一个加密的匿名联系方式。 叶宛在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秦垢其实早该想到，叶宛背后还有人，不然不可能当初会突然成为陆潋的情人，而这段日子又一直暗示秦垢对付陆潋。 只是他总是不愿意去深想。 如果这样，当初陆潋的飞行器失事，会不会…… 可叶宛图什么呢？正如叶宛当初所说，陆潋可以给他一切他想要的，叶宛公开成为他的情人，百利无一害。 何况陆潋这么好。 秦垢第一次有点怀疑叶宛的眼光了。 自己连公开都不能公开。 秦垢想到这个有点丧气，头发都有点垂了下来。 而且叶宛还和陆潋…… 而自己连上下问题都还有待解决。 难道一人一次？ ……秦垢马上又想起叶宛身上的伤痕，就算一人一次，陆潋是不是还要……性/虐……来着？ 本该仔细调查陆潋或者拨打匿名电话对付陆潋的秦垢，此时却正苦恼着需要和谐的问题。 秦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通讯器。 。：“彦子，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勒痕……” 方文彦依旧秒回。 方大少：“垢哥你果然有兴趣！你等等！” 方大少：“8g超长视频（配合纸巾食用）[文件]” 。：“……效率挺快。” 方大少：“那是！垢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帮你准备一个水灵灵的m……” 秦垢面无表情地关闭对话框。 五分钟后，秦垢又重新打开对话框，下载了文件，打开了通讯器的投屏。 以防意外，他又沉默地拿来了纸巾。 …… 三十分钟后，秦垢一脸凌乱地看着屏幕中跪在地上，发出奇怪叫声的男人，默默关上了通讯器。 顺便用纸巾擦了擦有点懵的脸提神。 秦垢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了解了这种小众癖好。 根据他刚才所看到的，这种癖好应该叫做bdsm。嗯……大概就是施虐的叫s，受虐的叫m？ 再想想叶宛身上的伤痕，显然陆潋是……嗯……s？ 那他岂不是要当m？ 秦垢又迅速打开通讯器，快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立马把屏幕关上了。 秦垢：“……” 秦垢迅速翻回方文彦的聊天框。 。：“看了。” “嘀——”通讯器声音马上响起，秦垢不得不佩服方文彦秒回的速度。 方大少：“不是吧，垢哥你这么快？不应该啊……” 。：“想什么呢？我没什么感觉……” 方大少：“我就说嘛，垢哥肯定很持久！” 。：“没什么感觉是不是就说明接受不了这个？” 方大少：“也不一定……可能是这两演员不符合你的口味，你代入一下合你合味的试试？” 秦垢看到这条信息，莫名想了想陆潋西装裤下浑圆的部位，紧实又有弹性。 如果打一下，大概会有很清脆的声音，还会有很好看的弹起来的弧度。 他的皮肤那样白，或许会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与冷白的皮肤形成对比。 陆潋会露出什么表情呢？他大概会维持不住那副总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秦垢的脸有些发热。 不对。 秦垢连忙摇了摇头，按刚刚学到的知识来说，陆潋是s。 被打的只有可能是自己啊！ …… “叩叩叩。” “进。”陆潋看了一眼门口。 秦垢推门进来，他的耳朵还有没有褪下去的红。 “工作完了吗？” “嗯。”陆潋点头，“过来干什么？” 秦垢察觉出陆潋这句话里的冷淡，他凑过去看陆潋的眼睛：“想你了，不能来吗？” 第93章 实际上，敢来且能来陆潋房间的也只有秦垢一个人而已，陆潋要是不想他来，刚刚就不会让他进来。 陆潋听到这句话，冷淡的表情松动了一点：“秦少的头脑确实很不错，和叶宛一起时还能分神想别人。” 秦垢马上明白陆潋是在会议结来时看见叶宛拉住自己的画面了，他笑着看陆潋的表情：“你吃醋了？” 陆潋眼皮都没撩，表情没动。 秦垢拉他的手：“只是聊了两句，你知道的，他想拉拢我对付你。” 陆潋没说话。 秦垢继续摇了摇他的手：“但是我怎么可能帮着别人对付自己的男朋友呢？” 陆潋灰色的眼睛看向他：“男朋友？” 秦垢有些紧张，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不是吗？” 陆潋怔了一下，看了看秦垢有些紧张的表情，反握住秦垢的手：“嗯。抱歉，是我误会了……” 秦垢佯装生气：“光抱歉不行。” 陆潋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凑过去吻了吻秦垢的唇。 吻一触即分，陆潋看着他：“行吗？” 秦垢忍不住笑着点头：“勉强行。” 陆潋便又凑过来：“那再亲一下？” 秦垢快要忍不住笑了，赶紧以吻赌住了自己的笑意。 他很喜欢和陆潋接吻，陆潋其实在亲吻有很高的主动权，很显然以他的性格，也是惯常喜欢主动的人。 但只有秦垢回吻过去，陆潋就会自己放弃主动权，把所有权力都交给秦垢。 他也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冷淡，会回应秦垢每一个动作，两人老是唇舌交缠得难舍难分。 秦垢抱住陆潋的腰，值得可耻地说，秦垢扮演花花公子的那些年，搂过的腰确实不少，大部分都是柔而软，很少有像陆潋一样，紧实却又十分性感，腰线轮廓也十分完美，漂亮的弧度一路往下。 陆潋在秦垢的深吻中忍不住后仰，从头往后仰，到劲瘦的腰也因为强势的压迫形成了些微弯曲的弧度。 秦垢很爱看他失去本时清冷而笔直的身姿的样子。 他搂着陆潋腰的手也因为弯曲的弧度而有些下滑，于是便触到了更有弧度的圆润的凸起。 秦垢忍不住用了些力气。 陆潋整个人猛得颤了一下，秦垢用另一手去捧他的脸，吻他的动作轻柔了很多，他用舌去卷走陆潋的舌，在津液交缠中安抚面前的人。 秦垢在陆潋身后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松开，隔着西裤纹理清晰又有些粗糙的面料，秦垢有些用力的手让浑圆变换了一些奇怪的弧度，轻轻弹起又回落，挤压又松开。 好想再试试拍一拍会怎么样…… 还是算了。 最后这个吻在两人擦枪走火前一秒险险结束，陆潋在被松开的那一秒，或许是由于过于后仰的姿势，也或许是由于秦垢作乱的手，居然轻微晃了一下，被秦垢赶忙牵住手扶稳。 秦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陆潋的表情，怕他说自己做得太过火。 好在陆潋除了冷清的面容上浮了点薄红以外，表情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反而顺手回握了秦垢的手。 于是秦垢趁热打铁，再次提出要求：“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陆潋以为秦垢问回了正事，快速整理了表情看他：“嗯。” 秦垢有些迟疑地开口：“我能不做m吗？” 陆潋：“……？” 第47章 压得住吗？ “m是什么？” 秦垢愣了一下, 没想到陆潋会提出这个问题，也思考了一会儿。 以陆潋的性格，即使有这个癖好, 也不一定会进入这个圈子, 不知道这个专有名词很正常。 奈何秦垢也是刚接受新鲜知识不到一小时的纯新人，让他解释，他还真解释不出来。 秦垢不确定地说：“嗯……就是叶宛身上的那些痕迹？” 陆潋的表情淡了下来，回头坐到沙发上：“你来找我算账？” “当然没有。”秦垢摇头, 据他刚刚接收到的新鲜知识所知, 虽然视频中确实叫得很惨烈, 但这种行为好像一直都是你情我愿来着, 轮不到他置喙什么，只是现在秦垢并不是特别情愿而已。 “那提他做什么？”陆潋连语气也冷了不少。 秦垢犹豫了一下, 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嗯……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太能接受你像打他……一样来打我, 当然了你要是实在……” “打你？”陆潋神色动了，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才说：“我说过, 我不会伤害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或许是因为众人谣传中有关于陆潋的偏见，秦垢发现陆潋对伤害自己这件事一直非常敏感, 他蹲下去拉住陆潋的手，表达自己的信任, “那些谣言我当然不信，我的男朋友我自己最清楚，连我伤到一根毛都这么紧张, 怎么可能会伤害我？” 陆潋灰色的眼睛看着他。 这让秦垢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嗯……就是像对叶宛那样……当然我知道那些只是情趣……” 陆潋的眼睛望了他好一会儿，又沉思了一会儿, 开口道：“你是说我对叶宛不好吗？我确实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利用他，但我也给了叶家足够的回报。你和他不一样，是我第一个真正的爱人，如果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第94章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话，秦垢差点失了手上力气的分寸，一瞬间把陆潋的手握得死紧，很快又反应过来松了力道，但还是给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红印。 “我说如果你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话，告诉我，我会再去改进。”陆潋停顿了一下，说，“我会对你好的。” “不，是前一句。”秦垢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sm，“什么叫我是你第一个真正的爱人？” 陆潋皱了皱眉：“虽然确实和叶宛有过合约，但是我们并没有建立过实质性的关系，只是对外应付而已，应该算不上……” “以前和别人也没有过吗？”秦垢有些不敢相信。 “我并不热衷于这件事。”陆潋没什么表情地说。 “所以说我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朋友？” 陆潋严谨地说：“严格上来说是。” 秦垢的心里快要溢出蜜来，他忍不住去抱住陆潋，把头搭在他肩上蹭他的脸。被抱住的人也十分纵容地伸手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他是陆潋的唯一。 唯一…… 秦垢的动作突然停了，他把自己的头从陆潋肩上抬了起来，瞪大眼睛看陆潋：“不对啊，那叶宛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 三十分钟后，秦垢和陆潋坐在一起，再次重温了方文彦发来的8g超长视频。 屏幕中跪在地上的男演员在胸口再次被打出漂亮红痕的一瞬间，发出短促的尖叫。 已经看过一遍视频的秦垢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演员要将可疑液体喷到屏幕上的前一秒，迅速去关闭通讯器。 结果手忙脚乱中没抓到通讯器，而是抓住了一只冷白的手。 陆潋转过头来看他。 “啊！”男演员兴奋地尖叫，屏幕被一片白茫遮住。 秦垢关上了通讯器。 陆潋：“……” 秦垢：“……”突然很羞愧是怎么回事？ 陆潋面无表情地看他：“所以你以为我玩这个？” 秦垢果断甩锅：“我也不太清楚，是方文彦这么告诉我的……” “方家的大少爷？”陆潋挑眉，“看来方家最近过得很悠闲。” 在暴君男朋友准备连坐之前，秦垢赶紧稳住他：“咳，毕竟叶宛身上那些痕迹确实很奇怪。” “我没动过叶宛。”陆潋直戳了当地说，“不过确实曾经掐过他脖子一次，我一直以为你问的是这个，但只是为了警告他，不是为了……什么别的。” 听到陆潋亲口说出从没动过叶宛，秦垢还是忍不住打心底有些雀跃和开心：“知道了。” 陆潋看着他很明显一瞬间高兴起来的表情：“你是为叶宛没被动过而高兴，还是为我没动过别人而高兴？” 秦垢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去扣紧陆潋的手指，一直到五指相扣：“为你是我的而高兴。” “我不是任何人的。”陆潋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话，然后感觉秦垢与他相握的手很明显地僵了一下，他顿了一下，改口，“好吧，我是你的。” 秦垢摇摇头：“抱歉，我没有要把你当作所有物的意思，我是说，我也是你的。 我们是彼此的。” …… “所以叶宛身上的痕迹是谁干的？”秦垢一只手从陆潋身后抱住他，把头继续搁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把叶宛之前偷偷给自己的纸条拿给陆潋看，“你被戴绿帽了？” 都能直接拿这件事开玩笑了，看来叶宛留在他们心中的芥蒂已经在无形之间消失了。 陆潋抬了抬眼皮，看了看这个号码：“我大概知道是谁。” “打打看呗。”秦垢笑着打开通讯器，刚刚没有正常退出的画面直接跳了出来。 “啊……主人……”似乎有些痛苦，却又不太像痛苦的声音传出来。 秦垢：“……” “咳。”他佯装镇定地关闭视频，将纸条上的号码输入进去。 “嘟——嘟——嘟——”一直响到“嘟”的最后一声，那边才接过了电话，但并没有人开口。 还挺谨慎。 “喂？我没打错号码吧，还不准备开口吗？”秦垢的声音变得有点痞，又有点懒。 “抱歉，秦少。”那边是一个挺斯文的声音，“只是以防意外，确定一下是不是你而已。” “哦。”秦垢对他这个解释不置可否，“那现在知道了，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那边突然问：“秦少和陆潋在一起了？” “别问这个。”秦垢的声音带了明显不耐烦，“谁愿意跟这个暴君好？” 陆潋抬眼看了看他，秦垢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陆潋长长的睫毛。 真好看。 “是吗？我只是收到叶小少爷的求助……” “啧，什么都往外说。”秦垢咬牙，“tm的，要不是他用叶宛威胁我……” “秦少。”那边的人适时开口，“你应该知道，陆潋那样的人是不会有真心的。” “用不着你提醒我。”秦垢说，“亲个嘴而已，我难道还能被他压了？” 陆潋敛目，没什么表情。 秦垢哼了一声：“他害怕自己航海署的事情被我抖出去。利用叶宛威胁我，再趁机拍下亲密视频作为我的把柄，啧，你以为我怕他公开吗……” 第95章 秦垢这一句话，直接合理串联起了叶宛看见的那一幕与众人的猜测，同时隐藏了自己和陆潋的真正关系，有意无意地往威胁上面去暗示。 “秦少，或许你不怕公开。”那头继续引导，“但你要想，如果公布了这个视频，众人都会怀疑你和陆潋的关系。你对陆潋的调查和质疑也一定不再可信，他们完全可以说你和他勾结，也可以说你与他反目成仇，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秦垢一边抱着陆潋，另一只手还狠狠拍了一下茶几，发出巨大的响声，听起来就像他在暴怒一样：“靠……” 巨大的响声让陆潋和电话那头同时顿了一下。 好一会儿，那边安抚着说：“没关系秦少，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 “你也想利用我。” “不敢，各取所需而已。” “好，只要能弄死那个陆潋……”秦垢答应着，看了一眼陆潋表情，似乎是怕话说的太重，轻轻碰了一下陆潋的唇以示安抚。 结果却被陆潋猛地拉近，回吻过来。 “当然，秦少的身份和位置对我们来说都非常有利，之后以0523开头的电话，将是我们联络的暗号……” 秦垢咬住陆潋的唇瓣，由于用力，有殷红的血珠渗出，然后马上被秦垢用舌头舔走，再继续缠住这瓣唇摩挲：“0523是吧。” 秦垢的声音稍微有些含混。 “对，你暂时按兵不动，我们会联系你。” 秦垢松开陆潋的唇，停留在陆潋的后颈摩挲的手忍不住往下去摸陆潋的腰窝。 陆潋似乎觉得有些痒，很轻地躲了一下，反而被秦垢抱得更紧了。 隔着衬衫，秦垢摸到腰窝与之下的分界线，轻轻勾勒向下的弧度。 “一想到还要和陆潋这家伙虚与伪蛇，我就觉得恶心。” 那头用温和的声音安慰：“能忍方能成事。” “知道了。”秦垢直接住下再捏了一把，陆潋忍不住颤了一下。 “好，期待我们的合作。” 电话挂断，秦垢没去管他，还是笑着抱住陆潋。 陆潋终于出声：“是陆允文。” “嗯，我知道是他。”看着谦虚忍让，实则应该是整个陆家最看不惯陆潋独权的人。 “能放开了吗？”陆潋没什么表情地问。 “不让摸？”秦垢手没动，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和陆潋之间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你是什么位置？” “？”词汇贫瘠的陆潋没反应过来。 秦垢直白了一点，顺手继续捏了一把矫好的形状：“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这回陆潋终于懂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没什么概念，但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上位。你呢？” “确实。”毕竟秦垢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嘛……” 陆潋面无表情地捉住背后秦垢在西装裤上作乱的手：“不需要回答了，我知道了。” 秦垢任由自己的手被陆潋抓住，趁机反握回去，边用指腹摩挲着陆潋的掌心边思考：“怎么办，看来真的撞了啊……” 陆潋看了看他纠结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我说过，我没什么概念，上下都可以。” 秦垢双手握住陆潋的手，再放到自己下巴上，眼睛有些亮亮的：“真的吗？” “真的，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陆潋挣脱秦垢握住自己的手，去揪秦垢的领子，他的唇角微勾，灰色眼睛里漾出难得的据傲和揶揄，“这位要对我负责的纯情秦少， 压得住我吗？” 第48章 指南 陆潋这句话显然是在质疑秦垢的尊严。 秦垢在内心暗自发誓, 一定要让陆潋再说不出一句质疑的话。 然而秦垢确实缺乏实战经验。 嗯……又到了用得着方文彦的时候。 打开通讯器，最先看到的是叶宛发来的信息：“阿垢哥哥，你能想通真的太好了, 我们一定会……” 后面的内容要点进去才能看见。 秦垢没点。 大概也就那两句拉拢的话,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什么时候对叶宛已经没那么有耐心了呢？ 是从叶宛离开他开始，还是更早的时候，察觉到叶宛对他的利用开始，亦或是知道叶宛对陆潋的背叛与谋害开始？ 秦垢没兴趣去想, 而是继续点击了方文彦的聊天框。 没想到自己信息还没发过去, 方文彦一条信息就刚好蹦了出来。 方大少：“垢哥！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方大少：“少装了, 你问我要那些视频, 不就是想……嘿嘿嘿，说说看, 看上谁了？啧啧啧……连sm都玩上了。” 犹豫了一会儿。秦垢打字回过去。 。：“你见过，上次那灰发帅哥。” 方大少：“陆云诲啊！确实带劲！虽然每次见他, 他都戴了口罩，但光看眉眼就……啧啧啧 , 是我我也喜欢。” 秦垢看见这句话, 轻轻皱了皱眉。 。：“你不准喜欢。” 方大少：“……咳，还护食上了, 所以云诲大帅哥喜欢sm？看不出来啊……” 。：“不喜欢，是我理解错了。” 方大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垢哥你……你这么在意和他那方面吗？该不会是平常满足不了他吧？” 第96章 。：“少胡说……” 方大少：“好好好,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云诲大帅哥还吓了一跳，一看就是压人的主，居然愿意跟了垢哥, 垢哥牛！不过这种帅哥吧，确实要刺激一点的才能压住……”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秦垢还没开口, 方文彦就自己提到了这个话题，秦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怎么刺激一点？” 方大少：“咳咳……” 方大少：“奇怪的食用指南[文件]” 奇怪的食用指南[文件]已被“。”接收。 方大少：“嘿嘿，跟着这个学，绝对靠谱！” 。：“好。” 方大少：“对了，最近方家喊我回去。过两天就能见到垢哥了！” 秦垢皱眉，方家势力一直以来都不小，但是相比其他几个争锋的家族，方家一直持中立态度，明哲保身。 方文彦是方家大少，看似是和秦垢一样，因为纨绔不争气被流放，实则却是为了把方文彦送到权力斗争之外，保护好他。 方文彦那群狐朋狗友，其实都是方家暗中派过去的保护方文彦的。 而秦垢那群狐朋狗友，则是秦家暗中派过去监视秦垢的。 秦垢突然深深感叹一句。 有点羡慕方文彦那小子了怎么办？ 等会找陆潋卖卖惨，让陆潋安慰一下自己好了。 不过言归正传。方家突然喊方文彦回去一定有原因。 要么是戈尔戈纳岛有什么危险，要么是佩拉特主城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weeds”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打听到。 看来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看似中立，从不参与漩涡斗争的的方家了。 。：“行，到时候请你吃饭。” 方大少：“好嘞！” 秦垢刚和方文彦聊完，就又有信息发过来。 0523-3969-5688：“五层过道消防栓下，有一支红色药剂，这两天想办法吧把他放到陆潋休息室内。” 秦垢挑眉，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手段，陷害，未免太小儿科了。 。：“就这？” 0523-3969-5688：“按我说的去做，会有用的。” 秦垢仔细盯了这条信息一会儿。 很显然陆允文的计划不止于陷害，但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一支红色药剂而已…… 陆潋或许清楚。 秦垢很明白，陆潋有很多事在瞒他。但公是公，私是私，他不想去要求陆潋非要告诉他什么，时机到了，该说的陆潋一定会说的。 他相信陆潋。 无论是从最初的相遇还是现在，哪怕误会自己下药以及争夺红色药剂的目的，陆潋都没有真心想伤害过他，反而一直纵容他。 秦垢觉得陆潋特别好。 不希望他对别人也这么好。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 秦垢收到信息，懒得耽搁，直接去了一趟五层，拿了红色药剂放进口袋里。 云梯还在第二十层，秦垢索性不等了，从安全通道下去。 楼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楼下挺大的动静。 他不动声色地探了探头。 就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人。 陆潋站在楼梯过道处，地上已经躺着两三个人，还有两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狼狈地站着，勉力向陆潋冲过去，被陆潋一拳打飞出去晕了一个，一脚踹倒另一个。 然后在这个人想爬起来之前，用军靴一脚踩住了他要抬起的头，狠狠碾了下去。 秦垢：“……”他想收回刚才在脑子里的想法。 陆潋对别人好像确实不太好。 下一秒，陆潋人没动，身上却突然出现一簇精神海直直向秦垢打来！ 他早就被发现了！ 陆潋也抬起头来。 灰色的眼睛与秦垢对视。 灰色精神海在秦垢眼前一寸处停下。 陆潋歪了歪头：“怎么是你？” 秦垢往下走，灰色的精神海也随之消散：“来五楼办点事。懒得等电梯了。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 “解决几个蝼蚁而已。”陆潋说，“最近总有人找我的茬。” 秦垢莫名感觉陆潋的说话方式比平常要外放一些。 这通常是陆潋精神海不稳定时的表现。 秦垢仔细看了陆潋一会儿：“你用精神海了？” 陆潋说：“他们都是禁核拥有者。” 意思就是说用了。 “他们找这些不成气候的人一直过来惹麻烦干什么？”秦垢迟疑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狼藉，他们似乎在逼陆潋高频率使用精神海，“你的精神海真的好了吗？” “嗯。” 秦垢又盯了陆潋眼睛一会儿，看不出什么。于是他过去用手捧陆潋的脸，让自己能看得更仔细一些。 陆潋没躲。 脚下的人趁机偷偷尝试了一下挣扎，被他加了力道，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或许是由于刚刚战斗完的原因，陆潋的脸颊比平时温度要高一些。 秦垢从眼睛看到鼻子，再看到漂亮的薄唇，笑了：“不行，我还是担心。” 他把陆潋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我做你的保镖好不好？” 陆潋在他怀里发出轻轻一声闷笑：“在佩拉特主城，这份职业需要专业资质。你有资格证吗？” “陆先生帮我开一下特权，发一张？” 第97章 佩拉特主城最强势的掌权人和正调查他的正义勇士正在一起密谋走后门。 只有被踩在脚下的偷袭者一个人默默受伤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松脚啊！” …… 秦垢最后没和陆潋一起回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垢备好笔记本和钢笔。 默默打开那本《奇怪的食用指南》。 指南分为好几部分，从入门，进阶，精通几部分开始，后面还有更精确的分类，比如温柔食用指南，刺激食用指南，特殊道具食用指南等等。 幼儿班新生秦垢应该从入门开始学起，然而时不待人。秦垢显然已经学不完几百页的全教程了。 想了想方文彦的交待，秦垢直接跳级，翻到《刺激食用指南》。 食用指南一：姿势的选择。 秦垢拿好笔，往下看去。越看越瞪大了眼睛，这些……都是什么啊！ 陆潋怎么可能愿意做！ 什么坐在身上的，背趴式的，还有让承受方自己用手抓住自己的腿然后…… 不行！ 秦垢完全想象不出陆潋做这些动作的样子，他要是要求了，很有可能这次之后，就没有这个男朋友了。 嗯……有没有好一点的？秦垢连忙翻回入门篇，总算找到了最传统的姿势。 也是秦垢和陆潋初遇时擦枪走火的姿势。 秦垢回想了一会儿，秦垢初遇陆潋时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同，他当时只是为了报复，想看陆潋失去平静的样子，但即使是那样，他还是承认，他依旧在那次中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但他又马上陆潋当时的表情——特别平静。 说明秦垢不给力。 秦垢头发耷了下来。 没关系！学完肯定不一样！ 读书时代天天翘课和江灼一起去捣鼓新式装备的学渣秦垢拿出了此生最认真的学习态度。 n小时后。 通讯器电量告急，秦垢看着满满一本子的笔记，心满意足地关上了通讯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秦垢自然也脱胎换骨。 从营造氛围到开始，以及结束，秦垢把每一个过程都做好了详细的批注。 出师必捷！ 想到这里，秦垢十分安心地休息了。 希望陆潋今晚也有一个好睡眠。 —— 陆潋扶住桌子，精神海仿佛咆哮的海浪一样失去控制，让他几乎头痛欲裂。 冷汗从他的额头滴下，他甚至连走路都有些踉跄。 但他始终都保持十分冷静的表情，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去打开床头柜。 床头柜里面放着一个小型箱子，陆潋把它打开，里面有六个长方形的格子，其中四个已经空了，另外两个格子中则放着两支蓝色的药剂针。 陆潋快速拿出其中一支针，再迅速排空空气，打进自己的手臂。 药物注射进去的时候，他拿着针剂的手都还有些忍不住颤抖。 直到最后一丝液体的颜色也在针管中彻底消失，陆潋有些随意地将用空的针剂丢在了地上。 他坐在床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缓过来一样，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陆潋的灰色眼睛仍然有些不聚焦。 这让他抬头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有些茫然一样。 一直到他的眼神重新一点点聚焦到衣柜上。 他缓缓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衣柜，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件看起来风格和他本人大相径庭的外套。 如果助手李在这里的话，一眼就会发现，陆潋居然还没有将秦垢的外套送回去。 陆潋坐回床上，攥紧了外套，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他把外套抱在怀里躺了下来。 陆潋将脸深深埋进了外套里面，就像是巨木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悬住它的稻草。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 今天早上的天气很好，家族会议也恰逢休息，秦垢决定拿上小本子。 他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在挑选衣服和整理发型上，然后准备高兴地出门。 却突然想到，不知道在……之前，要先约陆潋做些什么？ 他连忙回去打开了那本《奇怪的食用指南》，迅速翻到入门部分。 约会的时候要做什么？ “一束鲜花，以及一顿浪漫的晚餐。” 第49章 姿势 陆氏大楼耳目众多, 想要把一大束花偷偷带进来，再送给陆潋，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果光明正大地带进来, 势必会引起那群人的怀疑和调查。 他或许可以用叶宛, 或者阿七做借口，但他不想这么做。 通过最近的观察，他发现陆潋其实远远比他想得容易吃醋，是个冷醋坛子。虽然看见陆潋吃醋也很有意思, 但他不想让陆潋不高兴。 而且他自己也不乐意用别人的名义给陆潋送花。 所以最后一束花缩了水, 变成了一支漂亮的灰色玫瑰被秦垢藏在袖子里面偷偷带了进来。 秦垢好歹算个富二代, 一朵花似乎过于寒碜了, 以至于他在陆潋的休息室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敲门。 要不还是不送了，以后有机会在……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陆潋有些冷调的声音适时响起。 秦垢扭头, 才发现陆潋站在不远处，手里提了一个纸袋, 正看着他。 第98章 “你出门了啊？”秦垢难得有些不自然。 “嗯。”陆潋举了举纸袋，“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还要你亲自买？”秦垢笑, “吩咐给李不就行了？” “你很有当资本家的潜质。”陆潋没有正面回答, 扫了瞳膜把房门打开。 陆潋先走进去，随手把纸袋放到沙发上：“现在准备进来了吗？” “嗯。”秦垢走进去关门, 有些忐忑地看着陆潋。 陆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嗯……我知道这不太合适，但现在确实没办法了, 以后我一定……”秦垢把手背在后面，先打好预防针。 “怎么了？”陆潋皱眉，尽量把语气放缓, “有什么事我会帮你，你不用……” 秦垢伸出了手。 陆潋灰色的眼睛看到了一支漂亮的灰玫瑰。 陆潋半天没说话, 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去伸手接。 好一会儿，就当秦垢有些忐忑地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陆潋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样，定定地看着那支玫瑰说：”我……的？” “嗯。”秦垢点头，“一大束花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只能买一支小的。不过以后我会买更多的！一百束，一千束，我想把花装满一辆大卡车……” 秦垢越说越觉得自己像画大饼的渣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很喜欢。”陆潋说。 秦垢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 “谢谢。”陆潋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 陆潋接过了花，定定地看着，手握得很紧。 虽然玫瑰的刺已经被花店修剪过，但毕竟还会有不平坦的小凸起，秦垢担心陆潋被划伤，伸手去拿陆潋手上的玫瑰：“我去把它放进花瓶里吧。” 秦垢拿了一下，没拿出来。 又拿了一下，还是被陆潋拽得死紧。 秦垢：“……” 陆潋像是才反应过来，松了手：“抱歉，我……” 秦垢突然十分后悔，早知道陆潋会这么喜欢，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把花店最大的一束花拿进来。 “以后会有更多的花的。”秦垢轻轻吻了吻陆潋的眼睛，承诺道。 秦垢之后去放花的时候，陆潋看起来倒是平静许多，坐在沙发上面看一本杂志。 如果杂志能翻一翻面就更好了。 把玫瑰放进花瓶里，就像水上开出了潋滟一样，秦垢把它放在茶几上，坐回沙发，去拉陆潋的手。 他像是百无聊赖一样，一个一个去数陆潋的手指：“亲爱的陆先生，虽然诚意一般，但陆先生要是勉强满意的话，愿不愿意和我约个会呢？” 陆潋似乎仍有些怔住，好一会儿才看着秦垢说：“好。” 于是秦垢十分开心地规划起来：“嗯，我们可以先看一场电影，就看最新出的那个……之后再去一起吃晚餐，我已经定好了餐厅，味道很不错……” 陆潋点头，对秦垢的直男规划毫无原则地十分满意。 不过不比戈尔戈纳岛，陆潋和秦垢一同出去在佩拉特城同样也十分显眼，特别是陆潋…… 秦垢不得不好好打扮一下陆潋。 秦垢倒腾了许久，给陆潋安排了口罩与帽子，再让他穿上了自己那件风格更繁复的衬衫，确保没有人再能认出陆潋的身份。 大功告成！秦垢十分开心地拉陆潋一起出去。 “汪，汪汪！”有小狗的声音传来。 秦垢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只脸上有竖条花斑的可爱小狗。 “面条？” 面条摇着尾巴就往秦垢身上扑，两只小短腿抓着秦垢的裤脚扒拉个不停。 陆潋也走了过来。 面条一看，旁边怎么还有一个秦垢。 他有些不确定的凑过去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气味确实是秦垢的，好奇怪哦。 小狗迷惑地转了一圈。 陆潋觉得有点好笑，把口罩扯了下来。 “汪！”是灰头发的小主人！面条更开心了，尾巴摇得超级欢，整只狗往陆潋身上蹦。 秦垢十分看不惯面条的偏心行为，把他的狗脖子拎起来往房间里带。 “面条不是被寄养在宠物店了吗？”秦垢有些疑惑地打开通讯器，“怎么会跑来这里？” 。：“阿七，面条怎么来了？” 薯片最好吃了：“寄养时间到了。宠物店店主说面条想我们想得紧，我就索性带回来了，好几天了。（\w/）” 薯片最好吃了：“我正在航海署干老大你安排的任务呢。暂时没时间照看面条，它应该已经闻着气味来找你了，老大你先看好它。” 秦垢：“……” 秦垢看向陆潋：“这里能养狗吗？” 陆潋：“按道理来说不能。” 阿七在这里养了好几天面条，估计有不少人都看见过，秦垢如果带小狗出去，很容易被认出来。 可又不能放小狗一只汪人生地不熟地待在这里。 秦垢的约会计划还没有开始就扼杀在摇篮中。 或许真的该把江灼叫回来压榨一下劳力了。 陆潋看着秦垢有些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没关系，电影可以在家看，晚餐也可以在家做。” “可是……”秦垢头发耷下来，还是觉得没有他本来的安排好。 “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陆潋凑近他，轻声说。 第99章 秦垢眼睛一亮：“好！” 最后两人一狗一起在家用通讯器看了一场电影。 秦垢打开存储翻阅下载的电影时，用出了史上最快的速度跳过“8g超长视频”。 陆潋唇角微勾，看着秦垢又红起来的耳朵，到底没揶揄他。 电影是一个有些俗套的爱情片：破产的千金公主意外邂逅穷小子，两个人同住一屋，因为性格的迥异在一系列事件中擦出浪漫的火花。之后千金公主的家族为了利益想将千金嫁给权贵，穷小子勇敢追爱，在权贵的晚宴上勇敢表白，与千金共同私奔的故事。 好俗套……电影到了快结局的私奔桥段，秦垢撑着脑袋想。 但是……他看了看靠在他旁边，没什么表情的陆潋。 突然感觉电影桥段和他们有点相像。 原来他们也这么俗套吗？想到这里，秦垢又有点想笑。 陆潋大概对这种电影并没有太大兴趣，但还是耐心地陪着秦垢一点不落地看完每一个桥段。 电影的最后，私奔成功的男主和女主在车上吻在一起。然后就…… 嗯……开始刺激…… 秦垢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想当初他可是和陆潋一起看过“8g超长视频”的人，但现在或许是自己也抱着这样的心思，他莫名地不自在起来。 在男女主声音越来越大时，秦垢猛地站起来。 陆潋抬头看他。 “那什么，糖醋排骨需要做挺久的，我先去做饭……别等会耽误了饭点……”秦垢说完，红着耳朵跑进厨房。 陆潋看着他，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 秦垢把排骨处理好煮了下去，外面的电影结束了很久，不知道陆潋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糖醋排骨是要甜一点还是……” 陆潋和面条一人一狗正在看一个小本子。 秦垢：“……！” 他光速跑过来，想要把本子夺回来，结果面条以为秦垢在找他玩，扑到他手上，成功挡住了秦垢的动作。 “面条叼过来给我看的，”陆潋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这是你做的……笔记？” “没什么。”秦垢快速解释，“就随便看看……” “看来为了压我你做了很多准备。”陆潋笑得揶揄。 “没有，只是稍微……” 陆潋看了看笔记上的内容：“可用的姿势……嗯？为什么要划掉？” 秦垢的脸彻底通红：“那不适合你……” “你不想用？” “不是，我是怕你不能接受……” “都可以。”陆潋凑近他，轻声耳语，他的声音又清又冷，却又带着致命的蛊惑，“你最想我用什么姿势，不试试吗？” 秦垢：“……”能说都想吗？ “还是说，”陆潋轻轻靠在了秦垢肩上，“你想换着来？” 秦垢忍不住抱住陆潋，一只手去扶他的后颈好吻他漂亮的唇，另一只手往下摸到漂亮的弧度。 陆潋把他往后扯，两个人一起摔到沙发上。秦垢压住了他。 陆潋灰色的眼睛明明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的，却莫名让秦垢觉得有一种勾人的意味。 唇舌交缠，两个人极其激烈地吻了起来。陆潋被扎得十分工整的衬衣被秦垢直接从裤腰中扯了出来，质感极好的衣料彻底皱了起来，还有一粒扣子由于过于暴力直接崩掉。 终于有了手钻进去的空隙。 秦垢的手触过的地方都变得热起来。 二人的唇暂时分开，陆潋的气息有些不稳：“沙发上……纸袋，去拿……” 秦垢直接伸手够到纸袋，往里面瞥了一眼。 秦垢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你都准备好了……这些……” “你的笔记可没写。”陆潋笑得有些气息不稳，“准备直接……我？” 秦垢耳朵尖都红了：“没……” “现在要试试那些姿势吗？” “糖醋排骨还在锅里……” “先吃饭，还是先吃……？” …… “汪汪”，面条在客厅欢快地顶着小皮球。 一不小心，皮球滚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小狗看到了一截漂亮的莲藕。 它通常会藏在深色的皮鞋或着皮靴下，此刻却全部露了出来，自然放松在柔软的床单上。 不，也并不自然，莲藕似乎在承受着什么极难忍受的东西一样紧绷着，甚至因此而泛出浅浅的粉红色来。 突然莲藕有规律地晃动了起来，像漂泊的浮萍一样，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跟随水波而动。 莲藕似乎想克制住不被水波带走，本来只是透着粉色的莲藕因为过于用力，漫开了红晕。 但这种抵抗显然无济于事。莲藕的晃动并未停止。 忽然有一双手抓住了白而粉的莲藕，那双手明显比那莲藕颜色要稍微深上几度，指节分明而有力，莲藕被那双手拖动出小狗的视线。 之后小狗看到了一双同样冷白的手，也是刚刚撸过他小脑袋的手。 莲藕被掉了个头。 本该白得如无暇的雪般的手上有新鲜的淡红色咬痕，不严重，但在洁白中极为惹眼。那只手似乎也因为什么，忍不住紧紧抓住了柔软的布料，有好看的青筋因为用力很浅地凸显了出来。 第100章 小狗歪歪头，自己什么时候咬到了他吗？ 有细碎的耳语夹杂在其他声音中，小狗竖起耳朵，歪了歪头。 紧接着那双莲藕又重新出现在小狗视线中，它悬停在半空中，那双冷白的手的上方。 然后他就看见那双手极难忍受却还是费力地抓住了那节莲藕。 莲藕被水波荡起的幅度变快了很多，几乎让那只手有些握不住。 “啪。”一声脆响，主人应该也拍了拍弹性极好的一只皮球，声音把小狗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那极白的手似乎也和小狗一样，被吓得猛地颤抖了一下。 “呃……”极为短而急的一声响起，本该清清冷冷的声音因为惊吓完全变了调，甚至带了难以察觉的颤音。 莲藕在一瞬彻底绷直，形成漂亮的弧度，像被静止一般停在空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潋才睁开眼睛。 平时永远冷静自持的陆先生此时正十分费力地爬起来，他仍穿着那件花纹繁复得和自己平时风格相差极大的衬衫，宽大的领口里是十分夸张的红印。 站起来的一瞬间，他明显地僵了一下。 是他小看秦垢了。 厨房里有灶火开关的声音。 秦垢在厨房里。 陆潋慢吞吞走了两步，打开房间门。 面条开心地围了过来。 它摇着尾巴蹭蹭主人，鼻子嗅了嗅，有些奇怪。 它抬头看了看。 是陆潋小主人啊。 那为什么，他身上全是秦垢小主人的味道？ 第50章 七夕节番外[加更] [时间线独立于正文之外或正文结束后] 陆先生太忙了, 秦垢想。 七夕这天居然还要工作，亏他特地向阿七请教了七夕约会指南，结果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都已经下午5点了。 陆潋还没下班。 陆潋办公室外, 秦垢面色十分坦然地看向李：“有份文件要陆潋处理一下。” 自从知道先生和秦家的纨绔小少爷的恋情后, 李回想起秦垢每次找陆潋的模样，才发现早有不对劲。 只是自己没多想而已。 他不禁有些懊恼。 所以现在他也彻底了解并习惯了秦垢的得性。 有文件才怪！ “秦少自己进去吧。”李已经连通报都不通报了，反正无论怎样陆先生都会放他进去…… 陆潋仍然在看文件，听到动静边把文件递过来, 边抬头“把这份文件交给……秦垢？怎么现在过来了？” “哎, ”秦垢叹气, “我再不过来, 怕是整个七夕都见不到我们的大忙人陆先生了。” 陆潋闻言愣了一下：“七夕？” “对啊，你不会不记得吧？” “抱歉。”陆潋说, “我不太关注这些节日。” “哎，‘野草’的所有人都放假了, 连阿七都出去约会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大孤家寡人的……”秦垢继续可怜兮兮地说。 陆潋有些懊恼，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来：“我现在陪你去……” “算了。”装了好一会儿可怜, 秦垢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把手放在陆潋的肩上，把正准备站起来的人按下去, “先把工作做完，之后我们再去约会。” 陆潋被他按回去, 也不再坚持，继续看起了剩下的文件，只是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 秦垢把头搭在椅背上看陆潋处理文件, 陆潋也并不避讳他。 全是主城各个项目的相关事宜，领域横跨之大令人咂舌。 七夕还发这么多文件, 纯属压榨。 秦垢已经完全忘了陆潋才是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谁压榨谁还说不清呢。 最后一个文件格外有意思，是对七夕的主城活动的汇报。 “嗯，抽奖，展览，情侣游戏……现在大部分已经结束了吧？” 陆潋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我手气很不错，如果抽奖大概会抽到一个很好的礼物，可以把它送给你。”秦垢若有所思。 陆潋笑着说：“你抽到了送给我，抽不到怎么办？” “嗯，那就……” 突然秦垢的手触到了陆潋的脖颈，有凉意。落到他的锁骨上。 陆潋愣了愣，看到了一条闪耀的像星星的灰色晶钻吊坠被戴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就自己做。晶钻是我和江灼在戈尔戈纳岛找源矿时无意发现的，项链是我自己做的。我觉得它就像你的眼睛一样好看，像灰色的星星。”秦垢笑着去看他的眼睛。 陆潋灰色的眼睛倒映出晶钻的闪亮，就像是真正在闪耀的星星一样。 陆潋敛目：“我……没有准备合适的礼物。” 陆潋并没有关注过这个节日，自然没有提前准备礼物。 “嗯……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秦垢笑得张扬又灿烂。让陆潋忍不住定定地看着。 秦垢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把你自己给我就好了。” “好。”陆潋突然回吻过来。 舌与舌之间互相抵死缠绵，秦垢捧住他的头，去咬陆潋的唇瓣。 偏头的姿势有些拘束，秦垢从靠背后移过来，把陆潋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继续去吻。 “嗯……文件。”陆潋担心文件被压坏，抬了抬上半身，伸手从身下去够。 秦垢一把把文件撇开，然后手代替了文件刚才的位置。 第101章 饱满的弧度被用力一捏，陆潋抖了一下。 秦垢笑着去咬他的耳垂：“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 “上次的事似乎还没找你算账。”陆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秦垢立刻明白了是上次自己忍不住拍打了好几次，弄得陆潋直接……的事。 “你不喜欢吗？”秦垢歪头，“明明当时表情看起来很……” 陆潋直接以吻堵住了他的话。 “嗯……既然你同意了要把你自己给我，那我现在能不能……？” 陆潋抬眼看他，次数多了，秦垢现在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不过确实是他没准备礼物，他有些纵容地闭上眼睛，任由秦垢把自己压倒在那张自己处理过无数文件的办公桌上。 …… 时间太长，办公楼内几乎所有人都走了。 李离开前还贴心地告诉陆潋，已经帮他拒绝了所有人的会面要求。 正在……的陆潋因为这一声直接…… 然后又被秦垢翻身，再度…… 银色的项链吊着一颗灰色的晶石，跟随着雪白的底色一起晃动…… 陆潋整理好衣服，有些不适应奇怪的黏腻感：“下次不要再在这里……” 他调整了话语，直接说：“这个地方，没有下次了。” 秦垢点头，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只要自己缠着陆潋说几句可怜兮兮的话，陆潋一定又会纵容他。 因为要参加重要的会议，陆潋今天戴了一条领带。他伸手去够，想到什么似的，又一顿。 “领带弄脏了，先不戴了。”秦垢笑着说。 陆潋难得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从哪里学的这些……” “嗯……防止你趁我不注意杀了他，我还是不告诉你了。”秦垢笑着看他，“听说这样……感觉会更好，有吗？” 陆潋表情没动，显然没准备回答他。 秦垢自己想了一会儿：“应该有吧？你很少这么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要不是办公室隔音好……” “秦垢。”陆潋打断他，“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我也可以让你试试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秦垢迟疑：“下次可以试试？” …… 出了大楼，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星星和月亮闪烁着冒头。但由于是七夕的原因，街道灯火通明，两两成对的情侣们挽着手走在一起。 秦垢忽然想，能和陆潋光明正大地一起走在街道上，真好啊。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彼此的爱人。 “不坐悬浮车了吧？”秦垢开了悬浮车过来，但他突然很想和大街上的小情侣一样，一起走回家去。 “嗯。”陆潋似乎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儿。 两人并肩漫步在街道，时光显得静谧又美好。 街边灯火通明，很多活动都已经结束了，小情侣们甜甜蜜蜜地从各种活动店面里面走出来，黏糊在一起，整个街道上都是粉色的氛围。 当然也有还没结束的活动。 “居然真的有抽奖。”秦垢站到了一个被布置得可爱又温馨的抽奖小摊位面前。 “二位，我们的七夕活动只有情侣才能参加哦！”摊主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大帅哥，“可以喊来你们自己的伴侣一起来参加。” “我们就是。”陆潋语气平平地说出这句话。 秦垢怔了怔，虽然他们的关系在陆潋的乌拉落斯里面一直都被默认了，但许多家族的外部人员仍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听说的传言仍然还停留在叶宛这件旧事上。 这是陆潋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在外人面前直接承认。 秦垢颇有一种正宫上位的感觉，眼里有些藏不住笑意。 “啊！抱歉！”摊主恍然大悟，连忙抱歉，她的笑容也愈发诡异，眼睛放光，“两位真的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看起来把般配极了。” 陆潋显然没有明白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兴奋，他礼貌说：“谢谢。” “抽奖有三次机会，奖品有一等奖是珠宝项链或者是包包，二等奖有玩偶……三等奖……” 秦垢看了看抽奖的盒子，随意挑了一个，没中。 他看向陆潋：“你来吧。” 陆潋也没中。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陆潋让给了秦垢，秦垢难得在这种小事上面这么紧张。 他仔细挑选了许久，慎重地拿出来一个纸条。 “很遗憾，没有中奖。”摊主笑着说。 “嗯……难道上天不怎么眷顾我们？”秦垢有些沮丧。 “不要把我们的爱情当做运气不好的借口。”陆潋既是揶揄，也是安慰。 “两位，送你们一个小礼品吧，祝福你们。”摊主笑得灿烂，给他们递过去一对袖扣。 秦垢郑重地接过：“谢谢。” “不客气。”摊主笑着挥手，“一定要幸福。” “好。” 秦垢和陆潋道谢后离开，所以也就没有看到摊主两眼发光，激动地发帖：“啊啊啊啊啊啊看到一对颜值巨高，超好磕的……” 快到他们的家了，他们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旁边的公园坐下来，一起去欣赏漫天的星空。 有陆潋陪着，无论干什么，秦垢都觉得开心。 其实他也认为陆潋说得对，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不容易的事情，最后能够在一起，一定也是这片星空在祝福他们。 第102章 陆潋陪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通讯器。 “你在干什么？”秦垢凑过去看陆潋。 陆潋低头看着通讯器里面的内容：“看看后面还有什么节日。我认为我需要重新重视这些日子。下次我会提前做好准备……” “嗯……”察觉出陆潋话语里对自己隐含的歉意，秦垢给了陆潋一个拥抱，“不用在意这些。” 他和陆潋一起坐在满天的星辰下，“你看，星星真美啊。” 秦垢继续说：“其实每天的星星都是这样美。” “就像只要我们在一起。” “每一天都是情人节。” 陆潋灰色的眼睛倒映着漫天的星辰。 良久，陆潋握住秦垢的手：“那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情人节。” 第51章 新的合约 面条的叫声引来了厨房的秦垢, 他看见陆潋走出来，先迎了上去：“不再睡一会儿吗？” 陆潋摇头：“在做糖醋排骨？” “嗯。”秦垢伸手去扶他，“之前都处理好了, 再放着容易坏。” “不用扶, 还没到那个程度。”陆潋面无表情地说，“如果真感到愧疚就不应该弄这么多次，之后洗澡的时候又……” 秦垢确实过意不去：“抱歉，我太激动了……下次我一定……” 秦垢卡了下壳, 自己这次太野蛮, 陆潋不会不让他有下次了吧？ 不会因为x生活不和谐要和他分手吧？ 秦垢后悔不已, 躲开陆潋的眼神：“糖醋排骨再焖一会儿就好了, 我去厨房……” 说着急忙躲进了厨房。 陆潋：“？” …… 秦垢一边将排骨装盘一边懊恼，他应该学完了《指南》再过来的, 跳级果然不行，幼儿园都没学完, 就直接硬上实操…… 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秦垢愣了一下，陆潋很少会这么主动地去表达这种具有明显依恋感的动作：“你怎么……” “吃干抹净后你反而不开心了？”陆潋懒懒地歪了一下头, “怎么？对我不满意？” “没有！”秦垢连忙摇头, “我是怕你对我不满意……” “嗯？”陆潋笑了，“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忘了按笔记上面去做。”秦垢十分苦恼, “而且不顾你的拒绝弄了这么多次……” “确实。”陆潋点头，这让秦垢更丧气了, 然而紧接着陆潋话锋一转，“下次可以试试按笔记上面去做。嗯……这次用了两个姿势，下次换笔记上别的……” 秦垢愣了愣, 回头抱紧陆潋，用脑袋去蹭他的脸：“你真的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陆潋笑着看他, “生气你太厉害？” 秦垢耳朵又成功红了：“我会再努力做好一点的。” 努力的结果就是食髓知味的秦垢把陆潋又按在厨房弄了一遍。 …… 重新洗完澡坐上餐桌，陆潋身体碰到椅子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无奈地换了个尽量轻松的坐姿：“一天努力太多次也不好。” 秦垢红着耳朵点头，把饭菜端了过来。糖醋排骨色泽红亮诱人，看起来便十分美味。 秦垢给陆潋夹了一块，又把熬的汤盛了一碗递过去：“都用料比较轻淡，比较适应……现在的你。” 陆潋瞥他一眼，夹起排骨尝了尝。他很少吃传统的饭菜，基本靠营养剂补习能量，口/欲很低，但即使这样，也能感觉到排骨的美味。 酸和甜被十分好的中和在炖得软烂的排骨中，筋与肉的连接和混合提供了层次更加丰富的味道。 秦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潋，似乎在紧张地等待一个评价。 “你会以后一直做给我吃吗？”陆潋突然问。 秦垢一怔：“当然。” “只给我做。”陆潋强调。 秦垢毫无原则地点头。阿七，会多给你买几包薯片补偿你的。 陆潋笑着起身，隔着餐桌轻轻吻了吻秦垢的唇，有包裹排骨的糖浆从陆潋唇上被蹭到了秦垢唇上：“很美味，很甜。” 秦垢捧住陆潋的唇回吻过去。 陆先生也很甜。 …… 吃完饭，陆潋仍然觉得身上又些黏腻，又去洗了个澡。 秦垢把厨房收拾好，突然想起那支红色药剂。 先把它放到陆潋房间里，再跟陆潋说吧。 秦垢环视了卧室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面。 他拿出红色药剂，打开了床头柜。 意外地，床头柜里有一个小箱子，似乎刚被使用过，所以此时正打开着。 里面似乎本来装了六支药剂，而现在只剩下了一支，蓝色的液体静静躺在针管中，反射出一点玻璃的微光。 药剂的使用者是谁不言而喻。 秦垢沉下心来，陆潋不是说他精神海已经恢复了吗？是什么原因让他在使用这种药剂？ 别的什么疾病吗？ 而且陆潋似乎在故意向他隐瞒这件事。 会不会很严重？ 秦垢知道他不该去继续触及陆潋不愿告诉他的私事。 他关上了抽屉，静静坐了一会儿。 好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止了，陆潋应该马上会出来。 秦垢忽然再次打开抽屉。 他打开手上的通讯器，从里面弹出一个芯片。 第103章 他小心翼翼地使用芯片沾了一点蓝色药剂，然后再迅速放回通讯器。 这是他们“野草”研制的芯片分析器。芯片沾取药物后放回通讯器就会立刻进行简单分析，同时各项数据会传回给白羡之，由它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这种方式对于“野草”这种反非法实验组织检测非法药剂十分有用，秦垢有时候也用它来防秦珏派来的狐朋狗友在酒里下药。 没有想到会用在陆潋身上。 可他实在担心。 芯片分析需要时间，秦垢轻手轻脚地将一切回归原位。 刚做完这一切。陆潋就从浴室中出来了，这次他没穿衬衣，而是换了一件浴袍，胸膛处有大片红印露了出来。 如果是平常，秦垢大概又会耳根红一会儿，但此时他心里装了别的事，面对这种场景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陆潋似乎也察觉了一点奇怪。他走到床头，刚想问秦垢怎么了，就被坐在床头的秦垢一把抱住了。 秦垢把头埋在陆潋胸膛上：“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陆潋捧着秦垢的脑袋，黑色的发梢有些刺挠，让他觉得有点痒：“还好，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努力一次了。” 秦垢勾了勾唇：“你不是说你喜欢吗？” 陆潋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发言，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种直白的话了，不过还是笑着摸了摸秦垢毛茸茸的头发：“要有节制。” 秦垢点头：“你身体真的好了吗？我怕你休息不好……” “挺好的。”陆潋看它，“只要你不继续……” “精神海也好了吗？”秦垢突然问。 陆潋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担心。”秦垢用脑袋蹭蹭陆潋，“而且我感觉最近有人在针对你。” “你不是看见了吗？精神海还有问题的话，就不可能这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他们了。” 秦垢点点头，陆潋确实说得很有道理，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虽然仍心存疑虑，但他看出了陆潋并不想告诉他，也就没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对了，还有这个，陆允文让我放在你房间。” 秦垢把红色药剂拿出来给陆潋看：“应该是为了陷害你和巨鱼事件以及非法实验有关。只是我觉得未免太小儿科，以陆允文的性格，不应该啊……” 陆潋看了红色药剂一眼：“按他说的放好就行，我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 陆潋摇头：“不用管这些，不会有问题的。” “你是不是有事在瞒我？”秦垢抬头看陆潋，“或许我能帮你……” “没事，你不用管。”陆潋再次搪塞了他。 秦垢把头抬了起来，从他身上离开。 “确实不用管。”秦垢的声音闷闷的，“毕竟我也不是你什么重要的人，公开都不能公开，叶宛好歹有个合约，我连这儿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被踹了，还管这些干什么……” 陆潋不知道秦垢突然生什么闷气：“我和叶宛只是单方面的合约，同样也可以随时踹了他。” “……”秦垢更生气了，“那你确实很厉害。” 陆潋看他一会儿，突然离开了房间。 秦垢：“……”不是，他就是想逼陆潋和他坦白一下身体的情况，不会真的要被踹了吧？ 他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假装生气，依然不见陆潋的踪影。 正当他坐不住了，准备出去找陆潋的时候，陆潋先推门进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秦垢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 还真拿合约过来了。 怎么办？签还是不签？虽然签了好像确实更有保障一点，但是这样他就是陆潋的情人了。 明明之前陆潋还承认过自己是他的男朋友来着，男朋友的身份明显要比情人更高一点…… 秦垢犹豫不决，陆潋却已经把合约拿了过来：“不是想要合约吗？签个字吧。” 秦垢从纠结中抽离出来，默默接过笔，看了看合约。 本来只是想随便扫两眼，毕竟叶宛的合同他曾经也看过。 结果越往下看，秦垢眼睛瞪得越大。 在这份合约中，秦垢和陆潋的位置被调换了过来。陆潋无法单方面结束这段关系，可以让秦垢予取予求，而秦垢则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 合约最后，陆潋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凌厉，让人更不敢相信拥有这种字体的人会签下这样一个不平等条约。 “你……” 陆潋眼里含了点笑意看他：“不是怕被我踹吗？那就签了这个合约吧，以后你就也有合约了。” “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我又没为你做什么……”秦垢皱眉看他。 陆潋看着他：“不要妄自菲薄，你给了我很多……” “你也给了我很多。”秦垢打断他，“而且你不怕我要和你分手吗？我踹了你！” 陆潋平静看他：“你的样子看起来，短期内应该不会想和我分手。” “那长期呢？” 陆潋顿了一会儿，好半天，才神色平淡地说：“长期，如果你淡了，那就和平结束。” 秦垢这下终于真的生气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陆潋摇头：“如果你想继续，那我们也可以……” “这不一样。”秦垢眉头皱得死紧，“这不一样。” 第104章 陆潋看他，似乎是真的不解：“哪里不一样？这对你来说……” “不一样。”秦垢站了起来，他平视了陆潋好一会儿，才说，“你让我觉得，这段感情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陆潋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我并没有这样认为。” “但你就是这样做的！”秦垢扭头，不愿看他，径直出了房间。 随着门“哐”的一声响，陆潋一个人站在了原地，他灰色的眼睛像有些不聚集一样，看着虚空好一会儿，然后才重新回过神来，看向了手上的合约。 他把合约随手扔到了地上。 明明他只是想…… 又惹他生气了。 陆潋想。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去收拾房间。 藏好红色药剂，把合约放进粉碎机粉碎…… 陆潋机械地想着。 “呯”的一声，门又被带起一声巨响，陆潋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回头。 就看见秦垢一脸恶狠狠地冲进来。 “你……” 秦垢十分不带商量地把陆潋整个人抱起来，然后放到床上，用床单裹紧：“啧，不是说累吗？东西我来收拾，还不赶紧休息？想再被我艹一顿？” 被裹得死死的陆潋：“……” 第52章 疤痕 秦垢开始和陆潋冷战。 具体表现为： 不愿意主动去找陆潋了, 只会“偶然间”与他在某个工作场合或者云梯间碰见几次，然后扭开头匆匆离开； 给陆潋送的花不当面送了，而是放在他办公室或者休息室门口就走； 开工作会议时也不愿意正眼看陆潋了, 一边用眼神和秦珏吵架, 一边不经意间瞥一眼主位上神情冷淡的男人。 秦垢不会轻易原谅他。 这导致李认为陆潋最近的行径十分奇怪。 首先先生支他出去的情况变多了，像是在等什么人，可李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 再是先生每天门前都会出现一支花，这很正常。毕竟先生的容貌与权势确实都不平凡, 从前也常常会有仰慕他的人。 重要的是陆潋的态度。 他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 看都不看一眼, 让李直接处理掉。而是自己亲手拿起来, 再放到办公桌上的花瓶内。 “先生，需要我去找一个更合适的花瓶吗？”办公桌上的花瓶不大, 李试探着问。 “不用。”陆潋打开文件，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 “先生……是有人在追求您吗？需要我准备礼物和晚餐吗？”李自觉陆潋这种态度并不算反感, 忍不住提前问了一句。 陆潋瞥了一眼李，又重新看回文件。 李噤了声。 陆潋看一眼花瓶中鲜艳欲滴的玫瑰, 一看就是趁新鲜的早晨买来的。 追求？人都给那小子上完了。 …… 最后, 李还发现陆潋的习惯有很大的变化。 当然只是对李来说看着变化大，不熟悉陆潋的人很难察觉到这一点。 一是陆潋最近穿的衬衫全部都换成了高领, 虽然天气并不炎热，但陆潋其实平常更多选择领口高度中规中矩的衬衫。 二是陆潋坐姿变化很大。可别小瞧这一点, 在李看来，先生处理各种公事时坐姿一向一丝不苟，像挺拔的雪松, 格外赏心悦目。 可最近陆潋不仅坐姿有一些微妙的变化，而且坐一会儿后会休息一小会儿, 这对于李来说更觉罕见了。 毕竟陆潋可不像是工作会开小差的人。 幸好陆潋最近休息的频率比前几天低了很多。 就像是坏习惯慢慢变好了一样。 …… 秦垢和秦珏挑衅了一番，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懒懒地看了一眼主座灰色头发的人。 陆潋这些天来工作强度一直拉满，丝毫没有身体不适的样子。 既不像精神海有问题，也不像第一次被压完的人。 如果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些蓝色药剂，秦垢一定会被他唬住。 这种蓝色药剂的成分并不简单。以至于芯片分析仪无法直接分析出它的作用，秦垢只能够把数据传给白羨之，希望他能够帮忙分析出来。 啧，秦垢的冷战看起来对陆潋并没有任何影响。 就好像这段感情真的对陆潋来说可有可无一样。 所以才会要和秦垢签下那样的合约。 所以才会不愿意告诉秦垢精神海的问题。 想到这，秦垢觉得主座上男人冷淡的表情格外碍眼。 可陆潋又对他那样好。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让他予取予求一样。 为什么？ 秦垢感到矛盾。即使和陆潋建立了最亲密的关系，却仍然看不透他。 陆潋有太多秘密了。 “最近佩拉特主城都传闻着一则有关陆先生的秘辛。”会议中，有人提起这一点。 陆潋淡淡看过去。 秦垢马上想起来最近甚嚣尘上的传言：从巨鱼事件涉及的非法实验开始，似乎有人故意让他继续发酵，人们开始重提旧事。 陆潋禁核的传言已不是一日两日，最多的说法就是陆潋是通过非法实验，强行提升了禁核等级。 秦垢也是这个想法，毕竟陆潋精神海的异常问题和使用过红色药剂的人非常像。 但秦垢又想到陆潋胸口那道疤痕。 第105章 如果单纯使用红色药剂，为什么会用那样一道疤？ 如果是植入呢？ 秦垢想。 如果是像布莱兹的非法实验一样，人工植入禁核呢？ 但陆潋的禁核等级是s级，布莱兹的非法实验记录中，人工禁核植入最高等级也才a级。 秦垢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陆潋植入的并不是人工禁核，而是真正的禁核呢？ 秦垢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s级禁核屈指可数，秦垢当年的禁核预测等级也才a级而已。 真有s级精神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夺走禁核。 可能是其它办法。 毕竟布莱兹那里的红色药剂只是伪劣品而已。当初的实验可能远远不止达到那个地步。 毫无疑问，秦垢对非法禁核实验厌恶又痛恨，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对陆潋印象不好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 秦垢想到那几个实验体悲惨的哀号，只觉得心疼。 收养面条，保护艾里斯兄弟，打击非法实验，再到对他的纵容……秦垢不相信陆潋是穷凶极恶之人。 他相信陆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所以他帮助陆潋隐瞒巨鱼事件，不止为私，也是为公。 “这则谣言之所以会被重新翻了出来，多少还是因为最近的巨鱼事件。秦副署长有查出什么来吗？”陆允文突然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秦垢，包括那双灰色的眼睛。 秦垢似乎终于从百无聊赖中抽离出来，他抬了抬眼皮：“急什么，我已经派阿七去航海署查了，天天开个破会，我哪来这么多空？” 有时候真的很担心秦垢会被直接踢出去。 好在所有人都知道有利用得到他的地方，而陆潋似乎也并没有计较。 “为了陆先生的清誉，秦副署长可要快些了。” “他的清誉和我有什么关系……”秦垢故意把声音放低了，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人能听清楚。 许多人意味深长地对了个眼神。 纨绔的秦小少爷正懒懒地撑着手，自然也没有发现。 …… 会议结束，秦垢又收到了新的信息。 0523-9658-236：“航海署那边先拖着，我会安排东西进去。” 0523-9658-236：“最近跟紧陆潋，他有什么动作汇报给我。” 汇报，当他总统呢？ 。：“知道了，你最好能够整到陆潋，不然……” 0523-9658-236：“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垢关上通讯器，陆允文在下一盘大棋，他怀疑陆允文也并不完全相信他，一定还有没有告诉他的…… 他总觉得和陆潋的禁核有关。 想到这里，他给阿七发了一条信息。 。：“阿七，看好航海署的动静，陆允文想要插手。” 薯片最好吃了：“收到！\v/” 秦垢又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的陆潋。 既然陆允文要他最近跟紧陆潋…… …… 陆潋走到休息室的门口，他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瞥了一眼身后：“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身后秦垢慢慢走过来，他摊了摊手：“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陆允文要我跟紧你。” 陆潋用瞳膜识别开门，他没什么表情地回头看秦垢：“进来。” 秦垢识趣地进门。 刚一进门，他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道压住，秦垢靠在门板上，“呯”一声，门被彻底关住。 有激烈的吻凑了上来。 秦垢没回应。 他才不想这么轻易原谅陆潋。 陆潋冷淡的薄唇吻上秦垢的唇，见秦垢没有反应，他居然伸出舌舔了舔秦垢的唇瓣。 秦垢的耳朵红了：“……” 陆潋又用齿去轻咬秦垢的唇，同时舌头舔过唇缝，尝试要钻进口腔。 陆潋故意更加贴紧了秦垢，隔着衣服，秦垢能感受到陆潋每一寸肌肤。 秦垢看见陆潋边吻，边用那双灰色的眼睛仔细地看着他，将他的身影盛进那一望湖中。 他闭了闭眼睛，迅速放弃了原则。 他回吻过去。 两人一路从玄关吻到客厅，秦垢把陆潋压到沙发上，凶猛地去擒那扰乱他心神的舌。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结束，秦垢放开陆潋的唇，人没动。 陆潋抬眼看他：“气消了没有。” “没有。”秦垢把头搭在他身上。 “那怎么样才能消气？” 秦垢看看他：“合约还签吗？” 陆潋：“如果你想的话……” 秦垢扭头，又不想搭理他了。 陆潋去捧他的脸，把他的头扭过来，又去吻他的唇。 秦垢拒绝：“别总拿这个糊弄我。” 陆潋蹙眉，似乎在想别的办法。 秦垢还是忍不住给了提示：“你喜欢我吗？” 陆潋点头。 秦垢没笑，但还是说：“我也喜欢你，所以如果你和我分手，我会死皮赖脸不愿意分，继续缠着你。” 陆潋：“……” “如果你也喜欢我，你应该也这样，而不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陆潋否认：“我没有不在意。” 秦垢严肃看着他：“在意的话，你就不会在合约里那么写了。” 陆潋怔了怔：“我只是想让你……” 第106章 “我不需要特权，”秦垢说，“我只需要你也在乎我，舍不得和我分手，死缠烂打……” “好吧。”陆潋虽然不解，却还是无底线地答应，“以后没有那张合约了。如果你和我分手，我会死缠烂打……” 怎么听都不像是陆潋会做出来的事，秦垢观察陆潋的表情一会儿，还是勉强原谅了他。 还有精神海的事…… 陆潋大概不愿意告诉他。 “你胸口有一道疤，”秦垢换了话题，算是和好的意思，“怎么弄的？” 陆潋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被秦垢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望着陆潋。 “以前受的伤，没什么大事。” 秦垢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你又在敷衍我。” 陆潋愣了愣，似乎有些无措地抱了抱秦垢：“我……” 秦垢迅速回抱了过去。他承认自己心疼了。 算了，陆潋不说就不说吧，他会自己去查。 如果真的有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帮陆潋…… “算了，勉强消了三分之二的气了。” 陆潋看着他，突然吻他的眼睛：“要做吗？” 秦垢愣了一下去看他。 陆潋去吻他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内，陆潋像冰湖一样的声音低气蛊惑他：“让你消气，你还有很多姿势没用不是吗？” 秦垢红着耳朵看着陆潋的冷清的面容，忽然想起了那天……时， 像被摧毁的圣洁又冰冷的雪莲。 秦垢可耻地红了脸，毫无原则地把陆潋扑到沙发上。 …… 或许是出于秦垢下意识的想法，这次他总对陆潋那道疤格外重点照顾，甚至还忍不住上了嘴。 锋利一点一点咬过那道浅浅的疤，让人忍不住一颤，秦垢留连在这里，很快便发现了别的，更好的奖励。 秦垢忍不住咬上去。 宽敞的客厅中传出一道极为难耐的声音，本该冷清的音色彻底失序。 …… 李最近发现，陆先生好不容易要慢慢回来的习惯又变回去了。 处理文件时坐姿又不那么标准了，还时不时找到借口离开座位，就像是离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最重要的是，陆先生穿衣风格居然变了，常年穿一丝不苟的衬衫的陆潋，今天居然穿了一件柔软的棉质长袖。 陆潋其实也并不想换成这件衣服，忽然改变太明显，容易引起盯着他的那些人的注意。 但…… 陆潋想起今早准备穿衬衫时，昨天被某人咬过的地方被硬质布料磨得让他忍不住一僵。 两边全都没被落下地照顾到，有浅红色的半圆圈的咬痕在白皙上留下了印记，像是晕染出的画儿一样，如果是劣质的足够透的衬衫，或许会直接让人看到极为……的一幕。 秦垢真是属狗的。 陆潋想。 第53章 花 “老大, 你又去哪儿了？最近怎么老不在房间？”早晨秦垢回了休息室，在门口正好撞上阿七。 “和你一样，忙去了呗。”忙着和陆潋黏糊的秦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掉。 “我才不信, 啧, 夜不归宿，不对劲。” 秦垢拿了房卡开门，昨天晚上刚吃完陆潋，他的心情好得很, 懒得和小丫头片子计较：“航海署那边怎么样？” 阿七拿手指绕着自己的辫子玩：“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呢……面条！” “汪汪！汪汪！”门里面率先冲出来一只小狗, 先是很高兴地摇着尾巴扑了阿七, 然后在秦垢身上嗅了嗅, 迟疑了一瞬间，也扑上了秦垢的裤脚。 “哈哈……老大, ”阿七握了握面条的爪子，“是不是太久没见, 面条认不出你了？还要嗅半天。” 秦垢耸肩。每次他和陆潋做完，面条都会用小狗鼻子一脸懵地闻一遍, 大概是不明白两个主人的味道怎么会混在一起去。 小狗是全世界唯一知道他和陆潋关系的人……啊不, 狗。 秦垢摸摸面条的头。 阿七把面条抱到客厅坐下来，才讲回正事：“我打听了很久, 才摸到一点风声：据说航海署里以前有一个规模巨大的秘密实验室。” “实验室？” “嗯，瞒的很好, 很多人都不知道。”阿七说，“也多亏陆星帮了忙。” “所以就是这个实验室研究出了巨鱼？” “可能并不止，”阿七摇了摇头, “陆星找出了从前航海署的地图，实验室的占地规模特别大, 以这个规模的话，研究的实验很可能不止一项。” 秦垢若有所思：“这么大的实验室，不可能做到完全销声匿迹吧。” “当然，按照那张地图，现在航海署有一面封闭的墙后面是空心的，后面很有可能是实验室遗留的一部分旧址。”阿七继续道，“不过，挖开这面墙的工程太浩大，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陆星正在想办法……” “嗯，你也盯着。” 阿七忽然说：“不过陆星挺不相信这个实验室的传闻的。因为他们说这个实验室是由陆家建造出来的。” 牵扯到了陆星的偶像陆潋，也难怪他死活不相信。 秦垢皱了皱眉：“按照陆青佑的话来说，实验室应该存在了比较久的时间，陆潋是在五年前才突然异军突起的，即使和陆家有关，也不一定和陆潋有关。” 第107章 “啧啧啧，我也没说是陆潋啊，”阿七一脸意味深长地看他，“你怎么和陆星一样，马上去维护他？” 秦垢：“……”我不是，我没有。 阿七继续感叹：“哎呀，现在还没和陆潋在一起呢，都这么维护他，以后要是在一起了还得了？“野草”都可能要换新老大了。” 早就和陆潋在一起，刚刚还把陆潋……了的秦垢：“……” “不过吧，不是说他亲口承认巨鱼和他有关吗？”阿七该说的还是得说，“那他和这个实验室难脱关系啊，老大你千万别被爱情蒙了眼，他在你眼中是西施，在大多数人眼中怕是比恶魔还恐怖……” “你放心，”秦垢问他，“陆星有把这件事告诉陆潋吗？” “应该暂时没有，”阿七说，“他应该会在之后统一汇报。” “知道了。”秦垢交待阿七，“你盯紧航海署和陆星，万一真和陆潋有关，陆星可能会故意掩饰。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看现场……” “好嘞。”阿七把面条举起来，干劲十足。 面条也“汪”了一声。 “不过……”阿七有些迟疑地看秦垢，“要是真和陆潋有关，老大你……还追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野草”成立初衷便是和非法禁核实验做斗争，与权贵争锋，阿七从小便跟着秦垢，深知秦垢对于非法禁核实验的厌恶，甚至痛恨。 何止是追不追的问题，秦垢在心里苦笑。 “他救过艾里斯，救过我，也救过你，你相信他是为了禁核实验草菅人命的人吗？”秦垢问。 “嗯……”非法禁核生物实验，其中最黑暗的就是对人命的漠视。实验进行到后期，得不到满足的贵族们一定会像布莱兹一样，从动物实验转到人体实验。无论是禁核的提供，还是后续人体实验的进行，都是用无数条生命换来的。 “老大，虽然我看陆潋好像确实……呃，还挺吓人的，但我觉得他人不坏，”阿七竖大拇指，“老大的眼光总没错。” 秦垢轻轻笑了笑，知道阿七是在安慰他：“放心吧，我有分寸。” 阿七汇报完秦垢消息，为了老大的事业和爱情，又有了干劲，忙着回航海署盯着陆星和实验室的旧址挖掘，撸了两把面条的狗头，就急匆匆走了。 秦垢算了算时间，白羡之应该快把传过去的蓝色药剂数据分析出来了，他正准备用通讯器给白羡之发消息问问，没想到有消息先进来了。 陆潋：“今天没有花吗？” 。：“！” …… 今日新摘的鲜花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秦垢把它包好，再藏在衣服夹层内，悄无声息地带了进来。 “秦小少爷。”李礼貌地把秦垢拦在门外，“先生正在工作。” “我等他工作完。”秦垢懒懒靠在待客椅上。 “如果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先帮您转告给先生。” 送花算是重要的事吗？秦垢笑：“不用了，先忙吧。” 秦垢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中途李进去给陆潋送文件，再出来时就喊秦垢进去：“您进去吧。” 看着秦垢的背影，李忍不住想，希望秦小少爷不要又和先生吵起来。 正要和陆潋“吵架”的秦垢把一支鲜花轻轻放入桌上的花瓶：“你的花。” 陆潋正在给一份文件签字，是一个凌厉又漂亮的字体。闻言他抽空撩起眼皮看秦垢一眼：“不是每天都给我送花吗？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没有。”秦垢凑过去，“昨天晚上弄太晚了，今早又刚好碰到阿七聊了一会儿，忘了时间。” “你也知道弄太晚了，”陆潋抬头看他，“年纪这么轻，不注意节制，小心哪天……” 秦垢连忙捂住他的嘴：“这可不兴说，你老公不行了，最难过的不是你吗？” 陆潋挑了挑眉，把他的手拿下来：“老公？” 清清冷冷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哪怕是个疑问句，秦垢都有些忍不住心跳加速。 却听到他继续说：“你不行了，我也可以当你老公。” 秦垢：“……” 秦垢摸了摸陆潋棉质的长袖，做工倒是精细又规整，陆潋应该本来还在外面套了一件衬衣或者风衣式的外套，不过在办公室里只留了这一件在身上。 棉质感并没有削弱陆潋的冷淡感，只是少了一分凌冽，多了一分平静。 秦垢用手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布料，让它多出了些皱痕。然后再一路划过去，摸到了昨天咬过的地方，轻轻按下去。 “嗯……”陆潋颤了一下，签字的笔一抖，差点画飞出去，他睨秦垢一眼。 秦垢手上动作没停，躬身在他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咬这里都能……，你确定能当我老公？” 陆潋抓住秦垢的手，轻轻抬眸看他：“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垢并不想试试，见好就收，他拿回手，做举手状：“好吧，确实是我的错，有好点吗？要不要我帮忙再涂点药？” 陆潋懒得理，昨天这小子也是说着要涂药，越涂秦垢越脸红，结果又把他压着咬了下去…… 打趣完毕，秦垢说回正事：“巨鱼事件最近会议那边催得很紧，陆先生要交待点什么吗？” 毕竟虽然对外说是陆青佑造谣，但陆潋可是亲口承认过，巨鱼是自己创造的。 第108章 “不用管它，”陆潋说，“这只是个幌子而已，要针对我的不是这个。” 这就是不想说了。 秦垢没有继续逼问，而是顺着陆潋的话继续说：“幌子？那针对你的是什么？” 陆潋不置可否：“你演好和陆允文的戏就可以。” 又不说。 秦垢其实能够猜到，八成和陆潋的禁核以及精神海有关，陆潋不愿意告诉秦垢他精神海的问题。 “哎，”秦垢躬身靠近，用指腹去摸陆潋长长的眼睫，“什么时候陆先生才能更信任我一点呢？” 陆潋眼睫十分明显地颤了颤，像被扑落的羽蝶，落在秦垢的指腹上：“我……” 陆潋最终没说话。 秦垢不想把陆潋逼紧了，他轻轻凑过去吻陆潋的眼睛。 陆潋闭上了眼睛，任由秦垢去吻他的脸。 算了。秦垢想，不说就不说吧，他自己会去查。 …… 叶宛精致而小巧的唇似乎因为什么变得艳红，咽下去的东西令他有些反胃，让他忍不住去干呕。 旁边有一只苍白的手递过来了水，叶宛连忙接过去喝。 陆允文看着他急匆匆地喝水，忍不住嘲讽：“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了，还觉得恶心？你在装什么纯？” 你的格外恶心。叶宛心想，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我现在已经解除合约了，陆潋不知道我背叛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对你也没有价值了，不如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陆允文笑了，像是在看什么愚不可及的人一样，“叶宛啊叶宛，你怎么能这么天真？从踏上这条船开始，你就走不了回头路了，你以为陆潋真的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他现在不动你，是没到动你的时候，背叛陆潋的下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叶宛对陆潋既是畏惧，也是仇恨：“那你说怎么办？我该帮你的已经帮了，秦垢我也联系了，你……” “急什么？”陆允文微笑着看他，明明绅士的动作却显得阴沉又诡异，“陆潋的精神海早就不行了，那场实验之后……总之，耗都能耗死他。” 叶宛压低了声音，一双圆眼里带着与之不符的狠：“就怕的他不给我们时间耗。” “我也不想再给他时间了。”陆允文笑得像一条毒蛇一样，“一颗炸弹埋得再深，只要有引线，总有一天，就会“轰”的一声……” “万一计划失败呢？”叶宛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但非常怀疑计划的可行性，“你要用到秦垢，虽然我知道他可能会念着以前的情分帮我，但他的性格我知道，他很可能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他只是一个引子，会不会反水对我们来说影响都不大，我们只需要……”陆允文话锋一转，眼镜下一双眼睛里藏满汹涌的暗流，“何况我最近恰好想起了一件事。” 叶宛闻言又看向陆允文。 就听到他用仿如魔鬼般的声音说道： ”你的青梅竹马，陆潋的新情人——秦垢，可是和陆潋有着，永远都不可能原谅的弥天之仇。” 秦垢没有在陆潋的办公室多做停留，以免被人发现了端倪。 他打定主意好好去查查陆潋的事。 “嘀——”通讯器响了一声，秦垢低头去看。 是他等了很久的，白羡之发来的消息。 白医生：“你给我发来的药，是谁用的？” 。：“怎么了？” 白医生：“你先看我的检测报告。” 随信息发过来的是一张图片，秦垢点进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他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白医生：“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需要使用这种药。但是，如果这是你的朋友，立刻让他停止使用。” 白医生：“否则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54章 记者 秦垢边皱眉边迅速赶向陆潋的房间。他回忆着白羡之告诉他的那些内容。 “当汹涌的波涛即将泛滥的时候, 这支药物相当于能够暂时冰封精神海的海面，从而阻止它的激荡。” “如果说不使用这种药剂，海水起码可以有一个宣泄的出口。但如果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但冰面下大量的海水仍然在汹涌, 堆积，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定时炸弹。” “直到有一天，冰面出现裂痕，再轰然破碎, 他的精神海就会彻底崩溃, 决堤, 引发无可挽回的哄啸。” 白羡之告诉他：“总而言之, 它能够暂时压制精神海波动，但久而久之, 会引发精神海彻底崩溃。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需要使用这种药剂？” 秦垢沉默了片刻，没有人知道, 他拿通讯器的手有些发抖。 好一会儿, 他才克制住了这种颤动：“你还记得我带到野草里的那位灰头发的朋友吗？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他……” “果然是他。”白羡之似乎有所预料，“从第一天看到他开始, 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至少是a级禁核拥有者，我甚至觉得不止。整个佩拉特主城和戈尔戈纳岛, 能够拥有如此高的禁核等级的，灰头发的男人……” “他是陆潋。”秦垢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白羡之和阿七他们不一样，他的防备心重, 观察也仔细，陆潋在他那里做过几次检查, 很难瞒得过白羡之。 白羡之沉默了一会儿，在通讯器那边继续说：“老大，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来到戈尔戈纳岛的，这些大家族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毫无人性的大规模生物实验，迟早会让他们自取灭亡。” 第109章 秦垢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白羡之的父母是一对顶尖的生物科学家。在丰厚的报酬下入职一家研究所，却没想到，这家研究所背地里进行非法禁核生物实验，白羡之的父母认为这违背人道精神，逃走想要将一切揭发出来，结果却惨遭灭口。 一场车祸，只留下了还在上学的白羡之一个人。 “这些研究所的背后，靠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他们……” “陆潋不是这样的人。”秦垢皱眉，“他不一样。” 白羡之笑了：“陆潋是什么人？整个佩拉特主城的绝对主宰。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还有谁是？我一直怀疑当初的研究所背后就是陆家……” “够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秦垢不欲多说这些，“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 白羡之那边沉默了，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老大，你喜欢上他了吗？” 秦垢没说话。 “江灼那天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白羡之说，“我以为你只是随便玩玩，没想到玩到陆潋身上了。” “抱歉。”秦垢面色严肃地说，“没有顾及你的心情，但我可以保证，“野草”的初心没有变，如果有一天，陆潋真的……” “你下不了手的，我们心软的老大。”白羡之放缓了语气，“要想帮他，必须先弄清楚造成他精神海不稳定的原因。” “常规的可能性，比如精神创伤，禁核先天发育不良等，但我并不认为这是造成陆潋精神海不稳定的原因。” 秦垢问：“非常规的可能性呢？” 白羡之说：“看来你也猜到了。和非法禁核生物实验有关：强行提升禁核等级，植入人工禁核，以及——移植禁核。” …… 秦垢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来到陆潋房间，人群聚集在这里，甚至还有几个手持相机的记者。 陆潋没出现，李在门口挥手强行阻拦着他们：“各位没有预约，先生暂时没有时间……” “您好，请问近期民众对于陆潋先生非法使进行禁核生物实验的指控是否属实？” “传闻陆潋先生是通过非正当途径将禁核等级提高，这种传言……” “陆潋先生牵连上这次巨鱼事件，真相到底……” “传闻陆潋先生使用非法提升禁核等级的药剂，这种药剂是否会造成不受控的影响……” 李拦住他们：“暂时谢绝私人采访。” 秦垢皱眉，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记者？即使最近确实有传言甚嚣尘上，但忽然造成如此大规模的记者围堵，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陆允文在这时缓缓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带着些熟面孔，全都是各大家族的关键人物。记者们见陆潋的门敲不开，灵活转战，将话筒举到陆允文面前：“陆允文先生，作为陆家的二把手，您对于陆潋先生最近的传言有什么样的看法……” 陆允文绅士地笑笑：“我当然相信表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什么谣言都是无稽之谈。我们这次来也是想要帮表兄彻底澄清这个谣言。 秦垢眉头皱得死紧，陆允文这是在和这个是家族的人一起逼陆潋…… “请问您准备用怎么样的方式澄清这个谣言……” 忽然陆潋的房门被打开了，冷俊的男人站在门口，身上疏离却又有压迫感的气息居然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声。 只有陆允文笑着喊了一声：“表哥。” 陆潋没回，灰色的眼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门口的人们。 炽白的闪光灯打在陆潋身上，陆潋连眼睛都没眨，但秦垢恨不得立马跑过去，把陆潋护在身后。 他握紧了拳。 陆允文继续说：“正好，大家都在这里，听说有传言诬蔑我的表哥使用非法药剂，那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证明一下表哥的清白？” 人群中发出疑问：“怎么证明？” 旁边有人答：“如果陆潋先生真的需要使用这种非法药剂，一定会随身携带，不如让我们看看陆潋先生的休息室。” “我觉得行。” 行个头。秦垢不悦地看着面前的人们，搁这一唱一和呢，随意进入私宅就不违法吗？ 但现在陆潋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如果不答应，无异于承认了自己不敢让人搜，同样会被诟病。 他看向陆允文，一切都是他的诡计。他想要自己在陆潋的房间藏下那支红色药剂，就是为了要陷害陆潋。 秦垢并不担心那支红色药剂，陆潋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但……他想到了陆潋床头柜里面的蓝色药剂。 陆潋并没有说话。人群奇异地沉静下来，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忽然陆潋转头，淡淡开了口：“进来吧。” 记者们顿了一下，似乎都不相信如此容易就能进去，直到陆潋已经推门进去，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蜂拥而至。 秦垢跟着陆允文他们一起进去。 本该冷淡简洁的房间因为过多人的进入而变得拥挤。 一开始他们还没有胆量，甚至不敢动手。 直到有一个人轻轻打开了客厅的抽屉，所有人都开始翻箱倒柜。 秦垢忽然觉得有些荒谬，所谓佩拉特城的绝对主宰，此时正被毫无隐私地搜查住宅。 陆潋站在那里，看起来平平无波，但秦垢还是忍不住挪步，离陆潋又近了一点。 第110章 至少自己陪着他。 好一会儿，客厅什么都没有翻到，有人眼神飘向了卧室。 靠，卧室也要翻，有没有点隐私了？昨天和陆潋没用完的那盒……还放在床头呢。 陆续有人进了卧室。 秦垢瞟了一眼床头，没看见东西，他呼出了一口气。 隔着一段距离，秦垢看见陆潋忽然对着他勾了勾唇。 秦垢怔了怔，接着放松下来。是他太担心陆潋了，还有空调笑自己，看来陆潋胸有成竹，东西应该早就被处理好了。 不过翻到床头柜的时候，秦垢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瞬。 他看着记者们打开抽屉。 并没有什么蓝色药剂，只是工工整整地放着一堆文件。 记者们假装无意地用镜头轻轻扫过，毕竟是陆氏的文件，或许和什么重大的机密有关。 秦垢远远瞟过去，依稀看见了陆允文的名字。 秦垢愣了愣，回头去看陆允文，只见他依然挂着微笑，但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文件，仿佛下一秒脸上的面具就裂开。 秦垢瞬间明白，陆潋这是反将了一军！ 文件上的内容秦垢没有看清楚，但显然和陆允文有关，而且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在这种搜查下“无意间”拍到的文件，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假。 秦垢不禁有些想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镜头再转向衣柜，陆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十分轻地动了一下。 这个反应很细微，但还是有人察觉到了，忍不住兴奋地打开衣柜。 结果里面真的全部都是衣服，任凭他们把衣服全都拿了出来翻看，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陆潋的眼神看着他们摸衣服的手变冷了。 秦垢定定地看着那些衣服，里面有一件再熟悉不过。 没有人会不熟悉自己的衣服。 什么时候落下的？秦垢想，陆潋怎么没还给我？ 不过除了尽职尽责的助手李以及衣服的主人秦垢，这些记者很难看出这不是陆潋的衣服，一无所获，只能草草把衣服挂回去。 最后一路搜下来，什么都没找到，屋内陈设简洁，只有少数的文件和读物，反而展现了陆潋的私生活之严谨，工作之认真。 还不知道陆潋坑了一把陆允文什么。 记者们哈哈地鞠躬道歉，便准备纷纷离开。 “行了，走吧。”一个记者鞠完躬拍拍身旁的搭档，“也不算是全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喂，你怎么了？” 身旁的搭档还保持着弯着腰，一动不动姿势，显得有些奇怪和诡异。 秦垢和陆潋也望了过去。 突然，一股剧烈的红色精神海从他的身上激荡开来，所有记者都被猛地震开！ 记者流着血泪，带着强烈的精神海扑向了陆潋！ 陆允文勾了勾唇。 秦垢迅速明白过来，什么红色药剂，什么搜查，全部都是幌子，陆允文真正要做的，是利用混入其中的被改造的记者引发陆潋精神海混乱，再彻底被摄像头记录下来！ 秦垢刚准备出手去帮陆潋，却见陆潋身上迅速爆发出巨大的灰色精神海，丝毫不留情地直接碾碎了红色精神海，把整个记者掀飞出去，按倒在了地上。 记者红着眼睛在地上抽搐，还想要反抗，被陆潋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谁的人？弄脏了我的地，自己带回去。”陆潋收回精神海，擦了擦手，声音没什么温度。 好恐怖的精神海。 被震飞的记者们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带着地上的人就跑。 到底是谁说陆潋的精神海有问题的？谁家精神海有病还厉害成这样啊！ 只有秦垢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刚刚这个记者的精神海似乎被强行提升到了a级。 红色精神海即使对普通禁核拥有者，都会有造成扰乱的作用，何况还是a级这个等级高度，但本来精神海就有问题的陆潋，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不，不止，同为禁核拥有者的陆允文也没有反应。 他看向还留在原地的陆允文，只见他对陆潋笑了笑：“秦垢果然是你的人。” 陆潋冷冷看着他。 “表哥不愧是表哥，”陆允文笑着说，“我以为你只会猜到房间里藏了红色药剂，没想到连我安排的精神海扰乱都提前猜到了。” 终于装都不装了。秦垢看向陆允文，站在了陆潋身前。 没想到陆允文却笑得更加诡异了：“秦垢，你保护他？真是可笑，看来失忆真的会让人变蠢。” 秦垢不为所动。 “你知道你的禁核是怎么没的吗？”陆允文继续说，“如果你知道了，就不会有这样愚蠢的举动了。”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含量非常大，但秦垢没搭腔，也没立刻做出反应。 “没关系，既然你执意固执，在他身边反正讨不到什么好下场。”陆允文看向陆潋，“表哥，要不受到刚刚红色精神海的影响，你应该提前打了很多药吧？让我想想，你还有多久会彻底失控？半年？三个月？一个月？还是现在呢？现在，亲手杀了你身前那个人，你以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陆潋灰色的眼睛像看死物一样看着他：“我可以先亲手杀了你，你知道，我从不妄言。” 陆允文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背后有人，陆潋不会轻易动他，但陆潋真要是发起疯来……陆允文回想起什么，闭了闭眼睛。 第111章 再睁眼，他回头转身离开，反正他时日无多，没必要现在…… 陆允文捏住门把手，回头对他们诡异地笑了笑：“祝你们好运。” 门被“哐”一声关上，秦垢回头去看陆潋：“你……” 却看见陆潋猛地撑住了桌子，几乎站都站不稳。 秦垢急忙过去，想要扶住陆潋：“你的精神海……”果然没有好。 “不用管我。”陆潋知道瞒不住秦垢，刚刚陆允文的一番话，就是在故意挑拨他和秦垢的关系，秦垢不可能不心生疑惑。 不能让他知道…… “别信陆允文……”陆潋一边捂住痛的几乎快要裂开的头，一边死死抓住秦垢的衣袖，“别信……他。” “好，我不信他。”看到陆潋这个样子，秦垢把一切问题都抛在了脑后，“我肯定信我自己男朋友。你先休……” 陆潋几乎踉跄地扶起自己，然后用手揽住了秦垢的脖子，灰色的眼睛又再次不聚集起来，像星星散落下来，他用最后的力气抱紧秦垢：“陪我一会儿。” 陆潋这样说着，在秦垢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55章 是你吗（强制预警） 秦垢静静看着陆潋的睡颜, 他伸手去摸了摸陆潋的脸，有点凉。 他再拉了拉被子。 很奇怪，秦垢似乎和别人的认知感受有哪里不一样, 他眼里的陆潋和别人眼中的陆潋差别很大。 他们总说陆潋强势又冷漠, 可他总觉得陆潋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在对他说：再靠我近一点儿。 如果把这个错觉讲出去，秦垢大概要被嘲笑很久。 但至少现在没人在，他可以尽情曲解陆潋的每一个眼神。 秦垢刚刚不是没听到陆允文在说什么，自己的禁核似乎和陆潋有关, 其实早就有线索暗示了这一点。 只是他选择性地去忽略。 没关系, 只是有关而已, 陆潋肯定是有苦衷的, 说不定并不是…… 秦垢不愿再想，将这些四处冒头的想法暂时抛到脑后。 陆潋会告诉他的。 陆潋的五官十分深邃又精致, 这让现在的他像一座沉默的神像，隔得这么近, 却也让人感觉有点不真实。 秦垢忍不住去触陆潋的眼睫。 忽然，指腹有羽蝶颤动的感觉, 秦垢连忙看过去。 陆潋醒了。他的灰色眼睛看了虚空一会儿, 才悠悠转向秦垢。这很少见，陆潋总是充满警惕性。 陆潋缓缓眨了眨眼睛：“你没走吗？” 这说的什么话？秦垢给陆潋倒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男朋友生病了, 而且刚刚才发号施令，让我陪你一会儿, 我怎么会舍得走？” 陆潋抬眸看他，轻轻笑了一下：“怎么都不会走？” 秦垢打包票：“当然。” 陆潋唇角勾了一下。 “你的精神海……很严重吗？”秦垢知道陆潋不想说，换了个委婉的问法。 “不用担心。”陆潋看起来神色如常, “陆允文那边我会解决。” 秦垢“啊”了一声，习惯了陆潋又不说实话, 不是意外看到蓝色药剂，他大概要被瞒一辈子。 他笑了笑，一个一个数陆潋的手指，修长的手指被他掰来掰去，格外好看：“还有别的，要和我说的吗？” 陆潋静静看他一会儿，轻声道：“没有。” 秦垢也回视陆潋，两道视线相接，像要将彼此看透一样。 算了。秦垢叹一口气，陆潋还病着：“你睡了很久，还没吃过东西，我去煮点粥。” 陆潋手指动了动，最后只是答应：“好。” …… 锅里小米粥翻出沸腾着气泡，飘出醇厚的米香。 秦垢盯着这一小锅米粥。 脑海中不断循环陆允文的话。 陆允文自然可能故意挑拨，问题是陆潋的反应：他没否认，甚至一直在故意回避。 所以陆允文的话大概率半真半假。 陆潋的精神海会失控，这点上陆允文和白羡之的分析对得上，只不过陆允文的说法显然更严重一些。 陆潋很可能近期就会失控。 秦垢牢牢记下这一点。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让陆潋告诉他病情，或许白羡之会有办法。 还有什么…… 说自己的禁核和陆潋有关，说陆潋以前杀过自己。 姑且不论前一句，后一句实在离谱。 自己又不是有好几条命，真被陆潋杀了，还能复生不成？何况陆潋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他们的前半生的交集就是一个情敌关系而已，总不至于情杀吧。 或许这句话只是陆允文在挑拨。 “嘀——”一声，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秦垢打开看了一眼，是阿七发的信息。 薯片最好吃了：“老大，还真是！那面墙后面真有个实验室。陆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遮遮掩掩的，还想把我轰出去，幸亏我灵活！拍到了张实验室的照片，我给你发过去！” 薯片最好吃了：“图片文件jpg” 秦垢随手打开了图片。 一个陈旧废弃的实验室呈现在秦垢眼前。 秦垢睁大了眼睛，忽然狠狠抖了一下，他的视线好像不聚焦一样，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模糊的碎片重合在一起。 他一瞬间看见自己身戴镣铐被关在巨大的铁笼中，一瞬间又看见长又细的针头刺进他的皮肤。 第112章 无数模糊的片段闪烁在他脑海里。 忽然，梦中模糊的人影终于清晰起来。 他似乎很小，白大褂的男子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秦垢终于看见了男子的面容。 那双几乎溺毙他的灰色眼睛，此刻却像没有温度的冰雪一样，无机质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拼命挣扎着的他。 下一秒，男人猛地伸出手来，秦垢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来。 他的腹部被这只手直接捅穿，鲜血如注，男人冰冷的白色手套上一边赤红，他掏出一颗几乎被鲜血掩没，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蓝色禁核。 “扑通”一声，男人松开了手，失去了所有价值的秦垢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秦垢几乎连肠子都要被摔出来了，费力地想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腹部，巨痛令他整个人忍不住在地上抽搐。 秦垢的眼前倒映着这样一幅画面，让他忍不住感同身受地觉得下腹那条长长的疤痕一阵剧痛。 秦垢痛得忍不住蹲到地上，这个高度，就像让他回到儿时躺在地上一样，他忍不住往上看，就好像看到了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像看死物一样最后瞥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不愿再施舍给他半个眼神。 秦垢捂住腹部抽搐不止，再握不住手上的汤勺，铁制勺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痛，太痛了。 …… 秦垢很久没有回来。陆潋听到厨房中的响声，轻轻抿了下唇，起身去看。 没想到才一动身就看到了人。 秦垢站在门口，表情被遮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陆潋愣了愣：“秦垢？” 秦垢把通讯器直接丢了过去。 通讯器几乎是被巨大的力道甩飞，掉在陆潋脚下，屏幕也变得四分五裂。 但陆潋还是只看了一眼，就僵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空气是死一般的沉默，直到秦垢克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陆潋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听起来是冷淡和平静的：“你想起来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秦垢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沉得滴水，好半天才走上前来。 陆潋没动。 秦垢心里有太多想问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问他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问他之后对自己好是不是都是补偿？还是只是他演的一场戏？ 太多的问题想要宣之于口。秦垢喉结滚动，最后只是开口：“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亲手掏走了我的禁核？” 只要你说不是，我宁愿相信是记忆在造假。 “是。”依旧是曾经他很喜欢的，像冷泉一样的声音，此刻却像是冰刀一样刺穿了他的心，为他宣判了死刑。 秦垢忍不住想歇斯底里，想咆哮，想质问，可他抬眼望过去。陆潋表情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垢忽然嗤笑一声：“所以我们之前算什么？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喜欢？还是愧疚？” 陆潋没说话。 秦垢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将团团转：“难怪，难怪你什么都让着我，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陆潋灰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我确实因为曾经因为你……” “承认了？”秦垢不知道还在期待什么，最终还是等来了这句答案。 陆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像是有点茫然一样，好不容易才将目光聚焦到秦垢脸上。 他走过来，有些乱地去吻秦垢的唇。 秦垢却把头扭了过去：“又是这招，你还想用多少次？” 陆潋愣了一下，紧接着被一股毫不留情的巨力带倒，秦垢把他反铐在床上。 陆潋没反抗。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懂吗？”秦垢的表情阴得像深不见底的幽潭一样：“你以为你多金贵啊？亲几次，艹几顿就算是补偿了？” 陆潋看着他，灰色的眼睛像不再流动的平静星海。他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可以。就在这里，现在，你可以亲手把它掏出来。” 秦垢几乎想笑了，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不敢吗？还是真的无所谓？ 秦垢毫不留情地掏出随身匕首，抵在陆潋心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秦垢似乎可以感受到心脏跳动带来的起伏。 秦垢看着陆潋的眼睛，手上突然用力。 衬衫的布料与刀刃磨擦，有鲜红色染指了雪白。 秦垢的手抖了一下。 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像是把几乎要呕出的痛与恨重新吞了回去一样。 “哐”的一声，秦垢把匕首扔到了地上。 连刀刃刺破了一点肌肤，秦垢的心都像被撕裂了一样，他又怎么可能使得出力气将匕首彻底刺入心口。 或许陆潋早就拿捏了他。 无费使刀使枪，不费一兵一卒，便先一步刺穿他的心口，夺走了一颗血淋淋的，滚烫跳动的心脏。 陆潋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刀刃和伤口在他眼中不值一提，这更让秦垢觉得讽刺，他突然直起身上朝陆潋笑：“也是，你随便哄哄，我就高兴地找不着北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陆潋被反铐在床上，灰色的头发被被单压得有点乱：“我没这么觉得。” 秦垢看了陆潋好一会儿，他好像总是这样波澜不惊，连秦垢觉得天塌了的事都觉得无所谓一样。秦垢忽然忍不住恶劣地说道：“不是纵容我吗？不是要补偿我吗？那我怎么对你都无所谓吧？” 第113章 “呲“的一声，秦垢用不讲理的力道直接扯坏了陆潋身上洁白又工整的衬衫，露出里面同样冷白的肌肤，上面有前几天未褪去的红痕。 看到那些痕迹，秦垢只觉得好笑，他像个火急火燎的毛头小子一样，沉浸在爱情之中，殊不知他爱上的是让他人生彻底跌入深渊的仇人。 他爱上了一个刽子手。 秦垢一手掐住陆潋的脖子，另一只手再直接去扯剩下的面料，陆潋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耳边再度响起一道布料撕扯的声音：“秦垢！” “怎么？这就禁不住了？”秦垢加重了掐住白皙脖子的力道，“后面还有更过分的。你随时都可以用精神海重伤我，不是吗？” 陆潋愣了一下，停住了动作。 秦垢第一次痛恨陆潋对自己的纵容，他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手毫不客气地去动陆潋：“那些东西你应该也不需要了吧？既然你要忍，那就忍好了！”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极为激烈的响声！ …… 陆潋没有挣扎，甚至放任秦垢没做任何准备就直接…… 秦垢从来没有这么粗暴过，他想让陆潋向他求饶，想让陆潋至少告诉自己他错了，他是有苦衷的。 但陆潋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甚至连一点儿声音也不愿意发出。 这让秦垢更加无名火起，施虐欲像燃烧的野火一样蔓延到他的心中，他忍不住更加暴力，甚至把陆潋逼到……后也不愿意停止，硬生生把还没有缓过来，不堪忍受的陆潋再给逼得泄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声音…… 秦垢空落落的心被这声填满了一瞬间，便忍不住让他去发出更多的声音。 …… 室内一片狼藉，如果有哪位记者选在现在来房间采访的话，秦垢和陆潋大概要一起冲上明日的新闻头条。 秦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陆潋动作。 陆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他只上身随便套了一件衬衫，满身已经不止是红痕了，到处是淤青与淤紫。 陆潋一站起来，就有黏腻的液体从衬衫遮不住的地方滑了下来，陆潋闭了闭眼，像是在忍受什么。 秦垢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样，他忽然觉得自己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他的心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怒火中烧，一半却又在奇怪地心疼，两种感觉像要将他的心扯碎。 陆潋缓了一会儿，睁开了灰色的眼睛，他偏头看了秦垢一眼：“还要吗？” 秦垢愣了一下，他想过陆潋会愤怒，会指责，却完全没想过他的第一句是这个。 就像初见时就对他的纵容一样。 只是他第一次知道了纵容的源头。 秦垢的心被拧紧了：“我……” “那就出去。”陆潋直接命令，秦垢这才发现陆潋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这算什么？补偿完了？ 秦垢有些想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了。 他挥手推门，毫不犹豫地走了。 陆潋站在那里没动，他知道秦垢这次不会回来了。 有液体滑落到了脚踝。 陆潋没管，也没去清理。 他缓缓坐回床上。 那件外套上已经全是那群记者摸过的掌印。 这或许是秦垢给他留下的最后的味道了。 第56章 给你脸了 家族会议也结束了, 众人也不便久留，秦垢率先从陆氏大楼搬了出去。 无它，方文彦邀他去家里喝酒, 秦垢便索性先去他家待两天。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 秦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方文彦揽着白羡之的肩，兴高采烈地向秦垢介绍：“回来在船上认识的哥们。” 白羡之礼貌问好。 秦垢回以礼貌问候，他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不得不佩服方文彦那几乎没有的警惕性了, 认识几天的人也敢往家里带, 真怕他哪一天被直接卖了。 充满气泡的啤酒在啤酒杯中发出泡沫翻滚的声音, 秦垢才发现,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啤酒了。 记忆中各种各样葡萄酒的味道在他的舌尖跳跃，他在陆氏大楼待了太多日子。 他喝了一口啤酒, 清爽又畅快的感觉冲入喉咙，压过了舌尖的其他酒味。 “垢哥, 嗝，好想你！”方文彦两杯下一杯就有点站不稳了, 扶着秦垢的肩膀笑着说, “见色忘友的家伙，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 “少肉麻了。”秦垢很有自觉性地把方文彦推起来, “只有新欢，没有旧爱。” 方文彦做了一个掩面而泣的假动作, 才回归正常，他又灌了一口啤酒：“你那新欢怎么样了？哪天带出来看看？”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秦垢笑了一声，他自己现在大概也带不出陆潋了。 “不一样啊, 嗝。”方文彦趴在桌子上，显然已经醉的不行了, “之前我以为垢哥只是玩玩，现在我觉得……要改口叫嫂子了。” 如果你当陆潋面叫了，明年我就要给你烧香了。 何况…… 秦垢看了一眼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睡倒在桌子上的方文彦：“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随便玩玩，你自己信吗？”白羡之端了一杯茶过来，作为医生，他对自己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从来不会沾上酒精，“突然这么说，和陆潋吵架了？” 第114章 秦垢笑着饮尽了手中的酒：“他已经承认了，他就是我失去禁核的罪魁祸首。” 白羡之顿了一下，才了然道：“难怪。我说陆潋给你迷得死死的，你怎么会突然变了态度。” 秦垢轻轻笑了一下：“是吗？迷得死死的？也确实，我甚至对他动不了手。” 白羡之叹了囗气，老大的感情之路确实坎坷，以至于得到了野草众人一致的同情，他决定还是不要继续打击他了。 “对了……”秦垢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说，“没做措施直接……的话，会不会生病？” 白羡之仔仔细细打量了秦垢一眼：“给你开点退烧药，或许用得到。” “不是我……”秦垢否认了白羡之的想法，他留意到了关键信息：“会发烧吗？” “不是你……”白羡之皱了皱眉头，有些讶异，“你是说陆潋？他竟然愿意做下位？还愿意让你直接……” “不愿意。”秦垢顿了顿，补充道，“我指的是后一句话不愿意，我强迫了他。” 白羡之挑挑眉：“如果我没记错，陆潋是主城唯一登记在册的s级禁核拥有者。” “他没反抗。”秦垢苦笑道，“他想补偿我。” “如果是他的话，身体素质应该过硬，医疗团队也十分专业，不必去操心。”白羡之低头吹了吹茶，再抬头时重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忽然要好好改变一下我的认识了。我还以为是他在随便玩玩你……“ 什么随便玩玩，轮到把这个词用在秦垢身上了，他又有些不满意：“他对我很好……” 看出来了……能让一个从没经验的莽撞家伙直接压了，不过白羡之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他对你好？别忘了，你的禁核。” “我当然不会忘。”秦垢说，“我会调查清楚这一切。或许陆潋有他的苦衷……” “如果没有呢？”白羡之有些残忍地打断他，“他或许远比你想象得恶。” “那就……”秦垢似乎也有点喝醉了，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那就……把他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以后你天天探监做望夫石，然后等他出狱是吗？白羡之看透了一切：“整个缉拿署都是他的，怎么绳之以法？” 秦垢当然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 但唯一的那条路他不想走。 “先调查清楚吧，我有分寸。”秦垢伸手去倒酒。 白羡之夺过他准备拿的酒：“你最好对自己的酒量也有分寸，老大，我只负责照顾患者，不照顾醉鬼。” 秦垢耸耸肩，努力再把脑海中又浮现的身影抹去：“你这次来，是出什么事了？” 白羡之不可能无缘无故，特地跑过来一趟，就为了陪秦垢喝酒。 “说起来，还正好和陆家有关。”白羡之顿了一下，“正确的来说，是和陆潋有关。” 秦垢抬眼看他。 “我的师弟告诉我的消息，”秦垢的身份不宜在主城差遣人手，眼线和人力主要由江灼和白羡之差遣，这也是他逮着阿七一个人薅的原因之一，“师弟意外就职了一所巨大的实验工厂，当然，他只是外围工作人员。” “工厂的保密信息做得很好。师弟也是很不容易才打听到，这座工厂，直属于陆潋本人。” …… 家族会议结束了，陆氏大楼的门口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有人似乎捞到了好处，有的人看起来则面色不虞。 叶宛知道秦垢应该马上也要走了。秦垢和秦家关系不好，并不常住。如果现在不去问他的地址的话，或许之后很难再找到他。 之前每次秦垢有重要的事都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都是因为……叶宛想起了曾经看到的那一幕。 到底凭什么？凭什么秦垢会被抢走？凭什么陆潋愿意和秦垢亲密却不愿意……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去嫉妒秦垢，还是仇恨陆潋。 但他如今到底和陆潋已经一拍两散。虽然陆潋情人这个名头还能够让他在之后的日子里吃到不少的红利。 但他现在需要去挽留的是秦垢。 三层到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兔一样的眼睛变得有点水蒙蒙的，他咬唇走出了云梯。 “阿垢……”叶宛顿住了。 秦垢房间前站着一个令他熟悉又畏惧的人。 冰冷的灰色眼睛扫过来。 叶宛连动都不敢动了：“陆……陆先生。” 秦垢的房门关着，陆潋静静地站在外面没动。 叶宛挪了一步，什么意思？陆潋站在这里做什么？ 陆潋似乎也不愿多做停留，缓缓往回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瞥了他一眼：“秦垢不在。” “你怎么……您怎么知道？”陆潋这是直接赶叶宛走的意思。只要陆潋说完这句话，无论秦垢到底人在不在，叶宛再去敲门，都是不信服陆潋的意思。 叶宛本来以为陆潋不会回答他，没想到陆潋却真的停住了脚步，他轻轻勾了勾唇：“他还在我房间睡觉。” 叶宛愣了愣，一股憋屈的感觉直上天灵盖。 秦垢明明该是他的才对。 “您在开玩笑呢，”叶宛弯了弯眼睛，看起来依旧是没有任何攻击性，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明显的质疑，“秦垢在您的房间的话，您还来这儿干什么？不会还秦垢已经走了，您也跑空了吧？” 第115章 陆潋突然偏了偏头：“同居，不知道吗？我帮他拿衣服。” 叶宛一口气差点噎住，他算是明白了，陆潋在故意在他面前炫耀，他心里不如意，也偏偏不想让陆潋如意：“您和阿垢哥哥同居了吗？祝福你们。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毕竟据我所知 ，阿垢哥哥本来并不是下位，和您在一起一定牺牲了很多。” 叶宛的意思再简单不过，秦垢和陆潋撞款了，他压根就不喜欢陆潋，只是受到陆潋威胁才被迫成为陆潋的情人。 叶宛这几句话其实说得很大胆，放在平时，他可能压根不敢开口，可此时，有一股无名的怨气在他的心里沸腾。 陆潋居然笑了，他彻底转过身来，看向叶宛，修长有力的手灵活又迅速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 像冰纹裂开一样，陆潋身上禁欲的气息在这粒扣子被解开的瞬间消失了。 陆潋的脖颈，锁骨上全都是大片红紫，白皙的颈上居然还有两个鲜红的手指印。 这种痕迹是怎么来的，叶宛再清楚不过：“你们！” “他喜欢玩这些，我就陪他玩玩。”陆潋戴上一幅手套，他甩了甩手，朝叶宛走过来，“听说你也喜欢，当然了，我没碰过你。那么，是谁碰了你？” 叶宛忍不住脚步往后退：“没，没有人……”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合约的第一条内容。” “记……记得……”叶宛吓得把脑子里面的内容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合约进行期间，我必须对您绝对忠诚……”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一拳击中腹部！这一拳力道之大，几乎快让他把胃帮给呕出来，他下意识用双手去捂，下一秒却被陆潋一脚给直接踹飞了出去！ “你认为我不知道你和陆允文的那些勾当？”陆潋已经收回了所有表情，语气冷得像凛冽的暴风雪一样，“放你走，你却还在这里上窜下跳，真以为给你脸了？” 他早就知道了！ 叶宛因为这一脚摔得极远，他却顾不上全身的剧痛，巨大的恐惧席卷上他的心头，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往后跑。 陆潋盯着叶宛逃跑的背影，眼神像在看一只滑稽逃跑的蝼蚁一样。 眼看叶宛即将跑到转角，消失在走廊尽头。 忽然一股极其恐怖的精神海压了过来。 陆潋居然动用了精神海！叶宛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求生的本能使他也迅速展开了自己的精神海。 c级精神海从他身上爆发，还没来得及蔓延，便被远超自己的力量轰然碾碎，下一秒，恐怖的灰色精神海轰上叶宛娇弱的身体，将他直接甩飞在了墙上。 身躯与墙壁以巨大的力道相撞，叶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滚落到地上，晕死过去。 追着精神海造成的异响赶过来的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潋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上的手套，一眼也没施舍给地上狼狈晕倒的叶宛。 “先生，”李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要处理了他吗？” “留他条命。”陆潋的声音冷漠极了，“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在陆家任何产业领域下看到他出现。” “是。” 李看着径直离开的陆潋，又看了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家伙。 连精神海都动用了。 陆先生，似乎现在心情很不好。 第57章 剪彩 不想去触秦家的霉头, 秦垢给白羡之和阿七安排了住处，自己则在方文彦家赖了好几天。 方文彦照旧喝酒撩妹，秦垢跟着去了几场意思意思, 差不多立住纨绔人设之后便也懒得再过去。 “垢哥, 你这都在家里躺了几天了，真不跟我出去喝一杯？” 秦垢拒了方文彦的邀请。白羡之到了，这两天来自各方的眼线消息不断，秦垢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哎, 那多没意思啊！”方文彦把手枕在脑袋后面, 想了一会儿, 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突然想起来，过两天我们方家有个新药上市的剪彩仪式, 还挺热闹的，你来不来？” 秦垢兴致缺缺：“懒得去, 没什么意思。” 方文彦直起身子来，一拍自己的手掌：“怎么没意思？挺多人来呢, 对了, 这次我们好像和陆家有合作，听说陆潋也会来……” 秦垢闻言看了过来。 方文彦看秦垢好像挺有兴趣的样子, 连忙大肆鼓吹：“还有喻家也会来，这次咱们的新药核心技术主要就是陆喻两家提供的, 好像是能用来温养未成年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禁核的。” 又和禁核有关…… “哎，你说要是我当年也有这个药，我的禁核最后能不能止是c级？真是时代在发展, 科技在进步啊……” 秦垢懒懒瞥他一眼：“当着我这个没有禁核的人的面说这些……” “哪里像我们垢哥，没有禁核也这么厉害！”方文彦连忙说道, “你到底去不去？” 秦垢接受了方文彦的马屁：“还行，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啥啊，说起来你不会是因为陆潋所以才不去的吧？哎！最近的消息你听说没？” 秦垢挑眉看向他。 “啧，垢哥你不应该呀，我们圈子里都传遍了。”方文彦凑过来，用一种分享豪门秘辛的语气说，“叶宛不知道干了什么，好像惹怒了陆潋，被整个乌拉落斯封杀了！” 第116章 秦垢这倒是真愣了一下。陆潋怎么会突然对叶宛发难…… “哎，你可千万别心疼啊，”方文彦看秦垢怔了一瞬间，连忙一拍秦垢的肩膀，“他这是活该，放着垢哥这么好一个大帅哥不要，去喜欢那个冷血大魔头，迟早有这一天！” 秦垢没空心疼，注意力放在了方文彦的最后几个字上：“冷血大魔头？” 方文彦点点头：“看陆潋平常那个冷漠的表情，估计和他谈恋爱都得跪着谈吧，啧啧啧……” 那倒没有。不过还在生气的秦垢这次并没有为陆潋辩解。 最终秦垢还是答应了和方文彦一起去剪彩仪式。 原因无它，最近传来的消息告诉秦垢，之前白羡之提到的陆潋的那个实验工厂，就在剪彩大楼旁边。这时候有这种合作，秦垢甚至怀疑方家和这件事情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 剪彩仪式在方氏旗下的医药公司门前举行。 方文彦作为方家刚回来的宝贝大少爷，这次也在剪彩的行列，便先和秦垢打了招呼进去准备了。 秦垢没急着跟一群观众还有记者挤在一起。 被陆潋看见的话，颇有一种赶着上来找他的感觉。 何况秦垢这次是为了正事而来。 他找到了旁边一座复式餐厅的屋顶露台，从高处仔仔细细观察这附近的地形与人群。 白羡之提到的实验工厂就在方氏医药公司的产业园里。从这个角度，秦垢可以看到产业园规模宏大，各式建筑林立。 秦垢拍了一张照片，和数据库里面产业园的建筑进行对比。 建造这样大一个实验厂，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不过让秦垢感到奇怪的是，陆家的医药产业这么发达，陆潋为什么还要和方家合作，并且将实验工厂开在方家的产业园里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比对数据一致。” 秦垢皱了皱眉，这样一个实验工厂，不可能凭空出现而又没有任何占地面积。 难道在地底下？ 他还需要更多消息，秦垢想。 他又用通讯器扫描了一遍远处的产业园，把数据存下来暂时上传。 人群熙熙攘攘，逐渐热闹起来，剪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从公司里面开始缓缓走出来许多人，记者们的照相机开始咔咔一阵响。 秦垢看见方文彦穿了一身骚包蓝色西服，对记者们打了个响指。 “……” 待到这些人在彩带前面站定，最后一个人才从门内出来。 压轴出场的自然是狠角色，所有的目光和摄像头都转向了他。 陆潋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冷冷的，仿佛拒人千里之外，但也没有人敢去置喙，反而让所有的目光和焦点都聚集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位置前，坐在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陆潋不参加剪彩。 事实上，这种场合陆潋站在彩带正中央，与大家一起剪彩显然是最合适的做法。 但陆潋好像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 纯属不愿意，也没人敢说道。 很霸道，也很冷漠。 秦垢扯了扯嘴角。 剪彩之前，主持人先长篇大论了一通，介绍了一下到场的各位嘉宾，大吹特吹完，又介绍了一次他们即将上市的新产品。 “这次方陆两家合作研发的新药，无论是在临床阶段还是试用阶段，都收获了一致的好评，效果非常好。根据综合数据和实验对比，未成年人使用这种药剂后，其最终形成的禁核达到c级及以上级别的概率将增加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所有志愿者均未出现任何副作用或反作用。” 主持人继续指向彩带旁的一位少年，‘这位少年是我们的实验对象之一，在最初的禁核测试中，预计他成年后禁核级别可能仅为d级。经过一段时间的药剂调养，最终他的禁核等级达到了——b级！” 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秦垢挑了挑眉。要知道禁核每个等级之间的差异极大，想要跨越的难度也可想而知。如果真能连跳两级，那么这种药剂的前景无疑非常可观。 当然。这位少年应该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特例，用来制造一些噱头，大多数人的使用效果恐怕不会这么显著。 不过也完全够了。 能够研制出这种药剂，看来陆方两家对禁核实验的掌握程度，远远比一般人想象得要深。 也是。秦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七年前就能直接夺走他的禁核…… 他看向陆潋，后者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人群的激动和喧闹仿佛还未接近他，就被一层寒冰隔绝开来。 在主持人昂扬的语调之中，各位嘉宾上前一步，准备剪彩。 方文彦用两根手指比了一下额头，甩了个帅。 “咔嚓。”剪刀剪彩的声音和快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然让人有些分不清。 方文彦想把手中的彩带抛出去。 无奈旁边的人下剪刀的速度太慢，方文彦扯了一下，彩带没动。 又扯了一下，还是没动。 方文彦忍不住去催：“不是哥们，能不能快点？” 方文彦旁边恰好就是刚才那位少年，闻言少年手中的剪刀动了一下，没什么幅度，彩带只被剪掉了一点。 第117章 “用点力啊！”方文彦恨不得上手帮他去剪。却见少年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握紧了剪刀。 下一秒，少年用极快的速度抬高了手，用剪刀直直地向方文彦刺过去！ “我去！”方文彦用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反应速度，险险躲过了这一击，差点吓得腿软坐在地上。 少年红着眼睛再度举起了剪刀刺过来。 方文彦这次已经反应了过来，好歹人高马大一个人，躲避的速度也变快起来，一个躬身躲了过去。 人群中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不是，我惹谁了？也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小情人啊！”方文彦平常很少与人结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在哪里结了情债。 方文彦看着少年眼睛越来越红，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做了负心汉。 秦垢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讶异了一瞬间，剪刀突然刺向方文彦那一下，没有人不感到心惊。好在很快有保镖反应了过来。迅速上前制止住少年。 陆潋对这一幕无动于衷。 对于这些大家族来说，有一些豪门恩怨再正常不过。 “吓死我了……”方文彦忍不住拍拍胸口，他看着被牢牢押住的少年，“喂，你想不开刀人干什么？和我有什么仇吗？” 少年红着眼睛，垂着头没说话。 方文彦看看少年，这个少年长得很清秀斯文，此刻正红着眼睛，一副想哭的样子。很难将他和刚才拿剪刀刀人的样子联系到一块儿去。 “你先……”方文彦正准备继续开口，发现少年的眼睛更红了。 不会要哭吧？ 不对，怎么觉得这眼睛不像是哭红的？反倒有一种猩红阴森的感觉？ 方文彦突然感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股巨大的红色精神海从少年的身上爆发出来！ 方文彦和压着少年的保镖一起被震飞出去！ 陆潋终于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很多记者一边后退一边不忘按下快门，记录下明天的新闻头条。 少年带着巨大的精神海踱了两步，突然转头往向陆潋！ 下一秒，他带着红色的巨浪扑了过来。 陆潋依旧坐着，连动都没动。 少年离陆潋几步之遥的时候，陆潋抬起了手，有点点灰色凝聚在他的手中。 “呯”一声，一枚子弹正中少年心口，少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杀人了！”这场景显然吓到不少人，有些急着抓头条的记者还是大着胆子，调近了相机焦距去拍。 少年胸口没有血液渗出，只是麻醉弹而已。 这是一场蓄意针对陆家和方家的阴谋。 有执揖拿署的署员已经赶了过来将少年带走。 陆潋收回了手，他站在无数闪光灯中间，面对恐惧，质疑，好奇的灯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和表情的变化。 突然，陆潋偏了偏头，朝不远处的餐厅露台上看了一眼。 所有摄像头跟着他的视线转了过去。 上面空空如也。 只是刚好随便看看吧。 这些记者想着，将摄像头又转过来，对准了陆潋。 秦垢缓缓走下露台的楼梯，随手将有些发烫的小型械枪往空中一抛，枪支灵活地转了一圈，又落回主人手中，被主人很好地藏在了风衣中。 服务员恰好走了过来：“先生，餐品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高大又英俊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个有点痞的笑，“结账。” 第58章 礼物 秦垢差不多走到剪彩现场的时候, 骚乱已经平息下来，仪式进入下一个环节，大多数人都已经走进了公司参观展览。 “垢哥！”方文彦特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秦垢, 看到他人来了, 便喋喋不休地讲述刚刚他遇到的危机，“你是不知道啊垢哥，你差点儿就见不到我了，刚才……” “我都知道, ”秦垢笑着走到他旁边, “我刚刚在旁边餐厅的露台。” “啊！该不会那一枪是……”方文彦恍然大悟, “是垢哥为了救我开的吧！” 秦垢点点头, 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感动吗？” “垢哥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想起刚才的事情，方文彦仍然心有余悸, “我说是不是有人想要搞我们方家，故意弄这么一出啊！” “连你都能看出是故意的了。” “是啊……”方文彦挠挠头, 反应过来，”不对, 什么叫连我？” 秦垢笑得意味深长：“这是说你聪明呢。不过, 我倒觉得背后的人并不只是为了针对方家。” “那还为了针对什么？” 秦垢笑笑，转移了话题：“走吧, 再不进去来不及了。” “好嘞！”方文彦大方地揽着秦垢的肩膀，“方大少带你见识见识！” 剪彩仪式后, 所有记者和嘉宾会来到产业园的大厅，参加新药的展览会。秦垢想要借这个机会摸一摸整个产业园的底。 “垢哥，怎么样, 我们方家了不起吧。”方文彦指了指大厅琳琅满目的各种医疗器械和药品试剂，“这次的新药更是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 我真的严重怀疑刚刚那一出是同行眼红，恶意竞争。” 秦垢跟着方文彦一起看过去。“野草”也涉及医药研发领域，秦垢对这些设备器械也略有了解，很多医疗器械是白羡之爆了经费也买不到的高精新型设备。 第118章 看来方家确实在这个领域有一定造诣。 而方家和陆家合作这么紧密…… 秦垢看了看在旁边介绍得十分起劲儿的方文彦。他不希望方家也和自己年少时经历的非那场法实验有所关联。 “哎！这台设备好，听说可以直接测试出……”方文彦拉着秦垢绕过一台巨大的设备，转过弯去，刚好和一双灰色的眼睛撞上了。 方文彦噤声了。 秦垢懒懒地看着前面。陆潋旁边围着许多人，这些人似乎都急着往男人眼前凑，博一个青睐，却又不敢离得太近，怕惹了陆潋生气。 于是明明围着陆潋，却又生硬地隔出了一段距离，显得有一些古怪和滑稽。 秦垢和方文彦这么一转弯走过来，看起来也就成了这些外围人群的一员。 陆潋收回了目光，看向旁边的展览器械。 方文彦用胳膊碰了碰秦垢，小声说：“每次看到陆潋我都有点发憷。” 秦垢看向陆潋。 陆潋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和看那些争先恐后围着他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是，补偿完了不是吗？ 秦垢笑容淡了下来。 “哎？”方文彦一拍脑袋，“怎么忽然觉得，陆云诲陆大帅哥和陆潋好像有点像？都是灰色头发，而且都姓陆。” 秦垢愣了愣，转头看向方文彦。 别是给他发现了。 “我懂了！”方文彦恍然大悟，“别是云诲是陆家的什么远方亲戚吧！” 秦垢略微无语了一瞬间：“……有可能。” “哎！那陆大帅哥长啥样啊？是不是和陆潋有一点像？”方文彦继续追问。 陆潋那时候一直戴着口罩，方文彦其实并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硬是光凭感觉认定他是一个大帅哥。 秦垢挑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啧，”方文彦一把揽过秦垢，压低了声音，“懂不懂啊垢哥，别看陆潋冷淡了点，可他长得确实帅啊！云诲和他要是长得有点像，肯定是极品好吧！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对陆潋又怕又爱，能把和他长得有些像的帅哥给压了，多少也很有成就感好不好？” 秦垢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方文彦的脸。 谢邀，陆潋已经被他压了。 而且只能被他压。 秦垢对方文彦的阴暗心理表示鄙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更加霸道。 “好吧好吧，那看起来应该不像了，”方文彦耸耸肩，“也是，差点忘了你和陆潋是情敌，看着他的脸估计都那什么不起来。” 很能起来的秦垢：“……” ”看起来你也不喜欢他？”秦垢试探着问了问，“那方家怎么会和陆家合作？” “不是说商场如战场吗？”方文彦头头是道，“怎么能因为个人喜好就不合作。我们好像是五年前开始和陆家合作的吧，陆家资源多，资金足，谁能拒之门外？我们现在这个产业园，就是陆家投资修建的。” 秦垢给方文彦点了个赞：“目光长远。” 这么看来，方家和陆家的合作，应该是从五年前开始，也就是从陆潋刚得势开始。 自己是在七年前被绑架的，那至少方家和那次绑架关系不大。 和方文彦的友谊之船保住了。 “小彦。”是一道温和的中年男声，秦垢望过去，儒雅而稳重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拄着手杖走了过来。 “老爹！”方文彦连忙招手迎了上去。 “叔叔好。”秦垢礼貌问候。 “小垢也来了呀。”秦垢如今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好，尤其是和陆潋针锋相对的事迹非常出名。但方承宇作为方家的掌权人，陆家的合作伙伴，却并没有对秦垢展现出明显的厌恶，也算是难能可贵。 “我带垢哥来看看我们方家有多厉害！”方文彦十分自豪，“垢哥已经被深深折服了。” “光会耍嘴皮子。”方承宇笑着说，“跟我过来，我把你介绍给陆先生认识一下。” “不了吧。”方文彦想要把手从老爹手上抽出来，无奈方承宇铁了心，连拖带拽把他拉过去。 “迟早要认识的。”方承宇回头朝秦垢笑了笑，“小垢可以一起过来，或者先去体验一下我们的新型虚拟医疗舱。” 方承宇知道秦垢和陆潋不对付，还善意地给了秦垢台阶，让秦垢可以先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不过秦垢大纨绔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尴尬，跟着方文彦一起过去了。 “陆先生，这是犬子文彦。”方承宇拉过方文彦，几个人穿过了围着陆潋的人群——方氏的掌权人，没有人不给面子。他温和地笑着，给陆潋介绍方文彦，“文彦，这是陆先生。” 陆潋淡淡地应了一句。 “呃……陆先生好。”如果不是看似温和的方承宇正死死地拽着方文彦，方文彦早就已经跑了。 秦垢在旁边站着，多出一个人没人介绍，也不说话，看着挺尴尬的。但秦垢好像无知无觉似的，脸皮颇厚。 “秦垢。”陆潋忽然说了一句，“你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秦垢。 秦垢也怔了怔，陆潋这句话一出，仿佛带着一种隐秘的暖昧，所有人都猜测起二人的关系来。 而陆潋显然是故意说这句话的。 第119章 秦垢弯了弯嘴角：“是上次那块云存储器吗？我找了好久，原来落在陆先生办公室了？” 陆潋既没说是却也没否认：“李会给你送过来。” 秦垢笑了笑：“那多谢陆先生了。” 奇怪的氛围总算被化解了。方文彦也长嘘一口气，对秦垢眨眨眼。 只有方承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秦垢。 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都是人精，陆潋这么一说，方承宇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看来方承宇和陆潋关系也不错，不然陆潋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一句。 陆潋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说过这一句，他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展览药剂。 方承宇笑着介绍：“这是我们还在实验中的药剂，目标功能是帮助未觉醒精神海的未成年人提高觉醒概率。” 绝大多数人在成年之前不会觉醒精神海，也就自然无法成为禁核能力者，不会拥有禁核。 “很厉害的发明，”秦垢做了一个虚拟鼓掌的动作，“叔叔，这种药剂的研发应该还不容易吧？” “当然，我们也研究了很多年，到现在依然只在实验阶段……”方承宇顿了顿，话锋一转，“我们的所有实验都是使用小白鼠进行的，即使进入试验阶段，也只会在确定安全无害后，招募自愿参与的志愿者进行实验。” 方承宇不愧是人精，一下就听出来了秦垢话里隐含的意思，并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至于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又有谁知道呢？ “那今天那位少年……”秦垢压低了声音，似乎真的觉得有些不解。 “那位少年的异常，绝对不是我们的药物造成的。”方承宇笑着说，“相信缉拿署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这次少年的一场势必会对方家的新药造成舆论影响，那么多记者在场…… 而方承宇看起来处变不惊，在之后的活动中依然泰然自若，确实了不起。 不过秦垢可不认为这一次少年的袭击只是为了针对方家的新药。 当时少年爆发出精神海后，直接向陆潋走了过去。 “方伯伯，”秦垢突然说，“有没有能够稳定精神海的药物？” 秦垢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盯着陆潋看，但陆潋似乎无知无觉似的，眼神都没有，分过来半个。 “嗯……对于一部分精神海不太稳定的患者，我们也有镇定性的药剂，以及后续长期温养的药剂，只要好好调养……” 秦垢继续问：“有没有那种，能够像寒冰一样，暂时封住不稳定的精神海，但久而久之，可能精神海会彻底崩溃的药？” 陆潋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呵呵……那没有，”方承宇也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的这种药，是药也是毒，我们不会做这种药的，就算做了，客户们也不愿意用啊！” “也是，”秦垢笑得没什么感情，“有哪个疯子会用这种药呢？没准哪一天就会精神海彻底崩溃，变成了真正的疯子死去。” 陆潋灰色的眼睛看向秦垢。 秦垢有些残忍地说道：“不仅自己死，死之前可能还会连累别人，发疯把身边的人全都杀死，啧啧，图什么呢？” 陆潋听了这番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扭过头去，离开了。 “小垢啊……”方承宇似乎发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句。 秦垢看着陆潋离开的背影，眼里也没有多大笑意。 如果他觉得这些话难听，就应该停止再使用这种会使他万劫不复的药物，而不是自寻死路。 之后秦垢没有再在展览厅看到陆潋，或许他听了这番话难受，先离开了吧。 自己说的太重了？ 秦垢低下头，完全看不进去各种展品了。 “秦小少爷。”助手李从不远处走过来，他向秦垢打了个招呼，将手中的黑色盒子递给秦垢，“这是陆先生让我带给您的。” 秦垢道了谢，李和他客套了几句，便不欲多留，匆匆离开了。 秦垢捏着手中的盒子好一会儿，这里面显然不是什么所谓的存储器，而是陆潋送给他的某样东西。 他的心莫名有点痒，但周围的人太多了。他犹豫了一下，选择绕开人群和记者们，来到了偏僻的走廊角落。 手放到盒子上，秦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 他深知陆潋的权柄，财富，声誉。 可他也被毫不讲理地剥夺了少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无论陆潋送给他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盒子打开。 里面居然只是一捧土。 盒子的设计十分高级，中间的球形凹槽是封闭却又透明的高分子纳米材质。 零星的褐色颗粒散落在盒子的凹槽中，看起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又平平无奇。 旁边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只写了一个单词：“earth”。 秦垢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这居然是来自母星地球的一捧泥土！ 人类文明由氦闪开始，进入了后星际时代，在漫长的漂泊中，人类已经无力再去回望曾经的故乡。 他们需要一直前进前进，在最后一丝火种熄灭前找到希望。 直到禁核的出现带领人们走向了希望。在新的星球，新的土地上，人们建立了新的文明。 第120章 流淌的血脉却让他们开始回望曾经的文明，回望再也回不去的母星。 曾经不起眼的一捧尘土也因此成为了无价之宝。 陆潋送给他这个礼物，看起来有些意味不明。 既使是无价之宝，也无法抵消秦垢少时被践踏的尊严与失去的希望。 可是。 陆潋一直记得，秦珏当时在宴会上面所说的话。 美玉并非一定比尘垢珍贵与耀眼。 陆潋在告诉秦垢，他并不是微不足道。 他是无价之宝。 秦垢捏紧了盒子，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这让盒中的尘土也轻轻震动起来。 他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他忽然明白了喜欢的真正滋味。原来他并没有喜欢过叶宛。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会心如刀割的吗？ 他的心像被凌迟一样，一片一片被剜下来，却仍然无法停止跳动。 或许他应该…… “知道了，我会……把……” 秦垢愣了愣，拐角处有谈论的声音，被压的很低。 “嗯……把……所有药都……”另一道熟悉的冷泉一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陆潋？ 药…… 他立刻不动声色地贴近墙壁去听，但两人似乎已经终止了交谈。 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 秦垢的心提了起来。 第59章 探究 脚步声越来越近, 地上黑色的影子向前移动，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戴着一幅黑框眼镜的男生拐了弯。 四周空空如也, 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扶了扶眼镜，继续向前走了过去。 秦垢一只手拉住工具枪的绳子，吊在半空中盯着男生的背影，在他即将转过弯去的瞬间轻轻跳了下来, 然后再次用工具枪对着男生。 “喇”——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一枚定位装置从枪中射出, 粘在了男生的后衣领上。 男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了，迟疑地往回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他听错了。 或许最近实验工作压力太大了, 男孩想。 …… 秦垢已经从另一头离开了，他拨开通讯器看了看监测图, 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缓慢的移动。 秦垢唇角轻轻地勾了勾。 方文彦已经被他老爹拉着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跟个累瘫的狗一样, 看到秦垢回来了, 连忙软弱无力地靠上兄弟的肩膀：“好兄弟借我靠靠，快累死我了。” 秦垢环顾了四周一圈, 没看见陆潋。他笑着把方文彦推开：“在整个展览会绕一圈，运动量还不够消耗掉你喝的一杯啤酒。” “哎, 是精神上的累你懂吗？”方文彦撇了撇嘴，“要我跟他们应酬，还不如杀了我！” “嗯……那我们走吧, 喝点啤酒？” “行！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方文彦笑着说, “我在公司楼上有单独的房间，等会儿一起喝一杯！” …… 陆允文坐在办公桌上等了好一会儿，通讯器上面有消息发来，他看了一眼，又随手将通讯器丢在桌子上。 叶宛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几个废物，”陆允文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连陆潋人都没摸到就被抓了。” “那怎么办？” 陆允文睨了叶宛一眼：“秦垢倒是好像能接近陆潋，可惜你不中用，套不牢他。” 叶宛想到陆潋身上的那些痕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秦垢是什么样的人，陆潋不过是靠……” 秦垢的责任感太强，陆潋不过是靠身体套牢他罢了。 叶宛想。 “不过不重要，陆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陆允文又重新打开通讯器，点开一条刚刚发过来的信息，里面是一张实验工厂的照片，“他的精神海，马上就要崩溃了。” 叶宛抿了抿嘴，马上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已经上了陆氏所有产业的黑名单，成为了圈子里的笑话。 凭什么？抢了秦垢还不够吗？还要将他赶尽杀绝。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 “精神海崩溃需要什么条件催化？”叶宛突然问。 陆允文闻言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宛一眼：“你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加恶毒呢。” “想要催化精神海的崩溃，可以逼陆潋频繁去使用精神海，使用的越多越好；再者嘛……众所周知，精神海与人的意识相连，也可以在意志上击溃他。不过，陆潋这样的怪物，要是能因为外物轻易被击倒，当年也不会……” 陆允文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继续说下去：“总之，我一直在逼他大量使用精神海，我也很期待，他彻底成为疯子的那一天。” …… 方家的产业园布局整齐，看起来和当初公布出来的规划图并没有什么两样。 没有人知道，在药植区的地底下，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实验工厂。 实验工厂分为两层，在上层，穿着各种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穿行在实验工厂之中，这里的仪器更加精密和小巧，有许多被新型玻璃阻隔下来的单人透明房间，里面是正在忙碌地进行各项实验的工作人员。这里显然是实验人员进行研究与试验的地方； 而下层却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只有庞大的自动化运算设备。如果定睛看去，就会发现实验工厂中许多正在运行的大型设备，比早上方家在展览会上面展示出来的新型设备要更加高级和先进。 第121章 一个优秀的实验工厂，需要极为先进的设备进行运算，以调制出新的药剂，研究出新的治疗方式。显然，这个实验工厂的规模可见一斑。 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提着一个密封的小箱子，急匆匆地穿梭在上层的各个实验室之间，一直走到了最里侧，唯一一个不透明的房间。 一直到赶到这里，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面似乎传出来一丝奇怪的响声，过了一会儿，又传出一声哀嚎。无奈它的隔音太好，即使工作人员站在门口，也只能够隐约听到模糊的声音。 好一会儿，李微笑着打开了房门：“您好，把箱子给我就可以了。” “哦……好。”工作人员把箱子递给李，不愿多做停留。不然李这位笑面虎可不会对刚刚窥探到一丝隐私的他有多客气。 更别提李头顶上那位冷面阎王了。 李带好门，转身看过来。 陆潋正坐在一张黑色的办公椅上，而正对着他的地上，有一个躺着颤抖不止的青年男子，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连话都说不清了，显然是在刚刚遭受了非人的精神折磨。 陆潋连施舍都懒得施舍给他一眼，他回头吩咐李：“陆允文的人，眼镜里有微型摄像头，你带回去审。” 李颔首，他也没分出多余的闲心去看地上的人，而是注意到了陆潋极其轻微颤抖的手。 他跟了陆潋很多年，知道这意味什么。 果然，陆潋开口了：“药。” 李迟疑了片刻，忍不住劝道：“先生，您最近使用蓝色药剂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照这样下去，您……您必须减少精神海的使用。” 陆潋刚刚明显又用了精神海。 陆潋撩了撩眼皮：“你在命令我吗。” 李愣了愣，表情僵住了一瞬，才缓和下来，他恭敬地低头把箱子递过去，手心有冷汗渗出：“不敢，先生。” 陆潋从箱子里拿出一支药剂，细长的针管刺破白晳的皮肤，蓝色液体被一点一点推进去。 一支药剂打完，陆潋手指轻微的颤抖却并没有停止，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远远不像表面那样平静，由于过度用力的忍耐，有些许青筋在手臂上暴露出来。 陆潋面无表情地闭了好一会儿眼睛，突然从箱子中拿出了第二支药剂。 “先生！” 李来不及阻止，第2支药剂已经快速的打入陆潋的手臂，只留有几点蓝色的残留水珠挂在管壁上。 轻微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 陆潋再度睁开灰色的眼睛看向李：“把工厂看好，还会有陆允文的人想办法潜进来。” 李点了点头，此时内心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这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陆潋使用两支药剂，这代表陆潋的病情已经走向了…… 他看向陆潋平静的灰眸，明明依旧像是没有一丝涟漪的冰湖一样，但李好像在有一瞬间窥探到了冰面下汹涌的疯狂。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之前的陆潋似乎一直在为什么克制着药剂的使用。但这几天，吊着陆潋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像也断了，只剩下再无牵挂的疯狂。 李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道：“先生，精神海深潜已经到了试验阶段，或许我们可以……” “我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更不会把他交给渺茫的概率”，陆潋斩钉截铁地拒绝，“何况，你会把你的精神海让渡给别人侵入吗？” “……”李看着依旧像往常一样冷漠又强势的陆潋，他从陆潋还未得势时就跟着陆潋，是陆潋最忠实的手下与心腹，这些年来，哪怕有上下属之分，他还是潜意识地把陆潋当成了自己的半个亲人，哪怕是奢求，他都抱着一丝希望，想要陆潋不要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先生。” 陆潋淡淡看他一眼，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加快速度，‘禁果’计划那边再增派过去一部分人。至于那些敢潜入实验工厂的不速之客……” 陆潋忽然残忍又疯狂地笑了：“我会亲手清理掉这些瑕疵。” …… 方文彦抱着酒杯，醉倒在办公椅上面，还不忘咂了咂嘴，小声念叨着：“垢哥……再来一杯……” 秦垢笑着看了方文彦一眼，随手拿过旁边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转身打开了通讯器，红点已经停在了一个地方，不再移动。 他故意让方文彦带自己来喝酒，就是为了留在公司，这样晚上就可以越过门禁，摸清楚产业园里实验工厂的位置。 “嘀——”一声，通讯器响起，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叶宛。秦垢皱了皱眉，手指放到了拒接键上，迟疑了一会儿，又松开来。他看了方文彦一眼，走到门口接了电话。 “小宛。” “阿垢哥哥！”叶宛的声音依旧是柔柔弱弱的，“你还好吗？陆潋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秦垢挑了挑眉：“我很好，不用担心。” 叶宛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说：“阿垢哥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陆潋或许用什么方法绑住了你，但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叶宛，”秦垢突然打断他，“我和你早就结束了，我的私生活怎么样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一直在这里诋毁陆潋，他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 第122章 “你真的清楚吗？”叶宛突然说，“你还记得当初我是在哪里遇见你的吗？” 秦垢没说话。 “那天在遇见你之前，我还遇见过一个灰色头发的大哥哥，”，叶宛继续说，“他的右手上面全部都是血，把我吓坏了。” 秦垢眉头皱紧，似乎知道他将要说什么了。 “就像是刚刚掏过什么肝脏一样，”叶宛的声音明明还是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残忍，“紧接着，我就遇见了被穿肠破肚的你。” 漫长的沉默，叶宛的心里面却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感，正当他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却听到话筒对面突然说：“那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不等电话那边再要开口，秦垢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厌倦了叶宛的挑拨，即使他和陆潋之间有打不开的死结，又和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 他翻开了和阿七的聊天框，里面是阿七新发的几张照片——都是实验室的废墟照片。实验室的每个地方秦垢都莫名的熟悉，其中有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笼子，放在实验室里面显得格外奇怪又诡异。 秦垢在前几天看到这张照片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新的画面。 他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手和脚都被镣铐锁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而笼子里面并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灰色头发的年轻男人。 他灰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倒映着面前被锁住的少年的身影。 秦垢划过照片，点开显示器，看到上面一闪一闪的红点。 他必须过去一趟。 去探究一切的真相。 第60章 实验工厂 夜幕低垂, 黑暗吞没了大地的生息。 秦垢借着夜色，跟着红点一路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座药植园前。 药植园由一整个半圆形的透明玻璃罩包围, 哪怕不进去, 只要有眼睛，都可以看到里面全部是各类培养的药植，不可能有容纳一整座实验工厂的空间。 但红点确实停在了这里。 秦垢可不认为他是药植园的工作人员。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 药植对生长环境要求一般来说都非常苛刻，过多人类的气息, 特别是常年与实验药剂接触的实验人员的气息, 一定会影响到药植的生长。 如果这里有实验工厂的通道, 那一定不会在药植园内。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整个药植园的玻璃外壁, 直到目光停留在一个棚灯开关前。 他走过去，并没有急着去按开关, 而是先拿出了通讯器进行扫描。 红色的灯光扫过去，最后停留在了开关的底部。 秦垢摸到开关底部, 果然碰到了一个硬质的凸起。 这里才是真正的开关。 他再次用通讯器对接开关进行破译。 破译花了不少的时间，这对秦垢来说其实非常罕见, 明明即使是星际缉押署的押送舱都能够被他很快破译。 实验工厂的安保系数非常高, 秦垢想。 绿色的光芒亮起，破译成功。旁边的土地突然展开, 出现了一个通道。 秦垢勾了勾唇，没有立刻走进去, 而是先观察了通道里的情况，通道里面有一个云梯，以及一个安全通道。 他将通讯器连接到云梯上进行数据分析。 反馈显示云梯需要工作牌启动, 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员工选择上层按钮，剩下百分之五的工作人员会选择下层按钮。 破译工作牌权限并不难, 但秦垢直接选择了旁边的安全通道走到下层。 或许在上层能够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但人太多太杂，秦垢要面临的风险太大。 先去下层，如果有机会顺手打晕一两个戴口罩的实验人员，再顶替他的身份进上层…… 秦垢顺手黑了监控权限，没什么负担地走了下去。 秦垢走下去后一会儿，又有一个戴着工作牌的白大褂按上了下层的按钮。 …… 陆潋的办公室，永远都静的可怕。直到。突然“滴——”的一声，李按掉了自己手上的通讯器。 “先生，鱼咬钩了。” 陆潋抬眼看了看屏幕，关上了桌面上的文件，手指轻扣桌面示意。 李顿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了一双黑色的手套：“只是一个被安插进来的卧底而已，属下派人去处理就行，没必要您亲自动手……” 陆潋置若未闻，手指灵活地动作，黑色的皮质覆住了白皙的皮肤。 陆潋随意活动了下手腕，整个人的表情冰冷的像凛冬的雪一样：“不付出代价，怎么能知道什么不该做呢？” …… 意外的是，整个下层，秦垢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其实并不正常。秦垢皱了皱眉，明知有古怪的情况下，他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刻离开。 但秦垢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 他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再快一点。 下层全部都是大型的实验设备。秦垢仅能够凭借在白羡之耳濡目染下的稀少医药常识来勉强分辨这些机器。 秦垢看着远处勾了勾唇角——好在工厂的尽头有档案室。 他避开监控，迅速推开档案室的门。 浩如烟海的档案被整齐码放在室内，如果要全部看完，那还不让秦垢直接在这里住下。 第123章 秦垢根据档案柜上标注的年份迅速检索，先找到最新的文件。 一本又一本的文件被翻开，再被重新放进去。直到打开一本黑色的文件，秦垢翻页的手顿住了。 深潜项目：通过精神海深潜找到“海底火山”，进行清除和重塑…… 里面记录的文字太专业，秦垢看不太懂，但还是将它们通通记了下来。 原因无他，深潜项目的实验者项目以来，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陆潋。 但奇怪的是，陆潋的名字被黑色的签字笔给划掉了。 和精神海有关……或许对陆潋的病情有帮助，但是为什么划掉，是实验失败了吗？还是这个项目已经对陆潋没用了？ 陆潋的病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秦垢皱了皱眉，再继续往前翻过去。 陆潋用的那种蓝色药剂……还有陆潋的病……应该都会有记载才对。 突然，秦垢听到了一道极其轻微的轻响。他迅速反应过来，躲到一个柜子后面。 有人推开了门。 是一个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他站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进入档案室开始翻找。 他只草草看了几遍其它柜子，便径直向秦垢的方向走过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垢也屏住了呼吸，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这是预备攻击的手势。 但最终工作人员的脚步在离秦垢堪堪两步之间停了下来，他不知道翻动了哪一本书，忽然，秦垢背后的柜子居然开始移动起来。 秦垢差点因为背后突然失去的力道踉跄一下，好在他的反应速度照旧很快，立刻跟着柜子移动顺势躲在旁边的柜子后。 柜子移动的响声停止了。 透过文件与文件的缝隙，秦垢看清了前面的情况，在柜子与柜子之间居然还有一层夹层，那道人影挡在前面，似乎从夹层中拿走了一份档案。 重要的档案文件一定都在那里面！ 秦垢的手又重新动了动。是现在就打晕这个人还是再看看情况？ 就当秦垢在筹划时，这位工作人员却径直离开了档案室，相比进来时，他的步伐变得匆忙了很多，似乎隐约还带了点兴奋。 这种变化并不明显，却被秦垢敏锐地察觉到了。 不对劲，如果只是工作人员来拿一份文件，他的状态不会这么……奇怪。 只见那个人走到了工厂的正中心，那里是一个非常大型的设备。 但这不是医药器械，因此秦垢也就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整座工厂的供电设施。 那人掏出手中的制导棒，迅速插进供电设施的中心开关！ 制导棒会使供电设施彻底陷入瘫痪！ 这个人不对劲！ 本来被赤白的灯光照的如同白昼的实验工厂开始间歇性陷入黑暗，就像黑夜和白天交错跳跃一样，十分诡异。 如果把这个场景放到恐怖片里，大概会吓到许多人。 秦垢却完全顾不了许多，直接举起械枪，一记麻醉弹向远去的人射过去。 对于一个大型的实验工厂来说，即使是短暂的断电，也可能会对正在进行的实验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这个人有问题，不能让他毁了工厂。 几乎下意识的，秦垢就站在了陆潋那边。 极为轻微的破空声传来，那人回头，惊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档案夹。麻醉弹打到档案夹正中央，颤颤巍巍几下，再跌落到了地面。 麻醉弹速度不快，秦垢距离他有一定距离，子弹被挡住也正常。 秦垢没指望这记麻醉弹能打中，在工作人员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迅速靠近供电设施。 工作人员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男人以豹子般的速度冲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释放了红色的精神海。 然而，精神海还没来得及彻底展开，秦垢的一拳就先到了。 工作人员被巨大的力道毫不留情地打中面部，整个人向后仰去，甚至来不及站稳，又一记手刀朝他的脖子打了下来。 工作人员彻底软了下去。 秦垢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地上的人，便快速从开关上取出插入的制导棒。 灯光的闪烁并没有停止，制导棒的损害是不可逆的。 希望电源能稳定下来。 秦垢趁空把工作人员手中的档案夹捡了起来，在闪烁的灯光中快速翻阅。 “禁果计划” 秦垢立马意识到了这份档案的重要性。“禁果”药剂果然和陆潋有关！那这样一来，戈尔戈纳岛遍布的红色药剂，布莱兹的宠物实验，卡百列的非法基地，是不是全部和陆潋和有关？ 秦垢继续往后翻，却在看到实验者一栏时微微瞪大了眼睛。 没有名字，只有一张人像照片。 全世界，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清楚这张照片里是谁。 那是一位黑发黑瞳的少年，即使还是年轻，却也能够看出即将舒展开的深邃眉眼与桀骜的气息，只不过由于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所以眉眼中少了一分锋利，多了一丝少年的清爽，但此时他看向镜头的眼神里，好像带着些少年的倔强和不甘。 那是少年时的秦垢。 更准确地来说，是被绑架时候的秦垢。 第124章 秦垢的心沉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绑架和陆潋有关，不是吗？是陆潋亲手将它穿肠破肚，夺走了他的禁核。 本来如此。 只不过现在证实了自己的确就是陆潋实验中的牺牲品而已。 秦垢勉强提了提嘴角，再度翻动了纸张，只是随意一瞥，这一次他却彻底愣住了。 实验者二：…… 是陆潋的照片。照片中的陆潋看起来和现在没有多大的不同，虽然确实看得出来气质稍微年轻一些，但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眼神，连镜头也不愿意去施舍一眼。秦垢本该没见过他这个时候的样子的，却在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陆潋居然也是实验者！ 怎么回事？陆潋不是夺走他禁核的主谋吗？不应该是陆家的天之骄子吗？为什么也会成为这场实验的被试者？ 或许他是自愿的，陆潋说过，有很多人为了拥有禁核会自愿参与实验，陆潋也和他们一样，为了能够移植秦垢的禁核才参加这场实验。 秦垢在这一刻，居然宁愿去相信这一种猜测。 如果陆潋不是自愿的…… 秦垢甚至不愿去想。 他死死地盯着陆潋那张照片，突然发现陆潋穿的衣服和自己不一样。 是梦中熟悉的白大褂，将他本来就清冷的面孔衬托的更像被冰封的湖面一样，掀不起一丝波澜。 “阿……哥哥，阿……哥哥，阿潋哥哥！”秦垢忽然听到了少年的自己的声音。 有记忆想要破封而出。 秦垢忽然感觉到头痛欲裂，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想要抓住流沙一样的记忆。 “呲——呲——”白炽光闪动的频率加快，秦垢盯着的那张照片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奇怪又诡谲，脑海中似乎有画面想要和照片重合…… “呲啦————”突然的一声，四周彻底地黑了下去。 供电系统还是损坏了！ 不等秦垢理出思绪去尝试修复，突然，一股如同海啸般极其恐怖的精神海向秦垢袭来，把还在原地怔神的秦垢直接掀飞出去！ 陆潋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黑色的手套几乎彻底的融入了黑暗，他偏了偏头，难得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疯狂而残忍的笑。 第61章 失控 这种狂风骤雨般的恐怖精神海, 秦垢几乎瞬间就知道了来者是谁。 陆潋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黑色的手套几乎彻底的融入了黑暗，他偏了偏头, 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露出了一个有些疯狂而残忍的笑。 灰色的精神海与黑暗融为一体，眨眼之间便倾泻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席卷整个实验工厂，供电设备在双重破坏下发出巨大的噪声。 秦垢一瞬间觉得陆潋比他自己更像是侵入的破坏者。 精神海打来的力道极其巨大，秦垢撞在了一个大型的设备上, 坚硬的钢铁外壁与秦垢的后背猛地撞击在一起, 再因为弹力分离。 秦垢趁势站稳了身体。 他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氦能枪, 手指弯了弯, 最终没有拿出手枪来。 在黑暗和噪音之中，秦垢根本看不清陆潋的人影, 也无法根据声音辨别他的位置，世界上最厉害的神枪手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准确命中敌人。 何况陆潋并不是敌人。 秦垢皱了皱眉, 扣上了枪套。陆潋的精神海一直有很大问题，他不应该尽量减少精神海的使用吗？ 这种几乎没有节制地释放精神海的行为, 也不该是陆潋会做的事。 陆潋的状态不对劲, 秦垢猜测他的精神海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必须要阻止他！ 一道巨大的精神海袭来，几乎是已经快到了秦垢面前, 他才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力，迅速侧身闪避, 躲到另一台设备的后面。 他顿了顿，黑暗与噪音几乎让他的所有办法都没有了用武之地。而陆潋却可以凭借精神海的无差别攻击来直接命中秦垢。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游戏。 陆潋应该不知道入侵者是谁，秦垢下意识地这样觉得。 必须要让陆潋知道自己的身份, 或许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不必兵戎相见。 又一道精神海打过来, 恰好命中了秦垢身前的大型设备，设备居然硬生生地被恐怖的力道打得轻微摇晃了一瞬。 秦垢立即离开，换到另一座设备后面，他低头尝试打开通讯器的照明功能，却发现供电设施的损坏造成的磁场紊乱使通讯器失去了所有功能。 只有微弱的屏幕绿光闪起，下一秒！一股带着巨大力道的精神海直接向秦垢袭来！ 速度太快，秦垢迅速关闭通讯器，直接蹲跪翻过去，先躲开这一击。 通讯器不能让秦垢找到陆潋，但是微弱的光芒却可以让陆潋定位到自己大致的位置！ 偷鸡不成蚀把米。秦垢却迅速找到了思路，如果离陆潋再近一点，或许借微弱的光芒让陆潋看清自己是谁！ 狂风一般的精神海席卷着，秦垢却选择逆行！精神海的压力一定是离陆潋越近越强！ 秦垢大致顺着刚刚精神海攻击的方向移动过去。不出所料感觉到了更加可怕的精神海压迫！ 强忍住s级精神海的压迫，疼痛强烈到几乎麻木，秦垢感觉脑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感官也变得更加迟钝起来。 第125章 以至于一道利刃般的精神海几乎快到秦垢面前，他才感觉出来。 在噪音与黑暗之中，有血悄无声息地滴落了下来。 强烈的头疼感却让秦垢几乎忽略了其他感觉，他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肩膀，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没有半秒的迟疑，秦垢继续向前跑过去！ 一直到身上似乎每一寸皮肤都开裂了一样，秦垢几乎感到了陆潋的精神海包围着自己，像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皮肤。 他来到了风暴的中心。 由于精神海对意识的摧毁，秦垢拿出通讯器的手都有点抖。 他打开通讯器，微弱的光芒照到秦垢脸上。 “轰！”秦垢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如同倾泻的洪暴一样的精神海直接命中秦垢！ 秦垢被甩到墙上掉了下来，通讯器掉到了地上，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火了。 喉咙有血沫翻涌，堵住了秦垢的嗓子，让他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一声闷哼。 陆潋不可能这么近还完全看不清楚，即使是只有模糊的灯影，凭陆潋的敏锐也能够大致分辨出来。 他的意识或许已经是不太清醒了。 肋骨不会断了吧……秦垢的手颤抖地没法正常使用，他勉力想要支撑起自己，身体被尝试强行地抬起来…… 然后被一股狠狠的力道压了下去！ 陆潋找到他了！ 冰冷的手套皮质触碰到秦垢的身体，然后一瞬间向上抬，猛地掐住了秦垢的脖子！ 秦垢第一次感受到陆潋毫不留情的力道，几乎在瞬间就要捏断他的脖子！ 不会……要死在陆潋手上了吧…… 或许他也应该像陆潋那样，用氦能枪进行无差别攻击，万一有一枚打中陆潋了呢？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秦垢嘴角费力地勾了勾，他知道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想要伤害陆潋…… 明明该是仇人才对啊…… 秦垢的意识浅浅模糊，明明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秦垢却好像看见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陆潋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记忆与现实重合，他的心里燃尽了无边的荒野…… 不该是这样…… 忽然，灯光再次闪烁起来。 隔着明明烁烁的灯光，秦垢看见陆潋的表情开始变化，冰原一般的冷漠彻底裂开，陆潋灰色的眼睛睁大了。 秦垢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松开，让秦垢差点直接倒下去。 “咳……咳咳……陆潋……”秦垢的声音哑得可怕。 真是运气好啊……陆潋果然还是会对他留手。 他都快散架了……先休息一会儿，再和陆潋好好谈谈…… 陆潋却怔在了原地，他灰色的眼眸颤动起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颤抖起来。 秦垢从来没有见过陆潋这样的表情，像是面临着什么巨大的恐惧。 灰色的精神海几乎是一瞬间被收了起来，却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在陆潋的身旁奇怪地扭动起来。 秦垢的心揪了起来，费力伸出手来：“陆潋，是我。” 陆潋却像是被惊吓了一样躲开了秦垢的手，他几乎是有些不稳地退了好几步。 “别靠近我……” 秦垢愣了愣，就看见陆潋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甚至不敢去看秦垢，一边颤抖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声音太小，秦垢极为费力地才分辨出来，他说的是：“我又伤害了你……” 秦垢怔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自己。 衣服凌乱破损，全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肩上更是被染红了一大片。 普通人在这样的伤势下，早就晕过去了，秦垢却硬是拖着这身伤去硬杠了陆潋的精神海。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肾上腺素了。不想让陆潋太过自责，秦垢勉强支撑住身体，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想去拉陆潋的手：“没事了……我只是……” “我又伤害了你……我又伤害了你……我又伤害了……”陆潋没有伸手，只是反复念着这一句话。 灯光彻底稳定下来，李闯了进来：“先生，备用电源已经启动……先生！” 炽白的灯光下，秦垢看见陆潋抬头，眼角居然渗出了血来！ “陆潋！” 灰色的精神海开始扭曲地涨大，又被强行压回去，又再次重复变大！ 秦垢想去碰陆潋，陆潋身上的精神海却在秦垢动作的一瞬疯乱地扭动起来！ “药……药！”陆潋几乎有些狂乱地喊道。 李几乎是立刻地跑到陆潋面前打开药箱。 陆潋颤抖地拿出一支蓝色药剂，甚至来不及排出空气，便直接一针扎到手臂上，蓝色液体还在摇晃便被不带停歇的被注入肌肉中。 秦垢皱眉看着这一幕，陆潋他…… 却见陆潋毫不犹豫的又重新拿起了第二支蓝色药剂，秦垢和李同时伸手，却来不及阻止陆潋，又一支药剂打了进去！ 直到陆潋拿出第三支药剂时，秦垢忍不住去制止陆潋，却被陆潋偏头躲开。 秦垢停在空中的手指顿了顿。 蓝色的药液推进去，彻底消失在药管，陆潋松了手，任针管直接掉落在地上。 他周身的精神海仍然奇怪地扭动着，他整个人却平静了下来。 正当秦垢以为他要恢复了的时候，陆潋轻轻偏头看秦垢，眼角的血渗成一颗血珠，像一颗红色的眼角痣一样，将清冷中平添出一抹艳来。 第126章 他平静地看向秦垢，说：“杀了我吧。” 秦垢的心静止了一瞬间。 下一秒，所有扭曲的精神海一瞬间猛地膨胀变大，将李和地上的药箱掀飞出去。 李的眼中全是惊恐，先生的精神海彻底崩溃了！ 陆潋站在原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杀了我。” 秦垢显然也意识到了一切，但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灰色精神海仍然在无边无际地蔓延，陆潋最后看了秦垢一眼，那一眼里藏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他闭上眼睛，最后说了一遍：“杀了我，秦垢。” 秦垢的手握上腰间的枪。 下一秒，陆潋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无边的精神海彻底爆发出来！ 没想过躲闪的秦垢被精神海轰飞出去。 他艰难地抬头，看见一双没有情感的灰眸，星海被黑夜彻底吞没了。 那双好看的灰色眼睛里，已经没有秦垢的身影了。 秦垢勉力抬起身来，用氦能枪对准了陆潋。 他的手因为受伤和精神的过度紧张而颤抖，眼前也因为意识被精神海压迫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秦垢知道他能打中陆潋。 失去正常意识的陆潋已经不会躲避，只是站在原地，释放无边的精神海。 即使秦垢不打中陆潋，陆潋也会在造成巨大的破坏之后精神海衰竭而亡。 不如早早结束这一切，这样至少可以将伤害降到最小。 秦垢的手却几乎抖得握不住枪。 秦垢忽然觉得后悔。 他应该在遇见陆潋的那一天，就直接开枪杀了他。 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再和陆潋有任何牵扯，不会一起捡到小狗，不会一起吃一顿面条，不会亲吻，不会在床上交颈缠绵。 不会有这残忍的一天。 秦垢竭力停止住了手的颤抖，枪口对准陆潋，陆潋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中再没有一丝情绪。 秦垢按动扳机。 突然，“嗞嗞”的电流声响起，四周墙壁的灯光突然同时闪烁出白色的电流，击向陆潋。 灰色的精神海再度诡异地扭曲起来，陆潋上前一步，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秦垢瞪大眼睛，忽然明白过来，看向旁边。 李紧张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下，他长嘘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摇控器。 第62章 深潜 “入口在哪儿？” “棚灯开关底部有按钮, 直到进来就行。” 白羡之一手拿着通讯器，另一只手摸到棚灯开关下面，轻轻按了一下, 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入口。 他沿着通道走了进去。 “上层。” 白羡之无奈地按动上层的按钮：“老大, 半夜非要把我摇过来这个奇怪的地方，记得给加班费啊……” 那边没说话。 白羡之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然而云梯已经到达，门缓缓打开了。 隔着门缝, 白羡之看到了被一只手铐在桌子上的秦垢, 以及围着秦垢的李等工作人员一齐向他看过来。 白羡之面无表情, 转头就走。 “抓住他。”李大声道, 几个身强体壮的工作人员把白羡之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 白羡之：“……老大，你最好说一说你卖我的理由。” 秦垢的表情却实在不太好看, 他直戳了当地问：“你有没有救陆潋的方法？” “？”对话跳跃得太快，白羡之难得懵了一瞬, 很快猜到了大致的情况，“陆潋精神海崩溃了？” 秦垢点头, 重复问了一句：“你能救他吗？” 白羡之看了秦垢一会儿, 他听出了秦垢状态明显也太不好。 但最后他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这一步，我也无能为力。” 众人静了好一会儿, 忽然，李一拳向秦垢打了过来。 秦垢没躲, 生生挨了这一拳。脸被打偏到了一边，唇角带了些血沫。 “都是你害了先生！”李揪起秦垢的领子，又要再打上去一拳。 “虽然很理解你宣泄情绪的方法, 但作为医生我告诉你，目测秦垢肩上的出血量已经快到了成年人失血的极限, ”白羡之说，“如果你想打出人命，可以继续。” 李手上的动作因为这一句停了下来，他一把甩开秦垢的领子，再也维持不住半分平时的客套和礼貌，几乎想要把秦垢生吞活剥：“他害了先生，死了也是活该！” “你的陆先生大概不会同意，”白羡之看着李，“早就听说了你是陆潋的心腹，跟了他这么多年，你应该不会看不出一点儿秦垢和陆潋间的关系吧。” 李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之前一直感到过一丝奇怪，只是没有去多想。 直到刚才陆潋喊秦垢去杀他。 他才真正感觉到了先生对秦垢的不同。 但他还是说：“那又怎么样？我知道先生曾经在戈尔戈拉岛和他曾经有过合作，或许他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糟。但先生的生命在一切之上……” “别说这么多废话，我大概知道你们有一个深潜项目，这是我父母曾经研究过的一个项目，如果你们想救陆潋……”白羡之顿了顿，说：“先把绷带和药给我，老大需要处理伤口。” 李沉默地盯着白羡之，最终还是转头让人拿来了药。 …… 第127章 白羡之要求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给秦垢处理伤口，处理手法很好，但药品碰到伤口，你是难免产生刺激的痛感。 秦垢极轻地动了动。 “还以为你死了呢，”白羡之给秦垢的肩上覆上绷带，“说吧老大，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垢只是定定地看着白羡之：“你真的能救他吗？” 白羡之没说话看着他。 秦垢顿了一下，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白羡之，他的声音又哑又沉，感觉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这么看来，陆潋精神海的失控，应该有双重原因。”白羡之分析道，“一个是我们都猜测的——非法实验，另一个原因……我认为他还存在一定的精神创伤问题。” “精神创伤？” “并且根据你的描述，陆潋的精神创伤或许和你有关。” 秦垢抬头看向白羡之。 “我又伤害了你……” 秦垢脑海中回旋着这句话，他想起了记忆碎片中陆潋那冰冷得像雪一样的眼神。 那样表情的陆潋，怎么会留下所谓的精神创伤。能如此毫不留情地下手，他应该是不在意自己的，可是他说“又伤害了你”。 这一切似乎都是矛盾的，有一瞬间秦垢都想怀疑他的记忆是不是也什么时候被篡改了。 “深潜项目是什么？”秦垢只得暂时放下这些思考，先抓住重点问。 白羡之笑了笑：“我父母研发的项目，这也是我怀疑陆潋的原因。” 秦垢看向白羡之，即使只是听李和白羡之的对话，他也能够大概明白，这个项目似乎是唯一能够救陆潋的方法，而白羡之对这个项目的了解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但白羡之不一定愿意去帮他们。 “行了，再盯我我真怕被你给杀了，”白羡之耸了耸肩，“我确实怀疑陆潋。” “但我相信你啊，老大。” 秦垢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别谢，”白羡之笑了笑，伤口处理好了，他带着处理工具离开，手放到能把手上时，他忽然回头看秦垢，“这个项目或许还需要你来帮忙，休息好了就过来吧。” 白羡之说完，便自己先离开了。 …… 秦垢再看到陆潋的时候，陆潋灰色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手和脚都被镣铐给锁住了，止咬器又重新戴到了那张极冷极白的脸上。 在宠物工厂见到陆潋戴着止咬器的时候，秦垢只觉得有趣，甚至内心深处还藏着点奇怪的控制欲。 原来他那时候就有点被陆潋吸引了啊。 他轻轻摩挲着钢铁制成的止咬器，心里却泛起一片苦海。现在看着陆潋这副样子，他却只有心疼。 李一边吩咐手下启动旁边的医疗设备，一边警惕地看着秦垢。 “我的合作伙伴最好不要一直分心呢，”白羡之瞥了一眼李。 李回过头来：“这个项目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但最大的问题是无法精准定位到应该去的记忆段。” “倒是比我想象中进展要快，如果只有这个问题的话，那大概有希望。”白羡之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深潜项目是白羡之从十多年前就开始研究的一个项目，根本原理是通过设备将其他的意识投入到实验者的精神海中，从而人为地干预实验者的精神海。 如果能够成功投入使用，或许能够找到精神海受损的地方，从根本上进行治疗。 但精神海精神海，顾名思义，根本上联结的就是广袤的意识海，意识海中的记忆片段就像大海中无穷无尽的鱼群一样，根本无法轻易定位和捕捉到。 “陆先生的精神海从十八岁经历过那场实验之后，就一直有着不稳定的毛病，应该是实验造成的后遗症。如果要定位记忆片段的话，我们必须要定位到那一场实验中。但我们现在就缺乏这样的技术。” 秦垢皱了皱眉头，他又听到这句话，陆潋经历实验，难道陆潋真的是…… “我可以根据脑电波的监测影像进行定位。”白羡之说。 “真的吗？“李十分激动，这意味着这项实验有了突破口。 “我也只尝试过利用父母留下来的资料研究 ，从来没有真正实验过……”白羡之摇头，“何况这个项目的风险之大，你应该也清楚。投入的意识很有可能也被原意识困住，永远沉眠在精神海中。 “我愿意试！”李咬咬牙道，“只要能救先生……” 想不到这个助手倒是忠心耿耿，白羡之瞥了一眼秦垢，他仍然在定定地看着昏迷中的陆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交给别人你也不愿意……”白羡之耸耸肩，其实他心里有更好的人选，“没有时间了，即使是在昏迷状态，精神海崩溃得越久，也会越快陷入精神海枯竭，到时候真就神仙难救了。可以先试试接入。” 秦垢动了一下，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没吱声。 白羡之让李贴上电极贴片和传感器，又伸手过去准备给陆潋贴上，被秦垢一把夺过，仔仔细细地贴在了陆潋的头上。 陆潋没醒，任由秦垢动作。 白羡之看着秦垢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老大还记得自己的禁核是谁掏的吗…… 电流连接，白羡之开始尝试接入意识。 第128章 “嘀——嘀——”，仪器响起了极其大声的警报，秦垢猛地回头看过来，白羡之急忙切断了电源。 李摘下了贴片：“怎么回事？” 白羡之皱起了眉头：“他的精神海的本能防御意识太强了，直接拒绝了你的接入。” “那怎么办？” 白羡之摇头：“如果接入精神海等级足够高的话，可以直接强行进入，但……” 没有人会比陆潋的精神海等级还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实验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让我试试。”秦垢突然说。 白羡之看了秦垢一会儿，回头调制参数：“你确实在我心中是更合适的人选，但你没有禁核，如果出现意外，你的意识可能会被他的精海彻底摧毁。” “我知道了，试试吧。”秦垢的表情连太大的波动都没有。 李瞪大眼睛：“不是，怎么就他试试？我跟了先生这么多年，又是a级精神海都进不去，先生凭什么……” “进不去就别在这里多费口舌了，”白羡之瞥他一眼，“时间就是你先生的命。” 李噤了声。 秦垢给自己贴上电极贴片，向白羡之点了点头。 白羡之启动电源。 同样“嘀——嘀——”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居然还是不行！李狠狠看过来，白羡之也连忙伸手去关闭电源。 秦垢拉住陆潋的手，黑色的眼睛里面有化不去的墨，他轻轻地说：“陆潋，是我。” 白羡之的指尖碰到按钮的一瞬间，警报声停止了。 李诧异地看过去。 没有时间了！“接入成功，”白羡之连忙交代，“老大，还有三十秒钟，你会进入陆潋的精神海。” 秦垢点了点头，整理陆潋有些皱了的衬衫，他的衬衫。在大多数时候应该是一丝不苟的。 30，29，28，27…… “老大，遇到危险，喊safe，我标记了这个词的脑电波波动，我会把你拉出来，只有这一次机会！” 25，24，23，22…… 秦垢紧紧牵起了陆潋的手。 15，14，13，12，…… “姓秦的，把先生带出来！”李大声喊。 8，7，6，5，4…… 秦垢突然捧住了陆潋的脸， 3…… 坚硬的止咬器传来冰冷的触感…… 2…… 秦垢轻轻凑了过去…… 李瞪大了眼睛！ 1…… 隔着冰冷的止咬器，秦垢吻上了陆潋的唇…… 0—— 陆潋，我会带你回家。 …… 秦垢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发生了变化，四周是赤白的墙壁，冰冷的生物实验仪器，还有巨大的白色铁笼。 眼前的场景陌生又熟悉，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厌恶感翻腾起来。 他伸手想去握住笼子，却看见一双少年的，比成年的自己略小的手。 秦垢愣了愣，他转过头去，借着冰冷的玻璃隔离墙，他看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眉目初见凌厉，却又稍微带了几分稚气，看起来像是学校中永远阳光又张扬的少年，此刻与冰冷的实验室格格不入。 少年的表情有些迟疑，似乎还没有适应过来身份的转变。 是年少时被绑架的他。 秦垢低头看了看身体，他居然感受到了体内禁核的存在！ 这里明明是陆潋的记忆，他怎么会…… 一切果然都和陆潋有关！ 正当秦垢还在适应此时的身份和周围的环境的时候，面前的那扇大门打开了。 一丝微光溜过门缝，照进了昏暗的房间。 有影子投射在了地上。 脚步声响起。 秦垢看见了西装裤旁边白色的衣角。 他缓缓抬头望过去。 看到一双冰冷的灰色眼睛。 第63章 咬 这个陆潋和秦垢见到的陆潋差别不大, 毕竟他的脸实在是太出众了，帅得从一而终。 但气质上面还是些微的差异，同样是冷, 秦垢遇见的陆潋冷得强势, 像凛冽的冰原，而这个陆潋冷得更有距离，像冰山顶峰的一捧雪。 看起来并不好搭话的样子。 陆潋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针剂走进来，站在秦垢旁边, 沉静地盯着手中的针管, 一点点排空空气。 这支药是要打给谁的毋庸置疑。 按照正常人的视角来说, 秦垢应该会怕得躲开的, 事实上秦垢也想先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但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 秦垢走上前去，露出一个少年的, 像夏日阳光一样的笑。他对着前面看起来冷漠至极的男人喊：“哥哥。” 陆潋没理他。 于是少年偷偷看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又喊了一声：“阿潋哥哥！” 阿潋哥哥……在将这个名字喊出口的那一瞬, 时常闪现的梦境和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混杂在一起, 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扑向秦垢的眼睛。 落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被捕捞了起来, 重新浮现在秦垢的脑海中。 …… 陆潋偏过头来，灰色的眼睛看向他。 面对这样冷漠的神情, 秦垢却笑容不改，他眯了眯眼：“陆——潋——我没读错吧？小陆哥哥太大众了，叫你阿潋哥哥好不好？” 陆潋用身份牌打开了铁笼, 走到他旁边蹲下来，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抓住了秦垢, 把消毒水涂在了秦垢手臂上面。 第129章 “好凉，”秦垢往后缩了一下，小声争取，“阿潋哥哥能不能轻一点啊，我特别怕打针来着。” 陆潋眼皮都没抬，抓住秦垢的手，细长的针头触到了柔软的皮肤，一滴血珠冒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秦垢忽然动作，细长的针管因此划开了皮肤，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一把反握住陆潋的手，一个标准地擒拿动作！ 陆潋却直接反身，力道大得直接掰过了秦垢的手腕，反手将秦垢扣在原地。 “啧，”秦垢被压在地上，脑袋被陆潋狠狠按在了地上，“阿潋哥哥长这么帅，功夫也这么好啊！” 陆潋静静地看着他。 “在你之前，有三个研究员负责过我，有两个被我打骨折了，还有一个被我打晕了，”秦垢似乎无所谓的样子，“还认为你长这么帅，肯定不能打呢。” 陆潋重新拿起了针头，就着压住秦垢的姿势把药打了进去。 红色药剂推进去，被压在地上的秦垢偃旗息鼓。忽然激烈地颤抖起来。 “疼……疼！”秦垢抖得忍不住打滚，要不是被陆潋压着，估计已经滚到边上去了。 正常来说，药剂打进去不是这个反应。 陆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剂，松开了对秦垢的钳制，准备去按应急按钮。 在陆潋背过去的一瞬间，刚刚还在地上打滚的秦垢突然扑了过来，双臂绞住陆潋的脖子，同时手指去够他胸前的铭牌。 秦垢毕竟是快十六岁的少年，身量重，力气大。又是用尽全力挂在陆潋身上绞杀，陆潋也因为他突然的动作退了两步。 忽然陆潋就着这个势头猛地往后撞，秦垢的头直接撞到了墙上，陆潋握住他的一只手，直接反掰过去。 秦垢的手指本来已经碰到了铭牌，却因为陆潋这个动作被强行掰走了手。秦垢依旧不松手，任自己的手在巨大的力道下扭曲变形，也要把陆潋绞晕过去：“还有一个就是这么被我打晕的，我差点就能够拿到他的身份牌逃出去了，没想到刚好有人进来了。太可惜了，阿潋哥哥，要不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陆潋依旧没有理他，忽然松开了钳制住秦垢的手。在秦垢以为面前的人忽然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率发起了善心时，忽然一记肘击击向秦垢的腹部！ 这一击力道之重，让秦垢以为自己的肠子都要被打出来了，生理性的剧痛让他下意识的松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被陆潋再次摔到了地上。 “疼疼疼……”秦垢这次是真疼了，他捂了好一会儿肚子才缓过来，“不给不给呗，对未成年人下手这么狠！” 他在地上蹲了好一会，有些无奈地叹气：“又失败了，那这次电击惩罚估计要加到30分钟了吧。” 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阿潋哥哥！哥哥！能不能少一点时间，25分钟好不好？” 陆潋缓缓看他一会儿，低头重新打开了消毒剂，抓住了秦垢的手，给刚刚因为动作被针管划开的伤口涂上了药。 “哥哥真好，”秦垢笑得阳光又灿烂，像镀了蜜的糖一样，“那27分钟好不好？28分钟？真的不能再多了，会死的……” 陆潋处理完了伤口，灰色的眼睛看也没看秦垢一眼，便直接离开了。 秦垢看着陆潋的背影，低头轻轻吹了吹刚刚处理好了伤口。再抬头时，刚刚展开的少年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像一头不肯向猎人屈服的小狼崽一样，眼神又凶又狠。 碰到硬茬了。 …… 秦垢大概是在半个多月前被绑架到这里的。他本来以为是什么豪门恩怨或者为财绑票富家少爷，还在想虽然秦家并不喜欢自己，但好歹他有一颗全家都指望着的高级禁核，应该会愿意花点钱把它赎出来。 结果把他绑走之后，他并没有配合录制什么求情语音，也没被押过去什么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是被关进了这座巨大的笼子里面，被经常性地在身上贴上各种贴片，反复地抽血，每天注射奇怪的药剂。 特别是他们经常将贴片贴到自己的下腹上。 秦垢的禁核就在那里。 他不是没听说过非法夺取别人禁核的案件，但通常他们会将人直接迷晕，再一次性取出禁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行反复的实验。 至少没有立刻夺走他的禁核。 秦垢想。 还有机会，他一定要逃出去。 进来这半个月里，秦垢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但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实在是太强了，秦垢用尽所有办法，连笼子都出不去。 他把目光落在了给他进行实验的负责人上。 他们胸前的铭牌可以打开铁笼以及秦垢住的实验房间。 秦垢的实验室的负责人换得很勤，就像他刚刚所说的，他打残了两个，打晕了一个，差一点就能够拿到铭牌，直接逃了出去。 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秦垢这么做，自然要付出代价。就像他猜想的那样，实验室暂时不想要他的命，但显然，能够惩罚他的方式多的是。 电击，从第一次的五分钟开始，每跑一次电击时间就会叠加，到这次要电击整整30分钟。 自己一口哥哥一口哥哥叫得那么甜，那人都不肯给他减时间，一句不应跟个哑巴似的，白长这么好看。秦垢想。 第130章 结果这次等来等去，秦垢差点以为实验室突然忙了起来，没空来惩罚他了。 那个人——那个叫陆潋的人没报上去，秦垢想。 为什么？觉得他太弱了，报不报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 秦垢眼神沉了下来，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 陆潋确实不好惹，秦垢只能够等待机会，乖乖伸手，即使面前的人不理他，也依旧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甜出蜜来。 意外地，陆潋并不是天天来，偶尔也会有其他工作人员代替过来给秦垢打针。 这在之前几个负责人身上是没有见过的。 或许是机会。 看着面前的工资人员打针时，消毒棉签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秦垢笑了笑，好心低头下去帮他捡。 工作人员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 忽然秦垢抬头，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力道之重，让工作人员直接跪了下来。 他趁机一把扯过地上的人胸前的铭牌，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笼子，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奋力伸手，去够门把手。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门却在这一刻被推开来。 依旧是那个极冷又极好看的男人，他的视线和秦垢相对。 好不容易有的机会！秦垢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陆潋直接用掌接住了秦垢这一拳，也是在这一瞬间，秦垢真切地感受到了二者的实力差距。 秦垢的身体被禁核强化过，即使是未成年，绝大多数普通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陆潋的禁核等级也很高！ 秦垢知道这一次跑出去的机会又渺茫了，他狠狠咬牙，手上的攻击动作一刻不停，直接一拳对着陆潋的脸过去，像一只发狠的小兽：“阿潋哥哥，让我出去呗，万一我一不小心打到哥哥好看的脸了怎么办？” 陆潋偏头躲过了秦垢“不小心”打向他脸的拳头，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要是想被电击，可以出去。” 秦垢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陆潋说话，陆潋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冷的，却又极其好听。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陆潋是在威胁他。 但秦垢知道，如果再打下去，他也不是陆潋的对手。 他顿了顿，收回了拳头，抿唇看陆潋。 陆潋进来把门关上，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工作人员：“你先出去。” 工作人员点点头，捂着肚子出去。 陆潋突然交待了一句：“这件事情不用上报。” 秦垢愣了愣，看着工作人员离开的背影。什么意思？这是在保他？ 陆潋却没管秦垢心里想什么，他使了个眼神，秦垢在心里默默念了十遍“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怕没柴烧。”乖乖回到笼子里，撸起了袖子。 带个白色手套的手将红色药剂注入，推进，拔出。 秦垢照常吹了吹伤口，忽然说：“阿潋哥哥，你们做实验的还要拿自己当实验品啊？” 陆潋抬眼看了看他。 秦垢指了指他手上的白色手套：“刚刚你动作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手上好像有针眼。” 陆潋收好药品，准备离开。 “阿潋哥哥，阿潋哥哥！”秦垢拉住他的手，明显感觉到白色手套下的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他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冷。秦垢笑了，继续纠缠：“阿潋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这两次都没有把我报上去，不然我又要接受惩罚了。” 陆潋想要甩开秦垢的手。 秦垢连忙一把握紧了陆潋的手，把它抓起来吹了吹：“听说这样就不痛了！他们是不是也拉你做实验啊？要不我们一起偷偷跑出去吧，我保证保护好你。” “保护我？”陆潋终于开了口，他像是觉得这几个字有点好笑一样，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他低头看了看秦垢马上就要偷偷凑到他胸前的那只手，“保护我的身份牌吧？” 秦垢默默收回手：“哪有。” 陆潋甩开了他的手，十六岁的少年其实已经初俱了成年人的体魄，这么撒娇应该会很奇怪才对，但秦垢却把握刚刚好，像小狼崽撒完疯后又用毛茸茸蹭起人来一样。 陆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即使你拿到我的身份牌，也出不去。如果不想被惩罚，就别轻举妄动。” 秦垢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是说陆潋身份牌权限不够，还是说外面守卫太森严。 “好吧，”秦垢假装顺从，“可是我怕疼，后面的实验会不会越来越疼？” 他在试探陆潋，但陆潋没有回答这一句，就直接离开了。 …… 秦垢发现，陆潋打针确实不疼，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针管一次就能够刚好刺中血管，药剂被以一个刚刚好的速度推进去。 秦垢每次看着红色的液体被推进身体，都感觉身体凉凉的，真怕哪一天变成怎么生化怪物了。 不过…… 秦垢陷入了莫名的矛盾中，陆潋好看，打针技术好，对他虽然冷，但秦垢莫名觉得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不一样。 其他工作人员怎么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试验品。 而陆潋是在冷冷地看一个人。 秦垢和陆潋的关系维持在了一个奇怪的平静状态。 秦垢当然更喜欢陆潋来给他打针，但陆潋武力值太高了，有他在，秦垢永远也出不去。 第131章 还是别来了，秦垢撑头想。 不知道是不是秦垢的想法应验了，今天推门进来的是另一个工作人员。 秦垢熟练地麦乖，装晕，偷袭，尽管这个工作人员似乎提前了解了秦垢的脾性，小心翼翼的防范，却还是被秦垢一记手刀劈晕过去。 秦垢夺过身份牌，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 身份牌放到门锁上的前一瞬，秦垢想起了陆潋说的话，他居然犹豫了片刻。 门口忽然响起了对话声。 一道声音稍微低沉一些，似乎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的禁核预测等级是多少？” “两次预测a，一次s。”另一道声音像冷泉一样，秦垢这些天已经熟悉了。 “先确定下来，如果是s再进行下一步实验。” “如果不是s，”陆潋说，“也还要取走他的禁核？” 秦垢愣了愣，他们果然……是想要夺走他的禁核啊。这些天来他一直性命无忧，居然还放松下来了，难道真想成为一个废人吗？ ……他果然不该有一点相信…… “有小老鼠在偷听啊。”那到中年的男声突然说。 秦垢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被被砰地打开，陆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毫不留情的一拳打过来。 秦垢硬生生接了这一拳，疼得蜷缩了一下，陆潋面无表情，再一拳打到秦垢脸上，把他整个脸都打到了一边。 “呯呯呯”几拳，毫不留情地向秦垢身上招呼。 “行了，”陆潋后面的中年男人任由陆潋打了好一会儿，才发恩似地说了句，“别把他打死了，还要留着实验。” 陆潋这才收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着一团的秦垢。 “按时注射药剂。”后面的男人继续说，他似乎也不愿意多留，和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 秦垢蜷在地上，连动也不动了。 陆潋这几拳打得太过用力，秦垢帅气的脸彻底破了相，青一块紫一块的。 陆潋看了一眼，拿了旁边的伤药过来。 他把一动不动的少年拖回了笼子，掐住他的下巴，打开药瓶给他的嘴角上药。 秦垢定定地看着陆潋，任由陆潋摆弄。 棉签涂过嘴角带来丝丝的痛意，突然他一动，再抬头时，眼睛是有些发红的凶，像是被猎人追到走投无路的小狼。 他又出了最大最重的力气，带着走投无路的偏执与绝望，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陆潋手上。 第64章 冷 白色的手套因为巨大的撕扯力度彻底变形, 让人不敢想手套下的皮肉变成了什么样。 寻常人面对这种疼痛已经呲牙咧嘴，陆潋却连面色都没有变，静静看了一眼秦垢, 忽然用极大的力道甩动被咬的右手, 将秦垢甩飞出去！ 秦垢甚至感觉自己撕扯下了一块皮肉。 他撞在墙上又落下来，胡乱地喘了两口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陆潋睨了他一眼，直接离开了。 秦垢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 不知道是不是挨打挨得太狠了, 秦垢这次睡得格外的沉, 他隐约间听到了旁边是会有动静, 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皮来。 过了一会儿, 似乎有一只手拖动了他的身体。 不会这么快就要被拖去挖走禁核了吧？秦垢费力地想要睁开眼，想要抬动自己的四肢反抗, 却怎么都动不了，像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一定是那个叫陆潋的打得太狠了。亏他天天叫得这么甜。 意识飘得越来越远, 模糊间秦垢感觉自己的手臂上又有针头刺入的痛感，但全身的酸痛感又很快将这种感觉压过了。 …… 秦垢白天又老实了, 不吵不闹, 乖乖等着陆潋来打针。 门被推开，熟悉的身影进来,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立场不同, 秦垢大概每天都乐意见到陆潋，冷冷清清的，又好看, 站在那里像一座冷漠的神像一样，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那张脸上的表情照样是冷的。 冷也有冷的好处, 毕竟要是像其他负责人一样，刚刚才作妖完的秦垢大概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陆潋却神色如常，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就一起装傻好了。 秦垢识相地自己抬起手，任陆潋把红色药剂推进手臂，假装撒娇：“轻点吧阿潋哥哥，昨天被哥哥折腾坏了，现在全身都在痛。” 这是一句怎么听怎么有歧义的话，但陆潋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把红色药剂放下来，又拿起了另一支药剂。 正当秦垢疑惑怎么多了一只药剂时，陆潋居然先开口了：“全身都在痛是因为你发烧了，伸手。” 秦垢愣了愣没动，陆潋瞥他一眼，抓住他的手把药剂推了进去。 秦垢看着液体一点点消失，原来这是退烧针？那……他瞪大眼睛，“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来给我打针了？” 陆潋没搭理他，但秦垢显然已经明白了过来，他凑过去，眼底盛着少年的笑意：“这么关心我啊，阿潋哥哥？” 陆潋把用完的针管收进去。 “打完巴掌又给一个枣，”秦垢托着下巴看他，“你在哄我吗？” “你的骨龄测试是十六岁，”陆潋看他一眼，“说出这种话，是大脑没跟上发育吗？” 十几岁就能够研究出新型高精度枪械的秦垢：“……” 第132章 不想喊他哥哥了，秦垢故意生气地偏过头去。 陆潋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弯勾了下唇。 还在偷偷用余光看陆潋的秦垢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 不是吧，他刚才好像看到那个大冰块笑了一下。 但不等秦垢再看，陆潋已经转身离开了。 之后秦垢消停了好一阵儿，一是因为知道以陆潋的武力，盲目逃跑完全行不通，二是自己挨的那顿揍太狠，也确实没能力跑出去了。 不如先养精蓄锐，再找机会。 结果秦垢没跑出去，倒是有人被一起抓进来了。 陆潋被丢进来的时候，秦垢着实吃了一惊，他看着昏迷不醒的陆潋，又看了看把人丢进来的工作人员：“你们把他丢进来干什么？谁要和他挤？” 两个工作人员早就听说了秦垢这个混世魔王的威风，一句话也没说，急匆匆地关上笼子出去了。 “喂，他死在这里了怎么办？”秦垢继续喊，“万一臭了多恶心！” 几个人充耳不闻，带上了房门。 …… 秦垢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才回头去看地上的陆潋，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像在承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样。 “喂，”秦垢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把陆潋就这么放进来，不怕自己把他杀了吗？秦垢有些恶劣地想，就是他拦了自己这么多天，把他解决了，就不会再有这么难对付的人了。 秦垢轻轻碰了一下陆潋的手，没想到昏迷的陆潋居然忽然抬手，一把反抓住了他的手。 秦垢怔了一下去看陆潋，却发现他人依旧紧紧闭着眼睛。 本能反应？ 秦垢无奈，难怪敢这么把他丢起来，不会是料到就算陆潋晕倒，秦垢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吧？ 只能放他在这里占位置了，秦垢想。 他决定离陆潋远一点。 他走了一步，没动，又走了一步，还是没动。 秦垢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紧的手。 他用出最大的力气，尝试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结果手没抽出来，陆潋整个人都跟着他动了一下。 秦垢：“……”这下好了，跟他绑定了。 他无奈地找了个墙角的好位置，就地坐了下来，百无赖聊地胡思乱想起来。 陆潋为什么会被关进来？犯什么错了？犯错了也不应该关在这啊。 秦垢忽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陆潋手上的针孔，他低头看了一眼陆潋抓紧他的那只手，然后费力地把陆潋的手套褪下来一点。 不看不要紧，上面有好几个针孔不说，还有一个特别吓人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猛兽咬的，伤得特别严重，但居然只简单消了消毒，就这么直接藏进了手套里面。 离秦垢咬陆潋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伤口不但没好，还有恶化的趋势。 他们不是有医疗仪的吗？罪魁祸首秦垢越看伤口越难受，伸手把旁边的饮用水够了过来。 他单手拿着瓶子，咬开了瓶盖，轻轻对着伤口倒了下去，细密的水流冲走了伤口上的布屑，露出伤口狰狞的全部面貌。 没有药，怎么办？ 犹豫了一会儿，秦垢只能够先把他的手放在地上，尽量保持好通风，他自己也因为这个姿势，只能够一直坐在地上。 秦垢就这么坐了一整天，甚至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秦垢感觉自己的手被拉动了一下。 陆潋醒了？秦垢闭着眼睛去摸到饮用水，再摸回去凑到陆潋的唇边：“要不要喝水？” 没人应他。 秦垢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向旁边。 陆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你醒了？”秦垢立马摇了摇手中的水卖乖，“你晕过去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的你。” 陆潋看了一眼唇边的水，没接。 “那阿潋哥哥，能不能放开，”秦垢用下巴向下示意，“我的手有点麻了。” 陆潋这才真的愣了一下，他看了眼两人紧紧抓着的手。 秦垢忍着酸麻感摇了摇。 陆潋忽然拽起来秦垢的手，再用力一按。“咯”一声骨头的脆响。 “疼疼疼！恩将仇报啊你！”秦垢喊了一声，连忙甩开了陆潋的手。 陆潋看了看他恢复活力的手，说：“恩将仇报？我帮了你好几次，你却咬我的手，谁恩将仇报？” 秦垢撇了撇嘴：“好吧，我承认，有好几次我捣乱没有上报，算是帮了我，但是你也打了我一顿……” 陆潋接过他手上的水，仰头喝了口，这个动作让他有了一种少年的锋芒，削弱了他身上的冷感。 甘泉润泽了干涸得如同火燎一般的嗓子，陆潋才缓缓开口：“不打你，你想落在他手上？那你的下场会很惨。” 秦垢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就是陆潋背后那个中年男人。见陆潋愿意开口，他连忙开始套话：“他是不是就是抓我的大坏蛋？” 陆潋没理他，又喝了一口水。 “你怎么知道落在他手上会很惨？他是不是打过你？” “打？”陆潋撩了撩眼皮，“秦垢，你真是天真。” 秦垢马上反应过来，多得是比打更让人痛苦的惩罚。 “那你……”秦垢忽然想到，那陆潋是不是曾经承受过那些惨无人道的惩罚。 第133章 陆潋没吭声，环顾了一圈四周，走到旁边的角落坐下来，与秦垢拉开了距离。 但秦垢又巴巴地贴了过来：“阿潋哥哥，他们是不是也罚你啊？也拿你做实验？你被关在这里，是不是……” “问题太多了，”陆潋打断他，“睡觉。” 秦垢却越发笃定了心中了想法。陆潋大概曾经也是被实验者之一，也被打过特别多的药物，接受过很多惩罚，但因为什么原因取得了实验室的信任，所以能够成为半个工作人员。 出于对相似经历的秦垢的同情，他几次给秦垢放了水，但又不敢真的放他逃走。 陆潋又被重新送进笼子，大概是又犯什么错，实验室又重新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想到这里，秦垢都觉得有点同情陆潋了，自己才被关在这里不到一个月，就这么痛苦了，陆潋…… 秦垢忽然说：“阿潋哥哥，我们一起逃走吧！” 陆潋看了他一眼，一副看他又耍些什么花样的样子，秦垢面临信任危机连忙表示：“这次是真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了！我一定带你一起出去！” 陆潋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偏过头去，靠着墙壁休息：“连我都打不过，带我出去？” “那我们一起！双强合璧！”秦垢多少有点拉拢的意思，好不容易有个有机会反水的战力，如果有陆潋帮忙…… 陆潋已经闭上了眼睛。 实验室的温度很低，陆潋很轻地动了一下忽然背后有一个怀抱拥了上来。 陆潋睁开眼睛，偏头向后看去，少年笑着抱住了他：“我早就想说了，你身上好凉，我抱着你，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陆潋沉默了好一会儿，任秦垢抱着没动，半响才开口，他第一次放软了语气：“这是药物作用的原因，和温度无关，你抱着我没用。” 秦垢愣了愣，下一秒抱着陆潋的手却更用力了，他还不忘搓搓手，呼点热气出来：“总会不那么难受了，有一点用也好，阿潋哥哥，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陆潋的身体就像被放在冰雪做成的熔炉里面，冷却又冷得像沸腾起来的水一样，翻涌不歇地难受，其实早就习惯了，他能很熟练地独自忍受过去才对。 可第一次，陆潋居然没推开少年的怀抱。 …… 第二天照例有工作人员来注射药剂，但秦垢这天却格外反叛，当着陆潋和工作人员的面蹦来蹦去，就是不给胳膊。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看着他，眼看就要不耐烦地动手了，陆潋走过来，拿过了药剂和消毒剂。 工作人员愣了愣，最终没敢阻止。 秦垢一看是陆潋就乖了，伸手打针，任由药物注射的过程中，他还不忘挑衅工作人员：“他打得过我，我就老实；你就算了。” 工作人员气得眼神想杀了秦垢，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看着陆潋把药剂全部打进去，就毫不回头的直接离开了。 门“呯”一声关上了，陆潋无奈地看他：“拿出来吧。” 秦垢狡黠笑了笑，把消毒剂拿了出来：“你的手有药了！” 陆潋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秦垢闹这一出是为了自己。他任由秦垢把手拉过去，冰凉的消毒水涂在了伤口上。 秦垢小心地动作，避免划痛陆潋：“早知道不要那么狠了。你就不能眼神示意一下吗？我很聪明的，一看就能懂。” 陆潋看了一会儿秦垢，忽然揶揄地说：“你很聪明？” 被质疑了的秦垢很不服：“不信试试。我猜猜，实验室里面有很多台医疗仪，还有医疗舱，你却不去处理伤口，还戴着手套，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咬了你。你……不是怕我受到惩罚吧？” 秦垢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都有点愧疚了。 “果然不太聪明，”陆潋说。 秦垢怔怔看着陆潋。 “我是不想让人看到，”陆潋随口说，“但不是怕你受罚，而是以我的武力，会被刚刚挨揍的你咬一口，看起来很可疑。会被怀疑我在做戏。” 秦垢第一反应注意到的是“武力”两个字，他的禁核等级已经非常高了，即使是未成年，身体素质也得到了非常大的强化。但陆潋的意思是，所有人都默认为陆潋可以轻易打败秦垢。 “你的禁核等级是不是很高？”秦垢问。 陆潋没有回答，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撤回了自己的手。 ……还是不肯信任自己啊，秦垢想。 之后一段日子里，秦垢寸步不离地跟着陆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破口一样，不停地缠着陆潋问东问西，撒娇耍赖齐上阵，成功让陆潋冰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到最后任由秦垢贴在自己身上念经。 秦垢还发现陆潋似乎并不用再注射药剂，这么久以来所有工作人员只会按时抓住自己给药，从来没有管过陆潋。 明明之前他手上有那么多针孔…… 秦垢这个疑惑没留多久，就得到了解答。 这一次居然有三个工作人员一起走了进来，秦垢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要被他们架走到哪里去了，结果他们只是又拿出了一支药剂。 这支药剂的颜色比之前的都要深，是深红色的药剂。 陆潋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刚刚好走到秦垢前面一点儿：“他第一阶段的注射应该还不够。” 第134章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说：“上面下的命令，没这么多时间等了。” 陆潋没动。 秦垢看了眼陆潋，又看了看其他三个工作人员。这些天来，他大概明白陆潋阻止他逃出去，似乎是因为清楚以他的实力是逃不出去的。 那现在反抗也没有用。 秦垢笑了一下，指了指陆潋说：“老样子，让他来给我打。” 几个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药剂递给了陆潋。 陆潋这次倒是罕见地犹豫了一会儿，半响才开始动作。 消毒，排除空气，找准血管，针尖接触到秦垢皮肤的一瞬间，陆潋却停顿了一下。 秦垢笑着看他：“阿潋哥哥打针，我都不怕来的，快打吧。” 陆潋终于将药剂注射进去。 秦垢感受着冰冷的液体注入，深红色的药剂几乎和血液的颜色一模一样，显得有些莫名地令人不适。 几个工作人员仔仔细细地盯着，似乎怕出了什么差错一样，一直到确定药剂一滴不漏的被注射进去，才对视一眼，放心地离开了。 秦垢大概猜出了这支药剂和之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但还是故作轻松，继续变着花样烦陆潋。 陆潋倒是不像以前一样爱搭不理了，一直看着秦垢，反倒让秦垢觉得不自在，慢慢停止了话头，坐在了旁边。 似乎因为不乱动了，秦垢觉得实验室里面似乎有点冷。 能不能关一下制冷，他抱了抱手臂。 但无论秦垢怎么试，身上的寒意却越来越重，秦垢从一开始还能够勉强坐着，最后却冷得倒在地上蜷作一团。 陆潋静静地走了过来。 秦垢大概明白自己刚刚注射的是什么药剂了。 和陆潋那时候一样。 “阿潋哥哥，冷……” 陆潋蹲了下来，看了他一会儿。 秦垢伸手：“冷……好冷……” 陆潋握住了秦垢的手，把他抱住了。 还是冷……还是冷……秦垢忍不住发抖，这种冷是一种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冷，外物的热度根本没有一点用。 “好冷啊……”阿潋哥哥到底是怎么能够这么轻描淡写地挨过去的？ 陆潋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他保持着抱着秦垢的姿势好一会儿，突然说：“154次，这是我注射药剂的次数。” 秦垢因为这句话抬起了眼皮，似乎有了点精神，陆潋看他一眼，继续说： “59次，这是我逃跑的次数。” 第65章 动手吧 十岁之间, 陆潋以为自己是孤儿，十岁之后，他才发现他不过只是父亲流连花丛留下的累赘, 被毫不留情地抛弃到了孤儿院。 年长的男人接回了他, 告诉他他姓陆，父亲已经死于酒精与声色，而他们可以给他提供良好的教育与生活环境。 陆潋跟陆家回去了，他其实并不太相信他们的话, 因为他们的眼神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善意。 但陆潋不觉得生活会比现在更差了。 现在想想, 陆潋只会觉得自己天真。 陆潋被带回去的第一天, 陆家并不是急着安排他的衣食住行, 而是直接将他带进了冰冷的实验室。 实验员戴着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像不带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看着他, 一直到禁核测试结果出来，所有人又都诡异地笑了起来。 陆潋沉默地看着他们, 那一天，他知道他踏上了一条再也回不了头的路。 “不要以为逃出这个房间就能溜之大吉, ”陆潋抱着秦垢, 下意识摸了摸秦垢毛茸茸的头发，“我逃过很多次, 从只能逃出笼子到能逃到房间外，再到逃到了实验室门口。” 秦垢睁大了眼睛, 他一边冷得在陆潋怀里缩了缩，一边急切地问：“逃出去了吗？” “没有，”陆潋看他精神了点儿, 继续说：“实验室大门是生物识别，我没办法成功识别。” “啊……”秦垢蹭蹭陆潋的脸, 安慰他，“别难过，下次我把实验室的系统黑了，我很厉害的！一定能带你出去。” 陆潋好笑说：“你连房间都出不去，没发现吗？你的身上被埋下了生物芯片，出这个房间的一瞬间就会立刻发出电流。” “啊……”秦垢表情有些错愕，随即想了一会儿，说：“肯定是他们把我打晕绑进来的时候放进去的，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 陆潋低头看他一眼，被羞恼的秦垢催着继续往后讲。 “你认为我没想到黑系统？”陆潋垂头看了看他，把声音压低了一点，“我的下一步计划和你一样。” 但陆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漫长的注射实验中，他几乎已经对疼痛麻木，但直到有一天，他的头忽然撕裂一样的痛，像是海啸扑在了他的意识上。 “这是第二阶段注射完成后会出现的病症。”陆潋看了看秦垢手上刚刚打完的针眼，“也就是那一次，我知道了他们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禁果”计划，在《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从此世间有了罪孽。 陆家想要的就是培育出第一颗“禁果”。他们在当初宇宙漂泊的残骸中，找到了异星的放射性物质，制成了五支母剂。 据说，通过母剂的稀释注射，可以使精神海和禁核的联结将逐渐消失，从而实现实验者禁核取出与植入。 第135章 这种禁核剥离不同于直接暴力取出禁核，传统取核，取出的禁核仍然和精神海相联结，植入其他人的身体，会出现巨大的精神海排异反应。 这就是移植禁核一直无法实现的原因。 而通过“禁果”实验，就可以规避掉这一点，让植入者完美地移植禁核。 随着第二阶段注射开始，陆潋的精神海和禁核的联结将逐渐消失，精神海也因此逐渐不受禁核控制开始失控。 “从那之后，我开始阶段性地出现精神海失控，必须及时注射“母剂”缓解。” “禁果”母剂是药也是毒，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陆潋再也无法逃离。 “之后他们就不再控制我的出行，我也逐渐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在陆家正式有了身份。” “陆家……”秦垢马上想到了什么，“原来是他们绑的我呀，肯定是陆青生那家伙看我禁核等级比他高……” 陆潋因为秦垢小孩子气的说法低头看了他一眼：“还冷吗？” 秦垢开始撒娇：“好点儿了，你再抱一会儿就不冷了。” 陆潋碰了碰秦垢明显已经暖和起来的手，知道药效大概快过去了，但还是没揭穿他：“所以我只能等他们取出我的禁核后，才能不受精神海失控的困扰。” 秦垢心疼地抱紧陆潋：“不会的，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嗯，我一直在联系其他的实验所研制稳定药剂。”陆潋顿了顿，“但被发现了，被抓来和你一起关在了这里。” 秦垢连装冷都忘记装了，皱眉举拳：“等我逃出去了，一定要让他们好看！阿潋哥哥这么好看，都舍得欺负！” 陆潋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他忍不住笑了，灰色的眼睛里盛了笑意，像有一片灿烂的星海一样。 秦垢愣愣地看着陆潋，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真的好好看，阿潋哥哥……” 陆潋止住了笑意，继续说：“成年后实验室对我进行了检测，禁核确实是s级，正确的来说是s+级，级别太高，和移植者的匹配度不高，移值有一定风险，所以他们又抓了你。” “原来是这样。” “我不相信因果论，但你在这里确实和我有关。”陆潋也因此争取了这项实验的负责人名额，暗中给秦垢放水，“你可以怪我。” “要怪就怪那些抓我们的人。”秦垢狠狠摇头，他抱起陆潋的手，使劲吹了吹，“我还咬了你，疼不疼？” 陆潋本来想说这和他之前接受实验挨的痛相比，简直不足挂齿，但看了看秦垢的表情，唇角轻轻勾了勾：“有点。” 秦垢闻言连忙又吹了吹伤口，眼睛都有点红了：“都怪我，要是留疤了怎么办？这么好看的手……” 陆潋觉得有点痒，他抽出了手，继续说回正事：“你的第二阶段注射开始，才打了一针，精神海没有受到大的影响，或许还有机会。” 秦垢听话点头。 “我会在最近想办法找机会……” …… 少年毕竟还是少年，自从陆潋告诉他一切后，他就对陆潋死心踏地，掏心窝子地信任。两人被一起单独关在笼子里面，更是让秦垢越来越亲近陆潋，每天都黏着陆潋商量怎么逃出去。 就这样了整整半个月，陆潋不胜其烦，他无奈地把秦垢抱着他腰的手扒拉下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黏人？” 秦垢摇头：“没有。我在外面都当老大发号施令。” “看不出来。” 秦垢眼里满是细碎的笑意：“黏阿潋哥哥是因为哥哥好看！” 陆潋唇角微勾：“哪里好看？” 秦垢仔细的盯了一会儿，最后作出结论：“都好看！” 陆潋对这个笼统的答案不满意。 于是秦垢继续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眼睛最好看！灰色的，像星星！笑起来最好看……”不过笑得太少了。最后一句话秦垢忍着没说。 陆潋继续问：“这么好看？” 秦垢点点头：“等我长大了，就娶一个和阿潋哥哥一样的老婆！” “女生像我大概不会好看。”陆潋摸了摸他的头。 秦垢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陆潋，陆潋无论是轮廓还是眉眼都非常的深邃，让秦垢想象不出来要是女孩子拥有这样的眉眼到底会是什么样，正确地来说，是想象不出这幅眉眼长到其他人身上还是怎么样：“那就找一个男孩子吧，不！就找阿潋哥哥！只有阿潋哥哥这么好看！” “找我？”陆潋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又怕带坏了少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等长大了……” 少年最讨厌被人说什么都不懂，他下定决心说：“你等着，等我十八岁了，一定来找哥哥！” 陆潋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伸手摸了摸秦垢的腰，再沿着衣服一路摸进去。 秦垢先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红了，忍不住转头就跑，又却陆潋抓住了。他脸红得跟滴血一样：“不……不好吧，阿潋哥哥，太随便了吧……要不还是等……等过几年吧……” “这么能放大话，就害羞了？”陆潋揶揄地笑，手摸到秦垢的侧腹，他轻轻按了按少年。 秦垢忍住害羞站在原地，红着脖子说：“怎么样？是不是有腹肌！” “有，”陆潋眼里藏不住笑，他摸到确切的位置，便松了手，“记住这个位置，植入的芯片在这里。” 第136章 “有吧……啊？”羞得脑子一团浆糊的秦垢终于反应过来，“你是在找芯片？” “不然你以为呢？”陆潋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垢脸由红变白又变红，忽然觉得逗少年还挺有意思的。 精力旺盛的少年从此又多了一个目标，他一定要带阿潋哥哥出去，阿潋哥哥没有家，那他就偷偷养哥哥，等长大了再娶阿潋哥哥。 不过自从陆潋摸了他之后，他就老觉得不好意思。同住在一个笼子，秦垢也不太敢和陆潋对视。陆潋大概看出了少年的心思，也放任他眼神别扭来别扭去。 不过秦垢还没别扭多久，笼子就打开了，陆潋被重新带了出去。 秦垢站在后面，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打倒那些可恶的实验员，最后陆潋给他丢了一个平静的眼神，少年懂了他的意思，只能偃旗息鼓。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垢都没有再见到陆潋。从最初的等待到慢慢焦虑，二阶段的药剂注射次数越来越多，秦垢逐渐习惯了寒冷，心底却有了更深的恐惧。 他怕自己也会和陆潋一样，陷入精神海失控，彻底成为陆家的傀儡，再也没办法带陆潋一起逃出去。 直到笼子再次被打开，有实验员蒙住了他的眼睛，他被架了出去。 秦垢咬紧了牙齿，不知道会不会带到哪里去，他不喜欢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 他悄悄捏紧了拳头。 直到他被放到一片空地上，有实验员撸起他的袖子，给他注射了一针药剂，和以往不同，他没有感觉到寒冷，却觉得精神海迅速沸腾起来。 …… 陆潋在监控里看着被蒙着眼睛，坐在地上的秦垢，灰色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旁边是中年男人的声音：“这是你提出的方法，自己去吧，机会在你自己手里。” 陆潋偏头看过去，他想起那个人和自己的对话。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冷漠与强势“你的禁核和我的匹配度太低了，留着你在陆家也还有用，用那小子的禁核或许更好。” 陆潋没有说话。陆潋的禁核等级太高，攻击性太强，中年男人很难适应植入，所以才会找到秦垢。 秦垢禁核的多次检测结果在a级和s级间跳，极有可能成年后在弱s级水平，恰好适合中年男人。 陆潋睨他一眼，没用的老废物。 中年男人继续说：“但如果他的禁核和我更不适配，那对我有什么用？” 陆潋问：“没有用，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哈哈哈，当然是随便处理了，”中年男人仔仔细细地看着陆潋，“你不会同情他吧？” 陆潋也直视他，突然说：“可以用催化剂把他的精神海暂时提升到成年状态，来测试他的禁核等级。” “要是能够用机器测出来，早就测了。” “机器测不出来，可以人工。”陆潋沉下声说，“让他和我打一场，如果他打不过我，说明在弱s级，与你适配度更高；如果他打败了我，说明他比我更强，更不适合移植，那就移植我的。” “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陆潋，“你想打败他，保住自己的禁核？” 陆潋冷漠地说：“公平竞争罢了。” “好。”男人觉得很有意思，两个最强的禁核拥有者都在他的掌控下，像角斗场的斗牛一样互相撕杀，他简直喜闻乐见。 “就定在明天吧。”陆潋说。 …… 一片黑暗之中，有人扯掉了秦垢眼睛上的黑布，他抬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表情，有些冷的人。 “阿……”陆潋一拳揍到了秦垢的脸上，止住了他的话音。 秦垢吃痛地看着陆潋，只见他快速解掉了秦垢身上的绳子站远，神色冷漠地看着秦垢：“你刚刚身上注射的是催化剂，你暂时会有成年的精神海强度。” 秦垢愣愣地看着陆潋。 “现在，打败我，你可以保住自己的禁核，”陆潋神色平静地说，“否则，我会打败你，取走你的禁核。” 秦垢下意识地摇头。 不行，都不行……他明明是要带陆潋一起离开的。 秦垢看向陆潋，张了张口。 但还不等秦垢说出话来，陆潋身上巨大的灰色精神海，便爆发出来，向秦垢袭去！ 一切像在这一瞬间被放缓，灰色的精神海在秦垢的眼里绽开成绚烂的烟花，烟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直到了秦垢眼前。 刹那间，巨大的银色海浪从秦垢身上爆发出来，与灰色精神海轰地碰撞在一起。 更巨大的烟花绽放开来。 “呯”一声，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被震飞了出去。 中年男人盯着监控里的这一幕，正当他欲看胜负时，监控在精神海的剧烈对冲下“呲那”两声，彻底失了灵。 …… 烟花在一刻的绚烂后散尽，实验室的景象展现出来。 秦垢被震飞到墙上，掉在了地上。 而陆潋则好整以暇地站着。 他冷漠地走向地上的秦垢。 秦垢努力支撑起身体来看陆潋。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即使秦垢的精神海被短暂的提升到了成年水平，但陆潋对于精神海的掌控远远比秦垢熟练，除非秦垢的精神海水平比陆潋高很多，不然不可能打得过他。 第137章 而陆潋感觉到，秦垢的精神海强度和他大概差不多。 但输了就是输了。陆潋在秦垢面前蹲下来，掏出来一把匕首。 “阿潋哥哥，我自己来吧。”秦垢脸色惨白地笑了笑，“哥哥，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别再老是受伤了。” 陆潋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把匕首递过去。 秦垢握住了匕首。 陆潋却没松手，带着秦垢的手把匕首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陆潋的力气极大，几乎是一瞬间，就有鲜血浮现，染红了陆潋胸口的衬衫布料。 秦垢错愕地瞪大眼睛，使出最大的力气把匕首往外掰：“哥哥……” 陆潋冷静地告诉秦垢：“我说过，我已经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你还有，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不可以……”他那么好看的阿潋哥哥，胸口怎么能有一个大窟窿呢？不对……胸口有大窟窿会死的，阿潋哥哥不能死…… 陆潋笑了笑，伸手抹过秦垢的眼角，秦垢这才发现他居然哭了。 “银色的精神海，很好看，”陆潋抹掉秦垢的眼泪，第一次那么温柔地笑，他轻轻催促少年， “动手吧，小垢。” 第66章 死局 呼吸在这一刻停止。 明明呼吸着大口的新鲜空气, 秦垢却觉得喘不过气来，像被一头按进水中，心脏溺毙在深海里。 “不！不行！”秦垢忽然一把扯开了陆潋的手, 匕首因为巨大的力道拉扯“砰”一声弹开掉到了地上。 陆潋似乎怔了一瞬, 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又回头再看向秦垢。 秦垢从来没有用出过这样大的力气，硬生生掰赢了一个成年s级禁核拥有者，他的手因为力竭而发抖：“我不要你为我牺牲！我说过了, 我被抓到这里, 和你没关系, 都是因为他们！” 陆潋沉默了一会儿, 说：“不算牺牲，我没有机会了, 你有。” 秦垢抹了把眼睛：“你也有！我不要做选择！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而且，如果你挖了我的禁核, 我也不会原谅你！我只要和你一起出去。” 陆潋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倔强的身影。他往前走了两步，靠近秦垢, 就看见少年又紧张地退了两步, 像是看到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门口有渐近的脚步声。 陆潋看了看固执的少年，门被打开的前一瞬间, 他忽然无奈地笑了：“好，我们一起出去。” …… 秦垢的负责人又变成了陆潋。 但陆潋这个负责人有些太“负责”了, 每次秦垢注射完药剂，陆潋都会抱着秦垢好一会儿，有时候甚至直接抱着一觉睡到天明。 自从秦垢上次哭了之后, 陆潋彻底对他没了脾气。秦垢负气表示陆潋是从小到大唯一把他弄哭的人，简直罪大恶极, 必须要补偿他。 陆潋拿他什么办法没有。 “小垢。”灰色的眼眸像星星一样看着秦垢，勾得秦垢失了神。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星星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陆潋那张像雕塑般的脸凑了过来。 秦垢忘了躲，他们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秦垢的心像俊马脱僵般巨烈地跳了起来。 跳得太猛烈，秦垢直接醒了过来。 陆潋的脸确实离他极近，一双平静的眸子正看着他。 秦垢刚刚注射完药剂，发挥影帝演技哄陆潋抱着自己睡觉。 他看着陆潋的灰眸，马上想到了梦中那双勾人的眼神。 为什么会做那什么梦？ 秦垢忍不住动了一下。 不动还好，一动他感觉到了什么，“腾”地站了起来。 陆潋因为他忽然的动作挑了下眉。 秦垢捂住脸，他没感受到没感受到没感受到…… 陆潋看了眼秦垢，忽然勾了勾嘴角：“害羞什么？很正常的现象而已，小垢长大了。” 啊啊啊啊啊！他果然知道了！ 秦垢背对陆潋，看都不敢看身后的人，只留了一个涨红的后颈。 “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物，”秦垢听到陆潋似乎因为什么顿了顿，才继续说，“哦，我也要换，你弄到我裤子上了。” 秦垢：“……”有没有地缝给他钻钻？没有？那死了算了…… …… 秦垢从每天期待陆潋来给他注射，变成如避豺狼虎豹似的。 每天陆潋过来都只能看见秦垢倔强的背影和即使打针也不肯偏过来的头，只“腾”一下直接伸过来一只手方便陆潋打针。 陆潋看他一眼，倒也不勉强，就着这个姿势给他注射药剂。事实上，他认为这对少年再常不过，实在不明白他在害羞什么。 少年的心思确实难以捉摸，陆潋想。 …… 但秦垢心中永远是矛盾又纠结的，在少年的心事中，他又真真切切地为未来感到担忧，他慢慢适应注射的寒冷，甚至心底面对每日的针头掀不起半点波澜。 可他知道他在被一步一步被沼泽慢慢吞没。 他其实并不喜欢在秦家的生活，在这里，他还可以每天见到陆潋，虽然最近不太敢看他。 但小兽永远不愿意困在一方天地之中。他想带陆潋一起去看看阳光与日出。 陆潋似乎也感到了他的情绪，但却一直什么都没说。 第138章 直到一个平常的午夜，他被陆潋喊醒。 “阿潋哥哥……”秦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陆潋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向秦垢腹部刺去。 针刺般的疼痛让秦垢一瞬间清醒了。 他低头看过去，陆潋用匕首快准狠地从他侧腹挑出一个芯片：“你注射的药剂早就达到了标准，只是未成年精神海还没有发育完全，才没有出现精神海失控现象，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秦垢盯着那枚沾血的芯片。 “他们明天要手术取出你的禁核，”陆潋言简意赅地说，“然后将你安乐死。” 秦垢瞪大了眼睛，这些人居然连被取走禁核的废物都不放过，非要置人于死地。 “你说过，你能够破解实验室系统，是吗？”陆潋继续问。 事态紧急，秦垢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地点点头。 “好。”陆潋直接把一张身份牌交给他，“这是我弄到的一张身份牌，出房间一直左转，会到控制中心，你可以用身份牌打开权限进行破解，之后通过安全通道去下层，再一直向西走，出口再那边。” 陆潋边说边推秦垢往外走，秦垢却发现陆潋所有的计划中都没有他自己：“阿潋哥哥，那你呢？” “我本来就出不去，”陆潋摇了摇头，“这些天我一直在派人给陆家捣乱，今天陆家出事了，他们没空理实验室，我的权限算比较高，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你出去后帮我去联系其他研究所，想办法救我出去。” 秦垢总觉得有不对劲，他张了张口，却听陆潋忽然说：“如果他们选的是我，至少会留着我性命有用。小垢，你后悔吗？” 秦垢怔了怔，摇头，忽然坚定地说：“不后悔。” 他看了陆潋好看的眼睛一会儿，忽然松开陆潋的手，伸手去拉门把手：“阿潋哥哥，等我，我会回来救你的。” 陆潋静静看着秦垢。 犹豫了一会儿，秦垢还是回头说：“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一起打倒这些实验疯子。” 陆潋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一下：“好。” …… 这是属于少年一个人的逃亡。 或许正如陆潋所说的一样，陆家大部分的人都在焦头烂额地处理最近的麻烦，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非常少，秦垢避开了几个巡逻人员，直接奔向实验室的控制中心。 陆潋给他的那张身份牌权限很高，秦垢直接刷了过去。 控制中心的大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他正在低头进行操作：“什么事？” 秦垢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人，吓了一大跳。但看到这人没抬头，他也很快镇静下来，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实验员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回答，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抬头。 他看见一记离他极近，已经躲不开的手刀。 实验员倒在了地上。 秦垢长呼一口气，迅速接管旁边的控制屏，进行破解。但实验室的安保系数远比秦垢想象得要更高，根本没法快速解决。秦垢沉下心来，凝心静气地一步步破解。 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流淌着，有因为紧张冒出的汗珠从秦垢额头上落了下来。 他听到了不远处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快点儿……再快点儿！秦垢紧张地手心全是汗，努力稳住自己的操作。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垢的手指飞速地按着各种控制键。 在有人影转过来的一瞬间，整个实验室所有的灯忽然都灭了！ 破解成功了！一片漆黑中，有不少实验员的吵闹声和呼告声。 秦垢藏在黑暗和喧闹之中，按照陆潋所说的迅速跑向安全通道。 一路上秦垢意外的没有碰到什么人，秦垢很快想到是陆潋帮他操作了。 一定要出去！绝对不能够辜负阿潋哥哥。 黑灯瞎火中，秦垢免不了磕碰，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脑袋或者膝盖碰到了东西就再往旁边转，甚至一脚没踩稳，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顾不得全身的疼痛，爬起来就直接往西边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秦垢终于看见了前面透着光的大门！ 门后面是秦垢期盼的阳光！阔别已久的自天地！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出去了。 秦垢飞快地跑着，他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剧烈的运动，几乎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只要跑出去！只要跑出去！他就能想办法救出阿潋哥哥！ 他们要一起…… 忽然，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直直照向了秦垢。 秦垢因为一瞬间，巨大的亮光几乎被闪瞎，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嗡——”大门上的红灯亮起，紧接着所有的警报都响起，像是混乱与疯狂一样都通过耳朵传进了秦垢的大脑里。 秦垢的心跳静止了一瞬间。 “抓住他！”远处有人发现了他！ 秦垢脚步顿了一下，大门出不去了，他转身就往回跑。 “抓住他！上头说了！死活不论！” “砰砰砰——”是械枪接连响起的声音，有子弹破空的声音从秦垢耳边传来，他连忙翻过几台实验仪器，躲开射击，慌不择路地又重新跑向上层。 …… 陆潋最后是在上层的药品生产厂找到了秦垢。此时少年不知道从谁的手里夺走了一支械枪，正死死躲在一堆药品箱后。 第139章 所有实验员都包围了他，但碍于秦垢手上的枪，没有人敢暂时轻举妄动 中年的男人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华贵的手表，此时手表上面正闪着机械的红灯：“真是精力旺盛的狼崽子啊，如果不是我的废物助手忘了带药剂，不得不提前回来，或许真就让他逃出去了。 实验室唯一备用电源的权限在他手上。这也是陆潋为什么非要想办法让他离开的原因。 真是天意弄人。 “他的第二阶段注射已经完成了吧。”中年男人继续说。 陆潋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窟。 “那活不活着都不影响取出他的禁核了，拿枪……”中年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狙击手，准备……” “等等，”陆潋忽然开口，“不用那么麻烦，我能解决他。” “哦？”中年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也是，现在没有人比你更急了。” 陆潋平静地戴上了手套，一步一步走上前。 药品箱后面伸出来一只手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陆潋。 陆潋却半分没动，忽然，巨大的灰色精神海从他体内爆发，所有的药品箱在一瞬间被掀飞。 毫无疑问，即将是械枪里的子弹，也无法抵挡威力如此巨大的精神海。 但少年似乎被吓坏了，连一颗子弹都没有打出来，便被这股精神海也直接掀翻在地。 s级精神海对一位精神海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来说，几乎是摧毁性地碾压。 秦垢躺在地上，颤抖地捂着几乎要裂开的头。 这是他第一次以正常状态面对陆潋的精神海。 也是这一瞬，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小动作有多么不堪一击。 是陆潋一直在给他放海。 而现在，陆潋再也不想纵容他了。 白色的衣袂停在了秦垢眼前，他费力地抬头，看到一双冰冷的，像极寒冰雪一般的灰色眼睛。 陆潋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秦垢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向陆潋。 下一秒，陆潋猛地伸出手来，秦垢的腹部一瞬间燃起透骨的巨痛，他费力地低下头来。 他的腹部被陆潋的手直接捅穿，鲜血如注，本该冰冷的白色手套上一片赤红。 陆潋掏出一颗几乎被鲜血掩没，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蓝色禁核。 秦垢却没再去看那颗他曾经似作生命的禁核，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看向陆潋。 死在阿潋哥哥手上，至少比被那群疯子安乐死好。 想到这里，秦垢心里忍不住笑了笑，却没有力气再去抬动他的唇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潋的灰色眼睛里盛满了冷漠，可秦垢却莫名觉得，陆潋的表情很难过，很难过，就像心里在流泪一样。 “阿潋哥哥，别哭了。”秦垢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被陆潋随手丢在了地上。 “拉去乱葬场。”陆潋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他走到中年男人身旁，将还沾着新鲜血液的，熠熠生辉的蓝色禁核递给他。 中年男人看着这颗完美的s级禁核，内心的欲望与贪婪在一瞬间从心中膨胀出来，他忍不住大笑：“干得好，我的好侄儿，哈哈哈——” 陆潋静静地看着男人猖狂的笑容。 从此他们一同坠入黑暗，再也见不到黎明。 第67章 未来 实验室的后门, 几个实验员正在将一大堆实验废品搬运进运输车里。 一个一人高的麻袋静静地躺在一旁，有红色的血迹染红了粗糙的麻布。 还剩最后一点。 一个带着眼镜的实验员拍拍头，指着剩下的废品中一堆深色的药剂：“博士是不是交待了, 这批药剂不能直接焚毁来着？要土埋处理。” 其他几个实验员面面相觑：“好……好像是？” “那你们先去把这批药剂埋了吧, 剩下这点我来处理。” 几个实验员应了，急急忙忙地带着药剂离开了。 眼镜确定他们全部都已经走远后，回头看向了那个染血的麻袋，伸手按了一下眼镜的镜腿。 镜片反射出镜腿上小小的红光。 …… 陆潋跟着中年男人将秦垢的禁核放进实验皿中。 他的袖扣忽然几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陆潋不动声色地转过去, 准备离开。 “等等, 把这批药剂的稀释也一起做了。” 陆潋皱了皱眉, 再转回来时依旧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他没开口应, 直接去拿了稀释瓶进行调配。 中年男人看了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清高一会儿，鼻孔里呼出一口气, 转身走了。 …… 一个穿着精致西装和小皮鞋的男生有些慌乱的穿行在黑暗中。 叶宛离家出走了。 他讨厌家里人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们的小儿子, 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更像是在看一个漂亮的花瓶, 一个装饰精美的物件。 所有仆人都会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的衣食住行, 可又从来不由他做任何主，这也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大。 他要教他们好看！ 他今年也十五岁了, 也算是半大的少年了。但独自流落在黑暗中，他却忽然感到了害怕。 一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 他才胆子大了起来。 还是回去吧。 第140章 刚才是走的这条小巷吗？叶宛摸索着走着。小巷远比外面要暗得多，像害怕阳光的黑暗全部都躲在了这里。 叶宛的小皮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救……救救我。”有一双手虚弱地抓住了他的鞋。叶宛吓得整个人猛地后退了几步，捂住了眼睛。 好一会儿, 他颤抖地张开自己的指缝，终于借着昏暗的光勉强看清楚了地上的景象。 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正趴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身下一直延伸到远处，形成了一条又长又细的血路。 “我……是秦家的……救我……不会亏待你。”濒死的少年交出自己最后仅剩的筹码。 叶宛脚步一顿。秦家？是那个秦家吗？如果自己能够攀上他们…… 想到这里，叶宛忍着害怕去碰了碰秦垢。反正把他送到医院就行了，没有多麻烦，要是以后真能…… 少年已经彻底晕死过去。叶宛废力地拖动他，把他翻了过来。 不翻不要紧，这一翻叶宛居然看见了他被开膛破肚的下腹。血液与器官混合物都已经露了出来，又因为拖行粘上了尘垢，搅成了灰红色的一团乱泥。 “呕……”叶宛几乎要吐了出来，他猛地松了手，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掉头就跑。 一直跑了不知道多远，确定再也看不到少年，叶宛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沾上些许黏腻红色液体的手指，赶紧用力搓了搓。 谁要管这个恶心的东西。 “你好。”有冷淡的声音在叶宛身后响起，但莫名的，叶宛从中又听出了点焦急的味道。 他转头，看到了一个灰色头发，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你有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吗？”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语速莫名的快，“他……腹部有很重的伤。” 还有人在找刚刚那家伙！ 叶宛定了定心神，终于权衡起利弊来。既然还有人找，说明那家伙确实身份不低。他刚刚应该忍一忍才对，日后好处…… 不行，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叶宛装作思考了一会儿，说：“嗯……没看见，不过……刚刚不是有一辆垃圾车从这里出去吗？我好像听到上面有人喊救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这句话说出去的一刻，叶宛敏锐地发现，即使戴着口罩，也掩不住男人脸色瞬间的苍白。 下一秒，男人猛地转身，飞速跑了出去！ 叶宛勾了勾唇角，重新往回走。 他又看到了地上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少年。叶宛忍着恶心，凑近过去，用手戳了戳秦垢。 “阿……哥哥。”濒死的少年潜意识地，用微弱的声音喊着。 阿……哥哥？叶宛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看来这个哥哥对少年很重要呢，想到这里，叶宛笑得善良又无害。 那以后就也这么叫他好了。 “来吧，跟我回家。”叶宛浅浅笑着，伸手去碰地上的少年。 “回你大爷的家！”地上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挥出一拳正中叶宛精致的右脸，“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害我和陆潋错过这么多年，原来是你害陆潋有了精神创伤！” 秦垢一拳不够，反身又是一勾拳挥向叶宛的左脸！ 叶宛直接被打懵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少年。 秦垢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然而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把有些流出来的内脏直接用手揣了回去，沿着陆潋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从秦垢进来后，他与陆潋的意识似乎意外联结起来，他被迫困在少年的自己体内，重新走完少年的那段回忆。 他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所有爱恨，想起了被遗忘的誓言。 想起了他的阿潋哥哥。 直到叶宛欺骗陆潋自己被垃圾车运走后，整个精神海世界出视了巨大波动，秦垢也摆脱了桎梏，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这也代表了陆潋的精神海创伤居然是因此而起！ 靠！谁跟这诈骗犯回家！他要去追他的阿潋哥哥！告诉他自己没事，不要自责！ 腹部依旧是几乎能够将人折磨至死的疼痛，秦垢却跟打了百来针肾上腺素似的，连跑带爬地敢到了焚化厂。 要是现实世界中，路人看到全身是血，兜着肠子乱跑的人，大概会吓厥过去。 不过秦垢没吓着别人，自己却先被吓了一跳。 整个焚化厂都被庞大的灰色精神海所笼罩，所有要被焚化的废品全部都被陆潋的精神海托离地面，定定地浮在了空中。 用精神海操纵整个焚化厂几千几万吨废品，s级禁核拥有者也不兴这么造啊！ 透过密密麻麻的悬浮在空中的各种废品的缝隙，秦垢努力找追着陆潋的身影。 快，快一点！ 秦垢拖着身体，绕了半个焚化厂，终于在焚化炉前看到了陆潋。 他站在巨大的火炉前一动不动，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宁静，灰色的眸子像彻底失去焦点一样，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废品。忽然，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他轻轻偏头，看向了焚化炉燃烧的火焰。 “阿潋哥哥！”在陆潋做出更不可控的举动之前，秦垢及时喊出声。 陆潋怔了一下，似乎是反应迟钝似的，半响才转过头来。 第141章 秦垢废力挥开身侧的废品，一路挤到了陆潋面前，张开双臂要抱他。 陆潋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猛然往后退了一步：“脏。” 秦垢愣了愣，这才发现永远如冰山上最洁净的雪一样的陆潋，此刻居然浑身都是污垢，白大褂几乎要染成了半灰色，甚至连一张冷得如神祗雕像的脸上也全是灰尘与脏污。 这是翻了多久啊！ 秦垢完全不顾陆潋的阻拦继续向前，在陆潋又想往后退的一瞬间直接伸手揽住了他。 陆潋定定地看着秦垢。 秦垢抬头，用手指轻轻擦掉了陆潋脸上的一抹污痕：“不脏，阿潋哥哥永远是最干净的。” 陆潋整个人紧绷的身躯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精神海，他动了动，低头看向秦垢因为他而受伤的腹部。 秦垢感到陆潋整个人又僵了一下，四周的精神海也跟着剧烈波动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秦垢连忙安抚陆潋，“只是小伤，以后都会好的。” 陆潋看着所谓的“小伤”，精神海波动更加剧烈了。 “……”事态紧急，秦垢只能解释，“你听我说，我其实是22岁的秦垢，未来的我很好，伤都已经好了，还又遇见了你，和你成为了恋人，但你的精神海崩溃了，我必须来到你的意识中来救你，所以为了我们的以后，你千万别再乱用精神海了！” 陆潋抬眼看了看秦垢，就当秦垢以为他信了的时候，陆潋忽然抬手，摸了摸秦垢的额头。 秦垢：“……” 眼见以为秦垢已经意识不清的陆潋精神海波动越来越巨烈，秦垢只能想方设法地回忆细节，试图让陆潋相信。 “我真的来自未来！我……乖知道你有个助理叫李，是你的心腹……” 此时还没遇见李的陆潋：“？” “……”秦垢，“你有个亲戚叫陆星，特别崇拜你！” 还没有成为陆星偶像的未来陆家掌权人：“……” 秦垢大脑高速运转，努力回想少年的自己不知道的部分。 “你腰窝有一颗痣！”秦垢口不择言地说，“每次……的时候摸这里你都特别敏感。” 陆潋愣了愣，似乎在回忆什么时候被小兔崽子看到过…… “不止这些！”秦垢咬了咬牙，凑近了陆潋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就看见才刚刚成年的爱人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由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冷淡的脸上出现了薄薄的红。 秦垢抱住陆潋，手摸向那颗痣的位置：“现在你该相信了吗？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未来，但是你要珍惜自己的精神海……” “未来……”陆潋看向秦垢，灰色的眼睛眨了眨，忽然，所有漂浮在空中的物体掉落了下来，灰色的精神海消失。 与此同时，空间所有的景色扭动起来，陆潋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他的手仍牵着秦垢的手，只是也在慢慢消散。 陆潋就在最后的时刻静静地看着秦垢，像要把秦垢所有的样子都刻进那双灰眸里。 消散的最后一刻，陆潋灰色的眼睛忽然弯了弯，他轻声说：“未来见，小垢。” 秦垢下意识伸了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心底有一瞬空落落的。 说不遗憾是假的，他们本来没必要经年之后再重逢…… 但过去的都过去了，时光无法倒流，他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他在意识中阻止了陆潋第一次的精神海失控，修复了陆潋的精神创伤，或许陆潋身上还有许多事情要解决，实验室第二阶段注射造成的精神海问题……但至少，现在他们又重新有了希望。 该回去了，秦垢想。 然而下一秒，整个意识世界又再次震动起来，秦垢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白光从秦垢眼前闪过。紧接着，秦垢的意识再一次如同一条小鱼般被巨浪卷进了未知的海域。 …… 秦垢再睁眼的时候，看见了宽敞的视野，巨大的联谊厅中，每个人都为着不同的目的觥筹交错，扬起虚假的笑容。 这是十八岁时第一次参加大家族们的商业联谊。 秦垢愣了愣，旁边有一杯酒离他极近，他下意识想要先拿起酒杯，融入众人。 整个人却动作不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些不对劲，比想象中低了很多。 意识到什么，他猛然抬头，发现自己居然被别在了腰间，成为了一枚联谊徽章，而徽章的主人…… 他看见了十八岁的自己的脸。 第68章 丝线 对于商业联谊, 绝大多数人的看法都是小打小闹。 不过这次有点不同的是，令陆家异军突起的掌权人陆潋居然也参加了这次联谊。 外界对他确实有一些传言，比如他手段十分强硬, 不到半年时间就控制了整个陆家, 曾经的掌权人陆允城直接对外告病退隐； 再比如他冷漠无情，对亲兄弟也能直接下手，接近他的间谍被他直接掰断了一只胳膊，丢进了缉押署。 不过也有人说, 他有一副好相貌, 比陆家那个小明星陆星还好看。 无论怎样, 对于其他人来说该巴结的巴结, 该试探的试探，该谄媚的谄媚, 这次商业联谊都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不过秦垢来这里倒并不是为了这些。这两年来他甚至很少回家，基本上都和江灼他们在一起搞研究, 慢慢扩大“野草”的规模。 第142章 他远远没到能够展露头角，出风头的时候。这次来商业联谊, 也纯属是被叶宛拉过来的。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 似乎是为了能够促进联谊的进展，这次联谊有一个很趣味的玩法, 每个人进场之前可以随机抽取到一枚联谊徽章。号码相同的两人将匹配在一起，共同跳一支舞。 “挺无聊的玩法, ”十八岁的秦垢抛了抛手上的徽章，“嗯……9号，小宛呢？” “25号。”叶宛撇撇嘴, “不能和阿垢哥哥在一起了。” 除了要猎艳的纨绔子弟，大部分人并不会将这个小游戏放在心里。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就已经规划好, 只会和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 当然也有一部分小家族想要搏一搏。 “没什么人会当真的，不去就行了，”秦垢笑了笑，“实在不行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够找到那位和我号码相同的人换一换。” 叶宛点了点头，甜甜地笑，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说：“你说，那位……也会参与这个活动吗？” 秦垢怔了怔，马上明白叶宛说的是谁：“你说陆潋？他估计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说实话，他会来我都很意外。” 陆潋已经来过了，只匆匆走了个过场，即使这样，还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水陆潋中，掀动了整个湖面的波澜。 秦垢刚刚成年，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被秦家顺理成章的安排到角落的位置。 隔着攒动的人群，秦垢勉强看清了上位之人。确实和传言一样，看起来极冷，气势却又极强…… 嗯……也确实好看。 “看起来确实是能对亲人手足毫不留情下手的人，你觉得他会拘泥于情情爱爱？” “也是！”叶宛弯了弯眼睛，“阿垢哥哥！我想喝那边的酒！” 秦垢朝叶宛指的方向看过去，无奈地勾了勾唇：“我去帮你倒，不过这回你要少喝点儿……” “好好好！”叶宛催促道，“你快去！” 秦垢穿过人群，到角落的取餐桌取了香槟，刚准备回去，一晃眼看见了别在棕色西服上的一枚徽章。 上面的号码正是“9”。 秦垢愣了愣，再定睛看去，棕色西装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秦垢马上追了过去。 那人似乎走到了安全通道附近。秦垢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楼上有脚步声，秦垢连追了两层楼梯，终于在转角的时候看到一个棕色的人影，他一把拉住了那个人。 一位文弱的男人转过头来：“你……你干什么？” “抱歉，”秦垢感到这个男人似乎格外紧张，尽量放缓了语气，“我是想问问，我朋友能和你换换徽章吗？” 别在秦垢腰间的“徽章”忽然想起来了这段早就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记忆。 他恰好看见了一位棕色西装的男人别着和他号码一样的徽章，就想让叶宛和他把徽章换过来，不过…… “刚刚有人抢……呃不，已经有人换走了。”男人使劲把秦垢抓住他衣袖的手掰开，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换就找他换去，今天真是不走运，一个两个的……” 秦垢愣了愣，看着那人边抱怨边离开了这里…… 有人和他换了？ 他刚刚从安全通道进来，那只有可能那个人已经往上走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秦垢没必要去硬追。不过小宛第一次邀请他，应该是很希望能够和他一起…… 秦垢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舞会的前奏开始了，悠扬而浪漫的音乐回荡在秦垢的耳边。 他看见了楼梯上一道有一道影子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徽章”看着那道笔直修长的身影，内心忽然浮现某种不祥的预感。 秦垢停下了脚步，他礼貌地开口：“这位先生也听见我在追您了吗？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我朋友和您换一下徽章。“ 那人没说话。 秦垢等了等，大概明白过来，那人似乎不愿意换。他也不能去强迫别人，便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悠扬缓慢的旋律中，那人终于开口了：“为什么要换？” 音乐声太大，秦垢听不真切，不过还是隐隐约约听出了是一道有些冷清的音色：“因为我的朋友想和我一起……” “一起……”那道声音顿了顿，忽然说，“非他不可？” 秦垢感觉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有求于人，他还是回答了：“习惯吧，我们一直习惯在一起。”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一直到乐曲的间奏过去，忽然一只极白的手从上方伸了过来，那只手十分好看，白又修长，却并不显得柔弱，骨节分明，还有恰到好处的青筋。此时微微用了力，两指夹着一枚徽章递了过来。 徽章上面写了“9”。 不知道为什么，秦垢看到这只手先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过徽章：“谢谢，我让我朋友把他的徽章给你……” “不需要。”那人直戳了当地打断，不知道为什么，秦垢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很奇怪的人。明明之前还特意和别人换了徽章，应该对徽章特别在意才对，秦垢都准备好了吃个闭门羹，却又如此简单地拿到了徽章，而这人却说，他不需要换来的徽章。 秦垢还想再说什么，那道身影却直接离开了这里。 第143章 算了，他没有兴趣去探究一个不认识的人。 只有他腰间的“徽章”似乎被风吹动，抖了一下。 “徽章”如果现在能变成人形，一定要给曾经的自己一拳。十八岁的秦垢听不出陆潋的声音，但二十二岁的，与恋人耳鬓厮磨的秦垢不可能听不出来。 他居然亲口要走了陆潋的徽章，葬送了与陆潋重逢的机会。 他明明承诺过陆潋要和他一直在一起。却当着他的面说出和叶宛“一直习惯在一起。” “徽章”叹了一口气，陆潋大概会很不高兴吧。 不过……想到十八岁的自己即将干的事，没有手的“徽章”忍不住在心里扶了扶额头…… 秦垢拿过徽章，便快速赶了回去。舞会已经开始了小一会儿，希望小宛不会等急。 秦垢捏着“徽章”赶到舞池时，看到的却是叶宛和别人翩翩起舞的样子。 少年确实生得精致又美丽，在舞池中像一朵起舞的蝴蝶一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秦垢站在原地，没有太多表情，抱臂靠在一旁，看完了少年这场演出。 音乐结束，少年轻笑着和他的舞伴聊了两句，挥手告了别。他笑意盈盈地回了头，眼神撞上了秦垢。 叶宛表情一瞬间僵了僵，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小跑过来，有些嗔怪地说：“阿垢哥哥！倒杯酒怎么倒没影了？刚刚和我同号码的人找过来，我不好意思拒绝……” 秦垢其实很想说，只要在舞会开始时不按照徽章号码入座，两人之间根本碰不着面…… 不过最终他只是笑了笑：“玩得开心就好。” “阿垢哥哥，你不会生气吧？”叶宛试探地问。 “没有，”秦垢还真没多大生气，本来就是来陪叶宛的，他不害怕就行。何况他们只是竹马而已，他没什么理由去生气，他指指叶宛的身后，“那不是你要喝的香槟吗？去拿吧。” 叶宛笑着点了点头：“我给阿垢哥哥也拿一杯！” 秦垢看着叶宛跑远，转头走到垃圾桶旁边，将两枚徽章丢了进去。 已经没有用了。 秦垢丢了一遍，愣了愣，没丢出去；又丢了一遍，还是没丢出去。 “徽章”一边死命用一端抠着十八岁的秦垢的手，一边用身上的丝带勾住另一枚徽章。 陆潋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送给你的，你居然丢了！ 秦垢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魔幻的场景：“徽章……会动？” 下一秒，这枚“徽章”就抓住秦垢的手，拖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秦垢一脸愣地被带着走，也就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刻，旁边所有的场景和人物都静止了下来，有灰色的气流像海浪一样震荡起来。 “徽章”知道，这是陆潋的精神海失控的征兆。 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他寻着精神海的方向一路越过所有人，爬上楼梯，最后冲向了三层最里侧的一个房间。 在十八岁的秦垢一脸懵地被带着推开门的一瞬间，“徽章”的意识与之融合成一体。 二十二岁的秦垢握着门把手，看向了房间里面。 陆潋正坐着里面，他面前是一个黑白的屏幕，似乎正在播放着什么，阴暗的光影反射到陆潋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秦垢推门的一刻，陆潋似乎也有些讶异地转了过来。 秦垢也因此看清了被陆潋遮住的屏幕。 里面居然是一段监控，监控中十八岁的秦垢正笑望着叶宛离开，转头把徽章丢进垃圾桶。 弃若敝屣。 这段画面像卡带了一样，被重复播放者。连带着光影的变化也反复照射在陆潋脸上。 陆潋身旁的精神海诡异地扭动着。 陆潋第二次严重的精神海失控居然也是因为……秦垢。 说不出什么心情，秦垢的心像被陈年的酸涩填满了一样，他突然没有勇气再往前踏步。 陆潋似乎有些怔神地看着秦垢，不明白监控中正在等待竹马少年回来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秦垢也很快反应过来，他再也没有丝毫犹豫，跑到了陆潋的面前：“陆……陆潋。” 陆潋看了眼他，又若有所思地看回了屏幕。 秦垢直接伸手去关监控。 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冷白覆在深一度的颜色上。 秦垢愣了愣，看向陆潋。 陆潋也看向他。 似乎陷入了诡异的拉锯战。 对视了好半晌，秦垢忽然笑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陆潋。 陆潋低头看过去。 是两枚号码为“9”的徽章。 “缺席了好多年，”秦垢轻轻地说，“不知道现在补上还来不来得及。” 陆潋定定地望着秦垢。 秦垢把徽章放到那只修长冷白的手上，向他的爱人做出一个邀舞的手势，绅士地问：“不知道这位陆潋先生，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陆潋的灰色眼睛倒映着秦垢的身影，像盛进去了巨大的漩涡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陆潋把手放到了秦垢的手上。 他忽然笑了笑，说：“小垢，成年快乐。” 秦垢愣了愣，一瞬间心中五味陈杂，原来陆潋费尽周折拿到9号徽章，只是为了庆祝自己的成年。 突然，所有的景象再次坍塌，这次的速度远比上次快，秦垢甚至来不及反应，陆潋就开始消散。 第144章 他忽然有些不舍：“阿潋哥哥。” 陆潋笑了笑，最后用小指勾了勾秦垢的手，便彻底随风散去。 眼前闪现了巨大的白光，就当秦垢以为又要前往下一个意识碎片时，突然，他听到了狂风嚎哮的声音。 他重新睁开了眼。 满目勾壑，一片广袤的大地上，寸草不生，土地龟裂开来，绵绵千里的是阴沉的黑，让人感到压抑地透不过气来。 秦垢愣了愣，这里是…… 他下意识地转头，不转头不要紧，一转头他下了一跳，背后居然是巨大的裂谷。一点石子掉下去，彻底沉入黑暗之中，连一点回响都听不到。 “这里是我精神海本来的模样。”有冷泉一样的声音夹杂在狂风中被递过来。 秦垢费力地抬头，在裂谷的另一头看到熟悉的人影。 “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来。”陆潋继续说。 “不来，看着你死吗？”秦垢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前方的身影。 陆潋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轻轻偏了偏头：“你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那现在，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陆潋平静地说：“你说过，永远不会原谅夺走你禁核的人。” 什么时候说过？秦垢大脑高速运转，终于想起来在实验室两人精神海对决时，他似乎为了劝陆潋不要放弃，赌气说过这句话。 陆潋居然当真了这么久？ 陆潋看秦垢半天没有反应，唇角勾了勾：“离开吧，你已经帮了我，再待下去太危险了。” 陆潋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危险危险危险……永远是这样。秦垢看着陆潋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大喊：“陆潋！如果你敢就这么走了，我才会永远不原谅你！” 陆潋脚步顿了顿。 “如果你敢死，我就陪你一起死。”秦垢继续说，他似乎看起来情绪平静了很多，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疯狂，“到时候让阿七给我们两个挑个好日子，我抱着你一起火化……” 陆潋有些无措地转过身来。 “你总是这样，一直把自己放在可以轻易牺牲的位置，总觉得我会不原谅你。”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也愿意为了你涉险，愿意和你共同赴死。” “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赶紧给我醒过来！以后每一天，我都要黏着你，还有那些没试完的很多姿势，你必须陪我做完！” “所以，不准走！”秦垢放缓了语气，伸出了手，“别责怪自己，我会心疼。过来吧，阿潋哥哥。” 陆潋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捂住了头：“秦……秦垢。” 狂风更加剧烈地卷起甚至对冲，就像有什么再互相对抗一样。 秦垢几乎要被刮走，却也没肯放下伸出的手。 地下的土地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秦垢惊异地发现，裂谷居然在重新合并。 陆潋仍然痛苦地捂着头。 他知道陆潋在挣扎，便死死地站在原地不动，想告诉陆潋，至少自己在陪着他。 裂痕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秦垢看见陆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阿潋哥哥！”在秦垢几乎马上就要触到陆潋的时候，狂风几乎像是千斤重的石头打在秦垢身上，他的脚步滑了滑，马上就要被掀飞出去。 陆潋忽然伸手，握住了秦垢的手。 在这一瞬间，眼前画面轮转，秦垢脑海中涌入许多陆潋的意识碎片。 十八岁站在焚化厂绝望的陆潋。 二十岁沉默地反复看着监控录像的陆潋。 二十三岁，看着秦垢和叶宛亲密地互动的陆潋。 二十五岁，戈尔戈纳岛雨夜下的陆潋。 在这次计划之前，李多次劝过陆潋：“先生，我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派人去就行了……” “我亲自去。”陆潋不容置喙地说。 没必要先生亲自去啊。李不解地想，明明有更稳妥的方法。但陆潋就是执意要去，就好像除了“禁果”药剂以外，那座小岛上还有他非去不可的什么理由一样。 李叹了口气，算了，先生难得这么坚持。 按计划，陆潋会操纵逃生舱迫降。这个距离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沉入海中，这也是之后许多人认为陆潋已经葬身的原因。 陆潋有一定的把握利用精神海来控制逃生舱成功降落，但那天的雨太大了，几乎形成了一个雨幕，大大提高了操纵难度。 最终陆潋花费了远比他计划中多得多需要耗费的精力。 之后，他假意喝下卡百利手下递过来的红色药剂，以此找到卡百利，夺取“禁果”。 直到有人将枪口抵在了他的发间，男人用有些玩味的口吻说：“不好意思，才想起来打开保险栓。” 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失序，不久前才打过稳定剂的精神海疯狂紊乱起来。 陆潋的思绪成了一团乱麻，精神海在他的脑中像混乱的狂风一样。 他用仅有的一丝意识想：“秦垢……被我伤的地方……好了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想到这里，陆潋下意识伸出了手。 被剪断的丝线重新纠缠起来。 第69章 监测 阳光透过树荫, 打在了英俊而有些锋利的眉眼中，而这种锋利又因为主人的沉睡被打散了，像深邃而俊朗的石刻雕像。 第145章 有一点微光染到了长长的眉睫上, 看起来像是一幅优美的油画。 忽然, 微光被长长的眼睫带动着轻轻晃了晃，秦垢抬手捂了捂眼睛。 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 “在地底下的实验工厂可没有阳光，”白羨之收回了手电筒，看了看旁边屏幕上显示的身体参数, “总算醒了, 感觉怎么样？”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秦垢猛地睁开眼睛, 刚一动作, 身体上连着的电极贴片便被带动着绷紧。 秦垢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身体上的贴片, 又环顾了一圈实验室，突然问：“陆潋呢？” “还以为你给自己弄失忆了, ”白羡之扶了扶眼镜，似乎有些不满意他的关注点, “你的意识差点就被彻底吞没了, 还有空关心别人。” “现在没事不是吗？”秦垢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快速扯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大堆贴片, 离开实验椅，“陆潋怎么样了？” “……”跟着了魔似的, 白羡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李那边, 我当然只负责看着老大……” 话音未落，秦垢已经匆匆跑出去, 留白羡之一个人在原地耸了耸肩。 算了，谁叫他跟了个恋爱脑老大呢。 秦垢很快找到陆潋的房间，李此时此刻正守在门口：“陆潋怎么样？” 李对这位造成先生精神海彻底失控的纨绔少爷没什么好感，但他又确实冒着危险进入了精神海救了先生。他只能够克制住心中的不满，尽量客气地说：“秦小少爷，先生正在休息……” 秦垢直接去推门。 “秦垢！”李想要阻止，却被秦垢另一只手直接推开，撞到柱子上，差点摔了个踉跄。 现在李知道秦垢之前是在让着他了。 秦垢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房间里面有仪器滴滴嗒嗒的声音，秦垢突然奇怪地沉默下来，他放弃了脚步，慢慢走向背对着他的实验椅。 “陆……”秦垢刚要开口，却发现实验椅上居然空空如也。 他的心慌了一下。 “秦垢？”熟悉的，像冷泉一样好听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秦垢怔了一下，才慢慢扭头，就看见陆潋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后。 陆潋仍然戴着那个止咬器，手上戴着一个监测手环，正一下一下闪着红光。他看着秦垢愣在原地的样子，唇角勾了勾：“怎么？进了我的精神海一趟，把你弄傻了？” 秦垢的心重新剧烈跳动起来，他突然飞奔过去，直接扑向陆潋。 因为这突然的一扑，一个高大成年男子的重量直接压到陆潋身上，他没站稳，两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秦垢压在陆潋身上，紧紧地抱着他，是一个完全禁锢的姿势。 李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瞪大眼睛，愤怒地指向秦垢：“你想对先生干什么？趁虚而入的家伙……” “出去。”被压在下面的先生直接下令。 李愣了愣，似乎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定定地看着秦垢把手伸进了先生的衬衣里。 “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陆潋放任着秦垢动作，声音却冷得像冰原一样。 “……好……”李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僵硬地转身，离开，带好了门。 陆潋重新看向秦垢。他毛茸茸的头发蹭到陆潋脖子上，带了点痒意，陆潋忍不住仰头，有些无奈地说：“一直摸那道疤干什么？” 秦垢的手指抚着陆潋胸口那道浅浅的痕迹，沿着细长的凸起反复摩挲：“这里……是我伤的。” 陆潋下意识地感觉那片皮肤有些热了起来：“不用在意，很平常的小伤。” 这是实话，在陆潋的一生中，受过太多次比这严重的伤。 “这么不珍惜自己，”秦垢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还想受多大的伤？” 似乎听出了秦垢有些不高兴，陆潋放缓的语气解释：“我并不乐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只是从前有些人不服气我，现在不会了。” 不服气的人都没有机会再见到陆潋了。 “我会保护你。”秦垢抬起头来，像夏夜星空般的眼睛看着陆潋，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他的眼睛眨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身上只有这一道疤？” 陆潋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难得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秦垢却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戴着止咬器的陆潋，像高贵而永不俯首的雪豹一样，此刻却被压倒在地上，灰发因此变得有些凌乱，隔着黑色的钢铁制器，秦垢似乎看到了一层。薄红从冷白的皮肤上透了出来。 “你是不是故意留着这道疤？”秦垢用手扶了扶止咬器，想让陆潋把头转回来，“阿潋哥哥，你这么在乎我啊？” 陆潋轻轻眨了眨眼睛。 秦垢声音里带着笑意，继续问：“你抢走叶宛，真的只是计划中刚好需要一个情人吗？还是因为……嫉妒他和我在一起？” 陆潋依旧沉默，不愿意将眼神偏过来。 秦垢继续回想了一会儿自己看到的记忆碎片：“还有……你来戈尔戈纳岛，真的不是为了来见我？” 陆潋终于转过头来。正当秦垢还想欣赏一下他害羞的样子时，陆潋却神色平淡地回视：“确实是来看看你的伤。” 秦垢愣了一下，就听见陆潋继续陈述：“不过确实没想到你会误会，然后强行把我……” 第146章 “……”秦垢想捂住陆潋的唇，手却碰到了坚硬的止咬器，他的耳朵涨得通红，“别说了，别说了！” 陆潋止了话音，有些揶揄地看着秦垢。 秦垢把头埋进陆潋肩侧，好半点脸上的温度才退了下去。 他又蹭蹭陆潋的脸：“所以，阿潋哥哥，是早就喜欢我了吗？” 陆潋大概也说不出一个确切的，喜欢上秦垢的时间点，只是像经年酿成的酒，直到有一天，再也掩不住想要藏起来的香味。他看了秦垢好一会儿，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头发：“是你说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嗯，会一直和阿潋哥哥在一起。” 黏糊好一会儿，秦垢才想着正事，他摸摸陆潋的胸口，又摸摸陆潋的头：“你的精神海好了没有？为什么还是要戴着止咬器？” “重新建立了一部分联结，我暂时可以控制住精神海，之后如果不过度使用，联结不会断。”陆潋解释，“止咬器和监测手环是为了防止意外，暂时先观察一会儿。” “一部分……”秦垢碰碰陆潋脸上冰冷的黑色钢铁，“什么时候完全恢复就好了。” “我会想办法，”陆潋捉住秦垢的手，转了话锋，“秦垢，我发现你很喜欢碰止咬器。” 秦垢愣了愣。 “之前也是，”陆潋偏头凑近秦垢耳边，“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戴这个？” 秦垢心底隐秘的欲望被点破，他有些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这个戴上是不是很勒……” “不勒，”陆潋挑起眼皮，看了秦垢一眼继续引诱，“你是不是第一次看我戴着止咬器时，就想对我做点什么？” 秦垢抓住陆潋的手微微用力。 “现在，不想试试吗？” …… 陆潋放任秦垢反扣住自己，将自己按在了地上。 他半跪在地上，神情冷静中带点漠然，却又被脸上黑色钢铁制成的止咬器打碎了这种清冷，从而带了些禁欲感。 秦垢一手扣住陆潋，一手按住陆潋的后颈，像驯服了一头高傲的野兽一样，突然，他猛地扯住白色的，一丝不苟的领口，施加向外的拉力，“嗞啦”一声，陆潋的衬衣彻底报废。 衬衣纽扣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秦垢握住陆潋的脖颈，修长有力的手似乎可以随时扼断他的气管，但他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轻轻咬着陆潋的耳朵：“这里没有……东西怎么办？” 陆潋被秦垢彻底禁锢住，只能朝后睨了一眼：“没有，你不也做过了吗？” 这一眼又冷又傲，却又被黑色的止咬器篡改成了更奇怪的味道，让秦垢的心跳彻底失控。 …… 陆潋的眼睛又忽然因为剧烈的刺激失焦一瞬。 …… 白羡之把实验参数全部下载下来，交待旁边的李：“把这三个时间点的脑电波波动都记录一下。” 李接过资料，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虽然确实感谢白医生帮了我们的忙，但先生之所以失控，也是因为你们老大呢。” 白羡之看了李一眼：“被陆潋赶出来了？火气这么大。” 李被戳中了痛点，他忍不住道：“先生才刚刚好一点，要是秦垢敢对他做什么，我一定饶不了他！” “你想多了，”白羡之说，“老大应该比任何人都关心陆潋，怎么可能……” 屏幕上的指数突然开始标红，白羡之卡了壳。 是陆潋的手环监测信息显示了异常。 “心率增加，呼吸频率增加。” “氧气消耗量增加，运动加剧。” 李瞪大了眼睛：“他居然真的敢对先生动手！” 李一股子怒火涌向心中，转头就要去支援先生。 白羡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的脸色也有些无奈：“别去了，小心自己先给你先生打死。” 李转头就要挣脱他。 白羡之指了指屏幕上的其他参数：“看不到吗？” “皮肤温度升高，激素水平增高。” “内啡呔升高，多巴胺升高。” 显然，除了打架，还有一种更明显的可能。 李呆在了原地。 第70章 赔偿 陆潋坐在监测椅上, 身上穿着秦垢的衣服，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秦垢：“看来要吩咐李给我多添置几件衬衫了，不然不够你撕的。” 秦垢餍足地眯了眯眼睛, 把头搭在陆潋肩上：“那每个月添三十件。” “账单会按时寄给你, ”陆潋瞥了秦垢一眼，“忘了说，我的衬衫并不便宜。” 秦垢：“……” 陆潋突然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动了一下, 面无表情地说：“裤子也一起报销吧, 你的东西流出来了。” 秦垢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下次一定不弄进去……” “不弄了？”陆潋挑了挑眉, 从座位上转过身来, 单手握住秦垢的后颈，让秦垢被迫弯腰凑近自己, “你刚刚不是很不听我的话吗？” 别看秦垢平时看着跟大型犬一样，一到那时候就变了副模样, 又狠又凶，变着法地弄陆潋。刚刚跪了一会儿后又硬逼着陆潋坐在监测椅上, 再把腿分别放在把手上。陆潋不太适应自己这幅模样撑起来想走, 被秦垢霸道地按住…… 秦垢自知理亏，他握住陆潋放在自己后颈的手, 再带过来，英俊而桀骜的侧脸轻轻蹭着冷白色的手：“是你说过, 什么姿势都可以……” 第147章 陆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秦垢，他是说过，但那时候他以为秦垢最多就敢用那么两个普通的…… 秦垢又偏头蹭蹭陆潋。 长进了……陆潋看着秦垢那副模样, 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我说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只要不把他弄晕过去, 第二天整个“乌拉落斯”巴巴地等不到来工作的最高掌权人就行。 秦垢弯了弯眼睛，看了看旁边因为被秦垢嫌弃妨碍接吻，而摘了下来的止咬器：“这个还要不要戴回去？” “不用了，”陆潋把手上的监测手环也摘了下来，“这个你刚刚也应该摘下来。” 秦垢凑过去看了看，他对于陆潋实验工厂的东西其实并不太了解。 “他会将监测同步到中心的大屏上。” “这不是挺好的吗？”秦垢笑着接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同步些……什么？” “全部，”陆潋倒是很淡定，“你放心，李不会说出去的。” 秦垢：这不是说不说出去的问题吧…… 因为白，陆潋身上被弄出来的痕迹十分明显，秦垢就先把自己的衣服给陆潋套上去了，自己赤着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又硬朗，人鱼线沿着腰窝埋入布料的缝隙。 陆潋看了他一眼，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似乎有人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陆潋交待了几句，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袋子进来：“我的衣服，你先穿吧。” 对于交换衣物十分满意的秦垢笑着接过了袋子。 …… 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他心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敢进去打扰，却又怕万一陆潋真的遇到危险…… 直到陆潋打了门，好整以暇地对李说：“拿一套衣服过来。” 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李的大脑在一瞬间停滞了运转，完全凭多年的机械习惯应了下来，呆呆地转身去拿衣服。 先生居然真的跟那个纨绔少爷在一起了…… 大脑慢慢重新恢复了思考。 一切蛛丝马迹终于联系在一起，先生当初看的原来不是阿七，而是秦垢…… 等等！那几年前先生看的难道也不是叶家小少爷？而是…… 可先生明明之后包的是叶宛…… 如果真喜欢秦垢，一个没权没势的私生子，先生要搞到手还不容易吗？ 李一路想这些有的没的，拿到了衣物递给陆潋，看着陆潋转身进去，带好了门，终于一个激灵！ 管他有的没的，先生喜欢，并且搞到手了就行了！以后腻了他再替先生处理好……看秦垢那个纨绔少爷样，还不是被先生弄得下不来床，还要先生照顾…… “数据录好了吗？”白羡之路过这里，瞧了李一眼，“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不累吗？” 李懒得搭理他。 这说明先生……时间久！懂吗！懂吗！先生可把你家老大…… 门把手动了，李止住了思考，和白羡之一起向门口望去。 秦垢和陆潋一前一后出来，不得不说，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养眼，即使是都换了风格，却又莫名的有一种不同的帅气，让人移不开眼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 李赶紧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思想从脑海中撇了出去，他关心地看向陆潋：“先生，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暂时不用担心。” 李忍不住看了秦垢一眼：“先生精神海才刚刚稳定下来，就急着做……那些，身体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秦垢刚想开口，没想到白羡之居然也说话了：“确实，实验室里应该没有措施，你之前提过的，小心发烧。” 李瞥了白羡之一眼，秦垢那点发烧能和先生的精神还有问题比吗？不过……这么说来，也总算是让秦垢吃了点亏…… 秦垢这次倒也是点了点头：“我还是……” “秦小少爷，”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里有退烧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带给你。” 所有人都听出了李话里带着点阴阳，秦垢懒得管他，揽过陆潋，想先带他去清理。 没想到陆潋倒是脚步顿了一下，撩起眼皮看了李一眼：“你觉得我会发烧？” 李愣了愣，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 陆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在浴室的时间远比想象地久，秦垢边帮陆潋清理着边和他咬耳朵：“你刚刚是在维护我吗？” “嗯，”陆潋偏过头，碰了碰秦垢的唇，“开心吗？” “开心，”秦垢心都要化了，舔了舔陆潋的唇瓣，“但是，……会不会有损你在助手心中的威严？” “如果……嗯……要靠这种东西维持信服力，那我也不用……嗯……不用干了，”陆潋有点受不了秦垢逐渐奇怪的清理了，“李和白羡之……还在……等我们……” “这种时候不许想别人。”秦垢心里被撩起了火，他彻底放弃了本来就不太正经的清理，把陆潋按在浴室的全身镜前，逼着他看着镜中的景象承受。 …… 等又清理了一遍后，陆潋是真的有点站不稳了，但坐也不太好坐，他只能无奈地半靠着墙。 四人在实验室里一起看着白羡之分析出来的数据。 第148章 李魂才回来了一会儿，此时此刻也没发现陆潋姿势的异常，努力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深潜的效果确实不错，先生的精神海已经重新建立了联结，但这种联结远远比正常人的联结要浅得多。” 秦垢若有所思：“能再多深潜几次吗？” “不建议，”白羡之继续说，“深潜就相当于将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之中，会对原本的精神好造成很大的影响。之前陆潋的精神海彻底崩溃，联结消失，反而降低了这种影响。现在既然重新建立了联结，就没必要重新铤而走险。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过度使用精神海，让联结重新断开。我们趁机再想想增强联结的方法。” “嗯……说起来，”秦垢忽然想到了什么，“陆潋不是从戈尔戈纳岛拿了一支“禁果”吗？既然它本身的作用是断开联结，那我们或许可以把它拿出来研究，或许能够找到办法……” “不行，”陆潋斩直接打断他，“这支‘禁果’药剂我留着有用。” 秦垢难得被陆潋以这种强硬的口吻拒绝，他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向陆潋。 “……先生，恕我直言，”李这次居然开口帮了秦垢，“之前您说去戈尔戈纳岛，是为了用‘禁果’药剂抑制住失控，结果到手了之后您却直接将他藏起来，也不让我们拿一点样本研究……” 陆潋：“你最近似乎很喜欢说多余的话。” 李闭了嘴。 白羡之看了看陆潋，果然……这才是陆潋独断专横的那一面，差点被老大的描述忽悠过去了，他若有所思地说：“确实，配合老大的描述，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在濒临失控之前，只要继续使用这只母剂就可以安全切断精神海与禁核的联系，之后就会彻底失去禁核能力，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秦垢皱眉看向陆潋，也就是说陆潋宁愿因为精神海失控而死，也不愿意使用这支药剂。 为什么？ 陆潋也意识到了秦垢的视线，他顿了顿，只说：“我还有要做的事，暂时不能失去禁核能力。” 也说不通，如果没打算自己使用的话，那还特意去抢那只母剂干什么？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这只母剂应该是最后一支了。”白羡之忽然说。 秦垢愣了愣，最后一支“禁果”药剂，他脑海中回想着当初那段记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去又找不出思绪。 房间内陷入的诡异的沉默。 好半晌，秦垢叹了口气，看向陆潋：“阿潋哥哥，我说过，不要再牺牲自己，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其余两人都因为秦垢这一声称呼愣了愣，只有陆潋也抬头，静静地看向秦垢。 秦垢便也回看着陆潋，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与鼓励。 鼓励他的爱人敞开心扉，踏出这一步。 好半晌，陆潋似乎终于被秦垢的眼神打败了，冰冷的表情化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 “秦垢，那支“禁果”，是我要留给你用的啊。” 第71章 陆允城 陆允城与陆允文提起谈话, 提起秦垢。你认为我的禁核比你的命重要？白羡之若有所思 陆允文打开房门，径直走向一个幽暗的房间，门没关, 但陆允文还是在房门口停下了脚步：“陆潋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 连着李也一块儿不见了，您说……他是不是精神海彻底失控了？” 房间里传来一道沉闷而低哑的声音：“没这么简单。” “您是说……” 房内的声音哼了一声，有着粗重的嘶哑感：“五年前，他能找到方家合作, 研制住稳定剂, 脱离我们的掌控, 现在未必不能。何况他拿到了最后一支母剂。” 陆允文皱了皱眉：“他用了‘禁果’, 不就相当于自废精神海？” “他不会用，”房间里的人缓缓笑了, “陆潋这个人，看起来冷, 但骨子里太傲了，宁愿死都不会愿意失去精神海, 成为一个废人, 被我们摆弄。” 就像曾经，十年蛰伏, 终于摆脱了他们的控制。 “还有一件事，”陆允文想到了什么似的, 扶了扶眼镜，继续说，“秦垢您还记得吗？他回来了, 有点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和陆潋好上了……” “什么？”里面的人突然顿了一下, 声音里带了些质问，“为什么现在才说？“ 陆允文愣了愣：“他不是已经……废了吗？我以为不太重要。” “你太天真了，”这道声音缓缓地说，“当初他们在实验室就不对劲，之前我一直以为秦垢那小子活下来是侥幸，直到陆潋反叛……是陆潋故意放走了他。” 陆允文怔了一瞬，反应过来：“难怪之前秦垢会反水……” “我大概猜到他抢走那支‘禁果’母剂是干什么了……” 声音离陆允文越来越近，陆允文连忙去伸手。 一只极为恐怖的手挡开了陆允文。那支手显得极为诡异而可怕。皮肉并不是像正常人那样光滑，而更像是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凸起，就像是反复受伤后留下的疤痕增生，不断增加，让人看了犯恶心。 有一张轮椅慢慢驶出了房间，完整的人影终于显现出来。陆允文低下了头，尽量不去看他。 没有人初次看到这幅景象不会觉得诡异又恶心，轮椅上的男人所有露出来的皮肤，包括他的脸部，都是堆积起来的一圈一圈疤痕和增生，他的衣服也奇怪地凸了起来，就好像还有什么不属于正常人体的器官或者是增生掩藏在布料下面。 第149章 男人自己似乎也很厌恶自己这副模样，他抬头，看到了落地窗上的倒影。 下一秒，强烈的气流波动出现，银色的精神海猛地膨胀，爆发，只是这种银色中似乎还掺了什么杂质一样，不但并不耀眼，反而显得有些阴暗。“呯”的一声，所有落地窗玻璃全部碎裂开来，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s级的精神海直接把陆允文压得跪在了地上，有额头上的冷汗滴到了镜片上：“父亲。” “当初要不是陆潋误导我秦垢的禁核只是弱s级，我也不会直接植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陆允城的声音中带着隐含的怒气，“现在还想把禁核夺回去？” 既使通过“禁果”母剂解决了排异反应，但秦垢的禁核实在太强了，陆允城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植入禁核后，他的身上开始反复的自动出现伤口，然后愈合，然后又再次裂开，生不如死，直到形成了层层叠叠堆积的疤痕和增生，它也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陆潋也借陆允城生病的机会，与方家合作研制出暂时的稳定药剂，不仅摆脱了他们的控制，还一举掌控了陆家绝大部分势力，成为了陆家掌权人。 之后陆潋又建立了“乌拉落斯”，势力囊括军事，医疗，运输，商业，政治等多个领域，成为了佩拉特主城的真正天空。 而他们则只能暂时退缩，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隐藏在黑暗里，保留剩余的势力，等待卷土重来。 他们当然不可能不恨，曾经陆潋只是让他们拿捏的一个实验品，却夺走了他们的一切，地位颠倒，他们如何肯甘心。 s级的精神海威严让陆允文费尽了全部心力去抵抗，他终于有些藏不住心中的愤恨与仇怨，沉不住气了：“如果他真的没事，那该怎么办？” “别急，”陆允城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撒旦一样，他伸出丑陋的，怪物一样的手，摸了摸陆允文的头，“别忘了，我们在他精神海中，留下的靶点。”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用‘禁果’母剂将陆允城体内的禁核剥离出来，重新还给老大？”白羡之有些讶异地看着陆潋。 陆潋神色如常：“这是最后一只剩下的母剂，只有这一次机会。” 秦垢却皱紧了眉头：“你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把禁核还给我？”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陆潋大概也感觉出来了秦垢的不悦，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不想失去我的禁核能力，否则和陆允城对峙的胜算会很小。” “不和他争不行吗？”秦垢盯紧陆潋的表情，“我不觉得你有多热衷权力，和他争……还不只是为了帮我夺回来禁核……” 秦垢的声音越来越哑，陆潋怔了一下，似乎无措了一瞬间：“不光这些，我只是想……” 陆潋沉默了片刻，秦垢也向他看来，好半晌，他才继续说：“你还记得，在实验室，你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秦垢愣了愣，意识被拉进刚刚复苏的记忆中。 踏上逃亡之旅前，秦垢对陆潋许诺：“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一起打倒这些实验疯子”。 而当时，陆潋说“好”。 “我答应了你，”陆潋笑了笑，“那时候觉得，或许前半句实现不了了，那至少完成后半句。” 秦垢彻底沉默了。明明是自己许下的诺言，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陆潋怀揣着两个人的愿望，独自一人走上了一条看不到一点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尽头的路。 秦垢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桀骜的眉眼向下耷，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对不起，阿潋 哥哥……” 秦垢的表情倒映在陆潋的眼睛中，陆潋微怔，过了一会儿，抬手碰了碰秦垢的脸，手指触到秦垢垂下的眼睫，他笑了笑：“别自责，小垢，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你忘了一切，最后成为一个闲散的小纨绔。” “虽然那样也很好，”陆潋顿了顿，感受到秦垢的眼睫抬了起来，“但你没有。” 哪怕忘了一切，你依旧成为了一个正直又善良的人，建立了“野草”，帮助那些被非法生物实验迫害的人，为彻底摧毁实验而努力。 “这条路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也一直在陪我走。” 只是雾太大太浓，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彼此。 但只要在路上，或许某个平常的日子，他们就会重新相遇。 秦垢抓住了陆潋的手，用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好苦啊，阿潋哥哥。 “我好心疼。”秦垢说。 “不疼，”陆潋任由秦垢抓着自己的手，“你现在在这里。” 你在这里，就是甜的，一点儿也不疼。 …… 陆潋最终把“禁果”母剂交给了白羡之，这是基于秦垢一副如果不给就是不相信我，我会很生气的样子，才促成的结果。 但陆潋还是强调，只能用极少数样本进行研究，必须要保证够稀释注射的量。 白羡之又何尝不希望老大有朝一日恢复精神海，自然答应了陆潋。他把“禁果”母剂暂时放到了分析仪中储存：“说实话，我倒是……对你有点改观，居然这么为老大着想，我当初还以为……” 还以为陆潋只是和秦垢随便玩玩，只有秦垢“恋爱脑”当了真。 陆潋向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回答。 第150章 白羡之习惯了陆潋的双标，他耸耸肩：“说实话，这对我不重要，我只想要知道一件事情——我父母的车祸，是不是和陆家有关？” 陆潋这才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你姓白。” 白羡之愣了愣，果然！他知道什么！ 秦垢搭在陆潋肩上，示意陆潋继续说：“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陆潋看了看白羡之，平铺直叙道：“确实被陆家处理掉了。正确地来说，得知‘禁果’计划的大部分人都被处理掉了。” “你！”白羡之骤然得知这些年来魂牵梦绕的真相，如此残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对陆允城来说，知道这场实验就是错，”陆潋说，“何况，他变成了那副样子。” 白羡之咬牙道：“是陆允城干的！” “你怀疑我，无非是因为你父母出事的时间和我成为陆家掌权人的时间轨迹重合。但实际上，这也是陆允城“禁果”计划失败的时间，我正是借这个机会夺权。” 听着陆潋的话，白羡之逐渐冷静下来。陆潋说的逻辑并没有问题，也和他掌握的一些线索吻合。而且，经过这个时间，他也大概了解到了陆潋和老大间的渊源，或许他真的不像传闻中那样会做出那些事。 “有一个人逃了出来，你可以问他，”陆潋看破他的犹豫，“也是他，带走了唯一一支剩下的“禁果”母剂。” 秦垢皱了皱眉，马上明白过来陆潋说的是谁。 一个老熟人。 “卡百利。” 第72章 钓鱼 在佩拉特主城, 所有犯人都会被关在缉押署等待审判。 黑夜为大地蒙上了一层面纱。 贝利一路小心翼翼地躲开巡逻队，拐到缉押署第19号监狱的入口，把手上的通行证放在了身份识别仪上。 这张通行证是他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贝利紧张地盯着仪器, 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响起警报声。 “身份识别通过。”绿色的字幕出现，贝利长嘘了一口气，赶紧溜了进去。 缉押署的第19号监狱，关得都是罪大恶极, 且禁核等级比较高的罪犯。监狱内不仅有专门隔离精神海打击的隔断房间, 而且还有非常多的机关。 不是缉押署的工作人员, 极难避开所有机关从这里走出去。 贝利的精神海等级并不高, 只有c级，并且他只是一个在文化公司工作的小白领, 缺乏锻炼，身体机能非常一般, 想通过这些机关，简直难于登天。 但他必须来。 贝利咬了咬牙, 只能够尽量小心翼翼了。 好在他的运气够好, 监狱前一段距离的机关都成功躲过去了。 或许缉押署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直到他的脚踏上下一块地砖的一瞬间，几只利箭一齐对向了他。 贝利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出了他最大的潜力，他用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转动了自己的身体，险险躲过了一支箭。 “嗖嗖——”，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贝利连忙偏过头，再次躲过了一支箭。 也就在他偏头的一瞬间, 他看到了另外一支箭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他的面门。 躲不开了！ 贝利只能够在惊恐中看着那一支箭在自己眼中一点一点放大，射向自己！ 利箭在离他只剩最后一寸距离时，静止了。 贝利眨了眨眼睛，被吓得停止了思考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那支箭。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居然就这么直接抓住了这只箭，他再往后看去，徒手是一个极为高大的年轻男人。 黑发黑瞳，眉眼深邃而又锋利，显得桀骜而英俊，他的表情有点懒散，也就将这份锋利与桀骜化成了琢磨不透的一丝痞。 贝利张了张嘴：“你……” 男人却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他，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前踉跄了两步。 贝利还未站稳，一支箭就从他后面射了过去。 这个人是在救他！贝利下意识地想。 秦垢掏出了械枪，对准机关。 贝利忍不住出声：“不行，声音太大了，会引来人……” “呯！呯！”是极为轻的两声枪声，甚至比那几只箭射出来的声音还小，显然是经过了专业消声。 枪里面射出来的也不是普通的火药子弹，在触到机关的一瞬间涨大，变成某种凝胶物质，卡住了机关。 “呲啦”两声，机关不动了。 秦垢勾了勾唇，回头对着贝利偏了偏头，把食指放到了唇边：“你说得对，声音要小一点。” 贝利愣了愣，这才发现刚刚自己紧张中喊出的那句话声音有多大，他连忙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往四周望了一眼。 应该没有人听见。贝利放下心来，拍了拍胸脯。 男人似乎被他的小动作给逗乐了，唇角的笑意放大，英俊的脸上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容。 贝利忍不住羞红了脸：“抱歉……” 秦垢笑了笑，把手中的械枪转了一圈，随手插进了腰间的枪套：“跟我来。” 贝利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人显然身手非常不错，而且刚刚帮了自己，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跟我来，他被单独关押在最左侧的房间里……”秦垢边走边说。 第151章 贝利却顿住了：“他……是谁？” 秦垢偏头看了他一眼：“你父亲，卡百利。” 贝利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不对……你……你猜错了。” 秦垢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很有意思：“你来佩拉特城的身份都是我帮你伪造的，怎么不知道，贝利？” “啊？”贝利有点懵，卡百利这些年来将他的身份隐藏的很好，以至于他顺风顺水地在佩拉特城上学，毕业，成为比翼文化的行政秘书。 如果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的话，那一定是父亲的心腹，贝利试探着问：“你是……父亲的手下吗？” “不是。”秦垢居然直接否认了。 贝利再次愣住了：“那你……” “你父亲算我的恩人，”秦垢这才笑笑说，“我小时候没有禁核，一直被人欺负。是他改造了我，让我拥有了禁核。” 贝利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毕竟是卡百利的亲子，这些年来对于卡百利的实验也多有了解。 这个人是被父亲植入了人工禁核，所以来报恩吗？ 贝利看了看英俊的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也是来救父亲的？” “当然，”秦垢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想到会遇到……卡百利的儿子，嗯……勇气可嘉。” 贝利羞红了脸，小声嗫嗫嚅嚅：“我也没办法，我听到消息，陆潋好像要在近期处决父亲。” “我也听说了。” 贝利的声音有些颤：“陆潋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说处决，就一定会处决，而且他很强，如果父亲落到他手里，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绝对活不了了。” “确实不好惹，”秦垢点点头，“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贝利放下心来，太好了，有他在的话，自己或许能够救出父亲了。 秦垢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无论是身手还是观察力，都非常强，有几个机关直接被他看了出来，提前解决掉了。还有一些机关。也被他轻松躲开，还好几次顺手救了贝利。 贝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来救父亲的，而自己却成了累赘：“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在，我可能……” “是要好好谢谢我。”秦垢略带戏谑地看着贝利，轻轻碰了碰他的肩，把贝利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秦垢又收回了手，“不过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到了，小心别再碰到什么机关。” 贝利的脸莫名有些红：“好……” “好”字还没说完，贝利脚下一空，直接掉了下去！ 秦垢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但下一秒，秦垢脚下的地砖也直接缩了回去！ 居然都是机关！ 秦垢拉着贝利一起往下掉！ “呯”的一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秦垢迅速做出了反应，拿出工具枪，射出绳索，钉在了墙上。 两人一起被挂在了半空中。 下方似乎有齿轮转动的声音，贝利惊魂未定，吓得整个人都在哆嗦：“怎……怎么办？” 秦垢往上看了看，绳索和地面有一定距离：“我先把你甩上去。” “那你怎么办？” “我能上去，但是要花一点时间，”秦垢说，“你先去救卡百利，机关动了这么多，缉押署很快会发现问题，必须要抓紧时间……” “那你……”贝利还想再说什么，秦垢抓住他，带动他，在半空中晃了两圈，突然猛地使力，直接将他甩了上去。 贝利狼狈地摔在地面上，他连忙回去看秦垢：“你等着……我……” “不用管我，”秦垢示意他赶紧去救卡百利，“卡百利对我有恩，你先去救他，不用告诉他我帮了他，就算是还清了……” 时间紧迫，贝利只能点点头准备走，犹豫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向秦垢。他看着这个一路上保护他的，像桀骜不驯的，英俊的头狼一样的男人。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告诉秦垢：“那个禁核，别用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像所有用了这个禁核的人，最后……都会被控制……” 男人似乎也惊讶了一瞬：“被控制？” “我……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贝利迟疑道，“好像是一个什么计划，现在已经有特别多人用了，最后都会丧失理性……总之，不要用了……” 贝利说完这些话，也觉得有些害怕，不敢面对秦垢，反正他说他能上来。想到这里，贝利匆匆跑向了最里的房间。 房间是云梯式的，监狱在地下，只有云梯可以通过去。 贝利把手中的通行证放上云梯的开关，“嘀——”很轻的一声，云梯打开了。 他连忙走进去，跟着云梯一路往下，来到最底层。 云梯门再次打开前，他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真的成功闯进来救了父亲。 实在是太幸运了，刚好在黑市上面买到了一张缉押署的通行证，潜进来又恰好遇到了那个男人帮他。 他一时间都觉得幸运地有些不正常。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想象，门打开，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无数的枪眼对准了他。 门缓缓打开了，什么也没有发生。贝利看见了独眼的中年男人站在里面。 “父亲！”贝利忍不住喜悦地喊道。 卡百利也惊讶地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瘦弱的年轻人：“贝利？” 第152章 贝利激动地跑进去。没有人发现，贝利肩上，领口下，藏有一个很小的定位装置。 …… 秦垢在半空中吊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圈四周，这个机关设计的非常好，墙壁的角度十分刁钻，并且壁身十分光滑，想要上去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正当秦垢准备尝试往上攀时，一只冷白色的，极好看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秦垢怔了一瞬，唇角勾了勾，借住那只手的力往上，另一只手撑住地面，跃了上来。 脚步重新回到地面，他“似乎”有点没站稳，倒在了来人身上。 “你应该再早点来，”秦垢抱住陆潋，手绕过陆潋的后颈，搭在陆潋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扣着，“万一我没力气了，掉下去怎么办？” 陆潋没什么表情看着秦垢的笑容：“早点来，听你说我不好惹吗？还是看你抱着贝利？” “你听到了啊，”秦垢对“抱”这个词颇有异议，，“只是搭了搭他的肩，放定位装置，” “只搭了搭肩？”陆潋看看他的手，“拉手开心吗？” “怎么，你吃醋了吗？阿潋哥哥？”秦垢挑眉。 陆潋没说话。 对于陆潋吃醋，秦垢百看不厌，那么冷一个人，背后却偷偷为自己吃味。 不过，秦垢还是不舍得陆潋不开心，他弯了弯眼睛，把陆潋的手牵了起来，“只是抓他的手臂而已，我只牵你一个人的手。” 陆潋看了看两人五指相扣的手，唇角总算有了点弧度：“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你的记性总不好。” 秦垢愣了愣，心里泛出密密麻麻的，莫名的酸味，他还想说点什么，手中的通讯器闪了起来。 秦垢打开通讯器，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正在朝这边移动：“看来贝利已经把卡百利救出来了。” 陆潋按了某处开关，旁边出现了一个密道，他带秦垢走进去：“贝利刚刚说的话，你觉得可信吗？” “应该是真的，他看起来被卡百利保护得很好，”秦垢顿了顿，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陆潋，话锋一转，“但他知道得应该也不多，还是要从卡百利那里套。” 密道径直通向整个缉押署的控制中心，监控大屏上，贝利和卡百利的身影正在清晰地移动着。 秦垢看了看控制面板上面无数的按钮：“所有机关都可以人为控制？” “你以为呢？”整个缉押署都是陆潋的地盘，平常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机关不可能这么简单，更不可能会有通行证流入到黑市中。 一切只是秦垢和陆潋引蛇出洞的一场戏。 “卡百利这些年来一直在戈尔戈拉岛非法夺取禁核，与佩拉特主城进行灰色禁核交易。他背后一定有人，而是这个人一定就在佩拉特主城。” 结合刚在贝利的描述，他们似乎在做什么十分恐怖的禁核实验，并且这种实验与红色禁核有关。 卡百利逃出去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联系他背后的人。而秦垢和陆潋要做的就是盯紧他们，找出卡百利背后的大鱼。 秦垢看着监控中的两人：“卡百利生性多疑，不会给他看出什么来吧？” 陆潋垂着眼，气定神闲地看着灰白的画面：“多疑？太过轻易地逃出来，或许会觉得不对劲，但如果是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秦垢看着陆潋毫不犹豫地按下那些机关的按钮。不会出人命吧…… 陆潋偏了偏头：“他们最好能够，活着通过这些关卡。” 第73章 谁说的 最终红点的停止位置令人意想不到。 “……”秦垢盯着通讯器的屏幕, “虽然我并不是很爱回这里，但它确实是我家。” 卡百利和贝利居然去了秦家。 “嗯……所以原来秦家和卡百利居然有牵扯。”秦垢若有所思，“那我当初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陆潋看向秦垢。 秦垢笑笑：”你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被绑架到实验室的吗？” 即使再不受待见, 秦垢也是秦家的小少爷, 工作日他一般都寄宿在学校，周末就象征性地回秦家吃一顿饭。 秦家会有司机来接他。 那天，秦垢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秦家的车, 他倒也没多见怪, 秦珏使绊子把他拉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也没多想回秦家, 秦垢最终还是准备叫个车过去。 正当秦垢用通讯器下单时, 却突然看到了秦家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了角落。 居然来了？秦垢放下通讯器, 走了过去。 离悬浮车仅剩几步距离时，秦垢却停了下来。 之所以认为这是秦家的车, 是因为秦家的车车型和颜色非常少见，秦垢基本上能够一眼认出来。但走近了秦垢却发现这辆车非常新, 新的不正常, 不像是保养出来的，更像是刚从车库里面提出来不久。 秦家的车没这么新。 秦垢皱了皱眉, 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他正欲转身，一枚麻醉弹从车□□了过来。 秦垢失去了意识。 …… “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车型, 我不会这么容易放松警惕，”秦垢的手指放在陆潋肩膀上面扣了扣，“而且我失踪后, 秦家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是我逃出来后, 他们大吃一惊。” 第153章 陆潋眉心蹙了蹙：“秦家出卖了你。” “有这个可能，”秦垢似乎没什么所谓地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陆允城，卡百利，秦家，我总觉得这三条线有什么关联。” “有没有关联，查一查就知道了。” …… 秦家宅邸的位置很好，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荫，零零散散地打在大门上，秦垢笑着和门口的人对峙：“怎么，不让我进去？” “小少爷，”管家笑得虚伪，“不是我不让，是老爷说，照理说，您应该在戈尔戈纳岛好好反省才对，不应该擅自回来。” “反省什么？”秦垢挑挑眉，“反省没当缩头乌龟？” “哼，还在犟嘴，”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秦垢偏头看过去，秦玮拄着手杖走了过来，“秦家养你到二十多岁，连审时度势都不会。陆潋是什么人？你惹得起吗？本来乖乖把叶宛让出去，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你倒好，和陆潋对着干，你还以为叶宛有多喜欢你？人家聪明着呢。” 秦垢有些嘲讽地笑了：“让？连人也能当作物件，我确实做不到。” 秦玮冷笑着看他：“做不到就滚！” “别急，你不是想谈利益吗？那我们就谈谈，”秦垢不慌不忙地说，“你不是想和陆潋搭上关系吗？最近的传言你应该也听说了。” 秦玮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垢，最近确实有一些隐秘的传言传出来，叶宛被陆潋抛弃了，而陆潋的新情人……：“你真的和陆潋好上了？” “随便玩玩而已，”秦垢耸耸肩，“怎么，怕我吃亏？” “哼，你最和别和陆潋闹翻……”秦玮不是不知道秦垢常年泡在酒吧里，玩儿得比谁都花，“你要是惹了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多谢关心。”秦垢笑着说，“我倒是知道，最近你们手上有一个医药项目，陆潋一直不批，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秦玮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哼了一声，把手杖往地上顿了一下。管家走过来，把门打了开来：“小少爷，进来吧。” 秦垢勾了勾唇，十分不客气地越过管家，走了进去。 秦家毕竟是大家族，宅邸也十分豪华，但事实上，秦垢住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多，他从小就受到秦珏的排挤，以前有禁核时，还能够勉强算得上半个少爷，自从被绑架后，家人也不待见他。 他也就很少回去了。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改造成了研究室，平常都和江灼泡在里面，研究新型器械，对外则是宣称常年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嗯……变化还挺大，我的房间还在吗？”秦垢像一个游客一样参观起来，别墅的陈设非常豪华，颇有一种纸醉金迷之感。 “当然是早就被改成我的收藏室了，”熟悉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垢扭头，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秦珏，他看着秦垢，没什么好气地说，“喂，你回来干吗？” 秦垢嗤笑道：“你当然管不着，秦玮请我进来的。” 秦垢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不叫秦玮父亲了。 秦玮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听到秦垢的称呼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秦珏察觉到了秦玮态度都不同，他脸色难看地走到了秦玮旁边，小声问了什么，秦玮沉着脸听他讲完，也回了几句。 秦垢看着他们毫不在意地避着自己交谈，挑了挑眉：“怎么，在讨论我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秦珏闻言也回望了过来，他怀疑地看着秦垢：“你说你和陆潋有一腿？你有这个本事？” “比不上二哥你，一周变着花样换人。”秦垢嘲讽道。 “你！”秦珏一听到秦垢说话，就跟一只愤怒的斗鸡一样，“你得意什么？我是想换什么就换什么，但是你，惹上了陆潋，别什么好处没捞到，到时候给他弄死了。” “多谢关心。” 秦珏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说：“叶宛，你的青梅竹马，应该还记得吧？陆潋已经下令，所有陆氏产业全面封杀他，啧啧啧，想当初，他为了陆潋不是还和你闹掰了吗？现在好了，陆潋抛弃他了，你怎么不舔过去？” “不好意思，”秦垢唇角小幅度地弯起来，“陆潋看得严，没空。” 秦珏：“……”他是被秀了吗？ “行了，别吵了，”秦玮喝止二人，他看向秦垢，“要是真按你说的，你能够搞定我们的这个项目，就算是戴罪立功，秦家允许你回来。” 秦垢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没表现出来，反而笑了笑：“尽力。” “什么尽力，”秦珏打断了秦垢，对秦玮说，“爹，你别被他骗了，先不说他和陆潋的关系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陆潋是什么人？叶宛跟了他两年，还不是说封杀就封杀，更别提秦垢本来作风就不好，万一和陆潋闹翻了，牵连了秦家……” 秦珏这番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秦玮也有些怀疑地看向秦垢。 秦垢摊摊手：“信不信由你们，我可以现在就走。” “想要我们相信很简单，”秦珏有了主意，一脸看好戏地说，“这样吧，也不是不给你机会，你现在把陆潋喊过来，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就信你能够说服他。” 让陆潋特地来一趟？ 以为陆潋是什么恋爱脑呢？秦珏这个主意就是为了看秦垢笑话，却没想到正中秦垢下怀：“可以。” 第154章 秦珏愣了愣，有些懵地看秦垢打开了通讯器，手指点了几下，发了条消息出去：“给他发消息了。” “切，”秦珏回神过来，心底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还是嘴硬，“我才不信他会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垢泰然坐在沙发上，还有空用秦玮上好的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刚刚发信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定位仪。 红点仍然在秦家。 他们会被藏在哪里呢？ 秦垢假装往四周看了一眼，看似随口的问了一句：“秦玦呢？” “你以为大哥跟你一样，天天无所事事啊，”秦珏讽刺道，“大哥忙着呢。” 秦垢挖苦他：“说这句话之前，你最好看看你自己。” “你！”秦珏气得冒烟，“在家里也照样工作，大哥不也是……” “秦珏！”.秦玮突然喊了一声，秦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噤了声。 秦垢看着两人的表现，大概心里有了猜测。 卡百利和秦玦在一起。 “喂，我说信息都发了这么久了，陆潋怎么还不来？”秦珏瞥一眼气定神闲地坐着的秦垢，“不会是不来了吧？” “急什么？”秦垢又喝了一口茶，“你以为陆潋跟你一样，天天无所事事啊，他忙着呢。” 秦珏：“……” …… 一直到天色渐暗，陆潋依旧没有来，秦玮也逐渐有些怀疑起秦垢：“如果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嘀……”门口的呼叫机响了。 秦珏半信半疑地去开门。 秦垢看看外面的天色，也确实差不多时候了。 “不会是哪个管家回来了吧？”秦珏嘀咕着推开门，愣住了。 明明只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却莫名的气场强大，似乎要将附近的空气都凝结了一样。男人长得十分惹眼，但偏偏冷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陆……陆先生。” 陆潋垂着眼，声音很冷：“找我有事？” “呃，没……不对……有……”秦珏的舌头像打了结。 秦玮闻言看过来，搬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陆先生，莅临寒舍……” “陆潋！”秦垢勾了勾唇，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他迅速跑过去，一把揽住陆潋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他们都不信你能看上我，我真的这么差劲吗？” 陆潋瞥了一眼演技精彩的秦垢，顺着他的话，眸色微冷地问了一句：“谁说的？” 秦珏：“……” 第74章 称呼 “哈哈哈……这臭小子, 就是嘴皮，”秦玮打了个圆场，“陆先生先坐, 秦珏, 去，把家里的茶叶拿出来，给陆先生倒茶。” 秦垢坐在沙发上，看了眼不情不愿的秦珏, 又偏头看了看旁边的陆潋, 虽然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一出戏, 但是…… 老婆特意来帮他出头的感觉, 意外还挺不错。 秦珏给陆潋倒了茶递过去，陆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肉眼可见的尴尬浮现在秦珏脸上。 秦玮笑着挥退秦珏，坐到了陆潋对面：“陆先生, 这次请你来，是想要谈谈我们之前那个项目……” 陆潋终于接了话茬：“新药那个项目？” “是。” “秦先生, 秦家提交的临床报告不合格, ”陆潋顿了顿，不怎么真诚的说, “医药署那边不给过，我也没办法。” 谁不知道医药署是陆潋的地盘。 这是摆明了不想插手, 秦玮脸色变了变，维持住了笑容：“哪里的话，谁不知道, 能不能过，都是陆先生一句话的事。” 陆潋捧起茶杯气定神闲地吹了吹, 没喝：“我放他过了，新药出了问题，就是医药署的责任，我的责任。” “绝对没有问题，我们这里有详细的实验记录和报告，”秦玮示意管家把文件递给陆潋，“临床是因为实验者本身患有基础性疾病，才导致不合格，如果要重新去做临床试验的话，一周期下来，时间不够了，所以才请陆先生通融通融……” 陆潋放下手中的茶，没去接。 秦玮维持着假面的笑容。 气氛冷了下来。 “嗯……新药是吧？我看看，”秦垢忽然出声，在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夺走了文件，他随意扫了两眼，递给陆潋，“看不太懂，你看看？” 所有人一齐望了过来。 这次陆潋居然伸手接了，他也只是扫了两眼，然后盖上了文件：“我会给医药署重新看看。” 这相当于躲过了前面的核验程序，走了后门。陆潋直接递过去，医药署也多少会给个面子，只要没有太大问题，八成就稳了。 秦玮这回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那多谢陆先生了，天色晚了，陆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不必，”陆潋说罢便要起身，却被秦垢拉住了手。 众人一齐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秦垢偏了偏头，笑得有些痞，“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天都晚了，和我一起在这住一晚呗。秦珏，我的房间呢？” 秦珏：“……”故意整我玩儿呢？ 秦玮瞪秦珏一眼，转头朝陆潋笑道：“陆先生，秦垢太久没在家，房子空出来好久了，灰尘多，来不及打扫，我们这里有打扫出来的客房，我让管家带你们过去。” 陆潋看秦垢一眼，居然真的应了。 第155章 秦垢和陆潋最终没和他们一起吃上一顿饭，用秦垢的话来说，看着他们就没胃口，不如两支营养剂解决了。 “回去给你做糖醋排骨，”秦垢三两下解决掉一支营养剂，顺手扔进垃圾桶，坐在客房的床上，“啧，阿潋哥哥，真威风啊，派头好大，给我来撑腰了。” 陆潋坐在书桌旁，喝了口茶，淡淡“嗯”了一声。 秦垢继续嘴欠：“哎，讨到阿潋哥哥当老婆，我是不是赚大了？” 陆潋闻言，回头晲了他一眼：“老婆？” “不是吗？老婆，阿潋，哥哥，你想听哪个？” 陆潋看了看他，没有接话，而是忽然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秦垢看向陆潋：“生气了？” “我想听什么不重要，但你想听什么我大概知道，”陆潋躬身，凑近了坐在床上的秦垢，薄唇轻启，有温热的气息打在秦垢脸上，冷泉一样的声音传到耳边，是极轻的耳语。 秦垢却愣了愣，然后“噌”的一下红了脸，双眼微睁看着陆潋。 陆潋揶揄地看着秦垢：“喜欢？” 秦垢突然猛地把陆潋扑倒在了床上，脑袋死死埋在陆潋肩上，脸上的温度像要把陆潋的的颈窝烧熟了。 陆潋被迫陷在柔软的床上，一只手放在秦垢后颈上，不出声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秦垢似乎缓过来了，他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陆潋，他的脸还有点红：“再叫一遍。” 陆潋故意把头偏过去。 秦垢用手把陆潋的头掰回来：“再叫一遍，我想听。” 陆潋勾了勾唇，抬手把秦垢的压近，秦垢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陆潋轻声蛊惑：“下次做的时候 ，再说给你听。” 面对巨大的诱惑，秦垢歪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身下的床，抓着陆潋的手用了力。 都在床上了，简直作案工具齐全。 但是……秦垢看了陆潋半天，最终还是艰难地从陆潋身上下来：“先办正事。” 他看一眼淡定地从床上起身的陆潋，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逼得陆潋承受不住，叫好多遍给他听。 秦垢看了看通讯器上的红点，仍然停留在秦宅没动：“在偏后的方向，我记得后院是还有几栋楼，前面是小辈住的宅子，角落还有一栋佣人住的楼层。” 快午夜了，估计着秦玮他们都睡着了。秦垢准备动身。 突然，有极轻的脚步声从走廊传过来。 秦垢和陆潋同时望向门口。 很拙劣的把戏，秦垢甚至不需要猜都知道是谁。 秦珏这小子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门口。 秦垢挑挑眉，秦珏那小子脑子里想的什么他都能大概猜得到，无非是不信陆潋和他的关系，想抓出来他的马脚罢了。 想听墙角是吧？ 他玩味地勾了勾唇角，忽然抬腿，猛踹了一脚旁边的床脚。大床巨烈地晃动起来。 陆潋：“……” 秦珏：“……” 秦垢又踹了两脚，犹觉得不够，他压低了声音对陆潋说：“要不要叫两声？” 陆潋看他一眼：“你叫？” 秦垢：“……”给秦珏听到了，估计笑话他好一阵儿。 陆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声音压得更低：“还是让我叫？” 秦垢一愣，坚决反对，陆潋……更不能让别人听！ 算了，哑巴就哑巴吧。想到这里，占有欲爆棚的秦垢加大力道，又狠踹了两脚摇摇欲坠的大床。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重要信息的秦珏：“……” 大爷的，晦气！他“呸”了一口，再也忍不下去一分一秒，站直身来转头就走。 秦垢踹得差不多了，听外面没了声音，便停了脚。 陆潋好笑地看着他：“不累吗？” “就当热身了，”秦垢走到窗口，往楼下望了一圈，确定四周没人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枪，“嗖”地一声，枪内/射出一支绳索，牢牢抓住了墙壁。 秦垢抓住绳索，先下去探路。 陆潋看了眼窗外，秦家毕竟是别墅，窗户距离地面有一定的高度。为了追求美观，外部墙壁的形状也并不好攀爬。 但秦垢似乎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儿，熟练地几步跨了下去，再一路滑到尾。 一看就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 秦垢轻轻一跃，十分地平稳落地，他轻松地拍了拍手，抬头示意陆潋下来。 陆潋看着秦垢，唇角轻轻提了一下，利落地攀出窗户，抓住绳子快速攀下来。 离地面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秦垢忽然轻轻“哎”了一声：“工具枪好像没电了。” 陆潋抬眼望上去，绳索居然真有松动的意思。 “那没办法了，”秦垢张开手，对陆潋笑笑，“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陆潋低头望了秦垢一眼，脸上不见情绪起伏，忽然松开绳索，借墙壁凸起的形状作缓冲，一个漂亮地落地，他偏头看看秦垢。 张着手的秦垢：“……” 陆潋挑了挑眉，走上前，落进了秦垢的怀抱：“想抱就抱，不需要找这么多借口。” 秦垢摸了摸陆潋的后颈，另一只手按动扳机，绳索被漂亮地收了回来：“陆先生一定没有看过偶像剧，男主都是这么出场，来救他们命中注定的爱人的。” 第156章 被触中知识盲区的陆潋思索了一会儿：“下次陪你演？” 秦垢觉得有点想笑：“下次一定。” 陆潋松了手，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前方：“那么，秦小少爷，领路吧。” 秦垢沿着红点一路走了过去。秦宅他虽然不常住，但毕竟也算他家，按道理来说，大部分的陈设和建筑他应该都十分清楚才对。 但这么一路走来，他却发现了记忆中许多建筑都变了样，秦垢皱了皱眉，一路往更里走去。 一直到停在一座高大的老式住宅前。 “佣人宿舍？”秦垢若有所思，难道卡百利伪装成了佣人住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秦家一定和卡百利有关联，秦垢决定进去看看，他回头，把手中的工具枪递给陆潋：“分头行动，我先从正门进去，毕竟我是秦家的小少爷，如果被发现了，还能找借口。你用工具枪从窗户进去，如果我没记错，秦家二层的最后一个房间都是杂物室，你从那里进去，如果有危险就先出来，不要乱动精神海，还有我。” 秦垢说了一大堆，陆潋只是低头看了看工具枪：“不是没电了？” 秦垢：“……” 陆潋轻轻笑了笑：“知道了，你也小心。” 秦垢偏偏头，看了眼陆潋，转身走到了宿舍大门前。 门没有上锁，秦垢直接走了进去。 一层，二层，走廊都静悄悄的，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正当秦垢准备去二层的杂物间和陆潋会合的时候，身后传来的一声不大不小，惊讶的呼声： “是你？” 第75章 潘多拉 秦垢皱了皱眉, 再转头时，面上又重新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容：“贝利？” 身后的男生有点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你猜猜？”秦垢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贝利犹豫地打量了一会儿秦垢，最后开口：“不管怎么样, 我相信他是来帮我的, 那你能不能够再帮我一个忙？” 秦垢挑挑眉，对他这句话不可置否：“我之前说过，帮了你们那一次，以后就算是还清了。” “抱歉, 我知道, 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秦垢打断他：“说吧, 什么事？” 贝利嗫嚅了一下, 有些恐慌地说道：“你知道的，整个主城几乎都是陆潋的地盘, 我们逃出来，只有找其他大家族的庇护……” “所以你们找上了秦家？” “是……是父亲说的, 秦家和我们有合作……” 秦垢看了一眼贝利，突然试探地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卡百利当初是和陆家合作, 当然，我指的不是陆潋。” 贝利愣了愣, 成功上了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父亲说那位暂时不会露面, 先找秦家是一样的。” 秦垢面色不动，秦家和陆允城果然是一伙儿的，那幼时的绑架就再也没有第二种可能。 秦玮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实验室, 让他被取走了禁核，如果不是陆潋, 连条命都捡不回来。 贝利似乎看出来他面色有些不悦：“抱歉，我知道，再请你帮一次忙很为难你，但现在秦家过河拆桥，想把我们送去做实验……” “做实验？”秦垢抬眸看向贝利。 贝利点点头：“之前父亲明明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戈尔戈纳岛的，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实验提供禁核……被抓也是因为他们，没想到他们现在觉得我们没用了，就想把我们也拿去实验……” 秦垢心里忍不住冷笑。贝利似乎根本没有觉得他们非法夺取禁核有什么错。也不明白，他们没有了价值，秦家为了封口，又怎么可能会留下他们？ 秦垢随口提醒：“卡百利不可能猜不到这种可能，他敢来，一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依仗。” “对，我父亲说在戈尔戈纳岛还有一批实验品和禁核，但他们现在一直在催父亲把他们运过来，不然就要拿我做实验，”贝利咬咬牙，“总之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所以你的意思是？” 贝利讨好地笑了笑，去扯秦垢的袖子：“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救出去？我留在这里只是父亲的累赘，反正陆潋也不知道是谁救的父亲，我正常在外走动没事的，只要父亲不被抓到……” 真是天真得可怕。贝利从来不知道，连他的工作都是陆潋安排的，只要一出去，很快就会被抓到。 “你和你父亲说了吗？” “没有，我不想让他知道……”贝利抬头看看秦垢，“就当是我的私人委托，你能不能帮帮我，就当我欠个人情，以后让我干什么都……” 对于贝利的人情，秦垢没什么兴趣，倒是他口中说的戈尔戈纳岛那批试验品，如果能够从贝利口中套出来…… 秦垢看看贝利扯住他袖子的手，下意识看了四周一眼。 很好，陆潋不在。不然秦垢怕还没套出来贝利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可以，”秦垢笑笑，“宿舍大门都没有关，你直接出去不就行了？” “不……”贝利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恐惧，“出不去的，我被他们标记了！” 他们？ 秦垢皱了皱眉，他们是谁？秦玮？还是秦玦？ 贝利摇了摇头：“你绝对也不能被他们发现！” “？” 第157章 “你不觉得这个宿舍安静得可怕吗？”贝利拉住秦垢，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前，他指指猫眼，示例秦垢看看。 秦垢依言看过去，透过细密的猫眼，他却看到了十分惊悚的一幕景象。 佣人宿舍的房间并不大，本来应该是一个个单间，每个房间住一个人，而这个房间里面，却是密密麻麻一房间的人。 他们全部都挤在一起站着，双眼明明是睁着的，却仿佛没有任何焦点一样，瞳仁一动不动，整个人也像被禁止住了，显得十分诡异。 秦垢的眉头狠狠地蹙了一下：“他们？”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这些全都是实验品，”贝利说，“我之前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用人造的禁核了。所有被植入人造禁核，或者通过红色药剂人为提升禁核的人，都会在最后彻底失去理智，直到……找到他们的头狼。” “禁果”计划最终以陆允城畸变而终，但他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于是，他利用最后剩下的母剂进行仿制，研发出各类红色药剂。 精神海混乱，人造禁核，人为提升精神海等级，这些全都是根据母剂进行的仿制与研究。 而所有人为提升精神海，以及植入了人造禁核的改造人，最终都会被变异的红色禁核控制，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任由头狼发号施令。 至于头狼是谁…… “陆允城是唯一通过母剂移植禁核的人，他通过那颗禁核指挥所有的人。” “这计划也被称为——潘多拉计划。” 潘多拉魔盒，即一切灾祸之源。 秦垢的心里感到一阵恶心，明明是他的禁核，却被用来…… “所以，不要再用那颗禁核了！” 秦垢看着贝利似乎很担心的样子，笑了笑：“多谢提醒，就当是你帮了我一个忙了，走吧，我带你出去。” “……毕竟也是父亲让你植入了禁核……“贝利似乎有些害羞，“不过，秦玦在我身上植入了定位装置，一旦我走出宿舍的大门，所有改造人都会接收到指令，我们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定位装置？”秦玦从某个方面来说算是和他有亲兄弟间的默契，居然同时在贝利身上放了一种东西，他慢条斯理地打量了贝利两眼，“你不知道他放在哪里了？” 贝利摇了摇头：“他们打晕了我……” 秦垢勾了勾唇，用通讯器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贝利，直到停到贝利的手臂上：“这里。” 贝利愣了愣，刚想说什么，秦垢迅速拿出短匕，毫不留情地一划！ 有鲜血流了出来，秦垢用匕首灵活地一挑，一个染血的微型装置掉在了地上。 秦垢嫌弃地用贝利的衣服擦了擦匕首：“自己捡起来。” 贝利：“……”总感觉这人之前的友好绅士都是装出来的怎么回事？ “你先带着装置走一段距离，迷惑秦玦。再把他丢下来，自己出去。” 秦垢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地说：“你以为我们在这里待这么久，没有引起秦玦怀疑？我先拦住他。” “可……”贝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留下了一句“小心”，便匆匆离开。 贝利其实一直有着刻在骨子里的自私。 秦垢不意外他会这么快离开，他留在这里，只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背后有脚步声慢慢走近。秦垢神色如常地站着没动。 “三弟，有些地方你不该来。” 秦垢缓缓转身，看着身后走来的人。 相比秦珏来说，秦玦并不会用那些高调的小伎俩和秦垢较劲，相反，他对秦垢明面上甚至算是比较客气。 但很有意思的是，他总会有三言两语，挑拨起秦玮、秦珏与秦垢间的矛盾。 把秦垢流放到戈尔戈纳岛，就是由秦玦提出来的。 秦垢突然想到了阿七看的某网络小说中的形容。 叫什么？绿茶？ 想到这里，秦垢看一眼秦玦，笑着开口：“还得多谢二哥，把我送去戈尔戈纳度假。” “送你去戈尔戈纳岛，是让你去好好反省，”秦玦意味不明地笑着，“不过三弟似乎还是不怎么省心啊。” “所以呢？” “所以，”秦玦终于将背着的手拿了出来，他手上赫然是一支红色的药剂，“我有让三弟乖乖听话的方法。” 秦垢轻嗤了一声：“那二哥得有本事能够把这针打到我身上才行。” “以前或许没用，”秦玦温和的笑容逐渐变得阴森，“曾经你有禁核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猜猜，你是怎么被抓走的？” 秦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是你。” “是我，”秦玦从喉咙中笑出了一声，“父亲总觉得你还有用，迟迟拿不定主意，要不是我用那辆一模一样的车把你骗过来，送给实验室，也不会有今天我们长久的合作。看看吧，现在你在我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秦玦话音落下的同时，红色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 所有的房间里面似乎有了蠢蠢欲动的声音。 高等级的红色精神海可以暂时控制低等级的狼群。 秦垢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腰间的氦能枪。 突然，秦玦背后传了一阵劲风。 但等他感受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还没来得及转身，一记手刀直接砍向了秦玦的脖子。 第158章 秦玦几乎立刻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就要倒在地上。 可惜没能成功倒下来。陆潋抬腿直接踹上他的腹部，同时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侧脸上，秦玦“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再直挺挺的落下来。 啧啧啧，秦垢有些牙疼地看着他，估计肋骨断了几根了。 陆潋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就要抬腿再踹过去。 秦垢及时伸手拉住了陆潋，从后背双手抱住了他：“嘘，阿潋哥哥，消消气，动静有点大，别被他们发现了。” 陆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秦垢，绷紧的肌肉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秦垢吁了一口气，刚想带着人离开，就听见陆潋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十分不高兴地说了一句：“不是说，只牵我一个人的手？” 刚刚被贝利扯了袖子的秦垢：“……” 第76章 硬仗 扯袖子的事, 怎么能叫牵手？ 秦垢下意识牵住陆潋：“是啊，只牵阿潋哥哥的手，牵着你的手, 带你回家好不好？” 陆潋垂目静默一瞬, 看着倒在地上的秦玦说：“是他。” 秦垢笑了笑，用拇指轻轻摩挲陆潋的手心：“我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但现在……” “我找到卡百利了，”陆潋突然说, “他和其他房间里的人一样, 似乎失去了意识。” 秦垢面色微变, 差点忘了, 卡百利自己也注射过红色药剂：“我刚刚从贝利口中打探到了消息，戈尔戈纳岛还藏有一批实验者, 如果卡百利也被控制了，很快陆允城就会找到他们。” 这样数量庞大的改造人, 简直可以称得上一个军团，如果不及时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要比他们先找的那批实验者, ”秦垢蹙眉，“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改造人的下落。” 贝利。 …… 贝利一路逃窜出去, 好在正值午夜，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深眠, 他幸运地来到了大门口。 出不去……秦家安保做的不错，不仅保安亭正亮着灯，而且大门也有人脸识别装置。 “怎么办？”正当贝利束手无策时, 一位英俊的男人懒洋洋地走到了大门口，似乎和保安说了什么, 再然后，保安居然直接将门打开了。 贝利愣了愣，却看见秦垢并没有急着走，不知道在和保安说些什么，高大的背影正好遮住了保安的视线。 再好不过的机会！ 贝利来不及想太多，借着秦垢的掩护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大气都不敢喘，出了门一路直走，一直到拐弯，确定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看到他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帮了我。贝利的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往回看一眼。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男人有点戏谑，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贝利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回头：“你……” 秦垢笑着说：“如果被发现了，以你的速度，应该5分钟内就会被抓住。” 贝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谢你。” 秦垢没接下他这句谢，只是把手中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什么？”贝利不明所以地接过照片，却在看到照片的一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父亲！” 照片中卡百利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明明大睁着眼睛，瞳孔却没有半点焦距，只是机械地站立着。 “本来我想顺道把你父亲也救出去，”秦垢顿了顿，“但他好像已经……”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贝利的脸上是难以置信，“我父亲跟了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垢：“你觉得他们那种人，能够容得下你父亲威胁他们？如果能直接控制卡百利的思想，那他们便可以轻松找到在戈尔戈纳岛的那批改造人。” 贝利拿着照片的手狠狠的捏紧了，好半晌，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救出父亲。” “我暂时也没有办法……” “我有办法！”贝利激动地说，“我知道那批改造人在哪里，只要我们能够比陆允城先找到他们，就能够抓住他们的把柄，把父亲换出来……” “需要帮忙吗？”秦垢问。 贝利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你……你不是说已经还清了吗？为什么还要帮我……” “不是你说，这是你的私人委托吗？”英俊的男人唇角轻勾，将眉眼间的锋利全部都化成了慵懒，黑色的眼睛像要将眼前的人吸进去，“记得给我你的私人报酬。” 贝利莫名红了脸：“嗯……” “去戈尔戈纳岛的路子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搞到，”秦垢说，“具体由你带路。” 贝利点了点头。 …… 天色熹微的时候，秦垢带着贝利来到了码头。 “怎……怎么买票？” “不买票，”秦垢招了招手，远处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边挥手示意，边跑了过来。 “老大，货船马上要准备开了，你要走？”这批货得了陆潋的放行，阿七一直打算这两天把它们运回去，直到昨晚秦垢给她发消息，说要亲自把这批货运回去。 “嗯，”秦垢回头指了指，“还有他。” 阿七闻言看了一眼贝利，有些欲言又止。 老大，知道你追不上陆潋，但也不用这么随便吧……而且，阿七的第六感总觉得，贝利不是什么好人。 第159章 眼看阿七就要憋不住了，秦垢连忙一把将她推出去：“主城这边你盯紧了，有什么事向我汇报。” “哦……”阿七吐了吐舌头。 货船离开船还有不到十分钟，秦垢先把贝利安排了上去，然后去清点了一下货物。 一切准备就绪，好几辆船都即将开船，码头人流攒动起来。 有恋恋不舍分别的行人，有忙碌的工人。 秦垢顿了顿，偏头看向远处。 陆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但秦垢知道，陆潋大概跟了他一夜。 秦垢眼神投过去的同时，本来静静地看着大海的陆潋就像是有所感似的，也偏头望了过来。 秦垢认出了他的口型，是“你要走”。 秦垢突然想要抛下这一堆烂摊子，管什么贝利，管什么卡百利，管什么改造人，他只想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但他最后只是无声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陆潋把头转了回去。 秦垢愣了愣，怕陆潋没看清他说的这句话，又担心陆潋生气，他转头看向甲板，如果现在下去的话…… “嘀——”秦垢的通讯器响了一声，他怔了一下，若有所感地打开。 陆潋：我不在，不许牵他的手。 秦垢默了一瞬，彻底放松下来，忍不住勾唇轻轻笑了笑。 。：好。 再抬头，岸边已经没了陆潋的身影。 好吧……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秦垢想到这里，转生回了船舱。 “嘀——”通讯器又响了。 秦垢低头去看。 陆潋：不要耽搁太久。 陆潋：我会想你。 秦垢的心像被浸在泡沫水里一样，他看了这两句话很久，才按通讯器回复。 。：好。 。：我也是。 …… “陆潋把秦家所有实验品都一窝端了，”陆允文面色十分难看，把接到的信息递给陆允城。 皮肉层层堆积，形状奇怪的手指拿过了纸条：“哼，秦玮这个老东西，又想要暗地里翻天，又怕明里得罪陆潋，迟早有这么一天……” 陆允文捏紧了拳头：“但他手里有我们大部分的改造人，落在了陆潋手里，我们不就功亏一篑了？” “咳……”陆允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常年禁核带来的异样，几乎已经拖垮了他的身体，“是时候了……” 陆允文扶了扶眼镜：“您是说……” “靶点埋藏了这么多年，终于到派上用场的时候，”陆允城缓缓开口，“陆潋这些年来无法无天，还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他逃不出我的掌心。” …… “红粟”酒吧这段日子彻底翻了天。 秦垢待在红粟的地窖里，正确地来说，不是地窖，而是隐藏的地下室，里面同样是一个一个房间分布，房间内全部是改造人。 谁能够想到“红粟”酒吧就是卡百利藏匿实验品的地方。 “老大，都控制住了，没想到‘红粟’下还藏着这些东西，”发间一抹白色挑染的男生手里拿着一捆绳子，看了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这个人怎么办？” 秦垢慢悠悠地看过去，地方不是别人，正是卡百利的儿子——贝利：“还能怎么办？一起关起来呗。” 贝利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里面被塞着一个纸团，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呜呜呜几声。 江灼好奇地看着贝利：“老大，他想说啥？” “可以听听。”秦垢示意江灼把纸团扯出来。 嘴重获自由的瞬间，贝利先是忍不住大口呼了几口空气，然后一扭头，对着秦垢大喊：“你这个负心汉！” 江灼：“……” 秦垢：”……” 秦垢不为所动，提醒他：“注意你的用词，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呸！”贝利气得浑身发抖，“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就是为了找到这批实验品！” “啊啊∽不能这么说，”秦垢笑着看他，“你的委托我都完成了，我只是收取一点自己想要的报酬而已。” 贝利咬牙切齿地喊：“你个大骗子！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狼心狗肺？”秦垢的声音终于变了调，他低头，俯看地上挣扎的人，“你们挖走那些普通人的禁核的时候，把这些普通人改造成怪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贝利：“……” “不把别人当人，也就别想我把你当人看，”秦垢声音发冷，“江灼，把他拖下去。” “好嘞，”江灼一把把纸团重新塞回贝利嘴里，连拖带拽地带人走了。 秦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江灼的背影。 嗯……这边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不知道陆潋那边怎么样了，应该也把秦家那些改造人一网打尽了…… 这么下来的话，陆允城那边也…… “嘀——”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秦垢唇角微勾，总算想起来自己了啊……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陆潋都没怎么给他发讯息。 秦垢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了通讯器。 讯息来源——阿七。 秦垢愣了愣，点开和阿七的对话框。 入目的文字却像利刃一样刺激了他的眼睛。 第160章 薯片最好吃了：老大！你快回来！陆潋出事了！丶（‘□’）！！/ 第77章 秦垢？ 航海署。 秦垢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报纸, 上面写的是陆潋将与秦家合作，共同发行新药的头条。 他甫一回来，便直接来到了航海署见阿七他们。 好一会儿, 秦垢放下报纸, 看向陆星和阿七：“陆潋是有什么计划吗？为什么会突然和秦家合作？” 陆星摇头：“我不清楚。只是潋哥最近很怪，居然把陆家大半的事务权转给了陆允文。你知道的，这很不正常。要不是我态度强硬，恐怕航海署也……” 秦垢皱了皱眉, 也想不出陆潋这么做的理由。 陆星：“我给潋哥发消息, 潋哥也不回, 打电话也不接……” 秦垢一怔, 突然想起来，陆潋这几天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阿七合理怀疑：“他是不是被那个什么陆允文胁迫了？” 秦垢把通讯器打开, 连发了几条信息过去，等了一会儿, 没有任何回应，他试着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居然有潋哥的电话？”陆星瞪大眼睛, 连他也只能给潋哥发讯息…… 电话没人接, 秦垢干脆地把通讯器关上：“很难想象，有什么能威胁到陆潋。” 秦垢眉心微蹙, 难道和自己有关…… “还有，那个叶宛, 之前不是被潋哥封杀了吗？”陆星想起来了这件事，十分不解，“最近好像又重新跟在了潋哥身边。” “你说什么？”秦垢猛地把头偏过来, “陆潋怎么可能……” “哎哎哎，老大, 别这么激动，”阿七偷看秦垢一眼，连忙道，“我觉得陆潋也不像会吃回头草的啊？会不会真的是逼不得已……”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帮帮我，”陆星有些别扭地说，“你们也算潋哥的朋友，是不是？” “那当然！”阿七拍拍胸脯，顺手把秦垢拉了过来，“老大也是陆潋的朋友，老大，你说是吧？” “算是……”虽然朋友前面还多了个字，秦垢看向那份报纸，“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想办法见一面陆潋再说。” …… 秦家的新药即将发行，医药署会对公众公示新药的检测结果和临床效果。 为此，秦家特地举行了发布会，既是为了打消公众的疑虑，也是为了更好地宣传新药。 但自从秦垢发现秦家藏着的那些改造人后，他并不认为这所谓的新药会是什么好东西。 陆潋居然会放它通过检测……还和秦家进行了合作…… 发布会即将开始，秦垢隐匿在人群中。 过了一会儿，秦玮，陆允文等一行人西装革履，先来到了现场，依次坐到了座位上。 主座的位置却仍然空着。 秦垢若有所感。 “来了！” “让让！” “快拍照！” 人群喧哗着，挤在吵闹和推搡中，秦垢看到了走出来的人。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着，所有焦点都凝聚在陆潋身上，陆潋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整个人像万年化不开的冰原，几乎要将人群的喧闹冷凝下来。 拍照声渐渐停止了，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 他却置若罔闻，直接走到主座上，一眼也没有分给其他人。 是陆潋的风格，但秦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发布会主要还是由秦玮长篇大论：“本次新药的研发，采用了之前从无人使用的β-射线分解法，进行了彻底的突破，从而能够达到前所未有的温养效果。临床实验表明，使用新药一个阶段之后，百分之七十的实验者都……” 所有人又都将镜头对准秦玮，只有秦垢仍然皱着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陆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似乎是秦垢的目光太过灼烈，几乎化成了一道实质性的光束，打在陆潋身上。 若有所感的，陆潋偏头，眼神在这边停留了一瞬。 像冰原驻足了一瞬。 然后又丝毫不带任何情绪地扫了过去。 秦垢的心却在这一瞬间“咯噔”了一下。 刚才这一眼，陆潋绝对看到他了。但他的眼神，却和看任何一个人一样，正确地来说，和看空气没什么不同。 秦垢简直无法将会说出“我会想你”的陆潋和这个眼神联系起来。 他下意识地觉得陆潋并不是演戏。 因为陆潋的眼神丝毫没有因为秦垢这个人掀起半分波澜。 秦垢眉头蹙得很紧，陆潋……怎么了？ 发布会很快结束了。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台上的人也准备退场。 陆潋从座位上起身，没走两步，就有两个人凑了上来，和陆潋交谈。 一个是陆允文，装得斯斯文文的，正笑着和陆潋说着什么。 至于另一个人，秦垢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看着叶宛笑意盈盈地挽上陆潋胳膊。 陆潋没拒绝。 秦垢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荒诞，就好像他来佩拉特主城发生的一切，都是黄梁一梦一样。 啧，不是不让他牵别人的手吗？结果自己却任由叶宛挽胳膊。 秦垢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台上甜蜜的一幕。 旁边有记者举起了相机，激动地拍下了这个一定会爆火的瞬间。 第161章 秦垢捏紧了拳头，由于过于用力，明显的青筋在手上凸出来。 突然，有人扯住了秦垢的手臂。 秦垢一愣，回头望过去。 是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他的面容被掩在鸭舌帽之下，对着秦垢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是我。” 是陆潋的助手李的声音！ “跟我来。”李不欲多言，带着秦垢就走。 秦垢沉下心来，跟了过去。 一直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李才停下了脚步，他长吁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看着秦垢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垢沉沉看了李一眼，作出结论：“陆潋失忆了。” 李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他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秦垢说，“而且他应该不会允许除我之外的人这么碰他，除非他失忆了。” “……”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吧，如你所见，先生失忆了。” “本来前几天先生把整个秦家都围剿处理了，改造人也被妥帖安置好，直到陆允文来见先生……” 不知道陆允文做了什么，陆潋失踪了好几天。等李再见到先生时，先生已经彻底不记得他了。 “而且现在的先生似乎非常相信陆允文，将我直接驱逐了，这几天，陆允文一直暗中派人追杀我，我只能暂时藏起来。” 秦垢皱紧了眉：“为什么会突然失忆？” “我也不清楚，”李摇了摇头，“我怀疑是先生曾经在实验室时，精神海被陆允城动过手脚。” 精神海与人的意识与记忆直接相关，这也是为什么秦垢被挖走禁核后会失去那一段记忆的原因；也是修复精神海需要深潜进入陆潋的记忆的原因。 难怪这些年来，陆潋几乎彻底掌控了整个陆家，但他们却像是有所依仗似的，不慌不忙。 “当初深潜时，我应该再仔细检查一遍陆潋的精神海才对……” 李默了一会儿，道：“虽然我确实很不喜欢你，但当时你也尽力了，毕竟你没有禁核，一直待在意识中太久实在太危险了。” 秦垢闻言抬头：“现在陆潋身边的监视应该非常多，你有没有能让我单独见他一面的方法？” “我也正有此意，先生根本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了，”李苦笑道，“毕竟，你是先生的……恋人，或许能唤醒他的记忆。” “该怎么做？” “先生最近有一项行程，会住在这家酒店，”李打开通讯器，把资料给秦垢看，“这家酒店是陆氏的产业，之前一直由我打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潜进去。” “知道了，”秦垢把资料拷贝过来，“我会尽力。” 李摇头：“只是，以先生目前的情况，他很可能会错手伤害你……” 毕竟秦垢没有禁核，如果陆潋不对他留情，他很可能会死在陆潋手上。 “没关系，”秦垢笑了笑，“如果陆潋恢复记忆，知道他帮助陆允城他们助纣为虐，他一定会很难受，我会很心疼。” 李噎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他似乎错看秦小少爷了，秦垢对陆潋或许一点儿也不少，沉默了很久，李开口道：“如果这次你能救回先生，我一定……” “多余的话少说，”秦垢打断他，“陆潋什么时候到酒店？” 李：“……” …… 秦垢在李的帮助下，一路开绿灯，先一步进入了陆潋的房间。 陆潋的房间十分简洁，秦垢打量了四周一圈，没什么好躲的地方。 门口有响声传来。 秦垢连忙侧身躲在衣柜后面。 似乎有人在对话。 是叶宛的声音：“阿……阿潋，今天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阿潋？秦垢几乎要被气笑了，谁允许过他这么叫的？这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的…… “我说过，不要再用这种称呼。”陆潋淡漠地说。 秦垢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可……可是，我以前都是这么叫的啊！”叶宛有些委屈地说，“说不定我这么叫，你能够快点想起来。” “以前是以前，”陆潋的声音很冷：“事实证明，这并没有用。” 叶宛的声音带了些哭腔：“那……至少让我照顾照顾你。” “不需要，”陆潋直接打断他，“叶宛，陆允文的确说你是我的恋人，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也可以随时换个恋人。” “好……好吧。” 门被“哐”地一声带上，陆潋走了进来。 秦垢的心掉了起来。 脚步声顿了一下，冷得像冰雪一样的声音响起：“你还想要躲多久？” 秦垢一怔，下一秒，一记勾拳直接打了过来。 秦垢侧身躲过，陆潋表情冰冷，毫不留情地再度攻过来。 两人在房间里打了起来。 陆潋并不好对付，特别是在他毫不留手的情况下。 这种情况下，秦垢居然边打还边想起了他之前误入陆潋房间的场景。 那时候，陆潋在分辨出是秦垢后，便彻底放弃了反抗，任由秦垢动手动脚。 秦垢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战斗时还分神，陆潋觉得有点可笑，一记上勾拳正中秦垢腹部。 秦垢硬生生挨了这一记，趁机抓住陆潋的手，想要禁锢住陆潋。 第162章 似乎是厌烦了这种打斗，陆潋身上灰色的精神海开始涌现，想要速战速决。 秦垢愣了愣，回忆起了白羡之的忠告。 陆潋不能过度使用精神海。 想到这里，秦垢卸了力，任由陆潋一拳把他打到床上，再彻底反铐住他。 陆潋面无表情地压住秦垢，一只手掐住秦垢的脖子：“故意放水？想死？” 秦垢清晰地感受到陆潋的手在收紧，用力，却仍然满嘴跑火车：“你舍得让你老公死吗？” “老公？”陆潋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词，“又一个说是我恋人的。” “不信……你会后悔的……”秦垢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另一只手偷偷摸到了腰间的枪上，“到时候还要在……我的墓志铭上，写上……亡夫……秦垢，天天去……祭拜……” 陆潋愣了一瞬，突然重复了一遍：“秦垢？”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一点。 “你叫秦垢？” “想起我来了？老婆？”秦垢这时候居然还有空调笑。 陆潋垂目静默一瞬，松了手，从秦垢身上起来。 秦垢微怔一秒，不明白陆潋态度为什么转变。看着表情冷淡地直起身的陆潋，他当机立断，勾了勾唇，一把抓住了陆潋的手，将他拽了下来。 陆潋重心不稳，摔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秦垢压住了陆潋。 第78章 刺激一下？ 冷白色被略深一度的手握紧, 勒出浅浅的红印。 秦垢低头，唇角噙笑地看着陆潋：“怎么不反抗了？想起来了？” “没有。”陆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依旧是冷的, “放开。” 秦垢闻言, 像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俯身，把陆潋压得更紧了：“不放，要用武力掀翻我吗？” 陆潋蹙了蹙眉, 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耐烦, 但。最终却什么都没做, 只是微微把头偏了过去, 不想再理秦垢。 秦垢觉得有点稀奇，这就好像陆潋是在因为什么忍着他一样：“刚刚不是还想对我下杀手吗？态度转变得这么快？让我想想, 秦垢这个名字……对你很重要？” 陆潋回眸看他，重复一遍：“放开。” 秦垢盯他一会儿, 然后起了身。没了禁锢，陆潋总算坐起身来, 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他又被秦垢从身后一把抱住。 秦垢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犬一样，抱着陆潋不撒手：“我就不在一会儿, 你就失忆了。放开，你跑了怎么办？” 面对这个拥抱, 陆潋似乎觉得有些不自然，但最终只是偏头，垂目看一眼陆潋, 声音淡淡的：“不会跑。” “不信，”秦垢用脑袋蹭蹭陆潋的脸, 看起来有些委屈，“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陆潋忍住了没扭开头，“以前用什么语气？” “就是，哄我的语气，”秦垢睁眼说瞎话，“才不会这么冷淡。” 陆潋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刻意放缓了语调：“乖？” “哈？哈哈哈……”这一声惹得秦垢忍不住笑，他眯着眼睛，低头笑了好一阵儿。 陆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乖，”秦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歪歪头，看向陆潋，总算勉强恢复了正经，作出判断，“你不记得我，但记得我的名字。” 而且对这个名字的容忍度不一般的高。 陆潋垂着眼，没有接话，而是走到床头柜旁边，移开柜上的花瓶，拿出了一张芯片递给秦垢。 秦垢接过芯片，扫了一眼正反面：“这是？” “我体内的芯片，应该是我自己植入的，”陆潋顿了顿，“我失忆的第七天，芯片发出了微弱的电流，引起了我的注意。” 秦垢了然：“这是你……未雨绸缪？” “如果没有猜错，曾经的我应该通过什么途径，提前猜测到自己可能失忆，所以事先植入了芯片。” 秦垢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变得低了一些：“你没和我说过。” 陆潋顿了一下，皱眉看了他一会儿，好半天，才有些生硬地放缓语调：“可能……是怕你担心。” “总是这样，”秦垢看着陆潋有些冷的脸，有些没好气地说，“等你恢复记忆了，要好好惩罚你。” 陆潋似乎下意识地反感惩罚这个词，似乎觉得把这两个字用在自己身上很可笑，这是一种上位者的天然强势，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秦垢也敏锐的看出了这一点。这样看来，无论陆潋到底失去了多少的记忆，但是他的本能意识还是停留在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倒退到更年轻的年龄段。 陆潋失忆醒来后，陆允文给了他一部分资料和证明。在陆允文的解释中，陆潋是被陆允城捡回来的遗弃儿，为了报恩一直帮助陆允城父子办事。陆家的大批实验品意外失控，陆潋为了控制住这些实验品，精神海过度消耗，造成了失忆。 秦垢点评：“他们不去编剧本可惜了。” 虽然资料看起来全部都是真的，也有许多陆潋幼时在陆家的照片，但陆潋显然没有完全相信。 “直到我找到了芯片，”陆潋说，“而芯片中的故事，显然是另一个版本。” 秦垢大概明白了，芯片中应该有自己的名字，所以陆潋不认识自己，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放弃了动手。 第163章 秦垢笑着看了看芯片：“你难道不怕芯片也是有人为了骗你植入进去的吗？” “芯片需要我的瞳膜开启与录入，”陆潋顿了顿，“而且芯片中的记事风格和我本人很接近。” “这样啊，我能看看吗？”秦垢其实很想知道，芯片里面是怎么写自己的，才能让陆潋即使失了忆，也能这么纵容他。 陆潋瞥了他一眼，把芯片拿过来，插进通讯器。 瞳膜识别成功，陆潋把通讯器递给秦垢。 秦垢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芯片类的内容非常简略，全部都是由文字记录。重点内容主要是重要事件的记录，陆允城的实验计划，以及陆潋本人的一些部署，除此以外还有简单的人际关系记录。 秦垢往下翻阅：“人际关系……说起来叶宛曾经也算是你的情人，陆允文和你说的应该和你的记录会对得上……居然没有误导你？” 陆潋刚刚对叶宛的态度实在称不上有多客气。 “有吗？”陆潋偏头想了想，“陆允文给我的资料显示，叶宛是我的恋人，但芯片中并没有对他的任何记录，我一直认为叶宛的资料是陆允文伪造的。” 秦垢愣了愣，接着心里就像镀了蜜一样，他忍住不让眼中的笑意泄露出来：“嗯……确实不重要，重要的事你一定会记录才对。” 陆潋望他一眼。 但很奇怪的是，人际关系一栏，秦垢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他只能继续往下翻。后面依旧是一些重要事件的记录。 秦垢几乎快将记录下滑到了最底部。 他看了看进度记录。 1980/2000。 后面还剩20个字，但记录依旧没有写到他。 秦垢：“……”刚刚还在嘲笑叶宛，现在发现自己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潋似乎也在想什么，偏头没看他。 秦垢一脸凝重地翻到最后20个字。 “秦垢：男朋友，很重要。” 秦垢愣了愣。 后面还补充了一句话。 “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秦垢的心跳静止了一瞬。 陆潋仍然偏头，没看他。 几乎是撞上去的，秦垢抱住了陆潋，把脸埋在陆潋身上，双臂将陆潋箍得死死的，像是抓住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陆潋被秦垢抱得太紧，有点喘不过气来，但他依然没躲，只是瞥了一眼有些缓不过来的秦垢：“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写，但我会尽量扮演好一个男朋友的角色……” 秦垢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动作间毛茸茸的头发蹭到了陆潋的眼睛，他眯了下眼，再睁眼时，就看见秦垢锋利的眉眼此时因为笑意而变得弯弯的，磨去了弧度：“那……接吻，也可以吗？” 陆潋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可以。” “拥抱呢？” 陆潋看秦垢一眼：“你不是正在抱吗？” “那……做呢？” “……”陆潋顿了顿，下意识想要拒绝，却看见了秦垢盛满笑意的眼睛。 满心满意地望着他。 陆潋点了下头。 …… 如果黏人有等级，秦垢一定是最高级，就连用通讯器进行视频通话都要抱着陆潋。陆潋忍了忍，忍了又忍，最终没甩开他的手。 “……老大，没必要打个电话也要秀恩爱吧，”通讯器中，白羡之十分无语地看着秦垢，“不是说陆潋失忆了吗？怎么还……” “当然是又被我套上手了，”秦垢懒洋洋地把脑袋搭在陆潋肩头，“能泡到老婆一次，当然能泡到第二次了。” 陆潋：“……” “……”白羡之伸手按向屏幕，“老大，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 “有事，”秦垢喊住已经忍受不了，想要溜之大吉的白羡之，“卡百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白羡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阿七已经告诉我了。是我错怪陆潋了，如果以后他要对付陆允城他们，我一定倾力相助……” 秦垢就等着白羡之说这句话：“对付陆允城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也是“野草”成立的初衷之一。不过……现在陆潋失忆了，局势对我们来说，不太好。” “以陆潋的本事，即使失忆，”白羡之顿了顿，“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泡”到他了的话，他想脱离陆允城的掌控，应该不难。” “你知道的，他现在不能过度使用精神海，”秦垢话锋一转，“而且陆潋不记得他把那批改造人藏到哪里去了。” 陆潋失忆得突然，没能将改造人的信息及时录入芯片，陆允文和陆允城几乎将可能的地方翻上了天，依旧没有找到藏匿改造人的地点。 “如果让他们先找到那群改造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羡之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要我做什么？” “我和陆潋商量了一下，他现在失忆了，不如将计就计，先假意与陆允城合作，说不定会有机会。这段时间，你和阿七，陆星他们想办法找出那批改造人，你知道，阿七脑子不太灵光，光靠她……” “放心吧，我会配合好他们，”白羡之顿了顿，看向陆潋，“只是我觉得，既然连陆允城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出来，陆潋应该是藏在了非常隐秘的地方，最好还是想办法让陆潋尽快恢复记忆。” 第164章 白羡之和秦垢正好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也有些头疼：“陆潋想要潜伏在这里，我没办法带他来检查一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精神海。”白羡之作出结论，“应该和陆潋之前在实验室接受的实验有关，精神海和记忆是相连的。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或许……你可以尝试通过比较重要的事，熟悉的话，想办法刺激一下他的记忆。” “这样啊，”秦垢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白羡之苦笑道，“我先挂了去找阿七，有事联系。” 没等秦垢再开口，白羡之急匆匆挂掉了电话。 秦垢：“……”至于这么急吗？ 他瞥了一眼陆潋，他脸上的情绪似乎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 “好吧，”秦垢抱着陆潋，歪歪头说：“要不要刺激一下记忆？” 陆潋面无表情：“怎么刺激？” “嗯……”秦垢想了想，“先刺激一下记忆吧，用一下熟悉的称呼。” 陆潋看他：“我以前怎么称呼？” 秦垢勾了勾唇，凑近陆潋，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叫你老婆，那你当然是喊我……” 陆潋眉心轻轻蹙了蹙。 好吧，不太愿意，秦垢想，那再换一个别的想听的…… 陆潋有些冷，还有些不确定的声音突然从秦垢耳边响起：“老公？” 像雪山上流下来的冷泉，却又被这两个极具调情意味的词打碎了冷意。 秦垢心里炸起了烟花。 第79章 再刺激一下？ 陆潋瞥了他一眼, 见秦垢愣愣的，半天没说话，轻轻蹙了蹙眉：“我猜错了？还有什么……” “没有, ”秦垢装作十分镇定, “再叫一遍。” “老公。” 秦垢心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可能语气不太对，”陆潋想了一下，“我还是没有印象。” “没关系，很正常, ”秦垢坐在床上, 仰头看着陆潋, “再多叫几次, 熟悉一下，或许哪天就想起来了。” 陆潋神色平淡地点头。 “再看看别的, ”秦垢把陆潋拽到床上，贴近了说, “我想想，有我们的通讯记录, 想看吗？” 秦垢把通讯器递给他, 陆潋没拒绝，翻到了聊天记录, 简略地往下看：“这是我发的？” “你不信？” 陆潋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这么说话？” 秦垢把头搭在他肩上，指着记录说：“当然啊, 你现在不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似乎和认知产生了偏差，陆潋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再提出异议。 “你看, 你说你会想我，”秦垢把头抬起来, 表情里带了点不悦，“你食言了。” 陆潋看着讯息沉默了一会儿。 “所有我说，要惩罚你，或者说，你要补偿我。” 陆潋其实并不太能够理解自己曾经的行为，但他是一个有强执行力的人：“可以，想怎么补偿？” 秦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话锋一转：“我还想到了一个，可以刺激你恢复记忆的方法。” 很刺激很刺激。 陆潋偏头看他。 “他们总说，最容易产生习惯的是身体，”秦垢笑笑，用指腹轻轻摩挲陆潋的侧颊，“你觉得呢？” 陆潋很快明白过来秦垢的意思：“这是补偿？” “不，”秦垢有些狡黠地说，“只是帮你恢复记忆，补偿算在下次。” 陆潋沉默了一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懂的陆潋，或许还不如刚刚学完某指南的秦垢，想到这里，秦垢坏心大发：“先亲一下。” 陆潋静默一瞬，凑过去，用唇轻轻碰了碰秦垢的唇，然后看了看秦垢。 秦垢等了半天，没等到陆潋下一步动作，他迟疑地开口：“没了？” 陆潋给他一个还想要怎么样的眼神。 秦垢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吻，你以前不是很会的吗？老婆？” 陆潋灰色的眸子看着秦垢低笑，他似乎有看过一部分资料，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出那种行为。 很会……以前的自己，居然会为他这么做吗？ 秦垢的笑声很低，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还有一丝淡淡的揶揄。 突然，陆潋一把抓住了秦垢的领子凑上去，以吻封住了低沉的笑音。 这个吻一改刚刚一触即分的风格，激烈而缠绵，陆潋含吻住秦垢的唇瓣，再直接翘开来，唇舌相缠。 是一个热烈的深吻。 秦垢起初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攻势愣了一下，很快便适应过来，单手抱着陆潋的腰，心安理得地由陆潋吻他。 因为接吻，陆潋半垂着灰眸，似乎全神贯注地，用实力打破秦垢说出的“这算什么？”几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津液交融，唇舌抵死缠绵，身上的热度升高到灼烫的程度时，陆潋才结束了这个吻，他的脸上染上了极薄的红，因为坐在秦垢身上，所以用比秦垢高一个头的视线睨了他一眼：“够了吗？” 秦垢用手指轻轻揉了揉陆潋湿润的唇瓣，眼神危险地沉了沉，突然，他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用力按下去，让殷红色彻底变了形状。 “不够。”秦垢说着，偏头咬了上去。 …… 第165章 吻得越深，便越刹不住。 秦垢一手捧着陆潋的头，不让他逃离，另一只手已经分心滑进了光滑而高级的衬衫布料。 很奇怪，秦垢总不喜欢好好解衬衫扣子，而是从缝隙趁虚而入，把整洁的衬衫弄得一团糟，以至于再也勾勒不出陆潋完美的腰线了。 不过秦垢完全不在意，毕竟他可以自己摸。 有弹性的，冷白的皮肤因为秦垢的用力变红，有点硬，但秦垢很喜欢。 禁欲感被打碎，陆潋的身体因为难以适应有点不自然的僵，然后被秦垢一寸寸的扶摸摸到战栗。 秦垢短暂地放开陆潋的唇，低声说：“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随时喊暂停。” 陆潋冰冷的面容似乎被绯红色打碎了一点。 但他的表情依旧是冷漠而强势的：“继续。” 秦垢勾了勾唇，手一路向下。 隔着布料触上了浑圆的弧度。 陆潋“嗯”了一声，没躲。 不想再隔着布料了，秦垢的心思突然坏了起来：“我觉得要让你恢复记忆，还是得你自己主动一点，你觉得呢？” 陆潋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去够酒店床头贴心准备的小盒子。 但想到什么似的，他又收回了手，秦垢挑眉看看他，眼神似乎认为陆潋在打退堂鼓，陆潋解释：“少了一个，容易被看出问题。” 秦垢扶住陆潋的腰，语气暧昧而低沉：“所以不用？” “有问题吗？”陆潋看着秦垢，“如果我们是恋人的话，应该也有过……” “没问题，”秦垢低低地笑，“我很喜欢。” 陆潋看了秦垢一会儿，回到秦垢身上，但这次他稍微支撑了一下身体。 一个标准的正装跪。 紧接着正装跪没有“正装”了，它们被褪到陆潋脚踝边。 秦垢全身烧了起来。 …… 陆潋没忍住泄出了冷质的，却又诱惑的声音。 嘶，秦垢也喘了一声。 …… 秦垢懒懒地抱着陆潋，轻轻碰了碰陆潋被咬破的唇角：“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陆潋身上全是斑驳的痕迹，又因为冷白色的皮肤而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有一种奇怪的色气感。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突然怀疑你是我男朋友的真实性了。” “……”到手的老婆可不能飞了，秦垢侧身，抱紧了陆潋，“你明明也很舒服。” 陆潋垂眼，如果舒服是指把他玩得快……了却又不让他……说要再刺激一点，帮他回忆起来。 秦垢勾了勾唇，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不是你男朋友，怎么会……找得这么准？” “……”陆潋懒得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才刚走了两步，陆潋就顿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瞥了一眼秦垢：“以后重要的行程前尽量不要做。” 秦垢歪了歪头，陆潋用的是尽量这个词，所以……还是不想拒绝他啊。 他勾了勾唇，起身三步作两步走到了陆潋的前面：“你先休息，要做什么？我帮你。” 陆潋面无表情地说：“衣服。” 秦垢打开衣柜，挑了一套和陆潋刚刚被扯坏的布料风格相似的套装递给陆潋。 陆潋也不避他，浴袍底下斑斓的痕迹彻底露了出来，始作俑者秦垢舔了舔牙齿，看着陆潋把衬衫扣子一颗一颗系好，直到领口也严丝合缝地被整理好。 好看，想撕。 “想起来你之前说过，我撕你一件衬衫，就要赔一件。” “是吗？”陆潋瞥他一眼，“等会儿把账单寄给你。” 秦垢耸耸肩：“你还要我一起报销裤子，好凶啊，阿潋哥哥。” 陆潋顿了一下，突然问：“你叫我什么？” 秦垢笑着重复：“阿潋哥哥，你以前很喜欢听我这么叫。” 陆潋沉默地蹙眉，没说话。 秦垢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走到陆潋身边，看着陆潋站立在原地，表情有些不好看：“陆潋？” 陆潋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秦垢：“我没事。” 秦垢却看出了他的状态并不好：“还是找白羡之再看看……” “不用，”陆潋放松了表情，解释道，“只是刚才你的称呼，我似乎觉得在哪里听过。但当我想仔细去想的时候，就非常吃力，就像要全力掀动整个精神海，才能够在深海里找到遗落的记忆碎片一样。” “你现在还不能过度使用精神海！”秦垢闻言，心马上提了起来，他立刻皱眉强调，“你的精神海崩溃过，几乎濒死，是我把你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再做傻事。” 陆潋怔了怔，看着秦垢不太好的脸色，表情缓了缓：“知道了。” 秦垢把陆潋揽进怀里，低头抱着人。 他的声音因为低着头有些发闷：“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你有什么不知道的，我都会慢慢告诉你，如果你害怕，我就陪着你……” “害怕什么？”陆潋勾了勾唇，半是安慰半是玩笑地说，“我现在比较害怕你把我弄到下不来床，后面还有很多行程……” “那不弄了……”秦垢低声道。 陆潋看了看低着头的秦垢，忽然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找一个这么黏人还装乖的男朋友。 第166章 但找都找了，他也不准备改变这个选择。每次和秦垢接触时，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好像潜意识里并不抗拒他。 和面对陆允文，叶宛他们时完全不同。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信任秦垢，放任他乱来的原因之一。 “算了，你想做就做。”陆潋静静地说。 秦垢抬头，似乎不太相信，试探着问：“真的？” “真的，”陆潋斩钉截铁地说，“不过不是现在，还有十五分钟，我就要参加我的下一个行程，你最好也赶紧换一下衣服。 秦垢愣了愣，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还真有重要的行程？” 陆潋晲了他一眼：“不然专门过来酒店给你做？” 第80章 监听 酒店的二层和三层是夜光餐厅, 此时正是晚餐的时间点，餐厅已经亮起了漂亮的夜景灯。 悠扬的钢琴声回荡在餐厅的空间中。 “嘀——”云梯打开，陆潋走了出来, 他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衫, 但依旧十分惹眼，不可避免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了过来。 “阿……陆先生，在这里！”餐厅临窗的位置, 叶宛朝陆潋招了招手。 陆潋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 餐桌上不止叶宛一人, 陆允文, 方承宇, 还有方文彦都在这里。 “陆先生。”叶宛见他过来，小声地喊了一句。 陆潋置若罔闻, 他看向斯斯文文坐在一旁的陆允文：“谈公事，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一起吃顿晚饭而已, ”陆允文笑了笑，“我们和方家也算是老合作朋友了, 不需要这么拘谨。” “哈哈哈, 不敢当，”方承宇把这个太极打了回去, “陆先生看得起。” “啧。”方文彦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叶宛，但碍于有他爹镇着,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陆潋面无表情地入了座。 “先点菜吧，”陆允文笑着说，“表哥, 听说这里的焗虾很不错，要不要来一份？” 陆潋不可置否。 “是我记错了吗？”方承宇若有若无地点了一句, “我怎么记得，陆先生对海鲜过敏？” 陆潋看了眼陆允文。 “差点忘了，”陆允文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表哥太忙了，总靠营养剂对付，我都挺久没能和表哥好好坐在一起吃饭了。” 陆潋潋目，陆允文惯常的试探罢了。 餐品依次上桌，陆允文等气氛差不多了才开口：“这次约方先生，还有方大少爷，主要是聊聊新药合作的事儿。” “哈哈哈哈哈，我也听说了，”方承宇笑着说，“秦家和陆家合作出了一款药，临床试验和效果都非常好，方某自愧不如，哪里敢谈合作？” “方先生谦虚了，”陆允文道，“都知道方家是除了陆家以外最大的医药制造商，如果我们这次能够强强联合的话，不也是一种合作共赢吗？” 方承宇手中掌握一大批的医药销售途径，如果陆允文能够和他们合作，就可以争取更加全面的销售途径。 只是……如果秦家的新药如果效果真的这么好的话，完全没必要再拖方家入局分一杯羹。 陆允文急切地拓宽销售渠道，无非是为了让新药发布的初期，能被更多人使用到。 但相应地，如果药有问题，那就会有更多人遭殃，方家也会遭到牵连。 有很大风险。 “陆家能够看得起我们，我们本当鼎力合作，”方承宇也是个人精，他笑着打哈哈，“只是陆允文先生应当知道，我们前不久才刚刚推出一款新药，现在手头的所有资源都已经投向了这款产品，对这次合作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方家的新药我们也早有耳闻，和我们的药并不冲突，反而可以相辅相成，”陆允文把话题抛给陆潋，“你说是吗？表哥？” 谁都知道真正能够说动方承宇的是谁。 陆潋没有立刻开口，所有人都看着他。 “这是一个机会，”陆潋缓缓说，“对我们来说都是。” 这就是支持的意思了。 “呃……哈哈哈，”方承宇也终于松口了，“说的也是，我们这边倒是可以挤出几个渠道来，具体……” “那什么，我去上个厕所！”方文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方承宇笑骂了一句，“各位见笑了……” …… “真无聊，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方文彦一边在洗手台旁边打开水洗手，一边喃喃自语，“啧，这个叶宛怎么又和陆潋搞在一起了，总感觉怪怪的……要不要告诉垢……”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 方文彦瞪大眼睛：“唔！唔！”真是流年不利啊，前一阵儿刚被袭击，现在又被偷…… “是我。”身后的人放低声音说了一句。 方文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下，然后就不挣扎了。 “小点声。”身后的人嘱咐了一句。 方文彦点点头。 秦垢放开了手。 方文彦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撞上偷袭了……我说垢哥你干什么？怎么跟做贼似的……” “一句话说不清楚，”秦垢快速抓关键点，“刚刚陆潋他们是不是在和你们聊新药的合作？” 方文彦一脸诧异：“垢哥，你怎么知道？” 第167章 秦垢继续问“你能不能想办法搅黄这次合作？” “啊？”方文彦顿了顿，有些讪讪地说，“垢哥，你该不会是因为看到叶宛又跟陆潋在一起了，所以气不过……” “……”秦垢无语，“你想多了，我有男朋友了。” “啊？谁？”方文彦挠挠头，“云诲吗？” “下次带来给你看看，”秦垢言简意赅地说，“秦家的新药有问题。” “新药不是都要通过医药署检测吗？”方文彦不解，“陆潋不可能知道他有问题，还放它出来吧？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脚吗？” “陆潋暂时被控制了，”秦垢不欲多说，“或者拖，拖也可以，我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绝对有问题。” 秦垢这番话说出来其实可信度并不高，毕竟他没有任何证据。 “行，垢哥，我相信你，谁叫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呢，”方文彦笑着说，“但说好了，我不一定劝得动我老爹，如果没办法了……” “你爹和陆潋有合作，”秦垢顿了顿，这其实也是他猜出来的，“所以陆潋点明态度后他才会松口，你只要告诉他陆潋被控制了，他应该会看出来一些不对劲。” “行，”方文彦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对啊垢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 方文彦从洗手间回来后，就一直闹着说肚子疼，拉着方承宇赶紧回去。 方承宇懒得理这个臭小子，差点就要把人给轰走了。 但好在合作也聊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线上沟通吧，没问题，我就派人来签合同，”方承宇瞪了一眼方文彦，“这臭小子。” “哈哈哈，行，”陆允文扶了扶眼镜，“那就静候佳音了。” 吃过饭，陆允文送了方承宇他们离开，重新按了向上的云梯按钮，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叶宛，突然勾了勾唇，笑着对陆潋说，“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先送你们上去，亲爱的表哥。” “不用。”陆潋头也没回，“把他留下，我没兴趣。” “表哥，你别总是这么抗拒，和叶宛多接触接触，万一有助于你恢复记忆呢？”陆允文笑眯眯地说。 陆潋面无表情地回头，想起来上一个说要和他多接触接触的，差点把他干得下不来床。 “万一？”陆潋走进云梯，“我没有兴趣把时间浪费在所谓万分之一的几率上。” “好吧，”陆允文耸耸肩，话锋一转，“那批改造人的位置，还是想不起来吗？” 陆潋没说话。 “看来只能再找找看了，”陆允文笑着说，“新药这边，就劳烦表哥多盯着了。” “嘀——”云梯抵达了楼层，陆允文先走了出来。叶宛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陆潋，陆潋跟眼前全是空气一样，一眼也懒得分给他。 叶宛也识趣地跟着离开了。 陆潋垂眸，没什么表情地按了关门按钮。 云梯又重新上升起来。 陆潋的房间在19层，但云梯屏幕显示“9”时，就又停了下来。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对角线的位置，和陆潋拉开距离。 云梯再次往上升。 陆潋看了云梯数字一会儿，突然开口：“还要装多久？” 有低低的笑声传来，隔着口罩，笑声有点闷。 一只有力的男人的手勾住了陆潋的脖子，如果再用力的话，或许可以轻易扭断成年人的脊骨。 但陆潋却并没有反抗。 身后的人贴了上来，声音里带着笑意：“啊啊，一会儿没见，就好想你，怎么办？” “没见我？”陆潋低头看了眼衬衫的领子，上面有一个极小的监控装置，“那这是什么？” “啊哦，被发现了啊，”秦垢歪歪头，取下监控装置，“这个只能听到你的声音而已。” “只能？”陆潋撩起眼皮，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还想要怎么样？” “想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秦垢轻轻靠着陆潋，“我一会儿不在，你就失忆了，要是离开得再久一点……好想把你锁起来。” 陆潋皱了皱眉，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反感被别人控制：“你如果不是我男朋友，敢在我面前说出这句话，下场会很惨。” “那……”秦垢轻轻把唇凑到陆潋耳边，突然舔了一下陆潋的耳垂：“谁叫我是呢？” 有点痒，陆潋下意识偏了下头，却被秦垢捧住侧脸，又按了回来。 他没反抗。 “方文彦那边我已经搞定了，不过他不一定能拖太久，”秦垢轻轻说，“其实我很好奇，秦玮的新药，究竟有什么作用？” “如果说，他想大批量制造改造人的话，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秦垢皱了皱眉，陆潋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简直疯了！” 如果真的把改造药剂伪造成新药推行，整个佩拉特主城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动荡。 “他们手里应该还有一批改造人，”陆潋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无法再控制这些改造人。” “你的意思是……” 陆潋神色平静地开口：“必须想办法找到陆允城。” 第81章 埋伏 日落时分, 归巢的大雁掩过一抹霞光，格尔格纳岛的码头收了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疲惫中归家。 第168章 不过, 对于有些人来说, 夜幕降临，才是他们一天真正的开始。 “嘿，看我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ktv的包间内，聚集起了三四个人, 如果秦垢在这里的话, 就能够认出来, 这就是曾经跟着他寸步不离的, 秦家派来监视他的那伙儿纨绔子弟。 其中有一个寸头打开了一个箱子，箱子里全部都是一支支整齐排放的红色药剂。 另一个花衬衫的年轻人拿了一支出来：“这是？” “不懂了吧, 秦家研究出的新药，据说可以提高精神海等级, ”寸头给自己灌了一瓶啤酒，“马上就要发行了, 我也是好不容易提前搞出来的一点货。” “还有这种东西？”旁边是一个个子不高, 看起来有点瘦削的黄毛，“那我可想试试了。” 他的禁核等级也同样不太好看, 才仅仅d级而已。 “这能乱用吗？”花衬衫瞅了一眼，药剂的颜色红得跟血一样, 透露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怎么不能用，”寸头十分看不起他的一脸怂样，“这是已经通过医药署检测, 马上就要发行的这药，要不是我和秦家有点关系, 都搞不来这箱……” “还是大哥够义气，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咱！”黄毛跃跃欲试，“我先打！” 寸头得意洋洋的，显然被夸舒服了。事实上，秦家不知道怎么的，陆陆续续放出了好几批新药在戈尔戈纳岛，现在整个黑市上，都是这种药。拿到药的难度远远没有想象中高。 黄毛拳头握紧，干瘪的手上浮现出细细的青筋，尖锐的针头推动了一下手臂上的肉，然后扎了进去。 红色液体慢慢被推进，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怎么样？怎么样？！”花衬衫看了看黄毛的脸色。 “啧，你大爷的，当这是神药啊，哪有见效这么快？”寸头这样说着，却也还是仔仔细细地盯着黄毛。 黄毛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 空气陷入了寂静。 “呃……”花衬衫有点打退堂鼓了，“你……没事吧？” 黄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浮现喜色：“你别说！好像真的有用！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的精神海这么充盈过！” “那是！”寸头也终于放下心来，他把药剂分给花衬衫，“来来来，都打上，以后哥几个出去也是牛人了！” 花衬衫犹豫了一会儿，见黄毛没什么事儿，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也拿起了红色的药剂。 他有点怕疼，药剂注入的时候，忍不住低头闭上了眼睛。 所以也就没有看见，黄毛的眼瞳中，闪过一瞬间的红光。 …… “让我进去！我儿子在里面！”年迈的妇人站在高高的大楼下，苦苦地哀求着。 “抱歉女士，非员工不能入内。”门口的保安耐心地解释，“而且您报的这个名字，并不属于公司的任何一个员工，您应该找错了，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没有找错！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妇人说着就要往里面冲，被门卫死死地拦住。 妇人过于用力，以至于一不小心跌倒了，她心中急怒交加，越看越觉得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人：“好啊，一定是你们！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故意哄骗我儿子做什么实验……现在又把它藏起来！让我进去！” 门卫简直觉得这个妇人在胡言胡语。比翼文化作为陆氏旗下的公司，一直以来经营的都是娱乐以及文化产业，和什么实验压根八竿子打不着：“您要是再不离开，我们就要联系羁押署……” 情急之下，妇人的手脚乱挥，一不小心打到了门卫。 门卫也是年轻人，终于被激出了气性，想要把他拖走。 “哎？”一道清朗的声音插进来，“这是怎么了？” 门卫抬头看过去，眼前的年轻人相貌精致，一头耀眼的蓝发更是格外吸睛，让人移不开眼。 作为前国民偶像，陆星当时就是由自家旗下的门卫也是一眼认出了他：“是陆星陆小少爷啊，这个妇人一直说他儿子在我们公司里面，但我们查了好几次，公司里面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不会是哪个对手公司派过来故意捣乱的吧？” “这样啊，”陆星笑着扶起妇人，“婆婆别急，我在这个公司待挺久了，别的不说，就是管理特别严，每个公司的艺人都会登记在册的，员工更别提了，就是怕狗仔潜进来。” “可是小舟真的在里面啊，”陆星的脸看起来就像攻击性并不强，真表情管理起来，笑得也很甜，妇人下意识地相信他，“能……能不能帮我进去……” “您别急，比翼文化是娱乐文化公司，有很多艺人，所以在门禁这方面一般看的都比较严，”陆星说，“要不您先帮我去旁边的餐厅休息一会儿？我了解一下，要是您的儿子真的在里面，我一定帮您进去。” “好……好……”妇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星笑意盈盈地带着妇人去了餐厅的包间，意外地，包间已经有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儿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这……这是……”妇人退缩了一步。 “您别怕，我们是陆星的朋友，我们本来准备一起来这吃个饭，刚好看到您，”白羡之及时开口，“陆星的妈妈刚好也和您差不多的年纪，他心里不舒服，就过来帮您了。” 第169章 “对……对对，”陆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白羡之，怎么这么能扯。 “这样啊……”阿七倒了一杯水，递给妇人。甘甜的清泉淌过干涸的嗓子的心，妇人慢慢放下心来，“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婆婆，你别急，慢慢说。” “小舟就不该去参加那什么实验……”妇人缓缓开口，“当初宣传什么的可好了，说什么能够提高精神海等级，结果……” 方小舟失踪了，在参加临床试验的第五个星期，因为实验要求保密，不能够向外界泄露讯息，妇人一开始也以为这再正常不过。 直到方小舟向他发来了求救信号。 “小舟是学高精度机械的，那副眼镜是他自己捣鼓出来的，可以用来通话，发消息，定位。以前他总会隔一个星期偷偷给我打一次电话，但半个月前，我就和小舟断了联系，两个星期前，小舟发来了求救信号。”妇人举起了手中的镯子。 阿七凑过去看，镯子看起来是普通的铁质镯子，但妇人按了两下，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屏幕：“这得老大或者江灼来看才行。” “我也不知道那个实验到底在哪里，也想过秦氏公司闹……” 但秦氏告诉妇人，每个实验者都签了保密协议，直接将妇人给打发了。 再想去秦氏，就被高高的铁门给拦住了。 一直到最近，妇人的手镯上面又重新亮起了小舟的位置信号。 “小舟就在比翼文化！你们相信我！”妇人说到这里，又激动起来。 “我相信你，婆婆，”白羡之弯了弯眼睛，“这么看来，很有可能是秦氏在做什么非法实验，挟持了您的儿子……” “那……那怎么办？”妇人慌然无措地嗫嚅着。 白羡之笑着看向妇人的镯子：“如果您相信我，我们可以尝试帮您找到儿子。” …… 夜幕降临，比翼文化的员工陆陆续续地走了。 陆星带着阿七和白羡之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陆小少爷，”门卫看看陆星身后的人，“这是？” “哦，物色到几个好苗子，”陆星随手一指，“怎么样，我的眼光好吧？” 门卫往后瞧瞧，男帅女靓，确实颜值都很高。 “他们怕我是骗子，我带他们来公司看看。”陆星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可能有一会儿，你们不用管我。” 门卫点头应了句好。 进了公司的云梯，陆星才把手镯拿出来，红点闪烁着，几乎和他们的位置重合：“好像……是在负一层？” 阿七探了探头：“你们公司负一层是干什么的？” “一个改造的大练习室，不过荒废很久了……” “豁，那这不是天然的藏匿点吗？”阿七给白羡之点赞，“你是怎么猜到陆潋有可能会把改造人藏到这里？” 白羡之正在看着云梯的楼层数字：“陆允城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那陆潋一定把人藏在了一个非常规的藏匿点。 但同时，藏匿点必须满足空间大，进出严格的条件，而且一定是陆潋能够完全掌控的地方。排除下来，最不引人注意的就是这座陆氏旗下的娱乐文化公司。” 阿七连连点头：“好有道理！这下好了，戈尔戈纳岛那批改造人全都在江灼手上，只要我们能率先找到剩下的这批改造人，那陆允城就成光杆司令了……” “嘀——”一声，云梯大门打开，阿七身先士卒，率先冲了出去。 “轰！”一瞬间，恐怖的红色精神海层层叠叠地袭过来！阿七几乎要被甩飞出去。 陆星接住阿七，蓝色的精神海领域瞬间展开。 但这些红色精神海的数量实在是太恐怖了，陆星的精神海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碾压性的击碎。 无数改造人密密麻麻地向他们涌来。 阿七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他们怎么全都醒过来了？” 白羡之连忙将两人拉进了云梯：“快关上云梯！” 云梯门缓缓关上。 突然，高大的铁门静止不动了。 阿七急得冒火：“怎……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 白羡之皱紧了眉头。 一只畸变的手指按住了云梯的开关，陆允城低沉而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来了，就别想走了吧？” 第82章 危机 “怎……怎么回事？”阿七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他怎么可能会比我们先到？” 白羡之皱紧了眉头。 “你们是……让我想想，你们是秦垢手下的人吧，”陆允城说着偏了偏头, 看向了陆星, “陆星也在啊！上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小不点儿……” “我跟你不熟！”陆星捏紧了拳头，精神海强行撑在小小的云梯里面，被外面红色的巨浪挤压, 淹没, 直到被碾的粉碎, 然后彻底消失。 ”和我不熟, 你总该和陆潋熟，”陆允城笑的像一条残忍的毒蛇, “我们正在合作，你应该过来帮你潋哥才对。”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肯定对潋哥做了什么，识相就赶紧放了他, 不然……” “不然？”陆允城推着轮椅缓缓向前, 他的全部身躯被展示在光亮下，像一坨恐怖的细胞增生与恶性增殖, 让人忍不住犯恶心，“陆星, 我记得你的精神海精神海等级不低，或许你能够成为我一个很完美的改造人。” 第170章 陆星嗤之以鼻：“滚吧！谁要改造成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陆允城手指一顿, 似乎戳中了痛点似的，突然, 他的身上爆发出银黑色的精神海，一瞬间扑入了电梯！ 陆星再度展开的蓝色精神海被顷然轰碎。 白羡之的瞳孔放大一瞬，紧接着快速按动云梯的所有按钮：“ s级精神海！快走！” 话音未落，陆星就被强大的精神海力量给直接拖了出去！ “陆星！”阿七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陆星的手，但她完全低估了s级精神海的力量，被迅速往外拖。 两个人一起向云梯外摔去。 “你们难道认为，只有你们会放定位装置？”陆允城像看蝼蚁一样，看着摔在地上的两个人，“所有主城的改造人，都被我们人工植入了定位装置。” 原来是这样！白羡之的心沉了下来。但如果他们早就有定位，那为什么才找到改造人？难道就是为了故意埋伏他们？ “你们啊，如果学学陆潋，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一网打尽，”陆允城继续说，“陆潋在这里放了一座信号屏蔽器，不过现在屏蔽器已经没电了——谁叫他失忆了呢？” 陆星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陆允城：“果然是你害了潋哥！” s级的精神海像是千斤的巨石一样压在他身上，陆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陆允城只瞥了一眼他，瞬间更加强大的精神海，就彻底压住了陆星，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有鲜红的液体从陆星唇里缓缓流了出来。 阿七几乎要被精神海撕碎。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如此近距离的s级精神海压迫。 陆星费力地想要展开一点精神海，护住阿七。 点点蓝色的星光，才刚刚闪烁，就彻底黑夜吞没。 “放开他们，”白羡之皱了皱眉，沉声说，“我来跟他们换，他们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哦？”陆允城瞥了一眼他，“那你有什么价值？” “我姓白，”白羡之言简意赅地说，“我的父母曾经为你们工作过。” 陆允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带动他畸形的脑袋中的记忆需要格外费力，好半天，他才重新看向白羡之：“是白研究员的儿子啊，一晃也是很多年过去了……” “是，我相信你的手下更缺我这样的人，”白羡之努力维持住声音的平静，“我换他们。” 其实白羡之现在手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了，空间太小，陆允城随时可以一击毙命，但他赌的就是自己对陆允城还有价值：“放了他们，我替你工作。” “如果不放呢？” “我死。” “这才有意思嘛，不过……一个人，只换一个人”陆允城笑着踹了一脚陆星，“你走吧。” 简直欺人太甚！ “我换阿七。”白羡之咬了咬牙，“阿七没有精神海，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直接死亡……” “真奇怪，比起陆星来，你居然愿意换一个没有精神海的废物。”陆允城很难理解他们，“行，你过去吧。” 阿七勉力想要爬起来，整个人的眼前却白茫茫一片，双手双脚全都不使唤，沉沉地坠在地上。 “她站不起来了，”白羡之沉声说，“让陆星扶她过来。” “只换一个。”陆允城像贪婪的毒蛇一样盯着他们。 “只是扶过来，”白羡之盯着他，“我们逃不出你的手心，不是吗？” 陆允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陆星艰难地扶起阿七，一步步往云梯走。白羡之也离开了小小的密闭空间，缓步走过来。 几人相错的一瞬间，白羡之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快跑！” 陆星在接收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立刻拖着阿七往云梯跑！ 与此同时，陆允城身上巨大的精神海力量再次爆发出来，直接向三人袭来！ 他压根就没想放走任何一个人！ 白羡之站在原地，b级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对冲向陆允城！ 如同螳臂挡车一般，白羡之的精神海几乎顷刻间灰飞烟灭，他被掀飞到地上，晕了过去。 白羡之是在给他们拖延时间！陆星几乎要把牙咬碎，但他知道不能回头！不然白羡之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之乎差精神海一步，陆星率先冲进了云梯里面，他几乎把所有楼层键都按了一遍。 但云梯却怎么也关不了门。 陆允城用精神海触手压住了外面的开门按钮！ 轮椅上的畸形怪物缓缓向他们移动。 有冷汗从陆星额头上滑下来。 怎么办……难道就只能…… “嘀——”突然间，云梯响了，铁门缓缓关上。 陆允城终于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了讶异。 陆星看着那张畸形的脸缓缓消失在铁门之外。 云梯迅速上升，比平常快了很多。 “怎么会……”陆星还没来得及细想，云梯重新打开，一只手抓住他，带着他迅速往外跑。 陆星愣了一下：“秦垢？” “快！”秦垢眉头皱得很久，“先离开这栋大楼！” 门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晕在地上了，一看就是秦垢的杰作。 秦垢连拖带曳地把两个伤员带了出来，然后迅速按动通讯器，“嗞——”一声公司的大门被紧紧关上。 第171章 陆星愣愣地看着。 “我暂时黑进了这座公司的安保系统，包括云梯他们也无法使用，”秦垢沉声说，“可以把他们拖住一会儿，但……” “白羡之怎么办！”脱离精神海的压制，阿七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他……” “是白羡之提前和我联系上，才做出了这个计划，”秦垢快速解释，“陆允城暂时留着他有用，不会拿他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这些改造人，才有可能把白羡之救出来。” 秦垢召来一辆悬浮车，把他们迅速安置上去，自己也立刻坐进了驾驶位，开启无人驾驶模式：“先离开这里！” …… 悬浮车在街道上面飞驰着，路旁的行人只把它当做一辆速度较快的普通车辆，他们依旧缓缓地走着，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安稳地过着日子。 没有人感受到风雨欲来。 陆星和阿七在后座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便顾不得伤势，迅速和秦垢商量起来：“现在该怎么办？” 秦垢拔通通讯器：“我先联系陆潋。” 陆星皱了皱眉：“潋哥不是失忆了吗？” “他暂时清楚目前的情况。” “我就知道潋哥就算失忆，也不会上陆允城那个老匹夫的当！” 通讯器“嘟嘟——”地响着，却一直没有回应。 陆星心下有些不安：“怎么回事？” “他处在的环境不适合通话，”秦垢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却到底还是安慰了陆星，“先等等……” “嘟——”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陆星面带喜色的看向秦垢：“是不是潋哥？” 秦垢却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把通讯器外放。 是江灼的通话。 “老大！不好了，戈尔戈纳岛出事了！”电话那头，江灼的声音也显然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改造人……这些人都跟发疯了一样四处攻击，戈尔戈纳岛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秦垢的眉心蹙了起来，所有改造人应该都被他关起来了才对，难道是…… “江灼！马上排查黑市是否有类似红色药剂的药品流出，”秦垢提醒，“他们在利用药剂制造混乱和恐慌。” 秦垢说得已经算是保守。更严重地来说，陆允城想通过散布这种药剂，彻底掌控整个挪亚-β063易居星！ “好，”江灼的声音也有些涩，“但是老大，我可能现在要解决一下别的问题。” 秦垢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江灼一手握着通讯器，另一手操纵着“野草”的运作台。宽大的工作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两个监控画面。 一个是“weeds”酒吧外的监控，另一个是“野草”内临时监狱的画面。 这两个监控画面中，内容却出奇地一致： 密密麻麻的，像蝗虫一样堆积在一起人群正在疯狂地拍打，扑咬着铁质的大门，他们的动作充斥着非人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样，眼瞳中爆出着血红。 高精度钢筋铸成的大门在这种恐怖的冲击一下，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江灼看着监控画面艰难地开口：“老大，“野草”可能撑不住了。” 第83章 楚歌 秦垢把陆星和阿七带回了一个小型的私宅。 房内的陈设非常地简单, 除了简易的生活用品以外，大部分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器械，巨大的荧幕横亘在墙壁中间。 阿七往四周瞅了瞅：“老大, 这不是你和江灼大学的时候租的那间……” 秦垢大学的时候不务正业, 天天和江灼翘课捣鼓各种机械。后来嫌材料和装备太多了，就干脆租了这个屋子。 也是“野草”的前身。 秦垢耸了耸肩，打开了屏幕投影。 投影里能够看到无数大楼的天台以及马路上面如同蚂蚁一样细小的行人，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俯瞰的画面。 陆星觉得这栋大楼似乎有些熟悉：“这是？” “无人机的监控画面, ”秦垢按动遥控器, 飞行器似乎往下飞了一点, 绿化带的树木的枝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地点你应该很熟悉，在比翼文化上空, 我需要监视陆允城他们……” 话音未落，突然屏幕中响起了“轰”的一声, 把阿七吓了一大跳。她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过去, 只见黑白的印象中, 比翼文化高精度钢筋铸成的巨大铁门居然直接被撞飞出去了，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冲了出来, 他们就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性的猛兽一样，很快就能够走出公司的占地, 扑向无辜的行人。 “老大！他们就这么冲出去，外面的人……” “别担心。”秦垢情绪没什么起伏，但也依旧死死盯着屏幕, “陆允城暂时应该不会动手。” 果然每走两步，所有的改造人都像是机械被拔掉了电源一样, 原地静止住，一动也不动了。 陆允城慢慢地被轮椅推了出来，然后似乎用通讯器说了什么。无人机隔得太远，秦垢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这些改造人又重新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像发了狂一样往外跑，而是成群结队地，垂着脑袋慢慢地走着。 像是末日的丧尸一样。 陆允城的轮椅也继续动了。 轮椅背后，居然还有一个改造人。而这个改造人肩上，正驮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因为戴着一副眼镜，所以显得他整个人温和又平静。但由于过重的撞击，其中一边的眼镜已经彻底粉碎，布满了蛛丝状的裂痕。眼镜下那双眼眸也紧紧闭上了。 第172章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秦垢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句：“看到了吗？” 江灼抬头，看着显示屏上面的景象，秦垢将图像实时传给了“野草”。 他的表情没有变，但再开口时，声音却有点哑：“老大，白医生他……会死吗？” “不会，”秦垢停顿了一会儿，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一定不会。” 江灼揉了一把脸，长吁了一口气：“老大，一定要把白医生救出来。” 秦垢看着陆允城带着白羡之离开了画面，轻声说了一句：“我会的。” “呼——”江灼又长长地呼吸了几次，才继续说回了戈尔戈纳岛的情况，“老大，现在整个戈尔戈纳岛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但现在所有的媒体都被收买了，他们对外都说是磕药磕多了，现在所有人都相信这套说辞。” 戈尔戈纳岛这些年来，各种灰色违法现象屡见不鲜，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出现了某种可供吸食的新型致幻药物。 “靠，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江灼面色难看地说，“说这群改造人之所以围着‘野草’，是因为我们这里是毒窝！” “倒打一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阿七气得一把凑上前来，拿过秦垢手里的通讯器，“你那边还撑不撑得住？撑不住我来帮你！ “多亏了当初建‘野草’的时候，老大想的周到，建了好几套防御系统，”江灼看着操作台上面的程序，“还能撑会儿，但被攻破是迟早的事，而且‘野草’内部储存的食物不够，内外夹击，最多十天……” 后面的话江灼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天……够了，”秦垢郑重地说，“你先多撑一会儿，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那当然，”江灼忽然笑了，他打了一个响指，“我当然相信老大，那不多说了，我先……” 通讯即将挂断，阿七下定决心，抢过通讯器大声喊：“江灼！其实我的房间床底下还藏了一箱子薯片，要是不够吃，你就……” “哟！早说呀！”江灼吊儿郎当地笑，“没过期吧？我看看什么味道的，有没有我最喜欢的青瓜味儿？” 阿七咆哮：“你！” 江灼挂断了电话，他把通讯器随手丢到了桌子上，看着屏幕里像丧尸一样疯狂的人群，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老大，我们都相信你。 …… 午夜，秦垢把受伤了的陆星和阿七劝去休息了，自己独自看着显示屏。 无人机一直在陆氏附近旋转，但暂时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秦垢静静地整理着思绪。 戈尔戈纳岛那边几乎被陆允城彻底控制住了，江灼最多能够撑十天。 佩拉特主城的改造人已经全部都落到了陆允城手上，一旦他操纵改造人进行破坏，无异于一支大型军队。 陆氏的绝大部分事务现在由陆允文运作。陆潋暂时联系不上……他一定在做什么，最好能配合上他。 秦陆两家合作的新药即将发行，如果无知群众擅用，那么整个社会都将被陆允城所控。 好在方家那边还能再拖一拖…… “嘀——”通讯器的一声轻声划破了午夜的平静。 这个时候…… 秦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通讯器，发信息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信息里说话的口吻秦垢再熟悉不过。 xxxx：垢哥！完了完了，陆允城闯进来了！他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不人不鬼的，我们家里的保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xxxx：靠，现在他们抓住了我爹，我翻窗户溜出来了，借家佣的通讯器给你发的信息。 xxxx：啊啊啊！他们出来追我了！救命啊！ 秦垢皱了皱眉，陆允城显然也不相信方家，他们这是想软的不行，来硬的！ 秦垢只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快速嘱咐。 。：陆允城肯定已经包围了方家，别从大门出去，看看有没有能躲的地方。躲不掉别硬扛！配合他们！他们暂时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秦垢等了一会儿，方文彦依旧没有回信息。 大概已经被抓了。 陆允城远远比他想的要急得多。方承宇就算和陆潋关系再好，在性命威胁下，也绝对不可能不从。 几乎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陆允城是想让他们四面楚歌。 …… 在s级禁核的碾压下，陆星的精神海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疲惫的睁开眼睛，昨天头疼的感觉好像还留下了残影，让他心有余悸。 “陆星，”秦垢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知道他醒了，“休息好了吗？” 陆星点了点头，忍不住看他：“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秦垢没回答，而是把通讯器递给他：“最新的头条，要看看吗？” 陆星接过通讯器，屏幕上面的新闻格外刺眼： “秦陆方三家联手，新药于今日正式发行！” 陆星瞪大了眼睛：“方家也……” “陆允城威胁了方文彦他们，”秦垢挑重点说，“今天所有的新闻头条都是新药发行，有普通民众已经开始购药。” “陆允城疯了！”陆星简直不敢往后想，“这么下去……所有人……” “最重要的是，这种药剂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反而的确提高人的精神海力量，”秦垢说，“一旦这种效用宣发出去，就会有更多人受到鼓动，来买这种药。” 第173章 等副作用出现，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怎么办？” “这就是我喊你过来的原因，”秦垢把通讯器递给陆星，“现在舆论已经一边倒，大媒体也全部都陆允城控制住。陆星，我记得你是曾经是偶像。” 陆星的嗓子有点干：“你是要我去……” “毕竟是药，如果能够挑起群众的怀疑心，一旦怀疑在心中生了根，就会有很多人开始害怕，”秦垢告诉他，“这至少是一个缓兵之计。” “可我这样说，就相当于和潋哥对着干！那些普通人会怎么想潋哥！” 新药已经由医药署检测合格发行，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打医药署的脸。 也是在质疑陆潋。 “陆星，你很崇拜陆潋，你崇拜他什么？”秦垢突然开口。 陆星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我……” “权利，财富，还是地位？” 陆星反驳：“不……我没这么觉得。” “我也没这么觉得，”秦垢笑了笑，黑色的，像深渊一样的眼睛仿佛在看很遥远的地方，“我喜欢的，一直是他的心。” “就和他的眼睛一样，像星星。” 照亮无边的黑暗。 陆星忽略掉了“喜欢“二字，他下意识张了张口：“我想成为像潋哥一样的人，但不是因为这些……” 是在所有人都嘲笑陆星作为陆家的小少爷，却成天打扮的花里胡哨，当偶像卖笑的时候，永远平等地注视着他的陆潋。 强大却不傲慢。 他想成为陆潋一样，强大而不受人欺凌，却又平等地看待一切弱小的人。他会用自己的手段和力量去打碎所有的不公。 秦垢回过头来看陆星：“如果如果是陆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陆星沉默了良久，突然道：“我明白了。” 时钟指向10:00。 许久没有出现的，原顶流男团人气top打开了直播。 “啊啊啊啊啊啊，小星星，你终于又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是星星！！星星你的歌我一直有听！！什么时候出新单曲！” “陆星是要复出了吗？” “不会吧，陆星不是退役了，说要去追寻自己的偶像吗？怎么又出来混这碗饭吃了？原来就会口嗨啊！这是炒作吧？！” “陆星这个等级的流量还需要炒作？？” 在弹幕的一片吵闹中，陆星打开了摄像头。 他坐得非常的端正，脸上没有任何的妆造，头发也没有好好做，但依旧看起来耀眼而明媚。 但他却罕见地没有做好表情管理，没有笑，看起来表情似乎有些严肃。 陆星缓缓地喝了口水，好半响，才招了招手：“大家好，我是陆星。” 弹幕上面全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星继续郑重地说：“今天我开这个直播，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由秦陆方三家合作发布的新药—— 绝对不能用。” 第84章 交锋 “啊？星星你在说什么？” “这个新药是指热搜上的那个吗？” “我知道那种新药！我精神海等级低, 我爸爸妈妈还准备咬牙给我买一只呢！” “我也刷到了，怎么回事儿啊！” 陆星加重了声音强调：“这种新药虽然短时间内确实能够提高精神海力量，但之后会有非常大的副作用, 很可能会精神失控, 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啊？我差点就准备用了！” “靠，我已经用了！” “不可能吧，我记得医药署公布了新药的合格资质。而且医药署我记得就在陆家陆潋手里，陆星不是把陆潋奉为偶像吗？这是闹哪一出啊？炒作？还是闹崩了？” “也是啊……” “没有闹崩, 但现在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 潋哥手里的大部分权力都落在了陆允文手上, 是他们放出了这种新药, ”陆星边看弹幕边根据秦垢的提示回答质疑，“大家都想清楚！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能够直接提升人的精神海力量，从人类移居到挪亚-β063易居星开始, 几百年来都没能攻克的难题，怎么可能瞬间就被解决？如果真的可以毫无代价地提升精神海力量, 他们为什么自己不用？” “好像说的有道理哎？” “不是, 要是陆星说的是真的话，那他们是要干什么？生化危机啊？！！” “太大惊小怪了吧, 依我看，就是一场炒作而已啊, 陆星又想翻红了……” “哪里来的黑子，星星现在就很红！” “陆星，”秦垢皱着眉, 操纵着云端，“陆允城在通过直播找我们的ip位置, 我暂时拦截了，尽量在一分钟之内结束直播。” 陆星点了点头，重新扭过来，面向屏幕，他郑重地，以发誓的口吻说：“我，陆星，以生命起誓，所言非虚，希望大家能够慎重考虑，不然人类将面临一场浩劫。” “劫”字说出的一瞬间，直播被直接切断了。 陆星焦躁地摸了摸头发：“这样行吗？” 秦垢边沿着攻击的ip地址尝试反追踪，边看了一眼他：“做的不错。” ……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陆星刚刚直播画面，他正在坚定而郑重地起誓。 “呯”的一声，红外遥控被巨力猛地甩到屏幕上，蛛网状的裂痕扩散开来。 第174章 陆允文气得拳头握紧，胸腔大幅度地起伏。 “你啊，太沉不住气了，多大点事儿？”陆允城推着轮椅，从陆允文背后缓缓地走出来。 “没想到陆星那小子还能搞这一出，”陆允文面色不善，“这样下去，我们的新药肯定会受到影响……” “允文啊，你低估了人们对力量的渴望。”陆允城缓缓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变成这样，也要拥有s级的禁核吗？” 陆允文顿了顿，对于这位畸变了的父亲，他一直是又怕又惧：“您这么做，一定有……” “你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陆允文愣了一瞬，他曾经也不甘过调查过，但是最后一切的线索却指向…… “是我亲手掐断气的，”陆允城就像在描述一只蚂蚁的死亡一样，无关痛痒，“我的禁核，曾经也只是c级。” 在权贵眼中，后代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只分有用的和没用的。 c级禁核的陆允城，在他们眼中和垃圾无异。为此，陆允城爬了很多年很多年，才爬到其他人的起跑线。 那么多年来，只有他的小助手一直陪伴着他，他们相爱了。 但助手的禁核等级更加低得可怕，如果陆允城想继续往上爬，就不可能娶这样一个低阶的，权贵眼中的富人。 他抛弃了助手，与一位a级的权贵联姻了。但即使如此，他们生出来的孩子——陆允文也不过是b级而已。 他握着一手稀烂的牌，在权力的围城中如履薄冰，总算勉强爬到了一个可以歇息的位置。 那天，他的心跳得快极了，突然很想去看看曾经的小助手。 但他只看到了一座墓碑。 他爱的人，就像蝼蚁一样，被权贵家给处理掉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全身湿透地回了家，发起了高烧。名义上的爱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独自出门而去。 权力，真实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它兵不血刃，却不知道有多少亡魂葬身于此。 只有权力，才是世间一切的制锢，有了权利，他便是法则。 “s级禁核移植完成的那一天，我回了一趟陆宅，亲手杀了你母亲，”陆允城的声音，像恶魔在缓缓的低语，“那是一场晚宴，所有人都在那里，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阻止我。”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所以你应该清楚，愚蠢的人们，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弃获得权力与力量的机会。至于陆星散布在他们心中的那一点顾虑，”陆允城顿了一下，看向陆允文，突然残忍地笑了起来，“既然他们用舆论，那……我们也用好了。” “父……父亲……”陆允文下意识地觉出了陆允城眼神里的疯狂，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想要退后一步。 一只畸形的手抓住了他。 …… 入夜，一个精致的男生戴着白色口罩，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拐进了小道。 “应该就在这附近啊……”男生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响。男生弄了弄，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一个反手铐住，动弹不得。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是……”陆星一只手反铐住人，另一只手一把扯下了男生的口罩，“你是……叶宛？” “是我！”叶宛之前在陆家时见过陆星几次，见他认识自己，连忙小声喊道，“别动我！我是来见秦垢的！” “见我？” 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叶宛费力转过头去，便看见秦垢正抱臂站在不远处：“阿垢哥哥！” 秦垢听到这个称呼，终于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总算有了依靠，叶宛扯了扯嘴角，正想再甜甜地喊两句，就看见秦垢偏了偏头，有些不悦地盯着他：“不要再用这个称呼。” 叶宛愣了愣，连快要憋出来的眼泪都凝滞在了眼眶中：“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垢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应该很清楚，当初你是怎么支开陆潋的？” 叶宛瞪大了眼睛：“我……” 陆星有些摸不着头脑：“潋哥怎么了？什么支开？” “不……不……秦……秦垢，你听我说，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叶宛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告诉秦垢，“但这么多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情谊不是假的……” “所以我才没有杀了你，”秦垢低头，看起来手离叶宛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他的手停在了叶宛领口上，然后取下了一个微型的定位器，“这就是你说的情谊？“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对，一定是陆允文……是陆允文……”叶宛有些恍然无措的念叨着，眼泪从兔子一样的眸中落了下来，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秦垢和陆星却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陆星：“他怎么解决？” 秦垢碾碎了手中的定位器：“先关起来吧，不能放他回去。” 秦垢的那处私宅本来面积就不大，还要单独空出一个房间关住叶宛，剩下几个人挤在客厅和另一个小卧室中，阿七忍不住抱怨。 秦垢揶揄：“你也可以和叶宛挤在一起，他那个房间大。” 阿七连忙摆手：“不……不了。” “行了，盯好外面的动静，”秦垢抛了抛手中的钥匙，“我看看能不能从叶宛口中套出点话来。” 第175章 “好！”阿七答应完了，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老大，你可千万别对他旧情复燃啊！” 秦垢给了阿七一个爆粟。 …… 叶宛躺在地上，纳米材料制成的地砖冷得让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门口传的响声，他急切的抬头，脸庞因为害怕与寒冷而红的可怕：“阿……秦垢。” 秦垢拉了个椅子坐下来，笑着瞥他一眼：“差点忘了，上学的时候我带你来过附近，能想到这里，很不错嘛。谁派你过来的？陆允文？” 叶宛连忙摇摇头：“我就是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才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秦垢嗤之以鼻，但他没急着揭露叶宛：“这样啊……你不是又和陆潋在一起了吗？应该很高兴才对，来找我干什么？” “不……没有！”叶宛瞪大眼睛，像是受到了很多委屈的幼兽，“我说过，只想和……你在一起……是他逼我的。他估计是……和你在一起……腻味了，所以又逼我……” “哦，这么看来，陆潋还挺坏的啊，”秦垢笑着看他，“不过，既然他逼迫你，你怎么有机会来找我？” 叶宛连忙解释：“陆潋和陆允文一起回陆宅参加家宴了，他们觉得我不配进入陆家，就……” 原来陆潋在陆宅……监视应该很严，陆潋才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联系。 套到了关键信息，秦垢对于剩下的对话也没有了多少兴趣：“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应该知道，陆允文在找我，我现在不能放你走。” “可是……” “可是？”秦垢偏头看他，“还是你很想帮他找到我？叶宛，当初你身上的伤痕，真的是陆潋弄的吗？” “当……当然是了！”叶宛喊道，“所以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秦垢突然凑近了叶宛，叶宛忍不住有些害怕地向后仰，但最后却只听到秦垢用极轻极缓的声调说：“但是陆潋说，他从始至终，都只让我做过呢……” 叶宛怔了怔，紧接着就被秦垢用纸团一把塞住了嘴，他笑得有些玩味：“我总觉得，你身上的伤痕，是陆允文的手笔呢。” …… 秦垢带好房间的门，再把门反锁好，刚想问阿七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就听见阿七急匆匆地喊他：“老大！快看通讯器！直播！ 秦垢愣了愣，快速打开了通讯器，直播里的人再熟悉不过，前一秒秦垢还在念他的名字。 陆允文？ 直播中，陆允文面对着无数的记者和媒体，手中握着一支红色的药剂，他的动作有一些奇怪的不自然，不是接触过他的人很难看出来。 像是一种恐惧。 秦垢皱了皱眉。 陆允文站在台上，高声向所有人宣布：“针对最近的一些诋毁和恶意造谣，我决定！亲身打破这个舆论！” 陆允文一边说一边挽起了一截袖子。 镜头在这一刻聚焦，放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冰冷的针头刺破了肌肤。 第85章 价值 “咔嚓”“咔嚓”, 快门的声音与闪光灯的炫光交错，陆允文勉强忍住了酸胀的双眸想要闭眼的冲动，他的手忍不住微微地发抖, 红色的液体被注入, 与血液融为一体，彻底消失不见。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就知道，秦陆方三大家合作的药，能有什么问题？” “允文少爷真就这么用了啊！佩服！” “陆允文先生, 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陆允文先生, 我们想和您约一个专人采访, 您看……” “暂时不接受采访, ”陆允文笑看着记者们，“只要能够打消大家的疑虑, 做这点事不算什么。也希望大家多多宣传一下我们的新药，我还有工作要忙, 先告辞了。” 闪光灯一刻不停，陆允文温和地招了招手, 转身离开。 没人看见他掩在背后, 克制不住颤抖的另一只手。 …… 陆允文下台后，一路转回停车场, 保镖帮他拉开车门。 他甫一坐进后座，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旁边的人分了他半个眼神：“我还以为你不害怕。” 陆允文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 取而代之的，一股怒火涌上他的心中，他忍不住拳头捏紧, 一拳就向陆潋打过去！ 陆潋抬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挡住了这一拳, 面对暴怒的陆允文，他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然后将他的手甩出去：“我倒不知道新药能这么快让人发疯。” 知道自己不是陆潋的对手，陆允文胸膛重重地起伏，咬牙忍住了怒气：“想知道什么效果，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没兴趣，”陆潋勾了勾唇角，“陆允城只把这件事交给了你。” 陆允文愣了愣，脸色十分难看。让陆家的高层亲自出面试药，确实是能够暂时带动舆论往他们这边偏。 但他没想到，陆允城居然狠得下心，来让自己去…… “凭什么……他不敢动你，就动自己的亲儿子，”陆允文突然笑了起来，像是一条即将干涸而死的鱼，“从小到大，我那么努力，他却连半个眼神也不肯分给我！” 陆潋没说话。 “就因为我只是一个b级禁核！”陆允文终于卸下了温和的伪装，歇斯底里的喊，“而你！就因为你是一个s级禁核！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的权柄！凭什么！凭什么！” 第176章 陆潋冷眼看着他发疯。 似乎是发泄够了，陆允文像电量耗尽的机器人，他缓缓躺倒在后座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这样也好……说不定用了这个药，我能拥有更强的精神海，能够打败你的精神海……” 陆潋把头偏了回去：“你可以试试。” “哧，装什么？你以为你有多厉害，还不是被父亲……”陆潋突然又向他看过来，陆允文止住了话音。 陆潋面无表情地问：“被陆允城什么？” “还不是当父亲的走狗，”陆允文转移了话题，“说不定下一次，被他拿来牺牲的就是你。” 车稳稳停在了陆宅外，陆潋率先打开车门离开，只给他丢下一句：“有价值，就不会被牺牲。” …… 相比秦家，陆宅的建筑显然更加公式化一些，冰冷的墙壁和简洁的装修，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 陆潋摘下手套递给旁边的人，大门缓缓打开，陆潋刚抬步准备往里走，有嘶哑而沉重的声音缓缓开口：“小潋啊。” 陆潋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轮椅缓缓推动，陆允城从旁边过来：“小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让允文打这一针。事实上，你比他更适合。” 陆潋没有开口。 陆允城倒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沉默：“这一次家宴，除了陆家所有人以外，大家族的人物，该来的也都来了。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陆潋沉默了片刻 ，回答：“好。” 虽然名义上是家宴，但佩拉特组成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陆允城都邀请了。原因也非常简单，这一次发售的新药，对于佩拉特主城的所有人来说，都是颠覆历史的突破。 陆允城完全可以凭借新药的效用招揽其他家族的投资与合作，把所有人都拉到一条船上。 其他家族也一直处于观望的状态，他们既想能够分到这史无前例的奇迹的一杯羹，却又打不消顾虑，怕栽了个狠跟头。 最终由陆允城牵线组织了这一次的家宴，来进行更加详细的交流与谈判。 入场每人会发一个手环，最后根据手环上的匿名投票来决定是否合作。 只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陆允城真的只是想要说服这些权贵吗？ 宴会离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陆潋冷眼环顾了整个大厅，有人看到了他，想要过来寒暄几句。 陆潋没搭理人，他转过身去，垂眸离开，走向了休息室。 陆允城还想做什么？又会把手脚动在哪里？ 来到休息室，陆潋先仔细地打量了四周一圈，然后走到床头的壁灯前，从灯罩下找出一个微型监控。 拙劣的把戏。 陆潋手指微微用力，微型监控器就被直接碾碎了。 微型器械碎裂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陆潋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了一个片段，好像曾经什么时候，他也做过与此时相同的事。 不过那时的陆潋似乎并没有觉得厌恶，反而好像在陪谁玩一个猫捉老鼠的小游戏一样。 是谁？秦垢……吗？ 陆潋眼中的坚冰好像被融化了一点。 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联系秦垢……想到这里，陆潋正准备拿出一次性电话，突然，窗边响起了极其轻微的，碎石掉落的声音。 …… 秦垢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攀住石凿墙壁的凸起，依靠摩擦力稳住身形，一步一步往上爬。 相比秦家，陆宅的安保工作做得要好得多。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正好举行家宴，秦垢几乎不可能混进来，之后也是格外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 陆潋的房间位置他事先打探过，有足足二十多层的高度，任何一个成年人不小心掉下来，都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秦垢却没把它当回事儿，他快速攀越至工具箱的绳索顶端，手已经摸到了房间高精度钢化玻璃制成窗前。 窗户是关着的。 秦垢抿了抿嘴，一只手抓住绳子，另一只手伸往腰间的口袋，准备拿工具开锁。 “要帮忙吗？”有些揶揄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秦垢愣了一瞬，也勾起了唇角：“手好像酸了，阿潋哥哥，快救我上来。” 陆潋开了窗户，打量了他一眼，忽然抓住他的手，把秦垢带了上来。 秦垢顺势扑进陆潋怀里：“好累啊，让我靠一会儿。” 陆潋是失忆了，不是傻了。秦垢之前在生龙活虎地折腾他的时候，可不像是体力不好的样子：“那边有床，累了去睡。” “哦。”秦垢嘴里答应着，脚一步没动。 陆潋面无表情地拖着秦垢走到床边，然后把他甩到了床上。 秦垢扯住陆潋的领子，让他不得已不微微弯腰：“一直不给我发消息，还以为你把我又忘记了。” 陆潋看他一眼：“怎么找到我的？” “从叶宛嘴里套出来的。” “叶宛？”陆潋若有所思，“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 秦垢歪了歪头：“什么事？” 陆潋把秦垢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扒下来：“你和叶宛是青梅竹马，你喜欢他？” “……”秦垢噎了一下，马上反击，“我和他就算小时候关系很近，但别忘了，真正曾经和他有关系的是你。” 要真的论起道理来，陆潋比秦垢理亏。 第177章 “确实忘了，”陆潋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只记得你一个男朋友了，不是吗？” 秦垢点头，再点头，使劲点了点头。 “陆允文的直播，你应该看到了。”陆潋说回正事，“你怎么想？” “怎么想……”秦垢突然凑了过去，轻轻碰了碰陆潋的唇，“幸好不是你。” 陆潋有些无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好吧，”秦垢。把陆潋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然后再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一个一个合拢，最后做出两人十指紧扣的姿势，“陆允城想倾尽全力干一笔大的，他要让尽可能多的人使用这种红色药剂，如果没猜错，他今天举行家宴的原因也是这个。” “他会在今天的家宴上动手，”陆潋说，“他需要我出手控制住所有人，然后给他们注射药剂。” 今天到场的人，绝大多数人禁核的等级并不低，陆允城想要有十足的把握完成这个计划，就必须要陆潋的协助。 秦垢一瞬间便皱紧了眉：“不行，不说别的，你的精神海……” “我知道，我不会做的，”陆潋顿了顿，轻轻凑过去，吻了一下秦垢的眉心，“别担心。” 秦垢呆了一瞬：“为什么……亲我？” 陆潋犹豫了一下：“安慰你，不是要这么做吗？” 秦垢怔了怔，然后继续“皱眉”：“再安慰一下。” 陆潋又凑过去，薄唇轻轻碰了碰秦垢的眼睛。 秦垢眉头舒展，终于忍不住笑了：“阿潋哥哥，你好乖。” 陆潋第一次被用这个词来形容，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和“乖”有什么关系，不过秦垢似乎被安慰好了：“我不会帮他，既然你刚好来了这里，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计划。” 秦垢终于恢复了正色：“什么计划？” 陆潋轻轻勾了勾唇：“这个计划，或许正好需要你的帮助。” 第86章 博弈 秦垢家。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无人机的俯视画面, 阿七根据画面内容，不断在控制台上进行操纵。 “陆允城突然派出了大部分的改造人，围在陆宅附近, 他想干什么？”阿七顿了顿, “老大不会有危险吧？” 陆星看了眼画面：“放心吧，潋哥也在那儿呢，有他在能出什么事儿？” 阿七甩甩辫子：“我发现你对陆潋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那当然，潋哥实力摆在那里！” 阿七吐了下舌头：“别忘了, 陆允城也是s级精神海……” 话音未落, 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阿七和陆星同时愣了愣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没说话。 知道这个地方的，应该只有他们和秦垢而已。秦垢还在陆宅, 那来这里的人…… 阿七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门前，刚想从猫眼看一看情况, 就听到了几声“汪汪！” 阿七怔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 她眼睛弯了弯, 连忙过去开门。 “哎，别……”陆星犹豫了一下, 阿七已经打开了门，一只花脸的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 扑到了阿七身上：“汪！汪！汪！” “别担心，”阿七抱着小狗关上了门，她安慰了下陆星, “是老大养的小狗面条，超级听话和可爱！” 陆星松了口气, 脸上有点无奈：“我还奇怪，到底是谁有我们的位置消息。真是狗鼻子！” 面条歪着头摇了摇尾巴。 …… 秦垢抓住细长的工具绳，沿着冰冷的墙壁一路往下，直到停留在了一个偏里层的房间窗外。 屋里没人，正如陆潋所说，陆允城已经被他给想办法支开了。 秦垢顿了顿，一个漂亮的翻身，推开窗户，钻进了房内。 落地很稳，秦垢没弄出太大声响，第一步就是掐着监控死角，把房内的微型监控取了下来。 陆允城房间内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关键信息！ 秦垢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桌的抽屉，里面的文件非常多，全部都是和近期的新药有关。秦垢用通讯器快速将文件的内容记录下来。 秦垢顿了顿，看到了方家和秦家、陆家签署的合同。也不知道方文彦怎么办了，希望陆允城没有用红色药剂祸害他。 秦垢翻看文件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一份押在后面的文件，上面写的是《红色药剂实验名单与待使用名单》 秦垢连忙翻开名单，很快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都是大家族里面和秦家交好的一些小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秦家已经把他们当作了牺牲品，用作实验。 秦垢刚要把名单拍下来，突然，门口传来了沉重的，地板被压过的声音。 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陆允城的高精度自动化轮椅移动的声音。 秦垢犹豫了一瞬，马上躲在了衣柜后面。 房间门被缓缓地推开。一个庞大而畸形的物体移动进来。 秦垢屏住了呼吸。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陆允城在房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的轮椅移动的速度更加地缓慢了，就像是一只毒蛇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秦垢看见一团庞大的黑影正在他的眼前面慢慢变大，陆允城在缓缓向他走近。 他心里升起一股一股不祥的预感。 陆允城沉闷的声音响起，像将整个天空压低的，乌压压的黑云：“既然这么久没见面了，就没必要鬼鬼祟祟地当小老鼠了吧？” 第178章 秦垢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犹豫了一瞬，最后从衣柜后面站了出来：“是吗？那还真是好久没见面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秦垢十六岁的时候，他成为陆允城贪欲的牺牲品，最终永远失去了禁核，被当作要处理的废物，丢去了焚化厂。 有一股燎原的火从秦垢心中缓缓升起，他咬了咬牙。 “这些年来，已经习惯好了当一个废物一样的生存吗？”陆允城笑眯眯的，若不是听他的说话内容，甚至以为他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正在关心小辈的生活状况一样。 “我也想问，”秦垢顿了顿，紧接着嘲讽地笑道，“这些年来，习惯了在我的禁核改造下，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吗？” “哼，”陆允城终于收敛了笑容，他的眼神隐在阴影里面，看着秦垢，“小辈啊，你还真是猖狂，不怕我立刻杀了你吗？” 秦垢嗤之以鼻，显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究竟对陆潋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不记得我了？” 陆允城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继续笑了：“我想起来了，是陆潋当初故意放你离开。” 秦垢皱了皱眉，盯着他。 “你的运气很好，”陆允城缓缓开口，“总能遇到帮助你的人，只不过你认为你每次的运气都会有这么好吗？” 在陆允城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巨大的银黑色精神海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径直冲向秦垢！ 秦垢迅速侧身，利用衣柜的掩护躲开这一击，他掏出腰间的氦能枪，对准陆允城。 陆允城毕竟需要依靠轮椅移动，身手远不如正常人敏捷。秦垢有机会！ 一颗氦能子弹射向了庞大的畸形怪物！ 陆允城面色阴沉地看着子弹飞过来，没有躲。 秦垢的心提了起来。 突然，从两旁的墙边横亘出来一道防护的屏障，势好破竹的子弹在一瞬间和屏障紧密相接，然后对冲，最后被彻底反弹开来。 秦垢身体本能的反应过来，躲开了反弹回来的这么一次弹。 “你应该再沉住气一会儿，”陆允城冷笑道，“既然来陆家自投罗网，就要做好对付陆家所有的智能保卫系统的准备。” 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陆允城的银灰色精神海在一瞬间如同倾泻的洪水一样，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 碾压性的，s级精神海的攻击，让秦垢直接跪在了地上：“呃……” “秦垢，你似乎忘记了，上一次你精心策划的逃跑，最终以什么样的结局告终。”陆允城缓缓移动过来，“你，永远是一只我可以随意蹍死的蚂蚁。” 秦垢几乎把所有的意识都分出来抵抗陆允城如同洪暴的精神海，他勉强抬头，废力地看向陆允城：“我……要把你所做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陆允城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字眼：“公之于众？秦垢，现在无论是像蚂蚁一样愚蠢的民众，还是其他家族那些自栩高高在上的酒囊饭袋，全部都非常相信我，他们就像看到猪糟里的食物，瞬间亢奋起来的肉猪一样，所有人都对我们的新药趋之若鹜。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你的话。” 秦垢捂着几乎要皲裂开来的头皮，强烈的，像要撕扯掉他的身体的一样的疼痛令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你不是找了陆星将一切公之于众吗？有人信吗？”陆允城仿佛看一只小丑一样看着他，“你认为你能够说服那些愚蠢的人？只要我比你更残忍更极端，就永远能比你更能说服那些从众的人。” “你说……的……就是让你的儿子……也注射那支红色药剂吗？你不是怕他也变成一个怪物？” 陆允城面色丝毫不变：“变成怪物是他的荣幸，所有使用红色药剂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我庞大的改造人军队的一员，强大，理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愚蠢。” “而我，将会统领这个世界！” “哧，”在极度危险和痛苦的情况下，秦垢居然笑了，他突然开口，“你不是说你比我更能说服那些人吗？确实，你现在应该，说服了整场宴会上所有的人。” 陆允城突然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准备打开通讯器。 刚好也在这一瞬间，有通话接了进来。 陆允文的声音里面掺杂着一丝恐慌和紧张：“父亲！宴会厅的大屏幕正在播放……” 陆允城突然看向秦垢。 …… 宴会厅上，几乎所有的嘉宾都已经到齐，此时他们却全部都沉默了。 巨大的幕布上，从未露面的陆允城正在和秦垢进行着对话，所有人都看清了，他是一个怎样的畸形的怪物。 渐渐的，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 “他……他想干什么？” “简直是一个疯子，差点就被他骗了！” 陆允文面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突然用巨力踹了一脚旁边的手下：“还没解决吗？为什么我们的屏幕会放这些东西？” “入侵的手段非常的高，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陆允文冷哼一声，正准备在开口，突然旁边又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少爷！少爷！所有社交平台上面，也全部都在直播这段画面！” 陆允文顿了一下，抓住他的领子，几乎是暴怒的问：“你说什么？！” …… 陆允城的面色像凝了霜一样，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结束。 第179章 他突然抬头看向秦垢：“……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 “哼，”顶着强大的精神海，秦垢却还能笑得出来，“不然你以为呢？真觉得我来自投罗网了？” 一切都是将计就计。秦垢在摸到陆允城的房间前，先在陆潋的帮助下，入侵了陆宅智能系统的中枢操纵室。 之后再在身上戴好了微型摄像头，故意送上门来，演了这一出戏。 “你不是说你已经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吗？”秦垢笑着开口，“现在呢？” 像从熔岩中泄出来的怒气，陆允城狠狠的盯着他，突然几乎是用出全力的一剂精神海攻击向秦垢袭来！ 秦垢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眸倒映中银黑色的波浪在不断变大。 一股同样强大的灰色精神海突然猛地冲了出来，与银色的精神海进行对冲。 陆允城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的陆潋。 “是你？” 第87章 暗算 “陆潋！”陆允城面色阴沉的看着门口的灰发男人, “你果然有问题。” 陆潋置之不理，只是让庞大的精神海一寸一寸碾过去。 渐渐地，本来由陆允城银黑色精神海占领的房间逐渐被灰色精神海攻占。 直到最后, 两股精神海分庭抗礼。 秦垢被陆潋灰色的精神海包围了, 他撑了撑脑袋，还是有些无奈地说：“虽然这时候很不想服输，但是老婆，你的精神海带给我的压迫感, 比陆允城还要强一点。头真的很痛。” 陆潋愣了愣, 他回头望了眼秦垢, 突然间灰色的精神海被像为什么扯住一样, 在秦垢的附近退散开来，就像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包围圈一样。 好恐怖的, 对精神海的掌控力。 “还疼吗？”陆潋一边盯着陆允城，一边给秦垢丢下这么一句话。 秦垢犹豫了一下是卖惨还是装乖, 最终还是看了陆允城一眼，决定先办正事。手指灵活地翻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氦能枪，秦垢将枪口对准陆允城, 偏了偏头笑道：“把你杀了，那些改造人都会罢工吧。” “杀我？”陆允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就凭你？” “加上我呢？”陆潋冷冷地看他一眼，精神海再度爆发，如同璀璨的星海一样攻向陆允城。 陆允城的精神海不避不闪地对冲上去。 好机会！秦垢放在氦能枪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陆允城本来就行动不便, 现在有陆潋牵制他，或许很难躲开这一枪。 陆允城却不慌不忙地开口了：“陆潋, 虽然不知道你大概恢复了多少记忆，但是你应该清楚了我身体里的禁核是谁的。” 陆潋皱了皱眉，芯片的记录太少，只告诉了陆潋必须要打败陆允城，夺取禁核。只要他现在杀死陆允城，再从他的尸体里掏出禁核…… 秦垢抿了抿唇，突然知道了陆允城想要干什么。 “我身体里的禁核是那小子的，”陆允城笑着看了秦垢一眼，“只要你敢动手，就再也别想让那小子有机会拿回禁核了。” 如同巨浪倾泻般的灰色精神海凝滞了一瞬。 “别听他的，”秦垢立刻喊道，“动手！” 秦垢开口的一瞬，他按动扳机，一枚氦能弹从枪口迸射而出，突破精神海的屏障，射向陆允城！ 陆允城身下的轮椅突然展开了防护罩，挡住了这枚子弹。 “你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吗？”陆允城冷笑一声，看向门口。 密密麻麻的改造人全部围了过来。 “喜欢以多打少？”陆允城阴沉地看着他们，“那就看看能不能打过我的改造人军团吧！” …… “陆允城想干什么？”直播的画面停留在陆允城发难的前一刻，所有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逐渐的回过神来。 “他简直是疯了，居然想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改造人，彻底成为他的傀儡！” “把他曝光出去！”另一个人喊道，“这趟浑水已经不是你我能不能淌得起的程度了。一旦他成功……” 世界上就只会有陆允城这唯一的一个王。 这是其他的贵族无法容忍的！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暂时达成了一致，争吵着要离开这里。 突然间，大厅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 “啊！”伴随着凄厉的尖叫，门卫们被直接击倒，紧接着就被数量庞大的改造人们彻底淹没，就像是被彻底撕碎，然后拆吞入腹一样。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住了，开始不断的往后退。 “是陆允城的改造人军团！” 喧哗和骚乱之中，有禁核等级比较高的人尝试用精神海发动攻击，但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改造人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他们同时转头，像迭送的潮浪一样的红色精神海一层一层地扩散，顷刻就将那人的精神海给碾碎。 “怎……怎么会这样？”那人开始惶然地向后退，小腿肚子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改造人们疯狂地冲向他，在乌压压的人群离他只有半米时，他终于忍不住恐惧，疯狂地转身向后跑。 没跑两步，就有人扯住了他的手臂。他惊慌地甩臂，闭上眼睛咬牙猛的一拉。 他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挣……挣脱了？ 他心中闪过了一丝庆幸，忍不住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睛。 第180章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有些不解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 哪里还有什么手臂。只剩下一截被扯烂的松松垮垮的袖子，血肉被生生撕扯，骨头直接露了出来，如注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啊啊啊啊啊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下一秒，所有的改造人再次冲向了他，直到他被彻底淹没，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还想走吗？”陆允文笑着从旁边的台阶走下来，所有人都忍不住退后，只见他缓缓拍了拍手，笑看着他们，有些残忍的说：“现在的你们，是想要自己注射我们的新药呢？还是想和这位先生一样，成为这些改造人的盘中餐呢？” …… 从无人机俯视的视角来看，整个陆宅都已经被数量庞大的改造人给彻底围住。 外围的改造人不断冲上来，然后被陆潋碾压般的精神海给甩飞，但这些改造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下一刻就马上爬起来，再度扑向陆潋！ 陆潋的精神海本来就不能过度使用…… “砰“的一声，又一枚子弹射出，改造人就像是没看见这枚子弹一样，直直顶了上去。 前一个倒了后一个就上，子弹总有一刻会耗尽，但是改造人的数量却极为可怕。 然而子弹触碰到改造人的一瞬间，突然迸发出极强的电流，一瞬间从领头人身上迅速往后传，所有改造人开始剧烈地抖动，然后控制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幸亏早有准备，”秦垢勾了勾唇，“新研究的□□，pk-18695电械枪的升级版，看来对付他们还是挺管用的。” 陆允城丑陋的脸上表情极为扭曲，盛怒之下，银黑色的精神海再度袭向秦垢！ 陆潋沉了脸色，拦下这一击。 “你的对手是我。” 两股精神海再次对峙起来，陆潋偏头瞥一眼秦垢，“你去楼下帮忙。” 秦垢没有精神海，留在这里对陆潋帮助不大，他点点头，看了陆潋一眼，然后迅速离开。 ……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只能够沉默地看着改造人举起药剂向他们走来。 有人吞了吞口水。改造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单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对手；但如果成为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又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如果能够把所有人团结起来，是不是还有机会？ 但……如果现在自己去当这个出头鸟，号召其他人的话…… 风险太大了，没有人敢出声。 越是沉默，便越是无望的结局。 为首的改造人已经随意抓住了一个人，红色药剂被高高举起。 被抓住的人恍然无措地挣扎，但一切动作只是无济于事，眼看针头就要碰到他的皮肤，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呯——”子弹再度袭来，打到举着药剂的改造人的身上，电流蔓延，周围一片的改造人全部倒下。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子弹发射的方向。 秦垢站在台阶上，手里的枪冒出一丝轻烟，他有些嘲讽的看着底下这群人：“自诩名门贵族，结果到该站出来的时候都站不出来了？” “又是你，”陆允文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命令，“抓住他！” 一瞬间，所有的改造人都看向了秦垢。 “呯—呯—呯—”接连三声，巨大的电流，几乎让前排的所有改造人都倒下，但紧接着又。其他的改造人从门外涌进来。” “没子弹了，”秦垢耸耸肩，瞥一眼其他人，“我给你们拖住了一分钟的时间，现在，不想等死，就给我一起放精神海。” 其他人面面相觑。 秦垢无所谓地看着他们。 “拼了！不拼死定了！拼了说不定还能活！”人群中突然有一道响亮的声音。 第一道精神海展开了。 紧接着人群开始喧哗起来，越来越多的精神海，与堆叠的红色精神海不同，五颜六色的精神海交叠起来，共同碾向那些改造人。 两方精神海的力量再次对冲起来。 毕竟这里几乎聚集了佩拉特主城所有的高阶性禁核拥有者，很快，他们的力量超过了改造人，精神海逐渐有顷压之势。 秦垢勾了勾唇。 眼看红色精神海一路倾颓，就要被彻底击溃，突然，人群中有一道精神海波动了起来，紧接着便迅速变成了红色，旁边的人被直接击倒。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就见本来还在正常展开精神海的人突然双眼发红，一口咬上了前方同伴的胳膊。 “啊！”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人们还没来得及回神，人群中越来越多的红色精神海爆发了出来。 “为……为什么会这样？”“救……救命啊！”人群开始溃散，改造人的红色精神海开始以碾压之势扑过来。 这些人被注射了新药，到底是什么时候…… 秦垢皱着眉看着这一幕，突然定睛看向了他们的手环。 “发现了呀，”陆允文缓缓地拍了拍手，看向秦垢，“手环内有附带麻药的针头，从戴上去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注射了新药。” 救不了这些人了。秦垢瞬间明白大局已定，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 第181章 陆允文看着他，满眼的嘲讽：“你本来有机会逃的，但为了这些废物，你已经彻底没有机会。” …… 银黑色和灰色的精神海仍然在对峙着。 突然，陆允城收回了自己的精神海，灰色精神海向陆允城压过去。 陆潋瞳孔紧缩一瞬，灰色的精神海堪堪停到陆允城身前，没再往前攻击。 “果然还是不敢啊，我还以为你真不要那小子的禁核了，”陆允城彻底拿住了陆潋的命脉，“陆潋啊陆潋，像你这种人有了软肋，就变成了一只彻底的纸老虎。” 陆潋沉默地盯着他，半响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陆允城脸上扬起一个丑陋又恐怖的笑，“不然也不会支开那小子。” 陆潋再度沉默了。 好一会儿，陆潋身上的灰色精神海彻底消散，他缓步走到了陆允城身旁，低低地答道： “好。” 第88章 巨兽 红色精神海如同狂啸的海潮一层层吞没人群, 渐渐地累叠成血红色。 这些人没救了。 秦垢皱了皱眉，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想跑？”陆允文阴沉的颜色几乎可以凝成实质，“抓住他！” 无数改造人转投同时看向秦垢, 一层又一层如海浪般爆发的精神海扑向秦垢。 大门的改造人太多, 秦垢没有犹豫，直接往反方向走。身旁有零星散布的改造人接连朝他扑过来。 秦垢随手拿起旁边一个酒杯砸向他们的眼睛。 “哐”一声，酒杯爆裂成了细碎的玻璃，改造人被模糊了视线, 停滞了一瞬间。 秦垢趁机侧身过去, 一个横扫把后面的改造人绊倒。 马上就要到窗边了, 打碎玻璃就能逃出去…… 突然, 前面的阶梯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刚刚冲到楼上的改造人居然全部都追了下来！ 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醒了？陆潋怎么样了？ 秦垢后退两步，身后同样是追来的脚步声。四面八方涌来的改造人逐渐包围了他。 陆允文阴沉地盯着即将落网的猎物：“还想逃到哪里去啊？你刚刚应该已经看到了, 落到改造人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比较好。” “哦？是什么样的下场？”秦垢笑了一下, 突然抬手。 “呯——”一声, 一枚电流弹打向围成一圈的改造人，随着电流的声音响起, 改造人纷纷抽搐着倒下，一个豁口被硬生生打了出来。 秦垢早有准备, 直接从豁口奔出去，然后猛地跃向窗口。 陆允文瞪大了眼睛：秦垢居然还有子弹！他根本没有用出所有的底牌。 “不唬唬他们，他们怎么愿意全力以赴呢？”秦垢挥手示意, “不过好像也唬住你了，再见。” “哐——”的一声, 窗户被秦垢一跃而起带来的巨大冲力打碎，男人一个漂亮地翻跃落了地，彻底不见了踪影。 陆允文气得戴着的镜片都在发抖：“追！都给我追！” …… 夕阳的余晖被层云掩过，为云朵染上了霞光，归家的雁斜飞入羽巢。 突然，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似的，所有的雁又全都飞了出来，盘旋在天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你……你怎么了？别过来！” “关上门！快关上门！不能让他们进来！” 越来越多繁杂而凄厉的叫声响彻街市，如果从雁的角度就能看见，街上的秩序已经被彻底破坏掉，所有人惶然地逃命与躲藏，整条街全部都是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改造人。 没人看见在极角落的电话亭里，有一位年轻高大的男人。他戴了一顶低调的鸭舌帽，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 秦垢借着电话亭作掩体，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 他走了一步棋，将陆允城的阴谋同时直播给了所有佩拉特主城的人们，在舆论上彻底击溃陆允城。 陆允城显然也当机立断，直接放弃了舆论操控。现在佩拉特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基本上都祓陆允城控制住。虽然新药的发售被秦垢搅了局，但改造人军团也达到了一定数量。 只要没人能够对付他，他就可以强迫普通的居民使用新药。 局势不容乐观，时间紧迫，秦垢必须迅速想出办法。 只是…… 秦垢皱了皱眉，他和陆潋提前约定在这个电话亭会合，但直到等到现在，秦垢依旧没有等来他心心念念的，灰色的身影。 陆潋……被什么拖住了吗？ 秦垢抿了抿唇，最终决定再等一会儿。 …… 乌云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夜幕高悬，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秦垢依旧没能等来陆潋。 秦垢面色凝重，陆潋一定出了什么事，但他现在回去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 只能先离开再做商议。 秦垢伸手把帽檐压得更低一点，准备借着夜色躲过街上的改造人，再一路离开。 “嗡——”通讯器极轻微地震动起来。 秦垢顿了顿，现在能够联系他的只有阿七和陆星，但他之前交代过他们，尽量用讯息和他联络，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阿七绝对不会把电话打过来。 秦垢不动声色地缓缓移动，走到电话亭内，借电话亭的屏障盖住声音：“什么事？” 第182章 “……”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应。 秦垢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依旧没有回答。 秦垢眉心紧蹙，正准备挂断电话，先回去再说，突然一声不吭巨大的野兽的咆哮声从电话中响起！ 街上的改造人同时向电话亭望过来！ 秦垢心里“咯噔”一声，转身便跑，密密麻麻的人潮朝秦垢追了过来。 …… 秦垢长吁一口气，回头瞥了眼身后，已经再也没了任何一个人影。 好在这些改造人的思维不灵敏，秦垢一路绕了好几条小巷，总算把他们全部都给甩开了。 他看了眼前方的公寓，里面仍然有灯的亮光。 阿七和陆星为什么在电话里面不说话？ 秦垢沉下心来，没有贸然去开门，而是绕道了房间侧边的窗户旁。 他屏住呼吸，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去，熟练地开窗锁。 “嗞——”极轻极轻的一声后，窗锁彻底被打开了，秦垢轻轻地推开窗户。 “哇！”突然间，一个人头猛地从窗户上窜了出来，张大嘴就要咬向秦垢的脖子！ 秦垢一记下勾拳打了过去！ 窗户轰然破碎，正中一拳的叶宛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再次一掌向秦垢袭过来！ 秦垢迅速躬身，蹬了一脚，和叶宛拉开距离。 叶宛慢慢抬起了头，血红的眼睛瞪着秦垢。 秦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叶宛果然也注射了新药。 似乎是感觉到了光凭体力，自己远不是秦垢的对手，叶宛顿了顿，下一秒，红色的精神海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如洪潮般攻向秦垢。 秦垢随手掀起旁边的一个路障扔过去，趁叶宛晃神的一瞬间躲了起来。 叶宛胡乱地摆手，抓住路障碾碎，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 再一抬眼，前方已经不见了秦垢的身影。 叶宛迟钝一瞬，有些僵硬地扭头，尝试寻找。灼烈的精神海也更甚地爆发出来，无差别地攻击四周。 不远处的草上传来了微弱的响声。叶宛立刻抬头，红色精神海不管不顾地朝那个方向打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叶宛僵硬地回头，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阴影覆上他的脸。 叶宛倒在了地上。 “先躺会儿吧。”秦垢没什么所谓的拍了拍手，叶宛本身的精神海等级极低，即使使用了新药之后，精神海也只能够勉强达到b级强度，对于秦垢来说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只是……秦垢顿了顿，走向公寓。 既然没有禁核的秦垢都能如此轻易地解决叶宛，那a级禁核的陆星为什么能让叶宛出来？ 秦垢的手握上了门把手。 也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十分奇怪的声音。就像野兽哈在嗓子里面低沉的呼噜。秦垢下意识一顿，然后猛然侧身！ 与此同时，房门被一只巨大的兽爪猛地贯穿，轰然成了碎屑，利甲几乎是和秦垢的脸擦身而过。 狂躁的红色精神海一瞬间压过来，秦垢侧滚过去，半跪在地上，举起氦能枪！ 然而枪口瞄准的一瞬间，秦垢的表情却凝滞了。这是一只巨大的猛兽，它的全身都因为异变凸起，但即使是如此，仍然可以依稀辨出它的原型。 它的耳朵尖尖的，巨大的尾巴拖在地上，四个兽爪是标准的梅花妆，全身的毛发也因为异变生长，拖塌下来。 它的面容更加恐怖，巨齿直接从它的嘴里爆了出来，甚至咬穿了他自己的脸，鲜血横流下是棕和白大范围交叠的色块。 它是一只棕色花脸狗。 “面条……”秦垢低声喃喃一句。 巨兽灵敏的耳朵动了动，赤红色的眼瞳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迷茫，然而下一秒，身体里的奇怪的躁动便彻底淹没了它的神智，兽爪再一次扫向秦垢！ 巨兽刚刚一瞬间地迟疑给了秦垢机会，他迅速反应躲开了这一爪，向旁边跑过去。 巨兽再次抬爪扫向秦垢！ 但这次秦垢却没动，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巨兽的利爪压过来。眼看利爪就要压到秦垢身上，千钧一发之际，秦垢猛地跃开滚到了另一侧。 利爪径直拍进了秦垢身后的悬浮车，被卡在了车窗里面。 “嗷！”巨兽怒吼着，想要甩开手上的“大铁块”。 趁巨兽约注意力全在他的爪子上，秦垢迅速跑进了公寓：“陆星！阿七！” 公寓里面一片凌乱，几乎是被彻底捣毁，陆星虚弱地躺在地上，腿上有一道狰狞的爪痕：“这……这里！” 秦垢皱了皱眉，就看见阿七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灰尘：“老大，面条它……” “我大概知道了，”情况紧急，秦垢长话短说，“面条的精神海大概在a级左右，陆星又受了伤，不宜恋战，你们赶紧跟着我离开。” 阿七点点头，废力扶起旁边伤重的陆星。 “你们别管我了，”陆星摇了摇头，“我的腿受伤了，根本就跑不动……” “我去引开它。”秦垢看着两个伤患，丢下这句，就不头不回地离开了。 秦垢前脚才踏出房门，一记利爪便直接扑过来。 秦垢俯身险险躲开这一击，回头一看，几乎整个房子都被这一掌削去了一截。 第183章 不行！阿七和陆星还在里面！ 秦垢狠狠皱了皱眉，突然躬身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朝巨兽的眼睛扔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呜！”巨兽脆弱的眼睛挨了一记攻击，它疼的面目狰狞，彻底被秦垢激怒，甩了甩脑袋，奋力追了过来！ 秦垢牵制住巨兽，尽量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边躲避巨兽的攻击，一边回头测算距离。 距离差不多了…… 秦垢正想找个办法甩开巨兽，突然前方传来密密麻麻的，沉重的脚步声。 是改造人追过来了！前方层层叠叠的红色精神海一齐攻向秦垢，秦垢只能回身躲开，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只巨大的兽爪拍在了秦垢身上。 “轰”的一声，秦垢被甩出去了半米！ 前后夹击，太多太密的红色精神海一起爆发出来，压向地上的男人。秦垢的头就像被撕裂一样。他强忍住如同千万根细针刺入脑髓的巨痛，尝试站起来。 “呜——”巨兽发出凶狠的叫声，一口咬住了秦垢的肩膀。 第89章 小狗 “256号实验体二阶段实验存活, 精神海测试等级a级。” 小狗趴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耳朵和尾巴都耷拉着，虚脱到连眼皮都很难抬起来。 好讨厌这里, 讨厌惨白的实验室墙壁, 讨厌冰冷的针头，最讨厌那些冷得像看物件一样的眼神。 它明明不是物件，它是一只小狗。 实验的疲惫让它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它用最后的意识想, 一定要逃离这个讨厌的地方。 …… 它逃出来了, 现在小狗是一只流浪的小狗。 它最喜欢清晨的时候去翻大大的垃圾桶, 这时候总能翻到更多的残羹剩食。 两脚的巨人似乎也都在美梦里, 它不会被他们嫌恶地踢开，或者踩住它的尾巴。 尾巴被踩真的很痛, 想到这里，小狗忍不住想舔舔自己的尾巴, 以作安慰。可惜头够不着，于是它开始追逐起自己的尾巴。 看起来很笨。 突然, 有人一手拎起了它的后脖子, 它和一张桀骜英俊的面容对视了一眼，有点帅的两脚巨兽笑了声：“好傻的狗。” 它愣了愣, 开始四肢扑腾，胡乱挣扎起来。要快点挣脱逃走, 不然它一定又会被狠狠打一顿。 两脚巨兽似乎正在它身上找什么，小狗的挣扎让他很不方便，于是男人撸了把它的狗头, 笑着说了句：“乖。” 小狗愣了愣，然后真的不乱动了, 乖乖的。 …… 它有家了，现在小狗是一只有名字的小狗。 它叫面条。或许因为被主人捡回来的第一顿，吃了太多面条。 可是真的得好吃，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以至于吃到晚上闹起了肚子。 给主人添麻烦了，会不会被重新丢掉，小狗耷拉着耳朵想。 小狗没有被丢掉，而是被送去了宠物医院，虽然它有些害怕这个地方，有些害怕针头，但小主人在，它又好像不怕了。 吊完水，小狗又活蹦乱跳起来。 现在，隆重向大家介绍小狗的主人！ 黑头发的是秦垢小主人！超帅超帅的小主人！最喜欢撸它的头！当然其实它也很喜欢小主人摸摸。 灰头发的是陆潋小主人！很温柔很温柔的小主人！身上好像有一股很香的香味！是什么香味呢？小狗也不太清楚。 还有江灼小主人，阿七小主人，偷偷喂给它好多零食。 以后面条一定会保护好小主人们！ 小狗摇摇尾巴。 …… 它伤害了主人，现在小狗是一只很坏的小狗。 它变得很丑很丑，小狗想用爪子挡住自己的脸，不让主人看到它丑陋的样子。但实际上，爪子却不受控地扑向秦垢小主人，巨大的利齿穿透了小主人的肩膀。 嘴里有血腥的味道，它本能地想汲取，脑袋里却有模糊的意识告诉它，不可以，不可以！ 它伤害了小主人！小主人流了好多血！ 鲜红色铺满了它赤色的眼瞳，灵魂从庞大而丑陋的身体里苏醒，它突然松开了咬住小主人的利齿。 秦垢似乎也感觉到什么，看向它。 身体里灵魂和本能的挣扎让它的面目更加狰狞，它费力地扭过头。 小主人不要看，很丑。 改造人蜂拥而来，攻向秦垢。 “呜——”小狗躬身，躺在小主人身前，尾巴把小主人扫开。 小主人快走！我挡住这些坏蛋！ 秦垢极深极复杂地看了它一眼，唇动了动：“面条。” “呜——”兽瞳渐渐地又被腥红色浸染，小狗胡乱的挥了挥爪子，差点又伤到秦垢。 小主人快走！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秦垢捂住肩头，艰难地躲开这一击。他与那双猩红的兽瞳再对视一眼，大概也明白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和当初的藏獒一样，发狂的动物实验体最终都只有一个结局——精神海衰竭而亡。 “面条，”秦垢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否则只会白白牺牲，但他的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每抬一步都如此沉重，他最后看了一眼小狗，有些低哑地喊了一句，“再见。” “呜——”巨兽转头，仰天咆哮了一声，冲向了改造人军团。 第184章 它疯狂地甩动身体，巨爪与尾巴横扫，将如同蜂群般密密麻麻的改造人掀飞出去！ 改造人却仿佛机器一样，爬起来又重新聚集进攻。 巨兽用巨大的脑袋再次扫过地面，红色的精神海从它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它一头冲向所有改造人。 “呯——”的一声，巨兽的头撞向了身后的高墙，砖石坍塌，将改造人和巨兽一起淹没。 小狗无力地趴在地上，任由一块又一块巨石砸在它的身上，渐渐地，它的头也要被彻底掩埋。 小狗想睡觉了。好想念小主人温暖的怀抱，有小主人的日子里，每一天都不冷。 它费力地抬起眼皮，最后望了一眼远处逐渐成为一个小点的身影。 “小主人，再见。” 小狗闭上了眼睛。 …… 小狗不是坏狗，小狗叫面条，小狗保护了主人。 …… 阿七边给陆星处理伤口，边用手臂抹了把脸上的泪。 没有人说话，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只偶尔有阿七没忍住的两声抽泣。 秦垢突然接过了阿七手上的药品和纱布，快速处理好陆星身上的伤口，给纱布绑了一个结实的结。 “擦干眼泪，”他拍了拍阿七的肩，“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让面条白白牺牲。” “嗯……”阿七分明感觉到秦垢放在她肩上的手在极细微地颤抖。她点了点头，用力抹了把脸，“老大，之前你交代我联络的人，我已经全部联系了一遍。” 秦垢虽然主要势力在戈尔戈拉岛，但在佩拉特主城也并不是没有人脉。但之前佩拉特主城的人脉主要由白羡之负责联络，白羡之被陆允城控制后，阿七为了联系上这些人，颇费了一番功夫。 “嗯，”秦垢点点头，“把他们的联络权限全部交给我。” “老大，你这是……” “从现在开始，包括陆星，所有人听我调令，”秦垢看了眼窗外，满大街都是像游魂一样的改造人，“我们必须背水一战。” …… 白羡之被陆允文扯住手上的镣铐，被一路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父亲，人带来了。”陆允文一把扯住铁链，白羡之被迫往前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白羡之扶了扶眼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周，这里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实验室，除了各种大型的实验仪器以外，还有一个巨大的操纵台。 操纵台旁边坐着一个丑陋而畸型的怪物——是陆允城。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白羡之：“交代你的任务，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 白羡之镇定地抬头：“您应该也知道，把药剂从血液注入改成气状散播的难度非常大，我必须要改变药剂的生效方式以及分子结构……” “非常大？”陆允城突然一把掐住了白羡之的脖子，“你应该知道，我不留无用之人。” “咳……咳……”白羡之被陆允城抓住，奋力开口，“您也……应该知道，如果……连我都……做不出来，就没有人能做出来了。” “哼。”陆允城突然松手，一把甩开了他，留白羡之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要是做不出来，就成为我的改造人军团的晚餐！” 白羡之勉强爬起来，用眼镜镜片掩盖嫌恶的目光。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陆允城居然想将新药改成气体传播生效，给整个佩拉特主城投毒。 他现在只能拖，如果药剂真的研究成功，整个世界就彻底被陆允城所控。老大……那边到底怎么样了？究竟能不能阻止陆允城…… “你不会还盼着那个废物小子吧？”陆允城像是看穿他一样，突然打开了控制台上的按钮，给白羡之播放了一段录像。 画面中，秦垢正被一只庞大的巨兽死死咬住肩膀，鲜血如注，秦垢被巨力压得动弹不得。 巨兽愤怒地张口，巨大的利齿咬向秦垢。 画面在这一刻结束了，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能猜到。陆允城笑着看向白羡之：“怎么，你还觉得他能够帮你？” 白羡之几乎要把牙齿咬碎，老大他…… “出来吧，你还要躲多久？”陆允城突然开口。 阴影中灰发灰眸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冷得像化不开的冰：“别忘了我和你的交易。” “对，我答应过你不杀死他，所以他现在没死。不过……”陆允城笑着看向陆潋，“如果你不乖乖听话，那就说不准了。” 陆潋沉默了片刻，突然偏头说：“现在就注射吧。” “一如既往地识相，”陆允城拍了拍手，从旁边的保险箱拿出一支红色药剂递给白羡之，“你来给他打这这一针。” 白羡之接过红色药剂，看向陆潋。 陆潋本身的禁核等级就是s级，如果打下这一针，陆允城就会拥有一柄超s级的，为他所用的利刃。 白羡之咬了咬牙问：“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陆潋敛目：“事成之后，我的禁核给他，他的还给秦垢。” 白羡之睁大眼睛，突然觉得他有点傻，在佩拉特主城掌控风云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以陆允城的狡诈，根本不可能完成约定。 “他把禁核还给秦垢，我才会剥离自身精神海与禁核的联系，”陆潋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否则他只会得到一颗死核。” 第185章 想要移植禁核，必需先通过“禁果”母剂切断禁核与本体精神海的联系，但陆潋在上次的深潜后，已经重新建立了精神海的联结。 除非他主动重新剥离联结。 “主动剥离联结，你会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陆潋没开口。 陆允城本身也更想得到陆潋的禁核，或许这颗禁核的植入能够让他不再是一个怪物。 “别忘了另外一个条件，”陆允城看向白羡之，”去，给他注射药剂。” 只有把陆潋暂时也变成改造人，陆允城才会彻底放心。但陆允城的禁核等级并不比陆潋高，他只能够控制陆潋至多三天。 三天，够陆允城彻底掌控佩拉特主城了。 “这是一个不平等的条约，”白羡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但没有别的选择。”陆潋镇静地说。 陆允城看着两人：“怎么？磨磨蹭蹭的，是要我亲手打这一针吗？” 白羡之拿过药剂，一步步走向陆潋，打开药剂阀，排空空气，针头离陆潋手臂的皮肤只剩一毫米的距离。 “你真的想好了吗？”白羡之轻声道，为了秦垢，放弃自己，放弃佩拉特主城，放弃整个世界。 陆潋瞥他一眼，突然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抢过白羡之手里的药剂，然后毫不犹豫的把红色的液体注射进他的体内。 第90章 沉眠 到了夜晚, 实验室冰冷得像霜砌般。 刚刚注射完药剂，十六岁的少年像堕入冰窟一样，浑身发冷。 “好冷……”少年无意识地呻吟着, 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有人把他抱进了怀抱里, 这个怀抱的主人似乎体温比较低，以至于提供的温暖也寥寥无几。 但如同倦鸟归巢般，秦垢忽然就安心下来，身躯紧紧贴着对方。就好像这样就真的不冷了。 这一次药物注射的副作用格外的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 恍惚中秦垢微微睁开了眼睛, 仰头便又看见了灰色的眼眸正看着他。 他不安地蹭了蹭陆潋的怀抱：“阿潋哥哥。” “嗯。”陆潋只简单应了一声, 好像无论秦垢什么时候喊他，他都永远醒着, 然后回应少年。 秦垢在陆潋怀抱缩了缩，突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阿潋哥哥, 如果我真的失去了禁核，该怎么办？” 他会失去唯一的依仗, 成为任人欺凌的蝼蚁。 他不想要变成这样。 陆潋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像天空中飘下来的细碎的雪花一样, 落在秦垢心上：“在比你还小很多的时候，我不在实验室, 而是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孤儿院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禁核是什么，唯一的目标就是能够吃饱每一顿饭。” 秦垢的心揪了起来：“哥哥。” “后来我靠打零工赚到了吃饭的钱，目标就变成了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 “再后来, 我来到这里，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有一天向这些人复仇, 捣毁世界上每一个实验室。”陆潋垂目，看向少年，“秦垢，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少年伸手拍拍陆潋：“一定能！” 陆潋继续问：“如果没有禁核呢？” “嗯……”秦垢犯了难，说实话，没有禁核，想要扳倒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大坏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做到。”陆潋的眼神仿佛透过这面墙，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的父亲是一位高阶禁核拥有者，但最后却因为酒精和声色，衣不蔽体地横死在街头。” 金字塔尖有掉落深渊的人，淤泥中也依旧会有绽放的花。 “秦垢，强大的从来不是禁核。” “可是……”秦垢想了想，“我想不到失去禁核了，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我不能失去它。” 陆潋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好，睡觉。” “好敷衍……”秦垢嘟囔着，侧身与陆潋贴得更紧了一点，沉沉地睡了过去。 …… 秦垢猛然睁开了眼睛。 是这个梦！不……是这段记忆！秦垢坐起身来，望向无月的夜空。 他终于明白陆潋为什么执着于夺回他的禁核了。 秦垢忽然笑了，原来执着的从来不是陆潋，而是自己啊。 陆潋了解他的执着，于是为了他的执着而执着。 禁核固然强大，但没有禁核的这些年里，他依旧成为了一个正直，强大，优秀的人。他成立了“野草”，收留了那些被迫害的无辜人，一步步向他厌恶的深渊发起宣战。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强大的人，拥有极高等级的禁核的人，但是依旧有在权力斗争下牺牲的白羡之父母，被抛弃的艾里斯兄弟，流浪的孤女阿七，还有如他一样沦为富人满足贪欲的实验牺牲品。 的确，禁核曾经让人类重燃了将熄的火种。但高楼大厦重新林立之时，人类前行的依靠从来不该是力量，而是人性的光辉。 秦垢终于明白了陆潋未说尽的话。 秦垢，强大的不是禁核，是你的心。 …… 主城最高的建筑是戴尔摩斯天象台，从上空俯视下去，几乎可以窥见整座主城的全貌。 秦垢此刻就站在高台之上，与平时不同的是，他脸上戴了一个黑色面罩。秦垢俯瞰着整座主城，眼底倒映着繁华的高楼街道与恍若丧尸一样游行的改造人。 第186章 这种矛盾让整座城市都变得诡异无比。 秦垢拿起手中的通讯器，声音由于隔着面罩比平常要更沉一些：“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阿七在另一头坚定地答道，“所有人已就位，机器已启动。” 秦垢点点头，凝视着整条街道耸立的高楼，缓缓道：“沉眠计划，开始。” 一瞬天象台后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几枚巨大的炮弹一齐射向了空中，如同绚烂的烟火照彻了整个天空。 与之同时地，四面八方同时升起无数小型无人机，向下投射气体弹。 陆允城手里最大的依仗莫过于他的改造人军团，但无论怎么改造，他们终究是人类。 只要是人类，而不是机器，他们就会有人类的弱点。 红色药剂的最大问题就是必须要注射使用才能够产生效果，这也是陆允城想尽千方百计诱导普通人自愿使用的原因。 虽然红色药剂只能注射，但这个世界上往往有更多可以气体传播生效的药剂。 白羡之研制出的p-003号镇定安眠剂，几乎可以无差别地使任何人陷入深眠。 将大批量的安眠剂装载进天象台人工降雨所需要的□□中进行发射，就可以成功地让所有主城中的改造人陷入沉睡。 这几天，秦垢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没日没夜地研制安眠剂，最终找到了天象台这个最合适的地点。 在气象弹发射后，分布在各地的其他人会同时操纵无人机进行巡逻，一旦发现漏网之鱼，就会从无人机上投下小型安眠弹进行控制。 控制了这些改造人军团，陆允城就如断一臂。 “这些改造人的精神海等级不低，安眠弹的效用有限，最多能够让他们沉眠一天，”阿七挠头，“老大，之后该怎么办？” 秦垢看着街上的改造人倒得差不多七七八八后，转身往楼下走：“擒贼先擒王，当然是先解决陆允城。” “……老大，你知道陆允城藏在哪儿吗？” 秦垢看了看通讯器上面不断闪烁的红点，唇角微微勾起：“或许知道也说不定呢？” …… 没有人会想到，陆允城居然会藏在一所养殖场里。 秦垢对接上通讯器，破解了养殖场的侧门密码，他环视了附近一圈，全部都是七歪八倒的改造人。 把改造人当做牲畜，确实是陆允城的风格。秦垢在心底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他当然没觉得陆允城会中安眠弹的招，不过……没了改造人，陆星又去陆氏拖住了陆允文，秦垢未必没有和陆允城一战的机会。 秦垢往里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这里是养殖场的核心区域，几乎是全封闭的，或许并不会受到安眠弹的影响，但奇怪的是，秦垢一直走了大概好几分钟，依然没有任何人出现。 秦垢并不认为陆允城会让核心基地的防守如此薄弱。他皱了皱眉，更加谨慎地往里走。 “轰”一声，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红色精神海像迅速膨胀的巨兽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挤压变形，扑向秦垢！ 秦垢早有准备，几乎是在声音出现的一瞬间，疾如闪电一般侧身躲过去。 但即使是这样，秦垢也只是险险躲掉这一击。 几乎是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精神海扭转方向，再度扑向秦垢！秦垢边往后退，边扯过旁边的护栏丢向精神海来源的方向。 一只巨大的手接住了铁质的护栏，独眼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此时他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瞳已经彻底变成了猩红色。 是卡百利！秦垢皱了皱眉头。卡百利本身的禁核等级就并不低，在使用改造药剂之后，精神海已经无限接近s级。 正面交锋，秦垢绝对不是对手，他迅速观察了一圈四周，然后立刻离开，把卡百利往左后方引。 卡百利边一步一步向前走，边把精神海挤压过来！ 突然，巨大的精神海震动了左侧拐角堆放的饲料，一袋又一袋巨大的饲料一齐向下塌了过来！ 左前方的视野被堵住，卡百利愣住了！他的右眼是瞎的！ 在卡百利视野存在盲区的一瞬间，“呯——”一声，蓝色的脉冲径直穿透了卡百利的心脏！ 臃肿的身体彻底僵住，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溅起了地上的灰尘。 秦垢从饲料堆的右后方走了出来，他没什么感情地睨了一眼地上僵硬地瞪大眼睛的尸体 。卡百利一生做了无数的恶，这也算是他应得的下场。 他看了眼他胸口的大洞，此时他手中拿着的枪与平时使用的氦能枪有非常大的差别，枪身更细更长，枪口口径也更小。 但这是秦垢研制出的，杀伤力最大的一柄枪械——氦能脉冲枪。 无视任何等级精神海，发射氢能脉冲穿透所有精神屏障，彻底击碎黑暗。 不足是，氦能脉冲枪的蓄力时间太长，很难命中敌人。而且脉冲威力难以控制，击中敌人后会立刻造成必杀，连带着敌人身体里的禁核也会一起粉碎。 秦垢瞥了眼卡百利的胸口，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里面的禁核已经彻底粉碎成了碎屑。 如果使用氦能脉冲枪对付陆允城，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回自己的禁核。 秦垢胸腔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的人生中远远有比禁核更重要的事，他的复仇，他的抱负，他的伙伴，还有…… 第187章 他的爱人。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陆允城。 秦垢一脚踢开脚下的饲料堆，正准备将脉冲枪收回腰间，突然一股极为恐怖的精神海如同滔天的巨浪袭了过来。 秦垢几乎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掀飞出去 ，撞到墙壁上。 秦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咳……咳……”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只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向上看去。 再熟悉不过的人，秦垢望向那双灰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了半分神采，再也倒映不出秦垢的身影，只透出隐约的红色。陆潋手中的力道不断加大，几乎要掐断秦垢的气管与颈骨。 “陆……潋……”秦垢几乎是用全部的力气，才勉强喊出了这一声。但陆潋就像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一般，没有半分反应。 陆潋……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吗？ 秦垢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枪。一瞬间，秦垢想起了陆潋曾经对他说的话， “只有我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你的子弹才能有射中我的机会。” 被控制的陆潋无法理解秦垢手上拿的到底是有多么大杀伤规模的武器，只会出于本能地攻击。 陆潋现在离他极近，没有动。 是秦垢最好的机会。 秦垢脖子上的力道依旧在不断加大，几乎下一秒就要彻底捏断他的脖子。 巨大的疼痛感让秦垢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手紧紧握住枪柄，力道几乎要将钢铁的器械捏碎，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却又诡异地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有机械轮椅碾过土地的声音。 陆潋突然就着这个姿势提起秦垢，然后重重地一甩。 秦垢几乎疼得昏死过去。他费力地抬起眼睛，看到了黑色的细长车轮。 嘶哑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样？还要跟我斗吗？陆潋的超s级精神海，打在你身上好受吗？” 秦垢吐了一口血沫，一瞬间，他几乎恨的想要将这个老怪物生吞活剥！ 陆允城一把揪起秦垢的头发，残忍地盯着挣扎着不愿意服输的男人：“为了你这个废物的禁核，陆潋居然自愿注射了改造药剂。哼，真是可笑，这么拙劣的陷阱，他居然会上当。商人，最重要的是利益，可不是契约精神。” 陆潋站在陆允城身后，灰色的无机质般的眼神望着他们，只是沉默地站着。 “七年前，你只能眼睁睁地让陆潋亲手掏走你的禁核，而现在，你只能被陆潋亲手杀死，自始至终，你和他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说到这里，陆允城终于也忍不住猖狂大笑起来，枉这些人禁核等级有多高？出身有多好，最后的赢家还不是只有他！ 银黑色的精神海磅礴地爆发出来，一瞬间冲向秦垢，他要亲手了结这个让他变成怪物的小子！ 剧烈的杀机离秦垢仅一寸时，却瞬间静止住了，像潮水被顷刻冰冻一般，凝滞在原地。 陆允城缓缓地转头。 一支深红色的针剂插在了他的肩膀上，深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了他的身体。 所有精神海向前攻击，背后居然成了唯一的空档。 陆允城瞪大了眼睛，沿着针剂往上看，是一只冷白色的手，然后是一张极冷极冷的脸，本来像冰封的湖一样的眸中似乎真的沾染上了一丝怒气。 陆潋偏了偏头，染上怒意的灰眸看着陆允文：“老怪物，你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第91章 终局 夜很深, 白羡之却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附近的监控，一路往前摸。 控制中心应该就在前面, 白羡之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冒着风险走了过去。 意外地，附近居然并没有巡逻的人，白羡之松了一口气，摸到了控制台前。 陆允城一定会把红色药剂放在这附近。白羡之望了一遍控制台, 最终看向了控制台下方一道铁壁。 他敲了敲, 是空心的。 该怎么打开？白羡之咬了咬牙, 他并不精通机械, 如果此时是秦垢和江灼在这里，一定可以轻易拿到剩下的红色药剂。 突然, 白羡之看到了地上有一道黑色的，明显不属于他的影子。 他愣了愣, 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然后猛地回头, 一拳打向身后的人！ 身后之人偏了偏头,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过了这一拳。 白羡之看见了一双灰色的眼睛：“是你？” 陆潋抱臂看他一会儿：“你是秦垢的人。”秦垢视频通话时，陆潋见过他。 白羡之恍然大悟, 之所以这里没有任何巡逻员，是因为他们全部都被陆潋解决了！ “我用精神海暂时控制了他们, ”陆潋说，“你找到红色药剂了？” 白羡之闻言回头，指了指空心的铁壁。陆潋望了一会儿, 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极小的芯片仪，把它插到了铁壁上。 白羡之张了张嘴：“这不是老大的……” 秦垢通讯器里一直藏着一个芯片仪,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够用通讯器轻易破解各种机关的原因。 铁壁被成功破解打开，里面无数管改造药剂终于露了出来。 “拿过来。”陆潋头也不抬，对白羡之说了一句。 “什……什么？” 陆潋抬头看他一眼：“你来这里，无非是想找到改造药剂，然后把它替换掉，不是吗？” 第188章 心思被一语道破，白羡之慢吞吞的从身上拿出了几支红色的仿冒药剂。 陆潋干脆利落地把药剂替换掉，告诉白羡之：“秦垢在我身上放了定位装置，先按兵不动，等机会。” …… “禁果”药剂大剂量地注入陆允城的体内，他几乎马上就感到了精神海开始巨烈地躁动起来，他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水：“你们居然骗我！” “骗的就是你，老怪物，”秦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谁叫你这么贪得无厌呢？” 陆允城突然看向那支空了的针管，陆潋能够找到母剂，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恢复了记忆！ “什么时候……” 陆潋垂目没说话。陆允城本来只是想用秦垢被伤的录像挑衅白羡之和陆潋，却意外刺激陆潋恢复了记忆。 看到秦垢被撕咬的时候，他的心也奇怪地像要被撕裂开来，过往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恢复记忆的痛苦像针刺一般，他强撑住，没有表现出来。在陆允城的注视下注入了仿冒药剂。 秦垢丝毫不客气地说：“你既然能够想到研制改造药剂控制所有人，我自然也能想到和陆潋联合起来骗你，用定位装置找到你的基地位置。” 陆允城的鼻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如同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他突然极为阴沉地开口：“明明我有……s级的禁核，s级精神海，没有人可以战胜我，没有……任何人！” “轰”一声，如同决堤的怒潮般的银黑色精神海从陆允城身上爆发出来，无差别地向四周攻击！ 注射“禁果”母剂后，精神海会与禁核失去联结，从而彻底地崩溃！ 陆允城如同绝境中的赌徒一样，放弃了自己仅存的意识，只为杀了陆潋和秦垢！ 轰然爆发的精神海如同千斤的炮弹一样，打在了秦垢身上，让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单手撑地，费力地看过去。 陆潋几乎是与陆允城同时展开了精神海，与之相对地碾过去。 一瞬间，银黑色与灰色再次形成了对峙。 陆允城的精神海强度几乎与陆潋等同，但对精神海的掌控力显然不足，陆潋冷静地抬头，边与陆允城正面对峙，边操纵一小股精神海从侧边攻过去！ 已经彻底失去清醒意识的陆允城不可能能够躲过这一击！ 就在精神海即将打中陆允城时，突然，他身下的轮椅展开了防护罩！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秦垢咬了咬牙，可恶，忘了老怪物还有这一手！ 陆潋神色一滞，灰色精神海继续与陆允城对峙起来。 但这一击确实太耗费陆潋的心神了，加上陆潋本身精神海的联结就非常薄弱，无法过度使用精神海，很快与陆允城分庭抗礼的灰色精神海逐渐开始波动。 陆潋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秦垢拿出腰间的氦能脉冲枪，毫不犹豫地向陆允城射出脉冲！ “呯”一声，脉冲再度碰上了陆允城轮椅上的防护罩，消失在空中。 可恶！秦垢咬了咬牙，这破轮椅居然采用了最顶尖的纳米防护系统，脉冲根本没办法击破防护罩！ 再这样下去，陆允城死都要拉上他们两个垫背了。 陆潋突然看了一眼秦垢，不顾精神海的压迫，猛地冲了过去！ 灰色的精神海萦绕在陆潋身边，强行突破了银黑色的精神海，有冷汗从陆潋额角留下来，他咬牙猛地打了陆允城一拳！ 带着精神海力量的一拳几乎把陆允城畸形的面容打成了一滩蠕动的肉层，也就在这一瞬间，陆允城也将精神海收敛在了身边，疯狂地打向了陆潋！ 这是纯粹的精神海较量，陆允城不能行走，灵活度远不如陆潋，但胜在精神海几乎无休无止一样爆发，陆潋被逼地忍不住倒退两步，他凝了凝心神，再度一拳打过去！ 陆允城愤怒地咆哮，下意识地抬起畸形的手，接过陆潋这一拳。陆潋当机立断，另一只手按向轮椅扶手上的开关！ 防护罩被彻底关闭！陆允城无知无觉，趁陆潋分心的时候，精神海命中陆潋，畸形的手掌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扑向了陆潋！ 两人扭打在一起。 陆潋为了关闭防护罩，硬生生挨了这一记精神海攻击，灰色的精神海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他强撑着与陆允城撕打，高声示意秦垢：“快！开枪！” 秦垢咬了咬牙，陆潋与陆允城实在是离得太近了，两人几乎完全扭打在一起，脉冲枪又有穿透效果，他并没有把握不伤到陆潋。 陆潋的精神海开始扭曲起来，微弱的联结如同发丝牵扯着千钧的重量，马上就要彻底断裂：“秦垢，快！” 一旦陆潋精神海失控，秦垢要对付的就是两个人，几乎必死无疑，只能放手一搏。 秦垢的脉冲枪指向两人，他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去颤抖。 “呯——”脉冲发射，陆允城像是对巨大的危机若有所感一样，拼尽全力，用精神海推动身体，躲过了这一击！ “呯——”“呯——”两枚脉冲弹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被陆允城躲开！ 只剩最后一枚脉冲弹了。秦垢手心全是冷汗，再度对准陆允城。 必须命中！ “呯——”一声，脉冲弹再次发射，如同破晓的流光一样，斩碎了精神海，冲向陆允城！ 第189章 陆允城再度调动精神海想要躲开这一击！陆潋突然发难，一把抓住了陆允城，几乎与陆允城贴在了一起！ 秦垢瞪大了眼睛！ “轰！”耀眼的脉冲同时穿透了陆允城与陆潋！ 一瞬间，陆允城身上的精神海彻底爆炸开来，几乎将整个空间照耀成了白色，秦垢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了墙上。 银色的闪光彻底消失，一切归于平静，陆允城与陆潋都已经倒在了地上。秦垢全身都是冲击造成的伤口，他却像执拗的幼兽一般，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朝陆潋的方向爬：“不……不……” 秦垢费力地想要握住陆潋的手。 指尖相触，秦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握紧，与陆潋十指相扣。好累啊……秦垢的眼皮像有千斤重一样…… 阿潋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垢闭上了眼睛。 …… “嘀——嘀——嘀——”耳旁总是响个不停，秦垢皱了皱眉，能不能别打扰他和阿潋哥哥睡觉。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关掉这种奇怪的声音。 “看来没死啊，”身旁白羡之揶揄的声音传来，“都三天了，还想睡多久？” 秦垢胡乱挥舞的手停滞了一瞬。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四周是白花花的墙壁和各种大型医疗器械，是陆潋的实验工厂！ 陆潋……记忆开始回笼，秦垢一把扯住白羡之：“陆潋呢？陆潋呢！” 白羡之被他摇的不顺其烦：“中了脉冲枪，你说呢？” 秦垢瞪大了眼睛：“陆潋……陆潋不会死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说着秦垢就跳下了床，有细长的线连在他的手臂上，秦垢看了看输液的手，回首就要一把扯下了手上的针头。 白羡之连忙阻止他：“哎，把药打完啊！” 秦垢充耳不闻，手碰上针头，突然旁边有人开口：“找我？” 秦垢愣了愣，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陆潋抱臂站在旁边，有些揶揄地看着他：“秦垢，打针还要哄？” 秦垢张了张嘴：“你……”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没死？”白羡之扶了扶眼镜，把手里的通讯器递给秦垢。 秦垢迟疑了一瞬，接过通讯器。 “嘿老大，这边这些改造人全都不动了！干得漂亮，”江灼笑着挥手，“再多一天我们就坚持不下去了，阿七的薯片都被我们吃完了！” “……”秦垢看了附近一眼，阿七不在，幸好。 “对了，”江灼朝白羡之也朝了朝手，“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你的纳米防弹衣有派上用场吗？” “有，”白羡之笑了笑，“给陆潋了。” 江灼瞪大眼睛，撇了撇嘴：“千辛万苦给你做好的纳米防弹衣，你居然给别人！” “算不上别人，”白羡之若有所思地打量秦垢一眼，“总之，也算救了人。” “行呗，”江灼翘起了二郎腿，“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要用这些改造药剂研制出解药，还需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 “啊……好吧，反正我这边也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忙，”江灼耸耸肩，“等你们啊，早点回来。” 通讯结束，白羡之拿回通讯器，看向秦垢：“江灼也算是立了大功。” “他下一次的机械研究，我会给他多批一点经费。”秦垢看向陆潋，长吁了一口气，“你总让我担心，阿潋哥哥。” “你自己才值得担心，”陆潋看着秦垢，“你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秦垢抿了一抿唇：“过来。” 陆潋顿了一下，走到了秦垢身边。 秦垢突然发难，一把扑倒陆潋：“陪我睡。” 陆潋无奈地抱住秦垢。 白羡之摇了摇头，实在是吃不下这碗狗粮：“行，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白羡之顿了顿：“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秦垢从陆潋身上抬起头来。 “算是好消息，”白羡之说，“或许是因为陆允城身体畸变，与常人构造不同的原因，他体内的禁核并没有被脉冲枪完全粉碎，我或许可以尝试修复。” 秦垢无所谓道：“行，你看着来。” 白羡之看他一眼：“如果你可以重新拥有高阶精神海，或许可以多次进行深潜，彻底治好陆潋的病。” 秦垢眼睛亮了：“立刻，马上，我现在就可以移植。” “我会尝试跟进，但一切都只是未知数。”白羡之无奈地摇摇头，打开门，“祝你们好运。” 门再度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陆潋和秦垢两人。 秦垢抱住陆潋，仍然有些心有余悸：“你真的没事吗？记忆也……” 陆潋把输液管拿开一点，防止被秦垢压到，他突然开口：“记忆？我突然想起某人在我失忆的时候做的事。” 秦垢心虚地把头埋进陆潋怀里：“你本来就是我男朋友。” 亲亲抱抱喊老公都是应该的事。 陆潋不吃这套：“男朋友是一回事，骗我是另一回事。” “好吧，”秦垢抿唇看着陆潋，“你想怎么办？” 陆潋看他一眼，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当然是，也惩罚你。” 秦垢愣了愣：“怎么惩罚？”